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心悸出虛汗,動辄頭暈眼花。
夜夜笙歌已被靜養所取代,太醫在錦繡宮裏出出進進,宮內彌漫着藥香。
最受寵愛的徐疏桐,自然責無旁貸,除了安排好後宮各位的生活,還要衣不解帶的在旁服侍,她的精心,當真令人唏噓。
薛輕衣自是十分感動,常常執着徐疏桐的手感慨,“朕有疏桐這樣的愛妃,不知道修了多少年。”
徐疏桐盈盈的擠出幾滴淚道:“皇上不必說這樣的氣餒話,好日子還長着咧,皇上只是暫時不适而已。”
薛輕衣連連說是,可是這種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輾轉床榻,藥用了不少,身子卻越發的虛弱。
太後知道後,急得掉眼淚,隔三差五來看一遍,動辄把徐疏桐拉去養息宮去訓一遍。
日久,肅晉王府中議事。将賀妃,薛意濃,薛漸離叫過來。卻被下人回說郡主早幾個月已經出府,跑到外面闖蕩江湖去了,薛定山氣得摔了茶碗,吼道:“一個女孩子,又是郡主,不好好保重身體,闖蕩什麽江湖,有福不享,怪道本王一直沒有見過她。”又把賀妃責備了一遍。
賀妃自辯道:“女兒大了,想出去我難道還能讓她在家裏不成,也不看看她像誰。”
薛定山道:“聽愛妃這意思,還是本王的錯了?”
賀妃嘀咕,“那也不能全算我的錯。”
薛意濃看着兩口子舌頭碰牙齒的,像是要吵起來,忙說了幾句,岔開話題。“父王找我和母妃過來,不是有事要說嗎?”
“就是,差點忘記了。”薛定山将最近皇上身體不好的事說了,“太後為這事吃不下飯,動不動就拿徐貴妃去出氣,宮裏傳的到處都是。本王看,找個機會,我們全家去看看,愛妃,你到底是太後的親妹妹,找個機會說說話,寬慰她兩句,意濃,你身體也好了,也該去謝謝皇上和太後的賞賜才是。”
這一番吩咐下來,薛意濃只得收拾了準備進宮。這還是第一次進宮。肅晉王府的管家将禮物備下,裝進馬車,薛意濃還沒怎麽着,落雁整張嘴都快扯到天上去了,這丫頭難得進宮,竟然興奮成這樣,而且毫不掩飾,給薛意濃換衣裳的時候,也是再三斟酌,嘴裏嘀嘀咕咕,“這件太素了,那件太豔了,皇上病中,我們還是穿素雅些的,但也不能失了禮數,這可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挑挑選選,選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袍。胸前,肩膀處都繡了四爪龍,用玉帶一束,一個翩翩君子的樣子就出來了,落雁給薛意濃打扮完畢,看着她癡癡的笑。
薛意濃道:“笑什麽?”哪裏不好嗎?她左右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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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道:“要不是……嗯,奴婢也要求嫁了。”要是別人聽見這話,恐怕真的會以為不自量力,什麽癞□□想吃天鵝肉,什麽照照鏡子啥的,但薛意濃明白落雁省略的話。
“你想的美。”
落雁喜滋滋道:“奴婢為什麽不想的美,越臭美越好。”
薛意濃才不和她争辯,催道:“快點吧,這一打扮,腿站得都酸了,別讓父王和母妃等我們。”
落雁略一收拾,跟了薛意濃出門,坐了馬車,古代馬車也坐得不慣,薛意濃略略的皺了眉頭。落雁在車裏問她,“不舒服嗎?”
