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那些回憶沒有他
第73章 那些回憶沒有他
申青鼻子吸了吸,心也跟着酸楚了,“錦楓也是一樣,他們待我都一樣好,我雖然出自豪門大戶,可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嫁進裴家,爺爺便把你的公司讓我管,他并不責問,但我知道裴家的公司對數據的要求很高,若是業績不好,以後想要做新項目從裴氏的基金裏挪錢的話,根本獲不了家主的批準,我壓力很大,我沒有搞過經營,是錦楓,他幫我,公司業績下滑的時候,他不眠不休的幫我看會議記錄,幫我做出應對方案,我不懂經商,優柔寡斷,他便教我如何建立威信,裴家每房的半年報表都要交給裴氏的基金會審核,那時候第一個半年表,我的財務帳很爛,他便幫我拉了很多生意,才把赤字轉正,讓我在裴家渡過了第一次財政大關……”
在她的心裏,其實錦楓和錦凡一樣重要,那是她這三年可以得以慰藉的溫暖所在。
這叫她如何可以不去拉他一把?
這時候門拉開,男人已經換了睡衣,頭發半幹着,看來已經洗好了澡,他身上的香味飄了出來,三年前的沐浴露洗發水的牌子,她就沒有給他換過。
有時候她會把他的洗浴用品打開,聞一聞。
他的氣息總是可以這樣,讓她的心神随之一蕩,可是看到男人雅秀的面色布滿陰雲,鳳眸裏暗沉無光的時候,心口便是一緊。
他的手裏拿着的是她的睡衣,随手一扔,扔在她的身上,她來不及反應去接,那睡衣已經落到地上。
昨夜裏,他們在一起,早上她把睡衣換下來,小英洗了後,又放在了他的房間,這時候被他扔了出來,帶着他的怒意。
床畔那些低語纏綿的話還在耳心裏盤旋,一聲聲的紮進心裏,揮散不去。可是他這樣的眼神,失望,失望,還是失望,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光絲緩動,一圈圈的繞成她也道不明的火焰,把他暗沉深遂的眸潭都點了起來。
他一直沒睡,洗了澡後,沒有用吹風機吹頭發,他想等着自然幹好了。
等着等着,等着她來敲了門,才一站起來,她就開始說了話。
她的話,很動情,很感人,如果他現在是裴錦楓,那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框。
可是他不是,他是裴錦弦,他聽着自己的太太,這樣光顧着回憶,用那樣難以割舍的語氣,聲聲嘆息,低低呼氣,有些隐忍的酸楚和苦澀,那些回憶裏,沒有他。
錦凡,不過一句話,匆匆帶過。
裴錦楓,她卻用了那麽多,一件件,事無巨細,恨不得連兩人一起走過的路都要倒出來,說給他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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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想聽,她的那些回憶裏,跟他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心裏那些酸脹的東西,一湧一湧的,湧得他的肌肉和血管都在發緊,他的大度,也只能做到那樣,他說過,跟他回來,他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他還是他的妻,若不然為敵!
原本有些負氣,可這時候聽她說了個明白,他還有什麽可氣?
時間雖然脆薄,經不起磨砺,可時間也是水滴,一點點的,總會在石頭上砸個坑出來。
他還有什麽可氣的?
做了選擇,又何必再到他的門口來說?來說另外一個男人對她有多好。
心裏不是不計較的,只是,這種計較讓他性情大變,暴躁易怒,他很厭煩這種計較,看着她望向他的一雙含紗帶霧的水眸,冷然道,“明天,你到網游公司上班,天然C決策性的東西比較少,網游的投入,不管是金錢和時間都需要更多。你的那些事,我不再幹涉,只是你在外面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他說完就轉身,目光都不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一秒,門在“呯”一聲響後,關上!
這一聲,幾乎是砸在她的心房上,來回震蕩,彈動間,铮铮發疼。她愣在那裏,回不了神。
他讓她去網游公司上班?
不再幹涉她?
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
呵!
眼框澀酸的時候,鼻腔裏感覺到有些液體在滑動,唇上感覺到一陣刺痛,舌尖抵在牙縫那裏,嘗到了唇上淡薄鹹腥的味道,竟是咬破朱唇都不自知。
為敵嗎?
自然不是,否則他會讓她離開公司。
他只是不想再見到她。
他只是要跟她分開。
不過是一頓飯,不過是吵了一架,不過是想跟他說,為什麽必須要把錦楓拉上來。
他這樣霸道,這樣不分清紅皂白,這樣蠻不講理,這樣不留情面,這樣絕決潇灑。
昨天還在一起,溫聲誘哄。
今天不過一頓争執,就可以毅然分手。
裴錦弦啊,好樣的。
短短幾個月,他才醒來幾個月,就把她從地獄拉到天堂,再把她從天堂扔向地獄,他仗着的是什麽?
