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電腦屏幕,頭也不回道:“快了。”
“晚上想吃什麽?”
“晚上?”柳夏一擡頭,猛然發現不知何時,窗外早已夜幕四合。
“啊!這麽晚了,我得走了。”他慌忙起身,“剩下一點兒,我明天再繼續做吧。”
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不到一分鐘的工夫,窗外已然大雨傾盆,雷聲陣陣。
“難得啊,”連Tre都十分驚訝,“墨爾本的冬季從來都是少雨的,今天是怎麽了,還打雷?”
柳夏在玄關頓了一頓。
Tre撓撓頭:“要不等雨勢小些再走吧?”
“啊,好。我給叔叔阿姨打個電話。”
柳夏打的是家裏的座機,半晌,胡家大姐才接起電話:“爸媽去山莊酒會了,這麽大的雨今晚大概就不回來了。我和你姐夫今天回家住。”
“姐,我現在在朋友家,晚點回去啊。”
“朋友家——”胡家姐姐拉長音調,“要不你就住你朋友家吧,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晚回來我又擔心。再說,寶寶睡覺不踏實,我怕吵到你。”
“這——”柳夏心裏想着姐姐你真是神助攻啊,嘴上卻猶猶豫豫。
所幸電話音量響,Tre也聽到了姐姐的話,湊到話筒邊:“姐姐你好,今晚讓小夏住我家吧,剛好我爸媽最近都不在家,他還能陪陪我。”
姐姐一聽對方是華人,更放心了:“哎呀這太好了,謝謝你啊同學。小夏,明天雨停了,我讓你姐夫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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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煩了,明天我自己回去就好。”
“行吧,有需要再給家裏打電話,我要去哄寶寶睡覺了。”那頭響起哭聲,胡家姐姐匆匆結束通話。
打電話時聽到姐姐讓他留宿,柳夏心裏是高興的,但一摞下電話,他又緊張起來,胡思亂想道:今晚該不會發生什麽吧……
Tre則一副沒事人兒的樣子,笑嘻嘻道:“好啦,你可以安心把收尾工作做了,我去點外賣!”
“別麻煩了,雨這麽大,我們自己煮點東西應付吧。”
Tre歪頭看他:“那可要你動手,我是kitchen killer。”
柳夏重新坐到電腦屏幕前,這會兒正聚精會神彙總文檔呢,頭也不擡地道:“沒問題,稍等啊。”
Tre見自己刻意賣萌的表情無人欣賞,癟癟嘴,也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作業上。
兩人這一坐,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啊——”最後還是柳夏先完成了自己的那部分工作,他學着Tre的樣子伸了個懶腰,“我去煮東西啦。”
“終于等到你說這句話了,”Tre愁眉苦臉地摸摸肚子,“我都餓得不行了。”
“你騙誰呢,剛剛我可是看你認真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哪有空管肚子的問題啊。”
Tre轉過頭:“我沒眨眼睛?怪不得眼睛這麽酸吶。”
說罷,他對着柳夏,連眨了十幾下,就像抛媚眼一般。
OMG!柳夏心裏的小人捂住了胸口,而面上卻還是一派和平:“你家有食材嗎?”
“吃的在冰箱裏,幾乎都是速食食品……”Tre見柳夏的身影消失在廚房裏,再度把目光移到了課桌上。
剛剛光顧着偷瞄柳夏了,手上的進度幾乎為零,得趕緊趁着他下廚房的時間,把自己的這份搞定!
柳夏的廚藝不算好也不算壞,平時幫養母打打下手,刀工不錯,掌握火候的能力則馬馬虎虎,為了揚長避短,他特意規規矩矩地按着速食包裝袋上的時間控制了時間,然後另外做了個水果拼盤。
“唔!果然說起吃的,哪裏都比不上中國!”Tre贊不絕口。
柳夏可不敢在廚藝這件事上代表全中國的水平,連忙澄清:“就我這水平,在中國就是菜鳥級別!”
Tre吃得嗚嗚點頭,哪管柳夏說了什麽呀。
吃過晚飯,就得愁洗漱問題了。
柳夏犯難,他之前也去同學家留宿過,可那都是做好了準備帶足了換洗衣物,今天突然來這一發,他、他……
Tre也一臉為難:“我沒有新的內衣內褲了。要不你……?”
柳夏一晃神,驚恐而決絕地拒絕:“不!”
