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不是嫌棄我
沉重的眼皮酸痛異常,眼珠轉了幾圈還是沒能把眼睛睜開。
楚聞朝想擡一下手臂都異常艱難,他被身後的男人死死箍着,每一寸皮膚都貼合在一起,後頸還時不時傳來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楚聞朝努力睜開眼睛,盯着虛空一點發呆沉默,他腦子裏誠實地播放着昨晚的畫面,原本白皙的皮膚都染上淡粉色,臉頰羞的發燙,咬着唇緩了好久才擺出淡定的模樣。
手指撚過手心,似乎上面還殘留着一絲溫暖的觸感。楚聞朝閉着眼睛,心底升騰起來的滿足感把他一點點淹沒,被擁在懷裏灼熱的感覺,讓發着顫的指尖一點點平息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抱着他的那個人才小心翼翼移開。楚聞朝清晰地聽到被褥和衣物摩擦的聲響,那人似乎是在發呆,好半晌才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把衣服穿上。
身邊的熱源消失了,楚聞朝眉頭皺了一下,唇角不自覺抿起,酸痛的手臂撐在床上翻了個身,猝不及防跟直勾勾盯着他的男人對視上。
也是這會楚聞朝才真的看清楚男人的模樣,颀長的身姿,緊實的八塊腹肌,再往上是微颔的下颚,劍眉星目,帥氣逼人。
哪怕楚聞朝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帥哥,可以從來沒有哪一個帥的像他一樣有壓迫感,極具上位者的氣息。
楚聞朝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收回視線不好意思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封修景。”
“哦。”
楚聞朝嘴巴似是被502粘住了,剩下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他稍稍動了一下就呆住了,他瞳孔放大,又仔細感受了一下,他媽的,不是錯覺,是真的有東西在流。
“你沒給我清理嗎?”
“啊?”
封修景明顯不是很懂清理是什麽意思,他耳廓瞬間紅透了,手足無措道:“我,我不知道。”
他早上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抱着一個人,渾身僵硬的都不知道怎麽辦了,偏偏他又沒有昨晚上的記憶,肯定是那個家夥不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這種情況一下子讓他慌了神,至于什麽是清理,是洗澡嗎,他們身上好像都黏糊糊的,應該是沒有洗。
“那個,要我抱你去洗嗎?”
封修景彎着腰,想靠近又不太好意思,手指縮在已經成了破布條的襯衣裏,躊躇不前。
楚聞朝輕啧了一聲,男人果然都是兩幅面孔,他昨天晚上霸道的那個勁兒哪去了,把他按在床上,別說身上,就是手臂上都是顯眼的紅痕。
尤其是那雙修長的手,帶着薄繭,箍着他的腰,他到現在都覺得腰上還有點不舒服呢。楚聞朝瞥了一眼封修景身上破破爛爛的襯衣,又飛快移開視線,他絕對不承認那是他猴急,呸,情急之下撕的。
“你好,你覺得可以我抱你嗎?”
楚聞朝涼飕飕的視線掃過封修景,心想,這個時候知道紳士了。
“嗯。”
楚聞朝毫不在意地掀開被子,手臂一張就等着封修景來抱。
封修景腳步挪到床邊,眼神飄忽,緋紅從臉頰蔓延到鎖骨以下,他小心地扯了一下手臂上的破布條,輕聲道:“冒犯了。”
楚聞朝唔了一聲,軟綿綿地倒在封修景懷裏,只是他靠着的肌肉比石頭還要硬,走路的頻率也有點不對勁兒,走了幾步楚聞朝才反應過來,封修景好像……順拐了。
不至于吧。
楚聞朝擡眼掃過封修景的下巴,緊繃的模樣像是死死咬着牙。楚聞朝撇了撇嘴,他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怕什麽。
封修景,這個名字可太陌生了,應該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吧,小炮灰,路人甲。哎,楚聞朝被溫熱的水一激,才驟然反應過來,他好像在書裏是個攻?
