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葉】狗血之庭

第23章 ☆、22

服務員把三人領到二樓的一間包廂前，恰巧從另一邊的樓梯上另一個服務員帶着另一隊人馬上來，葉修在進門前不經意一瞥，正好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黃少天和周澤楷也幾乎立刻發現了那隊人，相比周澤楷只是稍微蹙起一些的眉，黃少天的反應可就大多了，似乎是吓了好大一跳，然後整個人藏到葉修身後，還有點發抖。

“別藏了少天。”另一邊也戴着口罩的人語氣中有笑意，“已經看到你了。”

黃少天身子一僵，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從葉修站了出來，幹巴巴地笑了笑，悶在口罩裏顯得甕聲甕氣的：“哈哈哈好巧啊隊長。”

喻文州彎了彎眼睛，低聲跟身邊的服務員解釋遇到了熟人只要開一間包間就夠了。

葉修清晰地感覺到黃少天像是觸電一般抖了一下。

喻文州那邊除了他本人還有藍雨的隊員若幹，此刻看到夾在周澤楷與黃少天中間的葉修都覺得有點驚訝夾雜不解，但都禮貌地打了招呼，然後一起落座。

黃少天原本打算坐在葉修左邊，然而喻文州的動作卻比他快一點，而在他愣神的時候葉修的右邊也被周澤楷占據了。

“少天坐我旁邊吧。”喻文州似笑非笑地朝黃少天看去，黃少天僵硬地在喻文州另一邊坐下。

葉修盯着他們兩個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文州，你也別太欺負少天了。”

喻文州像是有點驚訝地笑了：“我的什麽行為讓前輩産生了這樣的誤解？”

其他人像是本能地聞到了什麽危險的味道，湊在一起翻着菜單。

周澤楷提起玻璃水壺給葉修倒了杯麥茶。

葉修眨了眨眼，順手摸了摸耳後的頭發：“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同樣有些驚訝的還有黃少天，與此同時産生了一種被葉修庇護的感覺，這感覺讓他舒服，也有些放松下來。

黃少天不由自主地起了第四賽季結束後的那個夏休期，

那是葉修剛從從洛杉矶回來後的事情，他接到了黃少天的電話，火急火燎地要來投奔他，葉修深感莫名其妙，以為黃少天又在胡說八道，結果當天中午，他再次接到電話帶着“萬一、該不會”之類的想法走下樓，就看到黃少天提着行李箱在嘉世俱樂部的大門口等他。

天氣悶熱，黃少天純白色的棉T有點濕了，他發現從裏面走出來的葉修立刻沖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很熱，很煩人。

來都來了，黃少天硬要說自己沒訂酒店，葉修也沒辦法看他露宿街頭，就把他帶到以前偶爾會去住的那間公寓。

“明明讓我直接住你宿舍就行啦。”去浴室沖完澡的黃少天沖出來光着膀子開了冰箱，一陣涼爽的冷氣迎面撲來，然而內裏空無一物，黃少天受到了打擊。

“你這冰箱是擺設嗎！連瓶汽水都沒有！”

“我本來就不常住這。”葉修正坐在梯子上給空調噴清潔劑，“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大麻煩。”

“我才不麻煩！”

“麻煩死了。”

黃少天走過去象征性地晃了兩下梯子，沒晃動，被葉修的體重壓着本來就不可能晃得動。

葉修清理完空調讓黃少天拿遙控器開了，這天氣不開空調簡直要人命，黃少天剛洗完澡差點又熱出一身汗，現在才清爽了：“又活過來了。”

葉修從梯子上下來看了眼放松身心癱在椅子上的黃少天，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別坐着了，還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把許久沒住過的公寓打掃一下，把棉被毛毯拿出去曬曬，把網線接起來，等等等等。

黃少天穿好衣服，一邊把被子晾在陽臺的竹竿上一邊嘟囔：“早知道就去住酒店了。”

把枕頭拿出來的葉修經過他身後，踹了踹他的小腿肚：“哪這麽多廢話，不過你要住酒店我還輕松不少。”