“沒有,路颠。”
落雁立馬掀了車簾子,囑咐車夫駕的慢一點兒,果然好些了。只是又多花了一點時間。
到了皇宮,看着那高大的城牆,說是一牆之隔,可是對裏頭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陰陽,何嘗不是天地。
薛意濃看着它,不免低低嘆息。
賀妃在旁聞見,笑她道:“怎麽了?如此感慨。”
“沒有,只覺得宮裏的人想出去,宮外的人想進來。”
到了裏頭,又是一方天地,都設了大小,似籠子。雖然有亭臺樓閣,人來人往,到底不是外頭的樣子了。
一切井然有序。然而卻失去了人生百态的美感,薛意濃這幾人不過是看望個把人,卻又是上轎,又是搭車,在皇宮裏走了很久,才來到皇上居住的宮殿。
後來聽說皇上現安居在錦繡宮,薛意濃等人又不由得移駕。
薛定山似乎有些不滿,“不在乾元宮,怎麽到了一個妃子那裏。”
薛意濃已從他的話裏咀嚼出別的意思,莫不是那個傳說中的寵妃,又酷似蘇妲己的?她從說書先生口中耳聞,總覺得這個徐貴妃,已是長了九條尾巴的狐貍精了。
今日得已一見,心內雀躍。到底是怎樣的女人,才能夠得到如此高的禍國殃民的評價。
錦繡宮內,知道肅晉王、王妃、世子過來,一層層的報到裏面,讓薛輕衣知道。
“王叔來了。”薛輕衣想要起身,奈何身子重,只得躺着,讓人把他們迎進來。
薛意濃進門後,只聞得藥香撲鼻,似還有什麽味道混合在裏頭,是那徐貴妃的嗎?想到要見到傳說中的人物,薛意濃難得的緊張了一把。
只是環顧四周,除了侍女,并無貴妃樣的人,不免失落起來,随即轉安。哪裏就能那麽容易見着的。目光全部電光似的集中到薛輕衣的身上,他滿臉的肉,眼睛小的都快看不見了,身子在被子裏鼓起一個很大的包。
薛意濃眉目抖了幾抖,想着那美麗的妖孽妃子是如何在這樣肥大的身軀下輾轉承恩,她的後背都起了汗。
肅晉王薛定山領着賀妃、世子問候了皇上的病體,又帶了許多珍貴藥材過來。
“多謝王叔,王嬸,皇弟。”
薛意濃在這裏待的也沒趣兒,薛定山先安排她去請太後的安,又派了人送過去,“宮裏路徑複雜,不可亂走。”
“是。”
薛意濃出了宮,落雁跟着。前面有任公公派的太監領路,到也沒什麽差錯,只是這裏去養息宮的路,七拐八拐的,頭都繞暈了。
落雁在身後,小小的贊一贊這朵花,那棵樹,像是看到千年奇景。
薛意濃會意的笑笑,在現代有什麽不是看夠了?自然不在意。
迎面,遠遠的有香風送來。她舉目四望,卻瞥見一位女子,身後帶了許多人,那女子似乎渾身都發着光,臉上帶着幾分安靜,眼裏藏了幾分閑愁。
不是徐疏桐,還有誰。她這會兒正從太後宮裏出來,那女人沒事總要找人過來訓她一頓,她臉上發出冷笑。
這樣就能拿她怎麽樣了嗎?太後還說,若皇上這次有什麽好歹,定要她陪葬。
存惜跟在身後,憤憤不平,小聲嘀咕,“太後也太狠了,娘娘對皇上這樣好,她卻還是如此的不理解娘娘,責怪娘娘。”
徐疏桐停下腳步,靜靜的看存惜,存惜漸漸不語。“宮裏人多嘴雜的,要是什麽人聽見了你這話,你還要命嗎?”
存惜吐吐舌頭,“奴婢替娘娘不值。”
“沒有什麽不值得的。”
幾行人繼續向前走去,路上遇見薛意濃。徐疏桐看她的服飾,早已洞悉,只略略一推算,也就曉得她是誰了,只是沒親眼見過。
薛意濃不識得徐疏桐正是她愕然惋惜,不能親見的徐貴妃,只覺得這女子遠看似光,近看似水,一張美麗的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随身的太監趕緊提醒她行禮,不準對娘娘如此無禮直視。就算此刻徐疏桐要了薛意濃一雙眼珠子也不過分。
薛意濃抱拳作揖,卻笑望着她。
徐疏桐沒說什麽,直接過去了。她身邊的存惜還回過頭來,向薛意濃的方向望了望,恨恨道:“他還在看娘娘呢!”