算了,書裏是啥無所謂。
“封修景,你去哪啊?”
“我,我出去,你洗吧。”
楚聞朝不滿地盯着封修景,哪裏來的呆子啊,他自己要是能洗,要他進來幹嘛。
有些事楚聞朝又不想說的太明白了,只是眼睫毛垂下來,含含糊糊道:“我夠不到那裏。”
哪怕楚聞朝已經強壯淡定了,但在浴缸裏動來動去的腳趾暴露了他內心的尴尬。
楚聞朝木着臉沒有再開口,過了那麽兩三秒才為了掩飾尴尬胡亂往身上撩水。
封修景呆呆地反應了一會兒,才揪着褲縫在浴缸前蹲下,他撸起破爛的袖子,紅着臉給楚聞朝清洗。
洗完站起來封修景臉上都出了一層薄汗,乖巧地站在浴缸旁邊給楚聞朝擦身體,像個小媳婦兒一樣。
楚聞朝穿好衣服虛虛靠在沙發上,享受着封修景跑前跑後的服務,又是熱水,又是熱粥。
“那個,你坐下一起吃吧,這麽多我又吃不完。”
“謝謝。”
封修景的臉又紅了,楚聞朝好笑地戳了一下他的臉頰,有些想不起來昨天晚上封修景的樣子,應該沒有這麽害羞吧。
“我叫楚聞朝,你多大了?”
目測應該二十幾了吧,頗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十九。”
“噗。咳咳咳,咳咳。”
楚聞朝被一口白粥嗆到,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給他拍背的封修景,提高聲音道:“多大?”
“十九。”
艹,居然才十九,他都二十五了。
啧,就是不太像啊。楚聞朝借着吃飯的功夫看了封修景好幾眼,真不像十九啊。
“十九,十九好啊,你大二還是大三?”
“我工作了,是個演員,不過不太出名。”
封修景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唇角,眼睛裏的單純幾乎要溢出來,用最近很火的一個詞叫:清澈的愚蠢。
這樣的人在娛樂圈裏,怕是吃不太開啊。
楚聞朝偷偷摸摸地揉着酸疼的腰,又看了眼安安靜靜吃飯的封修景。
算了,還是等他吃完飯吧。
“你,你去哪啊。”
封修景眼疾手快拉住楚聞朝的衣袖,緊張地站起來湊到他身邊,哪怕封修景只高了大半個頭,跟他站在一起還是壓迫感十足。
“你就當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反正被上的是我,你也不吃虧。弄壞了你的衣服挺不好意思的,一會兒我讓助理送兩套過來,出了這個門你就當不認識我,知道不?”
刷的一下,封修景眼眶裏聚滿了淚珠,他期期艾艾地拉着楚聞朝的衣袖,很輕很輕的嗯了一聲。
楚聞朝傻眼了,他,他應該沒有說什麽吧,這人怎麽要哭了。
楚聞朝回憶起來書裏惡毒男配要錢的那個戲碼,又看着一米九的男人委屈落淚,覺得好像不太靠譜吧,要個錢也正常,不至于哭吧。
“不是,你哭什麽?”
他被翻來覆去一個晚上遭不住了才哭了那麽一下,現在他又沒有說什麽過激的話,封修景哭什麽啊。
封修景搖搖頭就是什麽話都不說,他委屈啊,那些事明明不是他幹的,還要替他背鍋。嗚嗚嗚,他不幹淨了。楚聞朝好像,好像也嫌棄他。
“你到底怎麽了?”
“你,你是不是嫌棄我?”
