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醉春煙九龍翻醋海(上)
黑袍人說罷便走進了內屋。上面交代了重要任務,他們近日,可沒空與這些小妖魔多費時間呢。
……
兩日後,兩人特地選在了青樓開門迎客的傍晚時分相聚,嘲風如約來到潤雪居,将帶來的幾大包東西通通擺在了桌上,她拍拍手:“就是這些。君兒得先裝扮好,咱們才能去醉春煙。”
寧言君一瞧,幾個包袱裏有華貴的男子錦衣、發冠、靴襪、瑣碎的配飾。甚至假頭發、假胡須,以及一些用于裝扮的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用的、無用的,一應俱全。看得寧言君眼花缭亂。
言君在九殿下的熱情推薦下,從中挑選出一套中意的,抱着衣裳物什去內間換。嘲風百無聊賴,翻身坐上木桌一角,正靜靜等待言君出來。
如瀑青絲束上男子的玉冠銀帶,她将自己的衣裙疊好收回一邊完全裝好,這才從內屋裏走出來。
內間的門拉開,就見穿着一身流雲紋月白錦袍的言君從畫屏後走了出來。
言君低頭仔細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倒覺頗為新奇,男子衣衫雖然不及衣裙那般秀美好看,但幹練便捷、蹴按着非常舒服呢。
做慣了閨秀的言君,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體驗當名門公子哥的新奇感受呢。言君稍稍牽着自己的衣擺,擡頭好奇問嘲風:“如何?”
嘲風依舊坐在桌上,揚起嘴角打量她:“鞋子合适嗎?”君兒一雙玉足生得秀氣,為了找到小尺碼的靴子,九殿下還費了一番心思呢。
言君點點頭:“嗯、挺好的。沒有很大。”又再次追問,“這樣穿,像男子嗎?”
嘲風整體看下來,只覺言君面容身材皆是姣好柔媚,處處都顯出女兒家的婉約動人,即便穿成男子衣裝,也掩不去她的溫婉氣質。在幹練衣裝的襯托下,別具韻味。
橫看豎看,皆是好看,九殿下十分滿意:“好看、好看~君兒穿什麽都好看!”九殿下答非所問,人家言君又哪裏是問她好不好看呢?
寧言君對上嘲風不加掩飾的欣賞目光,面飛紅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無奈把那人的思維拉回來:“哪裏是問好不好看…是有沒有一點男子的感覺?”
“哦、哦,這…”九殿下端正态度,目光沿着她柔和動人的曲線重新打量一遍,這般模樣,哪裏能和孔武硬朗男兒沾上半點邊呢?嘲風搖搖頭,如實說道,“不行不行。”
嘲風摸着下巴認真道:“太明顯了,不管是從容貌還是從身材,都太明顯了呢。”她說罷便從桌上跳下來,轉身在包袱裏面翻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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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顧言君因為她的評價徹底燒紅了臉,言君抿着嘴看了看自己,什麽叫…容貌和、和身材都不行嘛…?
嘲風從包袱裏找出一條幹淨的白布,猶豫片刻,小心遞到言君面前:“這個,君兒都沒有用上呢…”腦海裏卻是不自覺浮現出那日在屋頂上無意瞧見的旖旎場景,九殿下難得一次不好意思了呢。
至于那條白布的作用是什麽,不必多說。比九殿下更害羞的是言君,她怔愣一瞬,又覺嘲風所言不無道理…只得快速接過白布,逃也似的又進了別間。再出來時,她抱着手臂,全程都不再讓這個輕浮的九殿下多瞧了。
兩人離開相府,此時景城街頭已經華燈初上,醉春煙紅帳燈籠高挂,門口的迎客女人剛迎了一人進去,回頭便遠遠瞧見嘲風,雙眼頓時生出光芒,親切呼喚:“晁公子!”
另一個女人随之也瞧見嘲風,兩人穿越來往人群就争先恐後往嘲風而去。
兩個迎客女人如同粉蝶撲花一般迎上前來,一人熟絡熱情挽住嘲風的胳膊,招呼道:“晁公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好多天都沒有看到您了呢!”
另一個女人則是立刻占據嘲風另一側,也附和道:“對呀,樓裏的姐妹們,都想你想得緊呢~”
熟門熟路的嘲風早就取出了玉扇不着痕跡遮在口鼻前,稍稍驅散這些姐姐們身上過分濃郁的香氣。
聽慣了這些姐妹打趣的話語,九殿下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自然不會覺得有何不妥。她随口答道:“呵呵,有要事要忙,所以就過來少了。”
可這一幕看在身後人的眼裏嘛…自然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寧言君正和嘲風說話說得好好的呢,忽而就殺出兩個穿着清涼暴露的女子,如旋風般将嘲風從自己身邊一步的距離“搶”了去!
