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江策被關星羅拉着, 聽到這話,迷茫地眨眨眼。
玩玩?玩什麽。
周寰與關星羅對視,眸光有些閃躲, 他調轉視線看向江策, 心情平靜下來。
剛才江策中途消失讓他慌了神,現在發現江策沒走,他才松口氣。
江策莫名有種令人安定的奇異能力。
關星羅見周寰瞅着江策, 微微斂眸,笑着說:“看別人打球手癢了,也想試試。”他轉頭問江策, “是吧,江策。”
江策露出為難的神色,說:“我水平不行。”
關星羅笑眯眯:“男人不準說不行。”
旁邊的女生見關星羅走上球場,頗為興奮, 很想看兩位帥哥一起打球,不停催促周寰,讓他快過去。
關星羅對周寰說:“周寰, 你這麽厲害,帶帶我們呗。”
關星羅都這麽開口了,周寰哪能拒絕, 他彎腰撿起籃球,托在手上,走向關星羅。
周寰平時不敢跟關星羅講話, 江策在一旁觀察他的神色, 知道此時的周寰決定跟關星羅一起打球有多不容易, 暗暗在心裏給他鼓勁。
加油,這是接近關星羅的好機會。
江策下意識想走, 想把球場留給關星羅和周寰,關星羅卻拉着他不放。
“別走,一起。”關星羅溫和地望着江策,說,“就當陪陪我。”
江策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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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沒有人能拒絕小仙男。
關星羅把書包放到一邊,直接擰開手裏的那瓶水喝了一口,一邊喝一邊詢問江策:“不介意吧?”
江策還能說什麽,喝都喝了,反正周寰也不缺人送水。
其他打籃球的學生都走了,場上只剩三位少年以及看熱鬧的女同學。
周寰拍着籃球,一直很沉默,沒有出聲。
籃球玩的是對抗,三個人的話有點不好辦,不管怎麽分組都不合适。周寰的籃球水平肯定遙遙領先,江策只能算勉強能玩,關星羅能不能打則是未知數。
小仙男平時文文靜靜,仙氣飄飄,上體育課也沒見很積極,江策估計關星羅的水平跟他半斤八兩。
關星羅笑着說:“周寰同學太厲害了,我們兩個對他一個,怎麽樣?”
江策愣了愣,遲疑地說:“不好吧。”
關星羅看了他一眼:“怎麽,你擔心不公平?”
江策實誠地說:“不,我擔心我們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周寰。”
關星羅:“……”
周寰沉默半晌,終于說話:“不用分組了,我帶着你們打。”
江策也是這個意思,随便玩玩,主要是讓周寰跟關星羅産生火花,他在一邊劃水就行。
關星羅堅持:“那多沒意思,就這樣,我和江策一組,周寰同學不要放水哦。”
在場的人都拗不過關星羅,江策在心裏同情周寰。
周寰本來在關星羅面前就很拘謹,打球難免會産生肢體接觸,關星羅要是碰到周寰的話,周寰不得瘋。
還有,說是不準放水,輸得太慘關星羅會不高興,放水放得太明顯,有敷衍的嫌疑,關星羅還是不高興。
這也太難處理了。
江策默默給周寰點蠟,自求多福吧。
從頭到尾,周寰都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他定定地看着關星羅和江策,沙啞地說:“開始吧。”
球在周寰手裏,關星羅和江策成了防守方。
周寰運着球,直接上前。
如果沒看過周寰剛才打練習比賽的表現,會覺得此時的他鎮定自若。
一旦跟剛才的他進行比較,就能看出他的動作局促不少。
