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你面前,沒有底線
下山時楚聞朝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在副駕駛上一直是笑意盈盈的,手指撥弄着擺在操作臺前的小薄荷,有些俏皮。
“朝朝, 什麽時候在車裏養的薄荷啊。”
楚聞朝手指一頓, 輕聲道:“哼,你跟我鬧別扭的那幾天。”
薄荷葉子上纖塵不染,小花盆上都是笑臉, 看得出來楚聞朝很珍惜它。
“薄荷味道倒是很清新,挺好的。”
楚聞朝眼神示意封修景,他接收到期待的目光, 似乎都能想象到楚聞朝高興時的神态。
“你雖然就養了一株,但是效果比你栽連片的薄荷還有有用,而且它長的有好看,功效又多, 絕非凡品。”
“唔,也就一般吧。”
還一般呢,嘴角都要揚到天上去了。
“哎, 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啊。”
“先不回,咱們去小吃街吃點東西再回吧,有一家小龍蝦很好吃, 帶你去嘗嘗。”
車子已經一路開過來了,這裏連個掉頭的地方都沒有,楚聞朝也只能答應。
煙霧缭繞的小吃街混雜着各種香味, 只往裏走了兩步, 楚聞朝就開始胸悶氣短, 隐隐有想要幹嘔的意思。
身側的人腳步越來越慢,封修景及時勾着楚聞朝的手腕把人拉進自己懷裏, 貼着他的耳朵道:“朝朝,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還好。”
楚聞朝咽了一下口水,幹澀的喉嚨這才潤了一點,把幾乎要翻上來的惡心感壓下去。
還沒有走幾步封修景突然扭頭換了一個方向,他拉着楚聞朝從小吃街出來,一臉嚴肅道:“朝朝,你是不是聞不慣那麽味道。”
“也沒有,我哪有那麽嬌氣,就是有一丢丢嗆,沒事的。”
封修景直接把手指抵在楚聞朝的唇上,一臉的不贊同,幾秒後手指移動換了一個位置,封修景捏着楚聞朝冰涼的耳垂道:“你應該要拒絕,不喜歡、受不了就要提出來。”
“你不是說那家的小龍蝦很好吃,我以為你很想吃,我就是最近出了一點小問題,可能現在已經好了。”
“楚聞朝,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應該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是因為我喜歡就要忍着不舒服遷就我,什麽叫小問題,對我來說,只要是關于你的就是芝麻大小的事,那都是大事。”
楚聞朝唇角拉平,伸手把封修景的手指攥緊,他嘟囔道:“為什麽就必須得你遷就我,我也想遷就你啊。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雙标吧。”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楚聞朝固執地盯着封修景的眼睛,又重複了一次剛剛的話。
“朝朝,我遷就你的時候沒有傷害自己的身體,你現在是在傷害自己,我肯定不能同意你這樣,我會擔心死的。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厭食了。”
封修景的話像是平地驚雷,把楚聞朝直接炸的愣在原地。他眸子閃爍着,眼睫毛微微顫動,一副心虛的模樣。
“我也不确定,反正就是一吃飯就吐,聞到油煙味也不舒服。我吃你做的飯沒問題的,應該沒事。”
唉,封修景心軟的一塌糊塗,他就是氣楚聞朝,氣他明知道自己不舒服,還不張嘴。
“封修景,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臉色都不一樣了,楚聞朝難受的不行,他揪着封修景手指的力道加大,所有情緒都在一瞬間放大,是不是被讨厭了啊。
“嗯,朝朝,你要氣死我了。”
封修景盯着楚聞朝難過到極致的表情補充道:“我更氣我自己,就是死皮賴臉也應該天天纏着你的,還有,不舒服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現在我的心情和你一樣,都是難過的不行不行的。不要因為我說要帶你去哪去哪,你就眼巴巴跟着去了,我要是把你賣了可怎麽辦。”
“唉,那就只能自認倒黴了。”楚聞朝不能把這個話題搞得太沉重,只能以幽默的方式回應出來。
“笨,你應該在發現我不對勁兒的時候第一時間制止,或者你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反手也把我賣了。”
楚聞朝眼睛亮了一下,他戳了戳封修景故作冷淡的臉頰,封修景移開視線,他锲而不舍地跟過去,目光追随。
“我現在要是就想把你拐跑賣了可以不?”
