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誰殺了金九齡?他就是繡花大盜嗎?沙坑并不是第一殺人現場,而金九齡的身上沒搜出一枚銅錢。
西門吹雪盯着屍體,殺人不麻煩,但處理屍體難免沾染血污,真談不上有多愉快。半晌,他還是以布裹屍,馱在馬背上運往黃石小鎮。
“死了?!”
翌日,陸小鳳見到屍體,驚訝過後,卻覺兩分情理之中。
往黃石小鎮走的線索游金九齡提供,雖然不能随便懷疑線索提供者,但知道秘密有時就意味着有嫌疑。何況,金九齡穿的紅衣與繡花大盜穿的圖樣款式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尺碼上的不合适,必是量身定做。
最後一個能下定論的證據,金九齡左腿有一處舊傷,傷口位置與形成時間,正與太平王府當夜被刺盜賊完全吻合。
陸小鳳想的是另一樁事,“如此說來,金九齡夜闖王府,他偷zǒu ? dì圖,那就理所當然會往玉門關走。
他勢必圈定了替罪羊,确定那人勢必會出現在小鎮一帶。是替罪羊察覺後先發制人,還是繡花大盜再次作案撞上鐵板了?”
從太平王府盜出的地圖副本不見了,它會落到誰的手上?
藏寶圖一分為四,其持有者說不定都潛伏到了黃石小鎮,只為拼湊齊一整張地圖。
西門吹雪只問一句,“毒蠍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金九齡身上的劍傷,來自于一位用劍高手。一百多道刺痕,慢慢放幹人血。對方的劍勢繁複,而非一劍封喉的幹脆利落。
屍體上的蠍毒與劍傷同時形成,脖子以下都咬了,卻留着一張臉沒叮咬痕跡,那蠍子九成是被人為操控。
蠍毒接連出現,店夥計馬三也死于毒蠍。
據說他得了一塊紅絲帕,那是指證繡花大盜身份的證物。所以,馬三只是被四處流竄的毒蠍叮了一口,有那麽簡單嗎?
有的事看起來是挺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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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歸舟起了大早離開了客棧,昨夜的提議不是玩笑,她要找老實和尚聊一聊。大清早,就跟蹤其去了一間鎮中破廟。
廟,殘垣破瓦。
被邊塞的風吹久了,早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主殿裏謹慎一尊沒有頭的石佛。
老實和尚仿佛一點都沒察覺到有人跟蹤,進了主殿就盤坐于地。好似老僧入定,一心一意默誦經文。
日頭從初升到正午,念經的人睜開了眼睛,擡眸看向到佛頭斷裂處。冷不丁似對空氣發問,“施主從遠方來,站了一上午,還請直言。”
愛打禪機的光頭,居然要人直言,這也是稀罕事。
晏歸舟不覺得等一上午有多
從dà ? shí佛背後緩緩走出,面無波瀾地拔出紫微軟劍。
“那就直說了,我是來拿東西的。鹹陽古道音塵絕,城上雲凝萬古愁。死魂猶望采紫歸,故國東來渭水流。以劍為憑,取你手裏遺物。”
這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老實和尚掃過軟劍上「紫微」兩字,也真半點不含糊,直接遞出了一張羊皮。“江湖青燈,曾說盡百年閑廢興。貧僧有幸,終了師門之願。”
果不其然,這是另一份地圖。其右下角标着「石」字。
晏歸舟不拖泥帶水,接下地圖再問,“還有嗎?”