只是周寰的基本盤在那裏,依舊足夠強悍。
江策硬着頭皮上前阻攔,周寰與江策對上,眸光閃爍,不自覺放慢節奏。
江策沒有察覺,一心一意盯着周寰手裏的球。
周寰見他專心致志又有點笨拙的模樣,眼神柔軟下來,起心想陪江策多玩會,這時候突然有人急速接近,居然一把将周寰手上的球抄走了。
周寰和江策同時一愣。
關星羅在他們後方運着球,臉上挂着懶洋洋的笑,眼眸裏的光芒璀璨如星。
他笑着說:“別發呆了,認真點。”
江策這才意識到,關星羅能主動邀請打球,說明他的球技不錯。
相比起周寰的兇悍,關星羅的動作更加靈活,簡潔不拖泥帶水,在球場上移動,輕盈得像斜風細雨中穿梭的燕子。
關星羅的認真帶動了江策,江策收起劃水的心思,努力配合關星羅。
一來二去,兩個人打得有模有樣。
剛開始的時候,周寰依舊放不開,怕碰到關星羅或者江策,每次關星羅靠近,他下意識閃躲,束手束腳,打得很別扭。
關星羅卻如魚得水,少年颀長的身影在球場上閃現,跳躍起來像乘着風。
平時大家總稱贊關星羅長得漂亮,這種漂亮是靜态的,仿佛是一副美輪美奂的畫,可今天的關星羅如此活躍,從平面變成立體,更加鮮活。
女孩子們圍在球場邊,望着這樣的少年,不禁心跳加速。
誰不喜歡清爽漂亮的少年呢,之前還覺得關星羅太文靜,如今一看,不也活躍開朗嗎。
江策盯着關星羅在球場上的身影,關星羅知道他打球不好,有意無意地護着他,激烈的搶奪都是關星羅在做,關星羅留給他足夠的空間享受運動的樂趣。
此時此刻的關星羅,脫離了平時小仙男的形象,從內之外流露出少年的英氣,氣場簡直有兩米八。
一時間,關星羅像星星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寰看向江策,江策一直跟着關星羅跑,關注關星羅甚至多過關注籃球。
周寰望着耀眼的關星羅,抿緊嘴唇。
他摒除腦海裏的其他想法,收起搖擺不定的态度,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顆穿梭的籃球上。
周寰的氣場一下子變了。
又變成了那個氣勢驚人、無往不利的球場霸主。
關星羅察覺到周寰終于認真起來,血管裏的血液逐漸沸騰,兩個人好幾次正面激烈對抗,贏得觀衆陣陣歡呼。
“太帥了啊啊啊啊啊!我要昏過去了。”女生們緊緊靠在一起,分享彼此激動的心情。
“周寰好帥啊,關星羅好帥啊,怎麽這麽帥啊。”
“只會用這一個詞,語文老師要哭了好嗎。”
“對不起,我文盲,一時半會想不出別的形容。”
“總跟在關星羅屁股後面的,叫什麽來着,也怪可愛的。”
“是的哈哈哈哈,努力的樣子确實挺可愛的,長得也不錯。”
“他叫江策啦,看着就是個暖男,感覺适合當男朋友。”
“那江策給你,關星羅和周寰給我。”
“笑死,都開始分配了,醒醒,別做夢了。”
女孩子們肆無忌憚地說着悄悄話,球場上的三個少年打球打得酣暢淋漓,汗水在球場上飛揚。
周寰到底是專業人士,不管是基本功還是技術都不是普通學生能比的,最後周寰一挑二也贏了。
但沒人在乎輸贏,對于球場上的人來說足夠痛快,球場邊的人足夠養眼,這樣就可以了。
江策站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關星羅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笑着朝他走過來。
關星羅時常笑着,但江策從沒見他這麽真心實意地笑過。
江策對關星羅說:“說好的小仙男呢,怎麽打球這麽猛?”
關星羅聽見“小仙男”這個詞,難得錯愕:“什麽?”