“可以。”封修景回答的太快,前後間隔都沒有一秒直接同意。
“好嘞,小助理,你跟我來吧。”
作為一個合格的娛樂圈公司董事長,手底下要是沒有幾家酒吧都對不起他這個身份。
車子繞過兩條街,緩緩駛入最顯眼的巷子,這一排全是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臺球廳,網吧,密室逃脫,酒吧等等。
楚聞朝只是看財務報表的時候知道自己還有這麽一家店,今天還真是第一次進來。
“歡迎光臨,兩位先生這邊請。”
楚聞朝沒有開卡座,随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一人點了一杯烈酒。
“朝朝,晚上沒吃東西不要喝這麽烈的酒。”
“封修景,我求你了,就讓我喝一杯吧,或者幾口也可以。”
濕漉漉的眸子仰頭看着封修景,手掌還拉着他的手臂搖晃,标準的撒嬌手法。
封修景心跳控制不住加快了幾分,而後熱意蔓延上來,他不敢再看楚聞朝的神情,只能狼狽地嗯了一聲,端起酒杯酒喝了一口。
這杯酒的名字叫雨後初戀,入口刺激,到了喉嚨又變得綿軟,咽下去還有回甘。像極了初戀,轟轟烈烈,最後可能歸于平靜,可是再想起來時又回味無窮。
酒吧的氣氛熱烈又高漲,臺上的樂隊高唱着快節奏的嘻哈,把現場的氛圍又引向了另一個高.潮。
楚聞朝趴在吧臺上,眼睛盯着臺上那人的吉他,默默計算着他下班休息的時長。
他一旁的封修景順着楚聞朝的視線看過去,只一眼就看見了那位主唱。
簡單到沒有一絲複雜樣式的白T恤,淺色的牛仔褲,标配白色板鞋,一整個青春洋溢,唔,臉雖然看不清,就這個氣質已經能秒殺周圍的一群。
烈酒在口腔裏滑過,封修景的手指死死捏着酒杯,他煩躁地扯了一下衣領,興致缺缺又扭頭去看楚聞朝。
楚聞朝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仿佛是入了迷,癡迷到連他的手指敲在吧臺上清脆的聲響都沒有聽見。
“朝朝,有那麽好看嗎?”
“唔,還行。”
呵,還行就是好看,好看就是特別好看。
“那,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楚聞朝啊了一聲,他沒想到如此酸溜溜的話是從封修景嘴裏吐出來的。
他蹭的一下從吧臺上彈起來,像是觀察什麽珍惜動物一樣,來來回回把封修景打量了一遍,他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還有些難以抉擇的意思。
封修景見此,愈發緊張,原來還自信滿滿的模樣直接被一點點擊垮。他眉眼間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
煩躁感壓上來,封修景第一次在楚聞朝呈現出這樣的,野性之美。
楚聞朝眼底的驚豔來不及收回,就聽封修景委委屈屈道:“我明白了。其實,你早就想來看他們演出了吧。我就是可有可無的,正好順路而已。”
楚聞朝頓時哭笑不得,他只是想逗逗封修景,沒想到直接把人逗的難過了。
“我都不知道你說的他是誰,在我心裏,沒有人比你更好看。”
“朝朝,你不要安慰我,我都明白。你眼珠子都要黏到人家身上去了,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都沒有那樣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看過我。”
楚聞朝把隔在兩人之間的酒杯推開,兩根手指像小人一樣一步步走回去,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封修景的眼睛。
經歷重重困難,兩根手指終于搭在了封修景的手背上,溫熱的指尖稍稍用力碰了一下,而後微微彎下來。
“封修景,我誰也沒有看,就是在發呆,別生氣好不好。”
“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封修景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把腦袋湊過去,唇角貼着楚聞朝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覺竄上來,楚聞朝耳垂直接紅了。
如此患得患失的情緒讓楚聞朝內心詭異的滿足,他不顧周遭窺探的眼神,輕輕攬着封修景的脖頸,朗聲道:“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封修景哦了一聲,唇角卻抑制不住翹起來。
