第3章
莊沭嘬着AD鈣奶,按照賀正發的定位,沒走多遠就到了軒玺世家。
三十八層的雙子塔公寓,世界頂級設計師的傑作,一戶一層,每戶都有空中花園和游泳池,是市中心不可多得的頂奢大平層。
賀家就住頂層樓王,觀山望海,俯瞰整個市區。
莊沭走進大廳,滿眼金碧輝煌,安保措施十分嚴密,他不得不給管家打電話。
沒過多久,收拾的油頭粉面的管家,一路噓寒問暖将他引入高速電梯。
管家年齡不大,口條不錯,滔滔不絕恭維着莊沭,不着痕跡帶出自己是賀家親戚的話。
莊沭保持着最基本的禮貌,不吭聲,冷眼不冷臉,仔細打量起對方。
管家四十多保養的不錯,臉色紅潤細致,渾身名牌,特別是領口胸針,設計精美絕倫,價值不菲。
老的不着家,小的還在喝奶,偌大賀家進出全靠着個管家,那可是天大的肥差,肥死人的那種。
“莊先生,您請。”高速電梯又快又穩地停在頂樓,管家護住電梯門格外殷勤。
莊沭好奇張望,輕聲回應:“謝謝鄒叔。”
老子現在可才二十歲,花兒一般的年紀,就掉進豪門這吃人的魔窟,唉……作孽啊!
“呃……”管家沒想到這個稱呼,有點尴尬,“莊先生,您叫我鄒管家就行。”
莊沭搖頭,發絲掠過潔白額頭,瞧着脆弱無助:“你是賀家親戚,我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叫你聲叔叔應該的。”
“您客氣,您客氣。”管家心花怒放。這位年齡小,經事少又是外人,更好拿捏。哪像賀蘭越大越難搞,老大家的私生子,還擺正牌少爺的譜,晦氣!
電梯正對着是賀家門廳,兩邊是長長的絲絨軟椅,用來給賓客換鞋,地中海風情的拱形門洞,每個下面都站着巨大的藝術花瓶。
“這裏真大……”莊沭扶着奶油色柱子感嘆,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管家走上樓梯,推開乳白色大門,“莊先生,那只是門廳,您請進。”
大門在眼前開啓的瞬間,莊沭瞳孔地震,乳色與黑色交織的雙樓梯,如從高處傾瀉下來的琴鍵,優雅、震撼,是建築直白的美。
任何震撼表情,管家都習以為常,與有榮焉地介紹:“頂樓是複式結構,上下加起來近兩千平方米。”
“原來如此。”莊沭緩緩走入,聽見自己的聲音仿佛飄在上空。
他擡頭,晶瑩剔透的巨型水晶燈組,宛如星河從九天飛落,現在每個細小的水晶墜裏,都是他的身影,如夢如幻。
莊沭跟着管家參觀完前會客廳,穿過巨型中西式廚房和餐廳,這才來到主客廳。
主客廳有着一面落地窗,一百八十度全視野,遠眺而去,鋼筋混泥土蜷縮的腳下,山海相擁在眼前。
管家叫來家裏的阿姨、司機還有中西廚師,向莊沭介紹了他們負責的事務。
莊沭話不多,只是點頭示好,便獨自欣賞起窗外美景。
大家面面相觑,心裏面直嘀咕,賀先生娶個大孩子,來管小孩子和偌大的家,怎麽看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只有管家格外得意,算盤珠子崩得滿地都是。
“莊先生,您看中午想吃點什麽?差不多可以吩咐廚師準備了。”他看看表,提出建議。
提到吃,莊沭來了精神。
這可是他退休後的第一餐,代表着新生活的降臨,不能馬虎!他要狠狠地慶祝自己脫離苦海!
“鄒叔,今天對我來說非常特殊,我想小小地慶祝一下。”莊沭眼裏汲滿興奮的光。
管家沒想到他第一次進門,就敢提建議以外的要求,有點懵再看看表:“吶個……現在準備恐怕有些來不及。”
“不用麻煩大家。”莊沭胸有成竹,“誰能給我本地五星級酒店的電話,最好能有四五個吧。”
管家還在用“你想幹嘛?”的眼神望着他。
西餐廚師以極快地速度,送上本地五星級酒店訂餐卡,附帶介紹幾家優勢菜品。
莊沭頻頻點頭,參考推薦,訂了四國大菜風情組合,還十分貼心地配上各國兒童套餐,完美!
然後就跳到窗邊,繼續眺望如畫般的風景,真是心曠神怡。
管家被晾得十分不爽,背手訓工作人員:“看什麽看?都沒事兒幹嗎?酒水不準備?餐具不挑選?眼裏面都沒活兒!”
工作人員被他動辄訓斥、克扣、背黑鍋,苦于賀家進出管理都在他手上,敢怒不敢言,看他吃癟心裏面就一個字——爽!
費蘆雪是這裏的清潔負責人,她細心地發現,莊沭訂了四套兒童套餐,可是賀蘭都十六了,最煩別人把他當小孩兒看,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鄒管家,你看是不是通知一下少爺,莊先生來了。”費蘆雪委婉提醒,這小爸、繼子關系非常微妙,弄不好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打工人。
管家吊眼盯着她:“管好你自己,算個什麽玩意兒,輪得到你操心這種事嗎?”
他能不知道對方擔心什麽嗎?笑話,他在莊沭面前只字不提賀蘭,就是想讓這位嘗嘗,賀家這位反骨上天的少爺的滋味兒,到時候才知道該拉攏誰!