雖然自家娘娘的美貌舉世無雙,但是這樣的無禮直視,讓存惜不忿。
“他嗎?沒有什麽惡意的。”
“沒有惡意,奴婢看他簡直是色狼,色胚子……”每次那些大人進宮來找皇上,只要自家娘娘站在身邊,那些眼珠子就圍着娘娘轉個不停,她還不知道,存惜冷笑不止。
徐疏桐并不理睬,她要管的事太多,誰多看了她幾眼,誰把她放在了心裏,她都無所謂,要為這些事計較,除了添幾分愁苦,還能有什麽。
薛意濃見徐疏桐走的遠了,這才問身邊的太監,“她是誰呢,真漂亮。”還很年輕,薛意濃不由得羨慕起來。女人看見女人,總是在心裏暗暗比較的,薛意濃亦不例外,還有些羨慕。
“徐貴妃。”
薛意濃:“……”薛意濃發了會兒呆,站了半響,太監不敢催她,落雁卻不耐煩了,這會兒在太陽底下這麽待着,曬着,皮膚上傳來隐隐的刺痛。
“世子。”
“啊?”薛意濃霍然驚醒,道:“走吧。”到了養息宮,面見了太後,太後與賀妃有三四分相似,一眼便瞧出像一家人。薛意濃拜見道:“意濃見過太後,太後金安。”
太後才略展顏一笑,招着手要她去身邊坐。一面上下的打量她,“意濃都好些了嗎?”
“謝太後關心,好了。”
太後點頭,“好就好,可惜,你皇兄卻不好了。”她的笑容中泛出苦澀,都知道兒子是娘的心肝,就算這人貴為太後,做母親的疼兒子的心卻是一樣。
“太後且寬心,皇上一直很健康,不過偶然不舒服,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太後道:“若像你說的這樣就好了,只是哀家這段日子,老是心驚肉跳,似有不良之預感,若他真出了什麽事,讓哀家可怎麽活。”太後手裏的帕子舉起,真個兒擦了淚。
作者有話要說: 意濃和疏桐的匆匆一別,呵呵。不要緊的啊,不久就要同在皇宮中了,有的是見面的機會。只可惜了輕衣,馬上就要炮灰了。
念情
薛意濃陪了一段時候,過不多久,她母親就過來了。賀妃又說了很多寬慰的話,“太後放心,朝中有王爺在,保準萬無一失的。”
太後點頭,“就有勞肅晉王了。”
錦繡宮中,肅晉王、賀妃等人已散。徐疏桐回來後,依然應對諸人,悉心服侍薛輕衣,并沒把太後威脅她的事提出來。
只是一段日子後,薛輕衣的身子卻越來越不行,而存惜又為她不值得,找了個徐疏桐休息的時間,在薛輕衣的床榻前跪了下來。
薛輕衣道:“你這是做什麽?”
存惜磕了一個頭,方才道:“請皇上憐惜我家娘娘。”
“怎麽回事?”他皺了眉頭。
存惜将徐疏桐去太後宮中的事,又告訴了薛輕衣太後的意思。“皇上,我家娘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怕死,只是要真到了那個田地,皇上您舍得嗎?”
薛輕衣意外在他不曉得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而且徐疏桐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卻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的照顧他,心中還是感慨,“存惜你起來說話。”
存惜自然不能逼着皇上如何。
薛輕衣道:“這事你做的很好,疏桐怎麽不跟朕說,要是她真的怎麽樣了,朕就算到了地府,又于心何忍。”他讓存惜取過筆墨來,将赦免徐疏桐一死,保她無虞的話寫了,又蓋上國玺,對存惜道:“你把聖旨放在身邊,要是朕沒事,就算了。如果朕有什麽,太後要處置疏桐的話,你就拿出來。”
存惜再三謝恩,将東西收好。因為皇上說不必讓徐疏桐知道,只是徐疏桐進來時,發現薛輕衣看她的目光似乎跟往日不大一樣,問道:“皇上您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薛輕衣的睫毛上沾了一點淚珠,只是想到以後要天人永隔,心裏難免難過。“疏桐,你過來朕的身邊。”
“是。”
徐疏桐坐在床沿,就見薛輕衣握了她的手道:“朕,真的很喜歡你!”這樣的話,他曾經說過無數遍,徐疏桐只是迎合的點點頭,“只是你不知道,朕是多麽的害怕,害怕有一天你離開朕,朕知道,論英明神武,論高大英俊,朕連皇兄的一半都沒有,可是你還是願意待在朕的身邊,你可知道,朕是多麽的感激,感激你為朕所做的一切……”
薛輕衣句句肺腑,牽動了徐疏桐。
“皇上,您很好,不必自謙。”
薛輕衣搖頭,“朕知道的,要是朕哪一天出了好歹,你可以離開皇宮,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知道她心中有期盼,只是她從未說出口過,他也不敢去問。
知道多了,未必是件幸福事。
徐疏桐不知道為何薛輕衣會說這些話,但她還是說道:“臣妾哪裏也不去,皇上在這裏,臣妾就在這裏。”她扶着他躺下來,讓他休息。自己在屋外走了走,看着月明星稀的夜晚。有些絲絲涼意的晚風吹拂着她的衣角。
她想起三年前,與皇長子薛輕裘的長別。那個晚上,似乎也像今日一樣,清輝冷月,星星很少。他到底還是狠心的把她留在了皇宮。
這事,還要從九年前說起。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薛輕裘,他騎在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穿着月白色的衮服,身後跟了許多的士兵,而她不過是暈倒在路邊,饑餓而肮髒的逃犯之女。
她用着微弱的聲音喊着‘救命’,覺得那月白色離她近了,耳邊也有他的詢問,卻怎麽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醒來的時候,是在王府的床榻上。她肮髒的小臉早被擦得幹幹淨淨,衣服早已換過,身上也清洗過了。
王府裏的侍女,笑問道:“你叫什麽?”