環着他脖頸的楚聞朝也跟着笑,難得看見封修景如此幼稚的一面,好像只有搞出這樣一些小誤會,他才能感覺到,封修景是真的在乎他。
一曲畢,楚聞朝幾乎是用跑的速度沖到後臺,徒留下封修景一個人在現場淩亂。
他慢半拍擡手撫上脖頸,上面還殘留着溫熱的觸感,他在虛空抓了一把,拳頭緊緊攏起,似乎是要把楚聞朝的溫度揉進骨血裏。
封修景低頭笑了一下,失神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這是楚聞朝的美人計,可他還是毫不猶豫跳了進去,随便楚聞朝做什麽吧,他開心就好。
等封修景再回神時,楚聞朝已經出現在了臺上。
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他的身上,舞臺一片漆黑,只剩下他渾身發着光。
封修景盯着他手裏的吉他,隐隐猜到什麽,卻還是不敢确定,只剩下一顆心激烈的跳動着,他緊緊抿着唇,生怕一張嘴那顆心直接蹦出來。
楚聞朝纖細的手指握住眼前的話筒,他唇角彎起來,帶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趁樂隊休息的時候占用大家幾分鐘時間,談的不好還請見諒。”
“我不喜歡吉他了,但是我想彈給你聽。”
“一首《朋友》,送給我最重要的人。”
楚聞朝硬是把朋友說出愛人般缱绻,他調整好座椅的高度,一條大長腿向前伸,另一條曲在座椅上。
他先是試了下音,而後擡起頭直直地朝着封修景看過來。
兩人的眼神隔着長長的距離,跨越人海交彙對視,絲絲縷縷纏綿的視線緊緊纏繞,分不清誰的目光更溫熱更熱烈。
封修景愣怔地看向楚聞朝,腦子裏全是那句我不喜歡吉他了,可是想彈給你的。這句話反反複複,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循環播放。
原來,他一直盯着看的是吉他。哪怕對他來說,吉他更像是隐藏起來,不敢觸碰的黑色禁忌,還是要為了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彈一次,心口驟然酸澀一瞬,又極力壓下來。
酒吧所有的背景樂都停了下來,群魔狂舞的人群也把目光投向舞臺上閃閃發光的楚聞朝。
封修景甚至聽到了尖叫聲,讨論聲,無一例外都是在誇贊楚聞朝。
楚聞朝太耀眼了,比打在他身上的光芒還要耀眼,哪怕所有視線都向他一個人聚集,在他眼裏也只有我一個。
封修景很低地笑了一下,內心壓抑不住的激動,随着音樂沖向高.潮,他的心髒跳動頻率也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劇烈程度,周遭的一切聲音都被自動隔絕,他自始至終眼裏心裏耳朵裏就只有楚聞朝。
只有他把朋友唱出暧.昧來的語調,只有他淺淡至極,又發自內心的笑。
封修景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不顧一切沖上臺,在楚聞朝最後一個音落下時,沖過去把人飛撲着抱進懷裏。
咚咚咚的心跳聲落在楚聞朝的耳朵裏,比世界上所有絕唱都要動聽。他一手握着吉他,另一只手攬在封修景的腰上。
他好像就是知道封修景會不顧一切沖上來,就像心甘情願在如此之多的人面前唱歌一樣。
酒吧是全是吱哇亂叫的人群在歡呼雀躍,燈光師也極其有眼色的把光滅了,在昏暗的舞臺上,兩人似乎都忘了時間,只是靜靜的抱着。
“朝朝,你這是想要我的命。”
不用拐彎抹角,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楚聞朝勾勾手指,他都能心甘情願跳進去。
“哪有,封修景,我只是也想逗你開心。”
“咳咳,封修景,你開心嗎?”楚聞朝有些忐忑,手指都不自覺攥緊。
“開心,開心,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開心過。朝朝,謝謝。”
楚聞朝嗯了一聲,他也開心,尤其封修景的語調都是歡快的,讓他更加開心。
抱了大概有一分鐘,封修景才紅着臉把楚聞朝松開,他牽着楚聞朝的手從舞臺上下來,把吉他還給樂隊的主唱。
只是楚聞朝注意到,封修景還吉他的手都在微微發顫。手背上有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麽。
那個主唱的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死死盯着楚聞朝,唇角不着痕跡勾了一下,他好像知道這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