如今名副其實三缺一,還有一張圖就湊齊了一整幅圖。
卻見老實和尚搖頭,“東西沒有了,四張圖紙在國破之時流落四方,師門只保管留了這一份。不過,有的話可以說給你聽,我得想想從何說起好。”
兩百年前,絕世奇才趙正橫空出世,史書記載了他是一位颠覆王朝命運的帝王,卻不知他有着鬼神莫測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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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門本為皇家寺院,早年得十六字預言,說在兩百多年後,說是有緣人必會出現。時光荏苒,歷經戰争,如今師門僅餘貧僧一人。你要問過去的事,流傳下來的真并不多,有一點倒是能肯定。”
老實和尚站起來走向殿門口,仰望天空,“嬴帝将機緣撒入江湖,東西南北,絕非一個人能得到。可是想要突破某一屏障,僅有一份不夠,需要集氣運、實力、智慧于一身。置之死地,得道的得道。”
東西南北。
一如古怪的《葵花寶典》與《吸星dà ? fǎ》,再如羅剎牌上的武功,或更有吳明xiǎo ? dǎo的武學,那些都是散落各處的武學機緣。
晏歸舟沉默着猜測着,盯着老實和尚。“dà ? shī,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老實和尚一臉無辜,還要什麽程度的簡單點。
“除了地圖,師父真沒多交代我什麽。以上,那是先師最後的遺言,其他的真沒了,也許找到藏寶地能有答案。”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這地圖湊齊了,也不一定要找到。”
晏歸舟不認為拿着一張圖,就能在沙漠裏找準位置。“dà ? shī出自佛門,該對佛像經書什麽另有了解吧。”
老實和尚再度搖頭,“君臣一夢,今古虛名。贏帝手下并非僅有貧僧師門一支,可能更多詳細的事被授予了他人。或許,有什麽前朝遺孤也說不定。”
這比找到前朝遺寶更不靠譜。
眼看當下問不出什麽了,晏歸舟選擇先離開,但還有兩個問題。
“與你接頭,除了那首詩,與贏帝有關的器物又有哪幾件?你,不需要看一看藏寶室裏有什麽嗎?”
“你都見過了。可以是玉佛,可以是羅剎牌,可以是先帝留下的令牌。貧僧只為完成使命,對寶物不敢興趣。”
老實和尚如是說着,目送着晏歸舟離開。待人影被風沙掩埋,他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出家人不打妄語,他只想靜看紅塵多紛擾。
無風客棧。
掌櫃還是沒來,和尚也消失不見,就連店裏的廚子也不在。
正午,西門吹雪補覺醒來,拒絕食用後廚小火煨着的羊肉煲,而簡單弄了清水面與白煮蛋。一種直覺,他不喜歡那個黑壯廚子做的菜。
食不言,陸小鳳完全沒這講究,說着昨日夜的一切。
“小晏說要去詐一詐老實和尚,不大聲招呼就離開,這都半天了還沒回來。如今,黃石小鎮毒蠍神出鬼沒,可別出什麽事。我們吃了飯去找找吧。”
這一句尚且正經,下一句就變了味道。
陸小鳳抹了一把嘴角,笑嘻嘻地道,“和尚的十六字也是奇怪。其它我聽不懂,但最後那四個字,醉雪生愁,該不會說的是你吧?
不對,我記得你不喝酒的,哪就不會醉了。還真想不出你什麽時候會喝酒,也許是婚宴合卺酒?哎呦,我還真想象不出你一身紅色婚衣的樣子。”
西門吹雪面不改色記下了十六字,淡淡掃了陸小鳳一眼,等會就要去确定一件事。
陸小鳳背脊一涼,即刻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麽繞道來了小鎮?總不可能是掐指一算,有屍體橫在沙堆裏。”
西門吹雪沒有即刻回答,待用完這一餐,緩緩開口,“只是轉道去收一封帖子,白雲城來的請劍帖。五個月後,圓月之夜,紫禁之巅,不論生死,但求一戰。”
陸小鳳手一抖,差點被灑出半杯酒。“葉孤城下帖,與你在皇宮上面比劍?”
西門吹雪微微點頭,提劍起身,看着一臉呆相的陸小鳳。“怎麽,你有問題?”
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比如選什麽地方不好,怎麽會選擇皇宮上面?皇帝還要不要面子了?
陸小鳳擡頭,卻不覺得能勸動西門吹雪,滿肚子的話只憋出一句。“這事,你打算怎麽和小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