Tre失笑:“就一個晚上嘛,你把內褲洗了,我家有室內烘幹機,明天一早就能幹。”
柳夏支支吾吾半晌,實在說不出洗完澡又把髒內褲穿回去這種話。
唉,還好不是讓他穿Tre的內褲,不然他真的會羞死。
于是,客廳裏,碩大的烘衣機內,孤零零地吊着一條男士內褲。
柳夏捂臉。一陣風吹來,穿着Tre大一碼的睡衣的下半身,雞皮疙瘩從腳脖子起到了大腿根部。他欲哭無淚,這樣子,自己的那裏……豈不是和Tre的睡褲,直接接觸了。
這和穿他的內褲,也沒什麽區別嘛!
“床鋪鋪好了。”Tre從書房隔壁的屋子裏走出來,“客房的床比較小,是我高中之前睡的,今晚委屈你了。”
“哦。”柳夏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望,探頭看了一下自己今晚要睡的房間。
呃……這床就和自己在家睡的那張一樣大啊,哪裏小了!
Tre站在他身邊淡定補刀:“我發育之後這床就顯小了,可我不舍得丢,就放到客房了。”
“哦。”這句哦帶着呵呵的意思。
哎呀,柳夏在Tre“發育前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略帶失落地想。
今晚還是什麽都沒發生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嗅到了Tre童年的味道。
好吧,自己果然還是适合慢熱的。他如此安慰着自己,漸漸墜入夢鄉。
黃溫是一點一點從午睡中醒過來的,在他睜開眼前,已經有模模糊糊的意識。他知道身下的床是自己出租屋的床,知道自己和胡甘寧躺在一張床上,也知道硌得自己後腦勺疼的東西是那貨的手臂。
但是他睜眼的時候,還是被吓了一跳。
胡甘寧正瞪着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更準确的是,盯着自己的嘴唇瞧。
黃溫在驚吓過後,幾乎立刻條件反射般地擦了擦嘴邊不存在的口水,慌亂中他見胡甘寧張了張嘴,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啊?你說啥?”黃溫問道。
“自己猜——”胡甘寧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霸王模樣,“終于睡夠了?小爺可等你超久了。”
“呸!明明你也是剛醒,要不就你這德性,肯定早就把我掀下床了!”
胡甘寧不屑地輕哼一聲,沒有答話。
二人又磨蹭了半小時,終于是出了門。
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下午五六點,正是天将黑不黑,氣溫下降得最厲害的時候。兩個人混在一群遛狗黨中,随大流地走進中心公園。
“看!”黃溫眼尖地瞧見角落的一塊告示板,“今晚有噴泉活動!”
“哦。”胡甘寧對這類活動早已膩歪,“堪培拉有個庫克船長噴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至今為止世界上噴得最高的噴泉。”
黃溫才不管胡甘寧對這個有沒有興趣呢,再說,他連堪培拉在哪都不知道。他自顧自地沖向噴泉區,打定主意要在這裏消磨時光。
胡甘寧對這種小型噴泉其實是不屑一顧的,但要他自己去別的地方逛,又實在沒什麽意思,想來想去,還是跟在黃溫身邊見他炸毛模樣,有趣些。
噴泉活動還沒開始,藏在公園四處的音響放着歌,一陣風來,把歌聲送得更亮更遠,黃溫輕輕地和着唱:
“夢是什麽/是白色的泡沫/是啤酒花裏我們吐出的野馬/帶我在這世界/閃電般的奔跑/我們像野馬一樣/在這世界上……我們像只野馬一樣在這城市裏流淌/浪費了太陽也從不感到悲傷。”
胡甘寧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上,凝神聽着他的歌聲,心想道:野馬嗎?也許奔跑中野馬的心願,就是被人馴服,好讓自己停下腳步呢?
音樂聲随風散去,四周靜了下來,二人對視,一時竟無人開口說話。
在黃溫眼中,自他知道胡甘寧的身世後,那人臉上的嬉笑表情,再不是從前那般沒心沒肺了,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層淡淡的,捉摸不透的憂傷,漸漸從那笑臉後浮現。他在此之前,總以為胡甘寧只是投對了胎,內裏不過是個頑劣難改的少爺,一犯起混來,與他也沒什麽不同。但他剛剛在散步途中與胡甘寧閑聊了兩句,才發現這人似乎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樣,其實對自己的未來看得通透。
“我喜歡車,或許在你看來學汽修不過是日後混口飯吃的技術,但對我來說,卻幾乎是夢寐以求的事情。我想玩車,懂車,自然想學會怎麽修車……不過你也知道我是被收養的,很多事不能太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