她不敢答自己的名字。怕別人知道她是逃犯之女,然後把她抓回去殺頭,親爹因為得罪了言官,被他們無中生有的參了一本,沒想到皇上會震怒,株連九族,顯然,她是逃犯。
她還有一個妹妹,跟她一起逃的,後來在逃跑的路途中失散了。
薛輕裘進門來時,帶來了門外的冷氣,天似乎變得越來越冷了,而他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展顏一笑。
徐疏桐心想:“他真好看。”
“你叫什麽?我叫薛輕裘,是當今的皇長子,我現在負責鎮守這裏,你盡管放心,若是心中有什麽委屈,盡管跟我說,我一定會替你辦到。”他的話撫慰着一顆一直逃亡不安的心,徐疏桐記得自己當時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肝腸寸斷。
她記得他從袖內掏出來的帕子,輕輕的撫過她的臉,有一種她終身難忘的味道。
她放下戒心,信了這個人。只因他在自己最難的時候,救了自己,向他說出自己的清白與委屈,他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說要替她報仇,替她伸冤。
這事不過過了一年,徐家的事翻案了。
她對薛輕裘的信賴日深,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她滋生出了一種對他難以言語的感情,叫喜歡。她道:“王爺,我還有一個妹妹,您能不能幫我找到她呢?”
薛輕裘笑道:“只要是疏桐的事,本王就算做不到,也會努力的去做到,你妹妹的事,包在本王的身上了。可是你要拿什麽報答本王呢?”
她想都沒有想,“我什麽都可以,哪怕我的命!”
薛輕裘搖了搖頭,“本王怎麽能要疏桐的命,本王舍不得,疏桐你要學唱歌,你要學跳舞嗎?你要不要做一個萬萬人之上的人呢?”
徐疏桐望着他,一直深深的望到他的眼裏去,她知道,只要是他想要的,她會努力的去做!她道:“只要王爺希望,疏桐就做。”
薛輕裘笑道:“好,依你的意思。”
她開始學習了唱歌,學習了跳舞,學習了女工,學習了詩詞歌賦……她實在太聰明了,她的天資,她的一日勝似一日愛戀的心情,都促使着她做的更好,她幾乎無所不會,她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妖孽。
六年,足以使得一個小姑娘,成為妙齡少女。
她十八歲了,薛輕裘送給她的禮物是:疏桐,本王要讓你成為萬萬人之上,本王要把你送進宮去。徐疏桐從薛輕裘的眼睛裏看到了些別的東西,那是一種憎恨,一種勢在必得!
那是什麽?還有什麽比她還重要!
徐疏桐很快就明白了,那叫權利,叫皇位。薛輕裘心中想要的東西,是整個天下,等他得到了天下,他還會要她嗎?
薛輕裘道:“那時候我們才能安安穩穩的在一起,想要做的事都可以做到,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你的妹妹也能找到……”
六年了,她的妹妹仍然毫無音訊。
她想念,她等待。
徐疏桐跟着他進了宮,心裏到底是失望了。在那高高的孔雀臺上,她一舞就動了薛輕衣的心,連她都覺得自己似乎飛了起來。
徐疏桐收回了思緒,正感慨間,存惜已經拿了披風過來,給她裹上,問道:“娘娘,您在想什麽?”
