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浮雪萬萬沒想到,蕭時之居然直接讓她去紫宸殿彈琴。
白浮雪人瞬間就裂開了。
松蘿喜悅道:“娘娘趕緊謝恩啊!”
魯迅先生說得好,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白浮雪恍惚地彎腰行禮,“謝陛下賞識。”
李德全心裏暗暗驚嘆,這可從來沒有嫔妃可以去紫宸殿伴駕。
這等榮寵,就連皇後娘娘都沒有。
蕭時之淺笑道:“李德全,把白妃娘娘的琴拿來。”
白浮雪跟着蕭時之回到紫宸殿,已經氣若游絲了,她被安排坐在書案邊上的小桌子前。
像極了是老師講臺邊上放的小書桌。
俗稱——差生專座。
白浮雪去紫宸殿的消息瞬間就在後宮裏傳遍了,不知道多少嫔妃咬碎了牙。
容貴妃把步搖往地上一扔——
“賤人!淨是用那些個上不得臺面的法子去勾引陛下!”
容貴妃眼珠子都快要氣紅了。
“自打白浮雪被關入冷宮中,陛下的心思就沒有一刻在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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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的皇後拿着茶碗的手微微顫抖。
桌面上是肅親王送來的日常信件。
皇後冷冷道:“白浮雪多久沒有給本宮請安了?”
身邊宮女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白妃娘娘自打從冷宮裏出來,從未來過。”
皇後嘴上嗤笑,臉上卻端莊,“想來也是,白妃是先帝的妃子,按資歷來說,應該是本宮去給她請安。”、
身邊宮女立刻跪在地上,小心道:“是白妃不懂規矩,娘娘作為正宮,有權利好好教訓。”
……
俗話說得好,幾家歡喜幾家愁。
白浮雪作為得利的人,沒有感到歡喜,後宮衆人,沒有感到歡喜。
甚至于,蕭時之本人,似乎也沒有感到歡喜。
這就很有問題了。
女官站在白浮雪身邊,耐着性子道:“娘娘的指法不對,應該是這樣……”
白浮雪:“……”
古琴發出了嗚嗚咽咽的聲音,如同半夜三更的鬼叫聲。
蕭時之端正姿态在批閱奏折,太陽穴一陣陣疼。
毛筆在紙張上滴上一點朱墨。
就連打獵回來的碩大貓貓,都被吓得不敢回家了。
天可憐見的。
蕭時之艱難道:“你……彈的是什麽曲子?”
白浮雪道:“回禀陛下,是鳳求凰。”
蕭時之:“彈的什麽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冤死鬼在墳頭抱頭痛哭。”
蕭時之把毛筆放下,複雜道:“你教了她多久?”
女官啪嗒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屬下已經教了娘娘三日,陛下有所不知,娘娘的進步已經很大了。”
白浮雪默默道:“陛下,女官姐姐教的很認真,是臣妾愚蠢。”
是挺蠢的。
蕭時之擺擺手,讓她繼續彈。
蕭時之繼續批閱奏折,耳邊繼續傳來了如喪考妣的琴聲。
兩個時辰過去了,蕭時之把最後一本奏折放在一邊。
她複雜地看了一眼白浮雪。
蕭時之道:“白浮雪,你很努力。”
她本以為白浮雪會哭着鬧着要躺平,卻沒想到一練習就不停。
白浮雪腼腆笑笑,手下不停。
蕭時之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在圖什麽。
為什麽要把白浮雪帶在身邊,為什麽要把她從冷宮裏接出來,為什麽大中午要去散步遇到她。
素手撥琴弦,燈下美人嘴角淺笑,絲綢布料下的身軀嬌軟可愛,鎖骨上的牙印還沒消。
蕭時之最終妥協,後腦勺跳的疼,“別,別彈了。”
聽到這個曲子,她都想哭了,越聽越絕望。
白浮雪笑道:“臣妾進步了不少,陛下聽出來了?”
年輕的女皇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已經放棄掙紮的女官。
女官心裏已經打算告老還鄉了。
蕭時之昧着良心道:“不錯,不錯,很不錯。”
“彈得很好,明日不要再彈了。”
……
李德全在外面聽到白妃娘娘的琴聲,忽然意識到了,這或許就是君王的寵愛。
陛下居然對白妃娘娘喜歡至如此。
李德全站在門口,瞧見遠遠地容貴妃走來。
他趕緊彎腰行禮,“貴妃娘娘安。”
此刻的琴聲已經停了,空氣中再次陷入了安靜。
容貴妃笑道:“夏暑未消散,本宮特意親手熬制了解暑的綠豆冰粥,特來看望陛下。”
容貴妃提着籃子,身上穿着花團錦簇的衣裳,滿頭珠翠,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一撩開簾子,便見到女皇陛下坐在龍案前,一旁是準備彈琴的白浮雪。
白浮雪正準備起身行禮,蕭時之便擺擺手,讓她坐下。
容貴妃看地一陣膈應。
容貴妃嬌柔地把食盒放在女皇陛下的書案上,嬌柔道:
“夜已經深了,陛下勤勉勞累,要注意身子啊。”
白浮雪:“……”
這才晚上七點啊。
放在現實世界裏,這個點,她還沒下班。
笑死,她住在公司,根本沒有下班這個概念。
白浮雪突然被自己給卷到了,噗嗤笑出聲。
容貴妃&蕭時之:“……?”
白浮雪見兩個人看着她,吶吶道:“陛下确實辛苦。”
蕭時之複雜道:“你也辛苦。”
白浮雪點頭。
容貴妃:?