嗅到這随之而來的濃烈氣味,看着兩個女子一下子便一左一右親密簇擁在嘲風身邊,寧言君生生頓住腳步,不禁蹙起秀眉。這些女子…怎能、怎能如此輕浮?最讓她在意的是,嘲風還絲毫沒有要與她們拉開距離、避嫌的意思!
就聽兩人繼續與嘲風熱情寒暄:“哎喲,什麽要事那麽重要呀!我們也就罷了,您沒過來的這些日子,霜憐妹妹可是茶飯不思,想您都想得衣帶漸寬、消瘦憔悴了呢!”
女人的話,對言君來說,可謂是哪壺最酸提哪壺,言君此來,可就是想見識見識那位在嘲風口中“驚才絕豔”,在別人口中又對嘲風“消得憔悴”的霜憐姑娘呢。
寧言君斂回目光,眼中的波瀾在紅燈籠昏暗暧昧的暖光下看不明了,她攢着袖口,便就在原地站定。
就想看看嘲風,何時才能想起自己的存在?
嘲風當然不會忘了她的君兒,其實這幾句交談便也就是幾息的功夫,可當她想喚上君兒一同進樓裏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人兒已經不見蹤影了。
嘲風對身後突然出現的低氣壓似有所感,回頭一瞧,君兒怎麽站到那後邊兒去了?
嘲風連忙從兩個女人的“夾擊”之中抽身出來,回到言君身邊,小聲問她:“君兒,你怎麽不走了?”
寧言君偏過頭去,在嘲風看不見的角度微微翹起粉唇,賭氣道:“又、又沒有人給我帶路…我怎麽知曉往哪裏走?”她有些生眼前人的氣了。
嘲風還不及說話,被她甩掉的兩個女人已經緊随其後追了上來:“喲,晁公子今兒還帶了一位貴客呢?”
嘲風挺直腰背指了指言君,對兩個女人吩咐道:“這位,是我的…好兄弟,今日和我一同來樓裏聽聽曲兒。你們可不能怠慢了。”她還以為,是兩個女人的“疏忽怠慢”導致君兒有些小小的不開心,所以要立刻為君兒引薦。
兩個女人好奇的目光齊齊向寧言君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是讓兩個女人都睜大了眼睛,又是一位容貌絕俗的公子!驚嘆過後又覺得不對,這位公子,怎麽瞧着…竟是比晁公子還要白淨秀氣?這容貌,根本不象是男子所有,再一看這位“公子”的身材,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同一種猜測。
嘲風皺眉,跨前一步擋住兩個女人探尋的目光,也不讓她們多問,催促道:“好了好了,進去再說。”還顧着言君的心情,專門強調一句,“你們帶路。”目光滿是怨念,言君說什麽也不願意用藥粉暫時将容貌變醜,這下好了,恐怕人家一眼就瞧出端倪了呢。
言君畢竟是愛美的閨中少女,嘲風準備的那種奇怪藥粉,一看便是黑乎乎髒兮兮的,又叫她怎忍往臉上塗抹嘛。
正在兀自吃醋的言君并不太在意身份是否被看穿的問題,只知自己所表現出來的吃醋和在乎,身邊這個笨蛋是毫無察覺…
感受到嘲風的幽怨目光,寧言君心下又好氣又好笑,小聲嗔了一句:“真是個呆瓜…”說罷也不管嘲風,擡步就進了醉春煙。
“诶?”喧鬧的環境下,呆瓜九殿下沒能聽清,兩步追上去詢問,君兒已經不搭理她了。
被嘲風勒令“帶路”的兩個女人趕緊追上去引路。
其中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女人見晁公子明顯的甘心吃癟,抵不過心頭的好奇,故意問嘲風:“晁公子,您這麽多天都沒過來咱們樓裏,是不是那位青衣姑娘把您管得太嚴,不讓您出來了呀?”
另一個女人立刻會意,意有所指又把好久以前青翎殺來醉春煙的事情給抖了出來:“對呀,您是沒瞧見那天她急匆匆殺進來,偏要見霜憐的模樣,可把我們都吓得不輕呢。”
九殿下還在迷糊君兒為什麽突然就不搭理自己了?一聽她們提到“青衣姑娘”,自然而然随口問了一句:“你們是說翎兒?她也來過醉春煙?”
心思單純的九殿下這就踩進了兩個女人挖出來的小坑裏。
一旁,寧言君正與她的小呆瓜生悶氣,一來一回聽了下來,目色一滞,難道在霜憐之外,還有一位姑娘?!翎兒、翎兒…聽起來有些耳熟。
寧言君想起前日在潤雪居嘲風似是提起過這個名字…嘲風前日,還是先讓那位“翎兒”檢查過身體情況,才來潤雪居找的自己呢。
前日沒來得及好好琢磨清算的小細節浮上心頭。嘲風一口一個“翎兒”喚得親切,她和那位“翎兒”姑娘,恐怕有着比和霜憐更加親密的關系!
作者有話說:
酸酸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