她道:“沒事,不過走走。”
她還要讓人給薛輕裘傳信,一切都到了了結的時候,皇上快不行了,來吧,到這個皇宮裏來吧!只是她望着天,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只是來到這裏後,她又憑什麽再和他一起。
她早已不清白,早已殘花敗柳。以後有的是更好的女子來服侍他,他還會想起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自己嗎?
她想起今日的那一身月牙白,多像她當年看到的那一種,那麽的溫暖宜人。只是溫暖對她終究是短暫的!
數天後,恭敬王薛輕裘收到了宮裏的來信,嘴角微微的勾起了笑意,這些年,他隐忍潛伏,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當今皇上一死,他這位長子也該得到屬于自己的一切了。薛輕裘目光篤定,當年看那孩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他只好勉為其難的收留了,要不是看着她有一副好模子,他才懶得費心思。
只是白白的便宜了薛輕衣,哼!
女子麽,天底下美麗的女人多得是。失去了,得到了皇位,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只怕如過江之鲫,一堆兒的往他身邊擁。
所以,他雖然不舍得,到底還是給了出去。
薛輕裘開始派人出去,他要點兵入京。
京城裏只怕還有些頑固的家夥,他可要做好準備,還有肅晉王那個老東西。
一個月後,薛輕衣駕崩,帶着他的戀戀不舍,他的溫柔踏上了黃泉路。徐疏桐看着他,也忍不住掉了幾滴淚,到底陪伴了三年,這個男人她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讨厭,到底一起過了三年日子,對她寵愛有加。
女人總是念情的。
皇宮裏,太監、侍女們叫嚷着皇上駕崩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疏桐的回憶,還有初戀渣。表示已成渣了,那就是百折不撓,絕對不會從視線裏輕易消失的物種。
補上:昨兒的重陽節快樂。
另補:感謝Jc、cat、五重人格大大的賞。
再補:感謝各位留言,因為回複不大給力,只好在這裏另加說明了,希望不要覺得受了冷落,我都有看的,真心感謝你們做的一切。
繼位稱帝
太監尖細的嗓音,久久在皇宮中回蕩。養息宮中太後知道此事,當場昏厥過去,太醫忙着搶救。
任公公身為大內總管,太後病倒,皇位空懸,預料到此時情況十分嚴峻,即刻去肅晉王府通報此事,要他出來主持大局。
朝廷中,百官混亂。
對于未來,大家都十分慌張,皇上已駕崩,膝下又無子嗣,此時看來,立嫡立長,接皇位的人該是皇長子薛輕裘。
百官一面主持喪事,一面上表奏折,請肅晉王做主,迎恭敬王回朝,薛定山知道後,猶豫不決。
朝廷裏的事,一向有他來主事,只是太後尚在,還要問問她的意思。
太後醒來後,聞的百官要立恭敬王,頓時風雅全失,破口大罵,“這些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皇兒屍骨未寒,他們就想着給自己找下家了,肅晉王。”
薛定山恭敬道:“臣在,太後有話盡管吩咐。”
“哀家請你無論如何都不準立皇長子。”
薛定山為難道:“可是太後,按照祖宗的規矩,立嫡立長……”他想太後會明白的。
太後哼了一聲,“你不是說了,立嫡立長。”薛定山就覺得太後的目光似刀一樣在他的老臉上刮過,太後指的是他?
他忙跪下道:“老臣絕無此意。”
“肅晉王你不要誤會哀家,哀家從來沒有覺得你有什麽不當的心思,只是論立嫡,您可是先皇的胞弟,這嫡子之位卻也是千真萬确。你要是不願意,那世子也行,您和先皇是親兄弟,哀家和王妃又是親姐妹,世子與皇兒也如同親兄弟一般。”
她是萬萬不能容忍薛輕裘進京,那個惡女人的兒子,想要當九五之尊,那也要看她答不答應。若讓恭敬王繼位,日後還有她的日子嗎?太後隐晦的把這個意思告訴了薛定山。
薛定山一時決心難下,太後也不逼他。只道:“想來朝廷的訃文很快就會下去,恭敬王就會收到消息,他怕是馬不停蹄的往這裏趕呢!你一定要把守好京城,切莫讓他帶兵進京。”
薛定山道:“好,太後放心。”
薛定山走後,太後那裏卻派了人來錦繡宮,宣了太後的懿旨,讓徐貴妃準備準備,好陪着先皇一起上路。
那一抹白绫,整整齊齊的疊在朱紅色的托盤裏,十分的刺眼。徐疏桐道:“臣妾謝過太後厚愛。”
她到底是再也出不去了。
徐疏桐慢慢的走向了白绫,捧起,往那懸梁上一抛,白绫穿過懸梁,她端過凳子,上去打了個結,就要把自己結結實實的挂上去。
這時存惜從外面進來,看見徐疏桐要把自己往白绫上挂,忙喊道:“娘娘!”