江策心想不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關星羅正要追問,旁邊觀賽的女同學們突然沖進球場,把瓶裝水遞給他們。
江策沒想到自己也能有水,對女孩子們露出感激而腼腆的笑容。
周寰自然也收到不少水,有大膽的女同學找三個少年搭話,除了周寰依舊沉默,其餘兩個人脾氣超好,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
就在大家熱熱鬧鬧的時候,一個兇巴巴的聲音打破了和諧的氣氛。
“在幹嘛呢。”
江策聞聲望過去,看見喬楷披着校服,帶着他的小弟,懶散地往球場這邊走。
校霸還是那副兇神惡煞又放浪不羁的樣子,踩着步子走過來,身上的匪氣讓溫度都冷了三分。
女生們一瞬間吓得不敢吭聲了,四周安靜下來。
周寰冷着臉,往前一步,擋在所有人前方,盯住喬楷。
喬楷見大高個出頭,嗤笑一聲:“怎麽,要打架?”
江策見狀,連忙說:“我們只是在打球。”
喬楷掃了江策一眼,沒把他放在眼裏:“你是哪個小喽啰,輪得到你說話?”
江策:“……”
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
他忘了喬楷是個瞎子,不認得他了。
關星羅根本懶得搭理喬楷,對江策說:“收拾一下,走吧。”
喬楷攔住他們,說:“我一來就走,不是很不給我面子?”
周寰再次往前走一步,對喬楷說:“讓開。”
喬楷笑得越發放肆,他打量着幾個人,用漫不經心的腔調說:“急什麽,我又沒說要跟你們打架。”
他看向周寰胳臂裏的籃球,吊兒郎當地說:“我不是來阻攔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他遠遠看見他們打球,早他媽手癢了。
所有人:“……”
江策心想,他就不該對喬楷抱有希望,不好好學習就是會變傻。
喬楷見衆人沉默,不滿地說:“喂,還愣住幹什麽,開始啊。”
江策忍不住又開口:“我們已經打完了。”
這次喬楷沒阻止他說話,但也根本不理會他說話的內容,說:“那就再來,你們不會這麽虛,只打一場就不行了吧。”
倒不是虛不虛的問題,而是時間不早了,關星羅要回家了。
再說,誰想跟腦子有問題的人打籃球啊。
關星羅無聲地往球場邊走,想去拿書包,喬楷突然指着江策,說:“我們二對二,喂,小喽啰,你跟我一組。”
關星羅停下腳步,轉過身。
江策愣了愣,指指自己:“我?”
喬楷高傲地點點頭:“就你了,你這麽菜,我罩着你。”
江策:“……”
江策剛要拒絕喬楷,周寰卻開口:“我最強,他應該跟我一組。”
意思是最強的應該帶着最弱的。
江策震驚地望向周寰,你都打了兩場了,不累麽,跟着喬楷湊什麽熱鬧。
誰知這時關星羅折返回來,笑着說:“江策一直跟我一起,要分組當然還是我們一組。”
江策:“……”
為什麽關星羅也跟着摻和啊……
你們不要被智商最低的人帶跑了。
旁邊的女同學不敢吭聲,安靜聽幾個男生說話,心裏瘋狂吐槽。
這什麽傑克蘇劇情,為什麽所有人都搶着跟江策組隊。
江策深吸一口氣,拒絕他們擅自替他做出的決定,說:“我不組隊,我回家。”
喬楷還要開口,被江策強硬打斷:“你要是還想找到那個人,你就讓關星羅好好回家。”
喬楷一愣,竟然真的定在原地,沒有出聲了。
江策連忙趁機拽住關星羅,拉着他去拿書包。
喬楷反應過來,在後面喊:“喂,那個臭小子在哪?”
江策心想,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他才不會告訴喬楷,帶着關星羅一溜煙跑了。
等兩人走出校門,江策才記起沒有跟周寰打招呼,罷了,明天再說。
關星羅走在他的身邊,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似乎心情不錯。
江策終于有機會跟關星羅好好說說話,問:“你球打得這麽好,之前怎麽不說啊。”體育課上也沒見過。
此時夜幕早已降臨,春天的夜晚令人沉醉,路燈拉長兩個人的影子,在遠處交疊。
關星羅笑着說:“小時候喜歡籃球,家裏請了教練,練了幾年。”
關星羅家裏有錢,從小對他精英教育,請的教練一定很厲害。
江策好奇:“那為什麽後來沒打了?”