他高興時拉着她的手,關懷備至,闖再大的禍,也可以說一句沒關系,不過是一筆生意,上百億的工程,如果合同全毀,光賠償都不止百億。他卻只是淡淡一句,沒關系。
他不高興時,就扔掉她的衣服,把她趕走。
她從小就聽人說,豪門的媳婦是不好當的。
裴家爺爺說,裴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從小到大,申家爺爺也喜歡對着嫁進申家的女人說,申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她嫁進裴家,裴家爺爺說,從此後,你便不再是申家的小姐,而是裴家的媳婦……
哎~
申家的小姐可以到處惹事,對着爺爺發火,對着父母發火,對着哥哥發火,像錦凡一般。
裴家的媳婦要萬事忍耐,萬事謙讓,萬事不驕不躁,萬事周全應對,像她一樣。
錦凡,你若以後嫁人,也要嫁入豪門嗎?
身子像生了鏽,難動,難移,艱難彎腰揀起地上的衣服,不懂自愛的女人,有什麽資格流淚?
上次他為了白珊棄她而去的時候,不也是想,從此後各不相幹嗎?
只不過折騰幾日後,她又忘了。
辛甜說,愛情容易讓人迷失自我。辛甜說,女人,不能沒有自我。辛甜說,可以為一個男人傷心,可以為一個男人悲痛,但是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我,失去自愛的能力。
否則,就不配為人。
她想,小心肝啊,你是經歷過什麽,才會這樣的大徹大悟,如今任你在那一整片森林裏悠然自得而不自傷,是經歷了風雨才見到如今的彩虹了嗎?
申青緩慢轉身上樓,手裏捏着她的睡衣,他扔給她,她便扔進樓道上放着的垃圾桶裏。
他讓她去網游公司。
沒讓她去天然C,一定是深思熟慮了,網游現在進入公測,後期還需要很多投入。
呵,男人永遠比女人有決斷,這個時候,他都冷靜如此,做到公私分明。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出來後,拿出手機想給辛甜發個信息,粉色的手機讓她失神,他送的,不過是她的手機丢了,他翌日就給她買了送來,價格不菲,粉色Shao/女的情懷,雖然她并不喜歡粉色,可後來她還是喜歡上了這種淡雅的珠光粉,越看越有氣質。
從不喜歡到喜歡,不過是因為他送的罷。
滿滿的鑽石一粒粒的,房間裏的燈光開得并不亮,可是鑽石的切割工藝如此完美,那些切割面反着一點點的光,都可以折來折去的,弄得分外閃亮,那些閃閃亮亮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發疼,發脹,發酸。
她趕緊擡頭看着天花板,眼睛睜開,大口呼吸,那些呼吸聲喘得啞沉,一聲聲的絞着她的神經,她咬了咬唇,好險好險,好險那些珍貴的淚水,就要滾落出來。
辛甜說,人前不哭算什麽?有種就關上門也不要哭!有種就人前人後的都坦然放下!
有種?!
“有種”是多麽令人沉痛心酸的兩個字眼。
有種的人,懂面對,不逃避,敢争取,不畏縮。
她是嗎?
不是!
所以,她只能有種不哭。
其他的,無法做到。
手機捏在手裏撐在床面上,頭還仰着,吹幹的頭發還披垂着,擡手五指為梳抓進發裏,她呼出一口氣,鑽石硌得手疼,平靜好半晌,才發了個短信給辛甜,“小心肝,能見着他人嗎?”
信息很快回了過來,“那死老頭根本不理我,嫌棄我敗壞了他的名聲,所以,另外想辦法吧。”
申青吐了口氣,半咬了唇,有點內疚,“又害你遭罵了嗎?”
“沒事,我臉皮厚,挨罵是常事,不覺得丢臉,我還嫌他罵得不夠大聲,應該站到G城媒體面前好好罵罵我,那樣可能更有力度,哈哈。”
“不好意思。”
“矯情死了,先睡吧,改天想別的辦法。”
“嗯,晚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辛甜發了消息,辛甜那種自我解嘲的本事感染到了她,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不但睡得好,還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跳下床就洗臉,護膚,化淡妝,換衣服,再跑下樓,坐電動車去主宅。
到達主宅的時候,大家都差不多放碗了。
“大少奶奶過來了。”傭人恭敬的喊一聲,惹來了所有人的注視。
表情有些讪讪點頭,抓抓頭,走過去,錦凡趕緊給她挪了挪凳子,關切的問,“嫂子,今天怎麽這麽晚啊?”
裴海也問,“阿青,是不是生病了?”
裴錦弦微一偏頭,在她臉上打量一圈,幾不可察的松了口氣,便放下碗筷,拿起濕熱的毛巾,拭嘴。
申青笑着接過傭人裝的粥,看着裴海,讪然道,“沒有,因為睡得太香,一下子睡過頭了,不好意思。”
“沒關系,你是要多休息的,平時工作量又大。”裴海說出這話,立時就有人在心裏不高興起來,特別是二房三房的人,總覺得裴海有時候偏心偏得明顯,對誰不是一副要求甚高的樣子?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偏袒申青。
這若是換了其他人在大家都下桌的時候才到主宅吃飯,怕早就用什麽教條來訓斥了。
裴錦弦站了起來,對長輩半行了禮,“我去公司了。”
眼光瞟了一眼申青,他想,他還是快點走的好,否則看她一副因為睡得太香而睡過頭的樣子,就會有無名之火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