淚眼朦胧的視線落在楚聞朝臉上,封修景心裏難受的要命,他就知道,就知道。
楚聞朝無奈扶額,話題是怎麽跑到這個層面的,“不是,你是不是對嫌棄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咱倆頂多算一夜.情,再進一步勉強算炮.友,嫌棄犯不着。雖然,你活是挺爛的,不過也不用自卑,你還小,看得出來還是第一次,沒關系的。感覺也還行吧,沒有嫌棄你。”
都是第一次,誰也別嫌棄誰。
封修景更難受了,好大的黑鍋啊,背不動,真背不動。
見封修景還是攥着他的衣袖不放,楚聞朝品出來一絲不對勁兒,不确定道:“該不會,你是想我對你負責吧。”
“不,不是。”
封修景腦袋都要搖成撥浪鼓了,他吸了吸鼻子,輕聲道:“想照顧你一下,我看你有些腿軟,身體虛弱,需要照顧。”
“謝謝,我不虛,我可以。”
笑話,他堂堂楚大總裁,虛,怎麽可能。
楚聞朝扭過頭龇牙咧嘴地碰了一下腰側,狗東西,力氣怎麽那麽大啊,腰上都青了吧。
“真的可以嗎?”
“真的真的,一會兒我助理來送衣服,你穿好再走。”
封修景擺擺手,他指了指衣帽間,唇角又彎了一下,“裏頭有衣服的,可以穿。”
是那個人的衣帽間,哼,讓自己背這麽大的黑鍋,穿他兩件衣服也沒什麽的。
他的衣服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封修景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到私人訂制的款式,沒有什麽牌子,也就不會給他帶了不必要的麻煩。
楚聞朝抱着胳膊倚在衣帽間門口,心想這個還挺貼心的嘛,每一個房間都有衣服。
“聞朝,我走了,再見。”
楚聞朝敷衍地點點頭,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唔,封修景還真的挺像個小媳婦兒的。跟在床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特別的反差萌。
艹,他腦子是傻了吧,三番兩次是床床床,好像還回味上了。
楚聞朝撫摸着手背被封修景手指擦過的地方,指腹打着圈,似是要把殘留的一點點溫暖揉進去。
很奇怪,封修景這個人,他居然意外的不讨厭,好像,還挺……舒服的。
手機裏的各種信息都有,楚聞朝不至于一頭霧水,而且他跟家裏人關系一般,幾乎不怎麽相處,也省得他去和家裏人裝和睦。
咚咚咚。
“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男子,手裏沒有提東西,楚聞朝直覺這不是他的助理李四。
男子後退了一步看了眼門牌號,又瞥了一眼楚聞朝脖子上的紅痕,尴尬道:“不好意思,走錯了走錯了。”
房門砰的關上,男子又仔細看了眼房間,他牙酸了一瞬,屋裏那個場景就是瞎子都能知道發生了點什麽,床邊丢着的那東西,如果沒看錯的話,是老板的手表。哎呀,激烈啊。
等等,老板的對象自己在屋裏,老板去哪了。
楚聞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房號,卻發現這個房間和別的不太一樣,沒有房號,只寫了一個蕭字。
蕭,不是簫就行。
楚聞朝是一點也不想跟霍聲簫有什麽牽扯,最好能老死不相往來。
遠遠的,楚聞朝看見宋笛從樓梯下去,腳步虛浮,眼睛紅腫,一副被摧殘的可憐模樣。身後也沒有看見霍聲簫的影子,果然是渣攻啊,把人欺負了,還沒有一點表示。
楚聞朝靠在欄杆上,眼睛掃過面前的柱子,突然有點心虛,他好像也有點像渣攻,封修景都哭了,他也沒有什麽表示。
他捏着手機,盯着空無一人的走廊,才想起來,他居然沒有要一個封修景的聯系方式。
不對啊,以後都當不認識了,要什麽聯系方式啊。
“老板。”
李四拿着衣服匆匆趕來,見楚聞朝在發呆,等了一下才道:“我剛剛看見宋先生出去了,要送送他嗎?”
楚聞朝擡了擡眼皮,把衣服接過,冷冰冰道:“送他幹什麽。”
李四還想說什麽,看楚聞朝明顯不高興的模樣又閉嘴了。
以往老板都是上趕着要湊上去的,今天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