關星羅望着他,神色平靜:“爺爺不希望我沉迷玩樂,只想讓我學習。”
江策沉默。
他記得原小說裏有寫,關星羅的雙親不在了,這幾年他跟爺爺住在一起。
上輩子看小說的時候,看見萬人迷的家庭背景,只是在心裏想,又是悲慘的設定,這種設置純粹是為了豐富主角的人設。
現在他穿越了,書裏的萬人迷成為活生生的人,變成他的朋友,他真切地心疼關星羅。
關星羅見江策不說話,笑笑,說:“沒什麽,我習慣了,可惜我的成績達不到爺爺的預期。”
江策問:“那你今天回去晚了,爺爺會不會罵你?”
關星羅微笑着讓江策放心:“也沒有那麽嚴,今天我提前打過招呼。”
江策這才松口氣。
關星羅伸手,碰了碰江策的衣袖,柔聲說:“我今天很開心。”
江策同樣笑起來,說:“我也很開心。”
跟關星羅和周寰一起打球很痛快,而且他第一次見到了關星羅不同的一面。
很帥,很英俊,雖然有點崩小仙男的人設,但同樣很吸引人,不愧是萬人迷。
*
江策不知道他們走後周寰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喬楷有沒有搞事。
第二天,過道前後排三人組到齊,互相看了一眼,江策心想,都是一起打過球的交情了,不用那麽拘謹了吧,于是主動問周寰:“昨天校霸沒為難你吧?”
周寰神情淡淡,簡短地回答:“沒有,你們走後,我們也走了。”
江策放心了。
本來他起了個話頭,指望周寰能順着他的話跟關星羅多交流,結果周寰又不吭聲了。
江策簡直哭笑不得,他以為打籃球拉近了周寰和關星羅的距離,怎麽氣氛還是這般冷,簡直一夜回到解放前。
江策徹底沒轍。
好在上課之後,江策再次收到來自隔壁的紙條。
紙條上寫着“謝謝”。
江策牽起唇角。
他忙活半天,把關星羅拉到籃球場,還是有意義的。
周寰的心裏一定起了微妙的化學反應。
周末的時候,江策去補習,宋朝聞表示,連他都聽說他們的那場籃球賽了。
江策摸摸鼻尖,解釋道:“不是正經的籃球賽,單純打着玩,我打得不好,全靠關星羅當主力。”
宋朝聞笑容和煦,看着關星羅,說:“星星小時候可是我們那邊的籃球小明星。”
關星羅聞言只是笑笑:“都是過去的事了。”
江策怕讓關星羅想起不好的回憶,連忙轉移話題,問:“學霸,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打球的。”
宋朝聞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兩個人在女生裏面成了名人,連高二的女同學都誇你們。”
女生們之間喜歡讨論哪個男孩子長得好看,關星羅和周寰本來就是讨論度最高的那一波,這次兩個人一起打籃球,被拍下不少照片,在女生中傳閱,兩個人更火了。
除此之外,江策也進入女孩子的眼簾,不少人說他親和又可愛,是甜系小奶狗。
當然這些都是女生們背地裏說,只不過被宋朝聞發現了,然後他利用自己年級第一的威懾力,親切溫和地讓女生們将籃球場上的照片給他看。
照片上的少年在球場上揮灑着汗水,肆意張揚着青春的熱情,每一個被鏡頭捕捉的瞬間,都讓人怦然心動。
宋朝聞下意識看向江策,坐在一旁的少年唇紅齒白,眼睛清澈明亮,滿臉率真。
真的很甜……
“怎麽了,學霸?”江策見宋朝聞一直盯着自己,奇怪地問。
宋朝聞推了推眼鏡,說:“反正你們成了紅人。”
江策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知道周寰和關星羅在女生中的人氣很高,至于他,大概就是買二送一搭的那盒快過期餅幹吧。
宋朝聞一本正經地結束上一個話題,開始提正事:“過幾天就該期中考試了。”
提到期中考試,江策有點頭疼,他還沒想好到底考多少分。
宋朝聞見江策和關星羅不說話,以為兩個學渣不想考試,溫柔地鼓勵他們:“不用怕,好好準備,認真考就行了。”他開玩笑地說,“好歹我給你們補習了這麽多次,一定會有進步。”
江策跟着拍馬屁:“那是,學神給我們補習,效果肯定不一樣。”
宋朝聞不吃他這一套,說:“一切以成績為主,到期中考試之前,注意控制課外活動的時間。”
一直都是江策和宋朝聞在說話,江策看向關星羅,說:“學霸在教育我們呢,好好聽講。”
最近周寰因為打籃球的事上了一波分,喬楷和宋朝聞這邊暫時停滞,江策希望關星羅也能跟宋朝聞親近一點。
主要是平衡一下被某些人拉低的智商……
關星羅不知道為什麽在發呆,聽見江策的話才回神,笑着說:“知道,好好考試。”