費蘆雪被罵的臉色青白,捏着衣角低頭匆匆跑走。
莊沭嘴角含笑,蔥白般的手指淺淺敲着玻璃,賀家的窗戶擦得可真幹淨,管家那些嘴臉全映在上面,雖然客廳很大聽不到聲音,光憑表情就知道內容夠精彩。
捧高踩低、欺上瞞下、吃裏扒外……他可見得多了。
五星級酒店服務與速度齊飛,專人專車送上門。
莊沭撐着下巴,坐在十二位大理石餐桌盡頭,瞧着一水黑禮服的侍者魚貫而入,珍馐佳肴款款落桌,突然活出了一種禍國殃民的感覺,就很爽!
他還叫人把四組兒童套餐擺在另一端,他可不想跟小屁孩兒坐一塊兒吃飯。
酒店的兒童套餐做得不輸大餐,特別是甜品,小鴨子、小兔子、小熊瞎子,一個比一個精致。
莊沭忍不住走過去,想趁人少順個小蛋糕嘗嘗。
突然,前廳傳來管家故意拉高的聲音:“少爺!你帶客人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家裏面好有準備。”
“你又想幹嘛?”賀蘭察覺到反常,對這個老陰比絲毫不客氣。
管家一臉委屈,聲音又擡高幾分:“您不能老是這樣難為我們吧?!”
“賀蘭,你們家管家老糊塗該退休了吧?”祁江看不過眼,不管怎麽樣,賀蘭都是賀正親自抱進家門,一個戶口本上的兒子。
“随便你跟老賀怎麽說吧。”賀蘭破罐子破摔,大步朝餐廳走去,“你們別理他。”
莊沭在餐廳,只聽見管家的話,心裏面還琢磨:有錢人幼兒園就開始社交了?社交啥?喝奶的各種姿勢嗎?!
沒等他想明白,肩上扛着破爛校服,雙手插袋,急步而來的大高個兒賀蘭就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
“怎麽是你???”兩人眼睛睜得溜圓,異口同聲質問對方。
餐廳裏廚師、管家、侍者,外加賀蘭的狐朋狗友,摸不着頭腦,一起萬臉懵逼。
“你在我家幹嘛?”賀蘭瞧着一桌子豪奢餐品,像是要開趴體更加疑惑。
莊沭雙手抱臂,“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混亂中管家奔過來,這才向賀蘭介紹:“少爺,這位是莊沭,莊先生。是賀先生的新婚妻子,您應該叫一聲……小、小爸。”
銳利眼刀直接飛他臉上,管家低頭閉眼,裝得備受欺負。
這麽大的事兒,外人知道,工作人員知道,唯獨他這個做“兒子”的不知道,什麽都不會知道,所有的人都在騙他!
叛逆期少年怒火中燒。
賀蘭拽下校服,故意在餐廳抖了抖:“老賀出息了,騙個未成年結婚,不怕遭雷劈啊。”
“賀蘭!”祁江低聲勸阻。賀蘭和賀正在外面可是“父不慈子不孝”的典型,再這麽鬧下去,離被趕出賀家也不遠了。
賀蘭甩開他的手,沖莊沭說:“老賀房子那麽多,你随便挑一個,也不用往我跟前湊吧?實話告訴你,我是老賀養子,你讨不到什麽便宜,年紀輕輕幹點什麽不好。”
他這句話驚呆全場,帶着對賀正不滿的遷怒,完全是撕破臉面的程度。
只有管家心裏偷着樂,斜斜瞥一下莊沭,賀蘭這小雜種秧子,在賀家的好日子也該到頭兒了。
莊沭還沉浸在“十六歲”的便宜好大兒震撼中,這才反應過來,書裏說喝着奶被抱進賀家,可沒說現在還在喝奶!媽的大意了!
“你剛剛說什麽?”他一臉茫然擡頭,是真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管家以為他被吓到,火上澆油地跑過去:“莊先生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劃不來,我們家少爺是有名的誰都管不了,只有賀先生能說兩句。”
他裏外裏都是在撺掇莊沭去告黑狀,還裝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賀蘭把校服外套扔地上,指着大門口:“我說讓你出去,老賀有的是房,出門随便挑!”
他身後的少年們,根本沒想過碰到這種場景,吓得跟尿急的小博美似的,來回戳他。
賀正跟莊沭說過的唯一一句話就是:“回家照顧好孩子。”給得唯一一個地址也是這裏。
這就确定了,莊沭想過美妙的退休生活,就得降服眼前這只沖他嗷嗷嗷撒潑的小藏獒。
莊沭波瀾不驚,好整以暇坐回餐桌前,單手托腮思索一下:“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我很喜歡。”
“你、你說什麽?”這下把賀蘭整不會了,滿臉迷惑。
少年臉皮薄,沖動行事,火氣是再而衰三而竭,很容易陷入人間險惡。
另只手也移到腮邊,莊沭每個動作都很慢,像只驕傲的小樹懶:“我有個方法,不知道你敢不敢試一試?”
賀蘭搞不清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但他嘴裏輕聲慢語吐出的“敢不敢”、“試一試”,很容易激起人的勝負心。
“你說。”
莊沭開心,亮晶晶的眼睛又彎成小月牙:“你跟我打一架,打贏了我滾,打輸了呢……沒關系的,我不用你滾,怎麽樣?”
賀蘭:???
衆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