“那我就不住了。”黃少天立刻否決自己之前的想法，相當有原則。

無論如何，能給葉修添堵都是讓他身心愉悅的一件事。這種程度的惡劣因子還是殘存在黃少天體內的，只不過目的地産生了偏差而已。

重要的不是給葉修添堵這個結果，而是被添堵的那個人雖然覺得煩，但還是會無奈又包容地朝他一笑，讓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美妙的錯覺。

被葉修寵愛着的錯覺。

到了五點多兩人才把房間收拾幹淨，澡算是白洗了，黃少天擦了擦汗，打算再去沖個涼，發現正在整理外賣電話的葉修看上去卻很清爽。

“老葉你不熱嗎？”黃少天說着話，手已經伸到葉修頸側，胡亂地摸了摸，随後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湊過去将葉修整個抱住，大呼小叫，“老葉你身上好涼，抱起來超爽，你別叫也別掙紮，讓哥們先爽爽。”

葉修回身兩指一彈給他一個腦嘣：“你的臺詞也太糟糕了，修改重來。”

黃少天也不管，跟葉修貼得更緊，然後被嫌棄一身汗，最後被趕進浴室。

出來的時候看到葉修換上了闊腳的短褲和貼身的背心，整個人陷在旋轉椅裏，戴着耳機打游戲。

紅白配色的耳機縫隙除那翹起的幾縷黑發顯得有點調皮，而他的神情全身貫注，雖然一只腳踩在椅座上一只腳踩在地上的姿勢并不莊嚴，雖然他的下颔微微擡起視線的方向自上而下顯得有些許倨傲，但是他的神情卻顯得相當專注。

甚至讓看着他的人都會沉迷其中，沉迷于他的專注。

黃少天盯着他看了會兒，然後忽然說：“老葉，你還是處嗎？”

葉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但手下的動作卻還是穩定得不得了，并且在三秒後順利地解決了對面的家夥，然後把耳機脫下挂在脖子上，回頭一臉黑線地看向黃少天：“你突然怎麽了？”

“問問不行嗎？”黃少天理直氣壯，雙手無意識地揉捏着剛剛才曬幹的毛巾，藍白條紋，印着黑色的貓咪，還有柔軟劑飄渺的香氣。

深陷在旋轉椅懷抱的葉修掙脫出來，随手拿過黃少天手中的毛巾給他擦頭發，栗黃的發梢還在滴水，衣領和後背濕了一片。

葉修的動作稱不上溫柔，但卻讓黃少天很受用，不過也沒忘了嘟囔：“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不是啊？”

“你要知道這個幹嘛？”葉修朝他眨眨眼，“你想追我？”

“怎麽可能！”黃少天語氣誇張地連連否認。

“差不多了。”葉修幫黃少天的頭發擦到不會滴水的程度。

黃少天別扭地道了聲謝。

“晚上吃什麽？”葉修又去翻那幾張外賣單。

“我大老遠地趕過來你就請我吃外賣？”黃少天一臉“我可不認識你這樣的人”的表情。

“不請自來的家夥哪有那麽多抱怨。”葉修這麽說了，但最終還是帶黃少天出去吃了，吃完順便繞着西湖走了一圈。

黃少天戴着墨鏡，那個時候榮耀聯賽還不像後來那麽紅火，也就沒有必要全副武裝。

回去又要洗澡，黃少天抱怨自己今天都洗了三次澡，這樣太不man了。

葉修冷笑：“怪誰？”

晚上，葉修要回嘉世俱樂部，黃少天硬要他留下。

“只收拾出了一間房間。”葉修提醒他，雖然還有一間卧房，但是沒有清掃過。

“一起睡。”黃少天坦蕩蕩地說道。

“我不要。”

“靠！你難道覺得我會對你做些什麽嗎！”黃少天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那倒不至于。”

“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黃少天硬把葉修拽上床，還跟他蓋上了同一條空調毯，順便感慨，“現在真不錯啊，以前初中學歷史不是說二十幾年前Alpha和Omega之間還沒辦法用理性克制住自己的性沖動嗎。人類的進化真快啊。”

葉修往床內側挪了挪，順便嘲笑：“就你那點中小學知識別拿出來顯擺了。以前廁所還分六個性別你怎麽不說。”