宋朝聞進行了一波勸學演講,正要開始講題,突然想起什麽,對江策說:“以後不要叫我學霸了。”
江策怔住,想想确實有點不禮貌,改口:“宋學長。”
宋朝聞笑笑,眼鏡後面的眼神溫潤親切,他對“學長”這個稱呼不滿意:“就跟星星一樣叫我哥哥。”
關星羅本來精神在游離,聽見這句話突然擡起眼。
江策轉向關星羅征求意見:“可以嗎。”
關星羅清淺地笑:“為什麽不可以呢?”
于是江策小心翼翼地喊:“朝聞哥。”
宋朝聞應了一聲,淡定地攤開習題冊,嘴角始終帶着笑意。
*
周六補習完,江策回家了。
每次補習都能從宋朝聞那裏收到食物,搞得江策很不好意思,連帶曲蘭也很為難。
曲蘭望着食物袋子,說:“總是拿人家的東西,不好吧。”
江策嘆口氣:“是不太好,但這是沾關星羅的光。”
曲蘭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跟關星羅一起補習,在外面上輔導班很費錢,她時常想,要是有錢給兒子報班,是不是他的成績會好點。
現在有人免費給江策補習,還總讓江策帶食物回來,曲蘭十分感激。
但曲蘭為人本分,接受別人的好意讓她不安,她猶豫地說:“應該要回禮。”
江策深以為然,即使他嘴饞,也不能總是白吃。
“但是他們兩個都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什麽都不缺,不知道怎麽回禮比較合适。”
曲蘭也犯了難,他們家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江策安慰曲蘭:“沒關系,我們慢慢想,有合适的就送,他們不會介意。”
曲蘭點點頭,看向江策。
這段時間,兒子的話變多了,以前總是不吭聲,現在卻經常與她交流。
曲蘭仔細思考,把江策變化的原因歸結到關星羅和宋朝聞身上。
江策跟關星羅來往,關星羅連補習都帶着他,然後江策才能接觸到成績很好又給他們食物的宋朝聞,如此這般,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江策。
不管怎麽樣,兒子變開朗了,真是太好了。
曲蘭順了順頭發,輕聲告訴江策:“明天我要去關家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是做家政。
江策知道,曲蘭是擔心他們家與同學家差距太大,讓他心裏有負擔,提前試探他的反應。
他裝作不在意地說:“沒事的,別太累着自己。”
曲蘭聽見江策的話,倍感欣慰。
江策與曲蘭說完話,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小桌板前,将書包裏的習題冊整理好。
因為要期中考試了,宋朝聞帶着他們總結了一遍知識點,江策望着手裏的筆記,對比着自己與宋朝聞的總結方法,不得不說,宋朝聞的确有兩把刷子。
他把筆記放進書架,接着從旁邊抽出一張紙,那張紙上畫着一朵小花,小花周圍是一圈名字。
“宋朝聞,周寰,喬楷。”
中間的小花是關星羅。
江策看着自己畫的人物關系示意圖,勾了勾唇角。
經過這麽多天的校園生活,他充分接觸了萬人迷和他的幾個男配,知道他們跟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江策拿起筆,在紙上做出改動。
學霸還是那個學霸,但酷哥要改成焖燒杯,而校霸……
江策想了想,改成了小學雞。
而關星羅也不僅僅是小白花,江策想起那天他打籃球時的情景,輕輕笑起來。
小白花也沒有那麽柔弱啊。
只是花落誰家依舊不明朗,江策對着紙張上的名字說:“你們都要加油啊。”
他深吸一口氣,把紙重新塞回去,拿出書本重新開始看書。
其他人加油追萬人迷,而他加油學習。
*
第二天是周日,曲蘭一大早前往關家做家政。
江策也沒睡懶覺,在家裏收拾屋子。
沒辦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上輩子他也算嬌生慣養,父母讓他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從沒讓他做過家務。
穿越之後,家庭條件困難,曲蘭起早貪黑非常辛苦,江策學着打掃衛生買菜洗菜,希望替曲蘭分擔一些。
他将不大的屋子清掃一遍,剛想去洗衣服,就接到曲蘭的電話。
曲蘭的語氣有些急切:“小策,你現在有事嗎?”