徐疏桐看着她,眼睛裏帶了幾分微笑。“存惜,一直以來,多謝你了,本宮還有些金銀首飾體己,都是皇上賞的,本宮又沒有什麽用處,都留給你們吧!”她說着就要把脖子挂上去。
存惜去抱住她的小腿,“娘娘,您慢一些兒,奴婢有話要說,奴婢有皇上給的聖旨,皇上說了,要您好好活着。”
她忙去拿了,遞給來監督的太監。“呈報給太後。”
太監捧着聖旨,不敢大意,忙去彙報。
養息宮,下面跪了文武百官。請求太後廢掉徐貴妃,就是因為她,皇上才會英年早逝。太後合眼,等着錦繡宮內的結果。
卻聽見丫頭在她耳邊報告如此如此,明黃色聖旨早遞了進來,太後看過,臉色大變,把它狠狠拍在身邊的茶幾上。
“這個奸妃,竟然早就從先皇那裏請了赦免的聖旨,就連哀家也動她不得了,少不得留她一條命,但要是日後出了什麽差錯,哀家定當不饒。”
百官彼此觑着,傻眼。
看來這奸妃是廢不掉,無法逐出宮了,那也就沒他們什麽好處了。百官何等明白,立馬轉了風向,詢問太後,新皇的人選。
太後似笑非笑的看着衆人,問道:“衆卿家以為如何呢?”
早有言官出列啓奏,“回太後的話,依照我朝的法典,立嫡立長,眼下皇上沒有子嗣,也只有從他的兄弟輩裏挑了。”
太後道:“所言不差,敢問許大人,您以為哪位比較合适呢?”
許言官道:“皇上的兄弟中,還有皇長子,以微臣的意思莫若立皇長子為新皇。”許言官十分誠懇的說道,卻被太後唾面。
“愛卿可知道,朝廷最忌諱的就是朝中大員與藩王有勾結,今天愛卿出口就是恭敬王,莫不是與他有勾連,所以才會替他說話?”太後不容許言官分辨,早讓人拖出去,狠狠打了六十大板。
底下有想建議的,也就立馬閉嘴了。紛紛看向太後,等她言明。
既然太後不想立皇長子,那這人選是?
“皇上同輩兄弟中沒其他嫡子,但是肅晉王可是先皇的同胞親兄弟,就算立長,也該是肅晉王吧。”
既然是肅晉王,百官恍然大悟。這肅晉王是皇上的親叔叔,位高權重,而且手裏有很多的兵力,大家都不想死,所以乖乖的閉嘴。
插燭也似拜下道:“太後英明。”
肅晉王做了新皇,這簡直讓剛趕到京城城門口的恭敬王薛輕裘差點吐了口血,罵道:“這個老匹夫。”
心裏不痛快歸不痛快,但是肅晉王的輩分比他大,手中掌握重兵,就憑他現在的水準,還真別想跟人家鬥。
怎麽辦?
肅晉王年紀也不小了,要不要再耐着性子等一等,等這老匹夫死了,再起兵?