“靠！你不是也一樣！”黃少天伸手去撓葉修腰側的癢癢肉，“沒文化，沒知識，沒進步，愧對祖國的栽培。”

鬧了一會兒，葉修率先進入夢鄉。

黃少天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在窗簾縫間漏進來的微弱光線中描摹出葉修的輪廓。

他很感謝葉修。

感謝他如此随意又嫌棄地接納了他，感謝他包容他的任性，感謝他什麽都沒有問。

關于突然的來訪，沒有詢問前因後果，這一點，相當感謝。

兩具身體間的距離是十五厘米左右，僅僅是十五厘米的距離還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傳遞過來的溫度，睡夢中的葉修嗫嚅了一聲，靠了過來，距離消失了，葉修的臉和黃少天的臉僅差幾公分就要貼在一起，而他們的肌膚已經貼在了一起。黃少天感知到葉修的皮膚有點涼，與此同時，黃少天摒住了呼吸。

他覺得葉修大概做夢了，可能不是什麽好夢。

他在黑暗中窺伺葉修的臉，那張臉皺着，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樣子。

夢裏的葉修很委屈，睫毛是濕的。

這讓黃少天的心髒也忍不住跟着一點點揪緊，他有些猶豫地伸手摸了摸葉修的臉，然後笨拙地把手伸到他的背後輕輕地拍起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葉修去早點鋪買了生煎和小籠回來，黃少天拿了個小碗放了醋和辣椒。

葉修在小籠包上咬破一個小口吸着湯汁，黃少天扭捏了好久，終于開口跟葉修說起了自己的事。

也無外乎是跟家裏人發生争執就出門走走之類說起來輕描淡寫實際意義跟離家出走差不多的事。

葉修嚼着第三個小籠包，咽下去後喝了口豆漿，黃少天正憂郁地戳着生煎上的芝麻：“如果躲在隊長那裏肯定不出半小時就被發現，所以就來找你了。”

“嗯……”葉修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所以說我是備胎？”

“噗——”黃少天正在喝豆漿，聞言差點噴葉修一臉白漿，他把嘴裏的液體咽下去，垂着胸膛咳嗽。

“開玩笑的。”葉修好心給黃少天抽了張餐巾紙。

之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和諧美滿地将一籠小籠包及二兩生煎分食完，黃少天自告奮勇地去把調料碗和筷子洗了，把水瀝幹之後轉身，葉修就站在他身後，黃少天稍微有點吓到，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老葉你幹嘛站我後面不出聲啊，怪吓人的。”

葉修伸手插進黃少天的褲子口袋裏，把他剛換的新手機掏出來：“給你爸媽打個電話。”

黃少天一臉悲戚：“老葉你就這麽急着趕我走！”

“你想待幾天都可以。”葉修說，“但是先給你爸媽打個電話。”

葉修看上去很認真，黃少天也知道自己理虧，撇撇嘴拿過手機。但比什麽都重要的是，葉修對他說，你想待幾天都可以。

這稍微讓他有些心動。

黃少天給家裏打了電話，免不了要被唠叨幾句，他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手把手機貼在耳邊，背靠着陽臺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嗯嗯……我知道了……沒，就在一朋友家……說了你也不認識……我沒跟你不耐煩……啧，你想太多了……”

黃少天皺着眉頭都想直接挂電話了，不經意一側頭，葉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被發現後的葉修在旋轉椅上轉了個圈，像是裝作自己并沒有在看黃少天的樣子。

黃少天立馬樂了，語氣也和緩下來，最終還算和平地結束了通話。

“開空調吧老葉。”黃少天随手把手機扔到一邊就去撲葉修。

“下午再開。現在又沒那麽熱。”葉修否決。

“開嘛開嘛！”

“……”

最終還是開了。

葉修的卧室靠陽臺，有一面牆是四扇推拉式的玻璃門，直面陽臺，白花花的陽光照進來，因為穿着背心闊腿褲而裸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也白花花得發光。