江策回答:“沒有,怎麽了?”
曲蘭壓低聲音,說:“我們這邊出了點事,少了一個人,你能不能過來頂替一下?”
江策一愣。
他詢問片刻,才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曲蘭在一家家政公司做事,因為她手腳麻利人長得也規整,被選中到高級住宅裏做鐘點服務。
今天他們組按照指定時間前往關家,誰知中途有人犯了急病,領班不得不安排其他人送他去醫院,這樣一來人手就不夠了。
家政公司本來就是責任制,如果沒完成任務,整個小組都要被扣錢,臨時找公司申請調人也不一定來得及,曲蘭就想到了江策。
“只是頂替一下,在外面幫忙看看東西,不會讓你做很多事。”曲蘭不知道該不該喊兒子,說道,“主要是你對附近比較熟,來得快。”
她飛快地說:“如果不行就算了……”
畢竟是到同學的家裏做家政,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強,她怕江策過不去心裏的坎。
“可以,我去。”江策說道。
曲蘭立刻松口氣:“那你趕快過來,我發給你地址。”
江策迅速穿好外套,走出門,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按照地址去往關星羅的家。
關星羅每天坐車上下學,距離不近,但江策騎得飛快,半小時左右就到了。
江策知道關家有錢,但實際看到豪宅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下。
關家的宅子在市內最昂貴的地段上,是獨棟別墅,自帶院子。
不是那種統一建造的建築,帶着獨有的設計,華麗大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江策把自行車停到路邊,發現附近只有他這一輛共享單車,忍不住笑了笑。
勞斯萊斯幻覺,也算配得上這片豪宅區了。
他走到關家附近,聯系了曲蘭,很快就有人出來接應他。
家政公司的領班遞給江策一套統一的制服,告訴他:“你在院子裏守着就行,我們會把屋子裏的東西運出來,你幫忙記錄數量,照看一下。”
江策點點頭。
領班不放心,接着囑咐:“千萬不要進屋子,不要亂碰東西,知道嗎?”
