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起風波佳人羞惱意
卻見裏面除了言君的衣裙外,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寧言君松了一口氣,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寧如玉還不甘心,檢查了幾面衣櫃,又繞過畫屏去瞧言君的床上,發現被褥整齊、不可能藏人,再看看房間四周,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被她瞧了個遍,什麽也沒有。
危機解除,寧言君內心不再擔憂,便只剩下惱怒,靜靜在門口看妹妹“搜查”完,本是早習慣了此人三天兩頭沒事找茬,幼時還會去找長輩評理,長此以往下來,性子溫婉恬淡的寧言君便不再輕易與這人置氣了,一向都是以淡然的态度面對寧如玉的為難。
“如玉不顧阻攔擅闖我的閨房,此事恐怕只能讓爹爹來評判一二了。”知禮守禮、脾性溫和的言君很少生氣,但是今日,言君心裏的愠怒終于被點燃,讓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寧如玉的處理方式來,一味的忍讓是否反倒助長了此人的嚣張氣焰呢?
大膽搜查一番竟是什麽都沒找到,寧如玉滿眼的不甘心,卻心知現下是查不出什麽端倪了。寧鶴年對寧如玉的管教和控制相對言君來說寬松不少,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會管束。
一聽言君此言也有些慌張,寧如玉回身裝出一副楚楚可憐、認識到錯誤的模樣對言君道:“如玉是怕姐姐這裏闖進來什麽壞人、污了姐姐的名節,這才第一時間想把他給捉住。姐姐莫要見怪了…”
晁楓的安危還未落實,立刻就鬧到爹爹那裏去恐怕圖惹事端,寧言君不欲做出什麽回應,壓下心中的怒氣,沉默半晌,給足了寧如玉心理壓力,冷冷下了逐客令:“我還要溫書,請回吧。”
寧如玉低頭向言君行了一禮,眼底神色不明:“那如玉,改日再來拜訪姐姐。”
待到寧如玉離開潤雪居,寧言君心裏的石頭落到實處,瑤華也急急跑進來:“小姐、您沒事吧?!”左右瞧了瞧,并沒有看到她預料的人,壓低聲音小心問道:“是晁公子還沒有來嗎?”
“已經來過了。”如是說着,寧言君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櫃,收回視線來對瑤華道,“瑤華,多虧你及時通報。”
瑤華長舒一口氣,聽到言君的後半句,又道:“小姐您說這些幹嘛呀,都是我應該做的。”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神色,“二小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寧言君點點頭:“瑤華,你替我再瞧瞧外面,我感覺…晁楓應該沒走遠。”
瑤華有些驚訝,趕緊應道:“是、瑤華這就去。”二小姐也不是沒殺過回馬槍,要是真被她捉住晁公子,小姐可就危險了!
瑤華領命跑出去望風,寧言君四處檢查一番,目光最終鎖定到一架衣櫃上,臉上的溫度回升,小步走上去,盯着櫃門看了好半晌,愣是把自己的俏臉看成了豔粉色,才猶猶豫豫拉開櫃門,小心翼翼看進去…衣裳的擺放位置果然不對了…而且——
“叩叩”窗邊傳來輕響,随後有人從外面拉開窗戶,嘲風探腦袋進來,對上言君的目光,好奇問,“人走了嗎?”至于到底是誰來了,來幹嘛了,一心被香氣占據的嘲風根本沒在意。
寧言君還沒來得及答話,不看不知道,一看清從窗外翻進來的人手中那樣東西,俏臉是頓時紅得比朝霞還要明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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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嘲風的手裏正穩穩攢着一件淡紫色的…胸衣。
嘲風站定,順着言君驚訝而羞惱的目光往自己手裏一瞧…随即也跟着愣住,好半晌沒反應過來,驚訝地提了提手裏的胸衣,似是在努力思考君兒這件貼身衣裳是怎麽“跑到”自己手裏來的:“這、這是?”
原來,“炸回原形”摔的那一下,也把癡迷于幽香的小銀龍給摔清醒了,立刻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就要連累君兒。嘲風趕緊拿出移形換影般的速度把擠亂的衣裳擺回了原位(當然,只是九殿下自己以為的“原位”)。
放好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出去。誰知跑得太過匆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鋒利的小龍爪竟是不小心“順走了”人家一件私密的衣物呢。
雖然事實上嘲風并不是故意拿走衣物,但如此私密的貼身衣物被晁楓拿捏在手裏,在并不知個中原委的言君眼裏看來,卻好像女兒家的秘密全部被晁楓瞧見了一般,羞惱而起的嫣紅從言君白皙的脖頸一直燙到了耳尖,一時間連她從小就刻在骨子裏的禮數都顧不上了:“你——”
“這?”愣神中的嘲風被喚醒,擡眼對上君兒滿含羞惱的目光,君兒這是?嘲風突然想起母親曾教導自己:既然已經僞裝為龍子,就要時刻記得與其他女子之間的禮法界限,萬萬不能做了無禮唐突、損人清白的事情…
随便捏着人家的貼身衣物,就算是栖梧境無拘無束的仙女姐姐們恐怕都會生氣去母親那裏告狀,更何況是被一大串規矩束縛的、矜持內斂的君兒呢?
嘲風內心升起罪惡和愧疚感來,立刻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雖然不是有意造成,但自己此刻的模樣,是不是和那天被一腳踢翻的臭小子沒什麽兩樣了?