說起來也是那一次之後，黃少天和葉修的關系再有了一次質的飛躍。

“傻笑什麽呢？快吃。”沉浸于追憶的黃少天被葉修的聲音拉回神，正好對上葉修鄙視他的視線，黃少天不禁感慨回憶這東西果然是會将人美化的。

然而掉在他碗裏的那塊叉燒酥又立刻讓他産生了并非回憶美化，而是葉修一直都很好的錯覺。

比如，你看他只幫我搛菜。

下一秒掉在周澤楷碗裏的蝦餃秒打黃少天本人的臉。

“說起來，少天你這麽晚了怎麽會跟前輩，哦，還有周隊在一起？”喻文州忽然問道，聲調溫和。

黃少天的視線飄忽不定：“就是，那什麽，偶然遇見。”

他并非刻意要說謊，只是有種說真話會很危險的直覺。

“偶然遇見啊。”喻文州喝了一口魚片粥，“好像上次跟嘉世的常規賽，晚上你也出去了吧？”

“……”關于這件事您不是早就明察秋毫地了解了真相了嗎隊長。

黃少天假裝自己是一只木雞：我好呆的，我聽不懂。

視線胡亂游移的途中，正好瞟到葉修及他身邊的那位顏神，黃少天的眼神一下子就鋒利起來，眼睛微微眯起。

他能感覺到周澤楷對待葉修的特別，比對待其他的任何選手或者任何人都要特別，周澤楷一方面寡言一方面又非常直白。

比如他毫不掩飾自己對葉修的關注，那種潛藏在沉默下的熱烈兇猛，可能只有周澤楷自身才能清楚地度量出他對葉修的注意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而黃少天此時能看出來的也只不過是浮在水面之上的冰山的八分之一。

途中周澤楷輕聲跟葉修說自己要去次洗手間，葉修點點頭。

黃少天看到了，趕忙把嘴裏的半個流沙包囫囵吞下去，然後也跟着說自己要去洗手間。

到了洗手間正好看到在洗手的周澤楷，黃少天裝作偶然地湊過去閑扯了幾句，然後假裝漫不經心地進入正題：“喂，問你個事，你是不是打算追老葉啊？”

周澤楷沒有看他，細心地沖着洗手液的泡沫。

“喂，透露一下嘛。”黃少天讓自己表現出一副熱衷八卦的樣子。

“與你無關。”周澤楷把手放在烘幹機下。

黃少天抿唇：“怎麽沒關系，我跟老葉那是誰跟誰啊，你要是真打算追他，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

周澤楷終于擡眼看他，然後意義不明地呵了一聲。

“嘁。”黃少天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心情差透了。

回去的時候葉修擡頭看他：“這麽久啊。”

“……嗯。”黃少天沒了吃東西的興致，再加上大家其實也吃得差不多了，到了要結賬的時候。

“老葉。”黃少天趁喻文州刷卡買單的時候挪到喻文州的座位上，跟葉修咬耳朵，“明天晚上來找我玩吧。”

“為什麽？”葉修斜眼看他。

“沒有為什麽，反正你要陪我，後天就回去了，下次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見面。”

黃少天表現得有點蠻橫任性，葉修無所謂地點點頭，旁邊的周澤楷朝這邊看了一眼。

第二天葉修陳果和唐柔是不可能再去會場的，他們的位子也早被盯上。

葉修看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在酒店用電腦給黃少天發了個QQ消息，告訴他自己在後門等他，然後慢吞吞地出門，打車，到達會場的時候全明星剛剛結束。

黃少天很焦躁，他有點坐立不安，喻文州是看出來了，但是沒說什麽。

類似于表演賽的團隊賽結束後，還有點閉幕儀式之類的套路，但是黃少天的心早就不在這兒了。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黃少天第一個跳起來，低聲對喻文州說了句“我有事，你們先走別等我了”。

跑到休息室拿了點喬裝裝備，黃少天朝後門快步走去。

後門沒有葉修，黃少天猜葉修還要過一會兒才到，這讓他更焦躁。

在冷風中過了幾分鐘，終于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慢悠悠地晃過來。

黃少天不等他走到面前就先迎了上去，很急的樣子：“我們快走吧。”

剛到的葉修有點懵，被黃少天拉得踉跄了兩步：“怎麽了，這麽急？”

黃少天還沒說些什麽，後門就傳來了有點嘈雜的聲音，一群職業選手走出來，原本還有說有笑的，看到黃少天和被他拉着手腕的葉修後都有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