可是三天後,朝廷又有新變化。肅晉王下旨升世子做太子,他順利退位做太上皇去了。
肅晉王比較事多,沒時間做皇上這個閑差,所以這頭等大事竟然落到了薛意濃的身上。
剛冊了太子,立馬就當了皇上,這速度,都快趕上航空母艦了。
薛意濃是錯愕,賀妃卻是憂愁難止。來到女兒的屋裏,坐在那發了半天的呆,絞了半天的帕子,臉色十分凝重。
“意濃。”
“母後,您說。”
“哎!母後對不起你,這日後可怎麽辦,要是你父皇知道你是個女子,或者別人發現你的身份,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要不,母後給你父皇納妾吧!”她是年紀大了,不能生了,可是年輕的小姑娘總是可以的,肅晉王雖然六十多一點兒了,可是武将身子好,現下還十分硬朗,老夫妻兩個有時候也能一晚上好幾次,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等小妾生了兒子,把位置讓給他就是,那時意濃也就平安了。
薛意濃知道賀妃的意思,只是這樣做,難免周折麻煩,而且她的身份一旦公開。賀妃和薛定山之間能否安然無恙也很難說,畢竟在感情裏最忌諱的就是‘欺騙’,為了她而壞了夫妻的情分,她是不肯的。
再者,觀賀妃的臉色,也是不情願的,不然當年她就可以為薛定山納妾,何必來這一出女扮男裝的戲。
“母後也太過慮了,何必納妾,你這樣做第一個就要引起父皇的懷疑,依我的意思,還是不動聲色為好,此事已經如此,就讓它将錯就錯。何況,我還有一個妹妹,我沒有孩子,妹妹難道也沒有的?到時候把孩子過繼到我名下,不也是一樣。”
賀妃想想也是,只是十分感慨的說道:“就是難為了你。”女兒吃的苦頭,她哪裏不曉得。臉色微微露出苦澀,就是因為她,才搞得如今騎虎難下。
“我不為難。”
“那要是有了喜歡的人,記得跟母後說,母後一定會為你做主,大不了,退位讓賢就是。”賀妃說的十分誠懇,薛意濃微微點頭。
她是不會認為自己會喜歡別人的,喜歡畢竟是一件奢侈品,這個世上有幾人是沉浸在愛情的幸福裏的。在現代,她亦不過是個光棍條條。
不過幾日之間,新皇人選定下。路遠的地方,幾乎是跟随着皇上的訃文一起到的,藩王們得到消息後,往京城趕來。
薛意濃坐了皇位,除卻她親生父母,還有太後,朝廷中諸位,齊齊向她下跪,高呼萬歲。她坐在龍椅上,覺得後背微涼,所謂:高處不勝寒。
“平身吧!”
“謝陛下。”
薛意濃起身拜見過父母,還有太後,這才入座。先将薛輕衣的喪事安排定了,又對人發下聖旨,“皇兄過世,這選後一事,只好停了,朕萬分抱歉,讓諸女懷抱希望,空落而歸,凡是參加入選的,路遠的發放路費,路近的也有小禮物贈送……”
太後在龍椅之後坐定,以珠簾相隔,看着薛意濃坐朝,見她行事不差,心內也就放心了,本來還擔心她年紀小,壓不住這些朝廷裏的老油條,今兒巴巴的過來。
散朝之後,薛意濃特地為薛輕衣守喪,仁至義盡。不管是真是假,到底做出個樣子來。
各地藩王陸續過來,更有攜帶女眷的。
薛意濃一一接見,後宮事,她想了想,還是交給徐疏桐管着,太後年紀大了,又加上喪子之痛,不宜過多操勞。
後宮中又搬下聖旨,讓适齡婚配之女子出宮,讓沒有得過恩寵的女子出宮,宮中女子一小半魚貫而出。
有過恩寵無所出的,想要離開的也給了安排和出路,想要留下來的也劃了住處。
有些人不肯在宮中終老,這會得了聖旨,又發了許多費用,自然到外面過活去了。也有心思活絡的不肯走,畢竟皇上也有了,新的期盼又可以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薛輕衣炮灰完畢。意濃和疏桐要同在屋檐下啦~~
初戀渣助攻來了
衆女子的歸屬情況,全都是徐疏桐經手,而今新皇有了這樣的旨意,她要不要走呢?徐疏桐一時猶豫不決。
這次恭敬王又未能得到天下最大的位置,不知道他心中又在想些什麽。存惜站在徐疏桐的旁邊,看着她發呆,問道:“娘娘?是在想王爺了嗎?”
“沒有了。”她現在想起薛輕裘的次數,一年比一年少,也許是因為一年比一年絕望的緣故。“王爺有書來了嗎?”
存惜搖搖頭,“聽說京城四門早被太上皇的人把守着,王爺沒有皇上的允許,怕是進不來。”存惜有些悠悠道,她雖是薛輕裘派來照顧和監視徐疏桐的,但是這些年,她的心早就有了偏斜。
同為女子,如何能不憐惜。
徐疏桐為了恭敬王付出的太多了,但是又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