領班擔心年輕人到處跑,沖撞了房屋的主人,豪宅裏的物件價格不菲,要是弄壞了東西就糟糕了。
江策認真地說:“放心吧,我明白。”
他換好衣服,跟着領班從側面進入關家的院子,走到院子裏,更覺得這裏十分豪氣,花草樹木鋪得滿滿,像走進了花園。
仔細看,院子裏充滿細節,每一處花卉修剪得剛剛好,體現出主人的品味與精致。
江策穿着淺藍色的家政工作服,站在院子角落,旁邊是碼放整齊的雜物,他站得筆直,倒是很敬業,只是面容稍稍稚嫩,看着像剛剛上崗的員工。
江策認真地做着領班安排的事,心裏卻在想,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關星羅。
關星羅應該在家吧,他家裏管得嚴,平時周日都不出門,說要陪爺爺,也許他就在不遠處的屋子裏。
江策沒什麽自卑情緒,反而有點期待,如果遇到關星羅了,他就偷偷打招呼。
只是他在院子裏站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看到關星羅出現。
關家太大了,關星羅不一定會到院子裏。
江策認真地做事,旁邊的雜物堆得比人還高,等房屋清潔完畢,這些東西會統一用車運走。
江策動手扶了扶箱子,把箱子堆放整齊,這時候遠處出現兩個人。
他下意識看過去。
林蔭道上,一位年長者帶着一位少年,朝江策所在的方向款款走來。
江策下意識松開箱子,挺直了腰杆。
那位長輩大概六十多歲,精神矍铄,步伐穩健,一身定制的中山服,眉間刻着歲月的痕跡,看起來有些嚴厲。
他旁邊的少年面容溫和,眉目如畫,正是這家的少爺關星羅。
江策沒想到關星羅會跟他爺爺一起,頓時有點緊張。
他盯着關星羅,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關星羅陪着爺爺在院子裏散步,一擡頭看到小路的側方站着一個年輕的家政工。
他看到那位家政的臉,頓了頓。
關宗譽看向關星羅,問:“怎麽了?”
關星羅笑了笑,對爺爺說:“沒什麽,院子裏的花開了。”
關宗譽一邊漫步,一邊深沉地教育孫子:“春天來了,一年之計在于春,莫負春光。”
關星羅在爺爺面前乖巧聽話,他溫順地說:“我知道。”
祖孫倆說着話,從江策身邊路過,江策緊張地笑了笑。
關宗譽見到旁邊的小夥子朝他笑,不經意地點點頭,接着因為小夥子長相太稚嫩,多看了他一眼。
關宗譽打量着江策,對關星羅說:“這個小夥子看着跟你差不多的年紀,這麽年輕就出來自力更生,你多學着點。”
哪有地主向長工學習的道理,關星羅只是笑,沒有接話。
關宗譽雖然對關星羅要求嚴格,但态度中也帶着慈祥,似乎沒那麽難以相處。
一老一小慢慢地越過江策,去向道路的另一邊,直到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關星羅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江策,就像他是個陌生人一樣。
江策目送關星羅離開,摸了摸鼻尖,繼續幹活。
他在瞎期待什麽啊,關星羅怎麽可能當着爺爺的面跟他打招呼,更不說向爺爺介紹他。
要怎麽介紹,說他是同學,是朋友?
他明明只是個穿着工作服的小家政。
江策有些後悔,他沒打招呼就擅自出現在關星羅的家裏,确實不太禮貌。
到同學家裏做幫工,任誰都不會覺得體面。
早知道在關星羅走過來的時候,他就應該躲到箱子後面,省得丢人現眼。
江策垂頭喪氣,怕關星羅在心裏怪罪他,想着星期一見到關星羅要去道歉。
又過了半個小時,家政小組完成了清潔工作,把雜物搬到外面的運輸車上。
江策幫忙搬東西,一下都沒停着,他看起來瘦,卻很勤勞,領班向曲蘭誇獎江策,說他懂禮貌能吃苦,将來一定能找個好媳婦。
曲蘭笑笑,心情複雜。
他們家一窮二白,還欠着外債,哪會有好人家的姑娘肯上門,而且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更讓曲蘭難受的是,她想讓江策念書,考好大學,而不是跟着她一起做體力勞動。
哪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苦。
所有東西搬上車,江策在離開之前想去衛生間,領班告訴他,院子裏有專門給服務人員用的廁所。
江策往領班指的方向走,再次經過關家花團錦繡的庭院。
他一心一意地往前走,想快些離開這間豪宅,冷不防突然被人拽住,接着他身體一歪被帶進道路側面的植物景觀裏。
江策剛想反抗,旋即熟悉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他停下動作,放任自己被來人抓住手腕,抵到背後的樹上。
關星羅按住他的胳膊,用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兩個人互相對視,過了一會,同時開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