嘲風連忙端正态度,小聲道:“對不起言君,我、我不是故意拿的…”除了愧疚之外,也有因自己必須隐藏身份,而産生的一絲苦澀。
沒等言君的回應,嘲風苦着臉老老實實把人家的衣裳放了回去,回頭巴巴看着言君的背影:“言君…?”
兀自羞惱的寧言君下唇都快被咬破,看着“登徒子”放好衣裳又轉過身來,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一般,言君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又惹她羞惱又讓她心軟的人,糾結之下,半晌才道出一句:“你、你…這幾日、先不要過來了。”
嘲風哪裏還沉得住氣?急急又往前靠近兩步:“什麽?不能、不能過來了?!”君兒這是要懲罰自己?
其實言君雖然是很羞怒嘲風的輕浮行為,懲罰,卻并不是這個決定的主要目的。近來,寧如玉肯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就怕她不會善罷罷休,在潤雪居附近又安插眼線,屆時即便晁楓武功再高強,躍牆來潤雪居也太過危險。寧言君不想連累晁楓,之前的打算只能暫且作罷,先等風聲過了再談。
但失落愧疚的九殿下只聽清人家說的“不要再過來了”,沒注意她說的“這幾日”的限定。
面對前一刻還拿着她的貼身衣物的晁楓,言君從容開口已是不易,叫她如何與晁楓解釋這麽多?她咬着銀牙錯開嘲風的目光,只重複道:“不、不能再躍牆了。她有可能還會回來,你先回去吧!”
這就要讓自己離開了嗎?嘲風心下失落非常:“我、我…”可惜“我”了好幾次,愣是沒多說出半個字來,委屈瞧了一眼內間門外。
寧言君瞧她失落的小模樣,快速移開目光,心裏卻不禁泛起疼來,留人的話一時半會又是說不出口的,只能稍微軟了語氣:“桌上的點心…你…”聲音有些輕,“你如果喜歡,就帶走吧。”
嘲風怔愣一瞬,擡頭一看言君,發現她已經輕步走到了床邊坐下,側着身子面向紗帳,不願意再面對某個輕浮浪子了。君兒的态度并不決絕強硬,嘲風心底一琢磨,發現了抓住了不一樣的“重點”,不能躍牆,并不是不能相見!可、可是還有什麽其他辦法能進來?母親和師尊都再三強調過不能随意暴露神力…
幾息之間,九殿下天真單純的小腦瓜思來想去,沒能想到好辦法。
她哪裏還有心思享用糕點,可那幾碟糕點,全是君兒的心意,又怎能就此辜負?辦法還可以想,言君還願意軟了語氣提起點心,說明還有轉圜餘地,情況不算太糟嘛…
嘲風在心底安慰自己,留下一句在言君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那…我再想想辦法。”這便聽話去了外間,摸出一個油紙包來,憋悶着苦澀的心情,小心将君兒的心意裝好帶走了。
要是栖梧神女瞧見自家孩兒這般模樣,恐怕會以為她平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沒吃過什麽美味佳肴,已經到了幾塊點心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地步了呢。
确認嘲風離開,寧言君苦苦支撐的最後那一絲從容終于崩斷,俏臉在沒有旁人瞧見的情況下燙得比院子裏的嬌豔花朵還要嫣紅……
在外替言君望風的瑤華确認讨厭的二小姐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小心靜聽屋內的動靜,敲門回到言君身邊,一眼就瞧見小姐正在怔怔出神,心中對寧如玉的不滿又多了幾分,嘀嘀咕咕埋怨一番,卻發現自家小姐還在愣神,瑤華有些擔憂。小姐對那晁公子如此用心…不會真是…動心了吧?
瑤華不着痕跡嘆息了一聲,搖搖頭甩掉自己的猜測,出聲詢問:“小姐,外面桌上那些點心要怎麽辦呢?”那些可都是小姐的心意呢。
“還有糕點?”晁楓沒有帶走嗎?寧言君回過神來,起身到外間一瞧,發現桌上的點心每盤都剛剛好留下了最後一塊。這是…晁楓特地留給自己的?明明那麽喜歡吃…
就因為嘲風這“乖巧懂事”的行為,言君心底暖軟,對她那些輕浮行為的羞惱都消減不少,甚至都忘記了這些糕點本來是自己親手做的了呢……
離開潤雪居的嘲風回到青翎為她準備的府邸,心事重重。好吃的點心也因為缺了言君的溫柔而少了些內涵。嘲風正苦惱琢磨,除了躍牆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既能天天找君兒玩,又能不暴露術法呢?
嘲風問過侍者,才知道青翎還沒有回來,去向不得而知。
嘲風無奈,只得随性在大床上躺下放空自我,輾轉反側思來想去,琢磨不出好辦法,又找不到青翎,卻有另一人浮出腦海。
嘲風嗖地從床上彈起來,卻重新皺起眉頭喃喃自語:“可是,君兒不讓我去醉春煙了…”表情也随之垮下來。
與心中的小小嘲風辯論幾番,嘲風舒展眉頭:“我不過去…霜憐姐姐總可以過來吧?!”只覺豁然開朗,當即便招來侍從去醉春煙請人了。
作者有話說:
十分聽話的九殿下去青樓請人了...言君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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