白浮雪本身的學習能力是非常強的,也并非是不懂音律。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變成廢物,就沒人會指望她成事。
蕭時之在容貴妃的服侍下,打開食盒,裏面是湯色清亮的綠豆冰粥。
容貴妃得意笑到:“姐姐也吃一些吧,這可是臣妾親手熬制的。”
白浮雪接過一碗,淺嘗一口。
綠豆沙沙,入口即化,帶着冰糖特有的甘甜,裏面撒了一些荔枝果肉,半透明地上下漂浮,混着jsg冰塊,一口下去解暑極了。
白浮雪眼前一亮,好吃耶!
容貴妃挑釁地看了一眼白浮雪,嘴上親如姐妹。
“姐姐認為口感如何?妹妹手苯,試了好幾遍,才勉強能入口。”
白浮雪完全沒有get到容貴妃的點。
“好吃啊,娘娘您好厲害啊,我完全不行呢。”
容貴妃:“……”
蕭時之深深看了一眼白浮雪,眼神似乎在說:這才是妃子應該拿出手的水平。
白浮雪:“……”
一碗粥下肚,容貴妃委屈地看着蕭時之,道:
“陛下已經很久都沒有來臣妾宮裏了,沒有陛下的陪伴,臣妾睡不着。”
蕭時之将玉碗放在桌面上,發出了啪嗒一聲。
容貴妃立刻閉上嘴,小心地不再發出聲音。
蕭時之已經和白浮雪在一起了,她無法接受和白浮雪之外的人親密接觸。
若是想要小孩子,大可以用雙方的血制成丹藥,服用下便可以生孩子。
這偌大的後宮,對蕭時之來說,實在是一點誘惑都沒有。
容貴妃走後,紫宸殿中便只剩下了白浮雪一個人。
臨走之前,看白浮雪的眼神都快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蕭時之疲憊地揉揉眉心,喃喃自語道:
“武将凋敝,除了白家之外,少有能人啊……”
蕭時之用炭筆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面對北庭該怎麽辦呢。
白浮雪靠在她身上,心想這個問題可以回答,原主是武将世家,知道一些不足為奇。
白浮雪道:“不如陛下讓人去民風彪悍卻貧窮的地方看看,那邊無父無母的小孩不少,靠身體苦日子的青壯年也不少,給點銀子就能帶走。”
白浮雪雙手已經攀附在蕭時之的肩膀上了,兩個人的姿勢纏綿極了。
白浮雪聲音軟軟,蹭蹭蕭時之的身子,說出的話卻極為正經。
“陛下現在手上能用的只有白家,但白家卻被前朝的幾個家族給打壓得不成樣子。”
白浮雪道:“不如陛下收羅一隊人,暫時交給白家訓練,總教官選擇您信得過的人,慢慢的,把白家從隊伍體系中剔除——”
這時候人也培養了,對皇帝的忠心也有了。
蕭時之眼眸一沉,手指按在她的後勃頸上,道:
“你不是白家出來的麽,說的這叫什麽話?”
白浮雪嬌媚道:“可臣妾是陛下的人呀。”
蕭時之心裏一動,把人抱得更緊了。
當天晚上,白浮雪就睡在了紫宸殿,嗓子都給叫啞了,哭得委屈極了。
蕭時之一聽到她哭,便心軟了。
小美人委屈地一碰就縮到她懷裏,也不曉得逃走。
蕭時之的肩膀被咬出血了,白浮雪身上更是沒有放過的地方。
次日。
白浮雪徹底在床上起不來了。
蕭時之下了早朝後,白浮雪還沒醒來,軟軟地陷在被褥裏。
蕭時之無奈地親親她的額頭,吩咐李德全道:
“今日讓女官別來了。”
李德全:“是。”
蕭時之失笑道:“每個教過白浮雪的女官賞五十兩銀子,辛苦了。”
蕭時之繼續去忙于朝政,心想着沒人管白浮雪,她會鹹魚在床上。
已經做好了一天都見不到白浮雪的打算。
蕭時之先後見了白家人和兵部的幾個,依照白浮雪的法子,去偏遠彪悍地區搜羅孩子和青壯年。
蕭時之想起了她在現代世界裏考察工廠,和盤倉庫時候的景象。
那群人,腱子肉和牛差不多,一個個武德充沛,要不是蕭時之身邊有人保護,怕不是分分鐘就被砍了。
他們是真敢動手。
大約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蕭時之忙完整個上午,中午沒什麽胃口,吃的很少,下午便已經餓了。
此刻,白浮雪還沒有起床……
待到太陽落山,蕭時之真懷疑白浮雪是死了,要不然一個人怎麽會睡那麽長時間……
是這輩子沒睡過覺嗎?
就在蕭時之正準備叫晚膳時,只見白浮雪袅袅婷婷地走來,手上提着一個精致的小食盒。
小美人兒微微彎腰,邀寵道:“陛下,臣妾親手熬制了一些甜飲子,陛下嘗嘗?”
蕭時之挑眉,好奇笑道:“你也會做吃的?”
白浮雪把食盒打開,放到蕭時之面前,李德全的目光也湊了過來。
只見裏面是淺褐色的湯底,裏面漂浮着芋圓丸子,和成塊的龜苓膏,仔細看去,還有些甜紅豆。
奶香濃郁,紅茶解膩。
白浮雪嬌笑道:“陛下嘗嘗,是容貴妃做的好吃,還是臣妾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