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是唱的哪一出
第57章 這是唱的哪一出
這頓飯，申青心知不簡單，裴家對早飯的重視完全是反常理的。
頓裴麽可庭。這麽重要的家庭式的聯絡方式，白家的人來又算作什麽？
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是路過，碰到老爺子了，老爺子随口一句，“吃了嗎？”
“沒有。”
“那到我家吃吧？”
“好啊。”
坐在這桌子上，感覺很怪，感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淡淡的同情，也模糊的譏诮？
裴海只是說，“吃飯吧。”
申青禮貌的點點頭，端起碗來，面色上一如明鏡般平滑又光亮，心裏卻翻起了浪。
低頭吃飯的時候，聽到白立偉跟老爺子說話的口氣，有濃濃的客氣，但裏面還有些什麽交織着，申青沒能聽出來。
大概是說一些關于利益的事，聲音比較輕，似乎沒有打算讓其他人細聽的打算。
老爺子只是“嗯嗯”的應着，并不作什麽解釋。
這時候文珠站起來，跟裴海微微行了個禮，有些谄媚的笑着說道，“老爺子啊，珊珊這孩子現在內向，我讓她坐這邊來吧？”
白珊聞之又低了低頭。
裴海目光深遠，看不透徹，只是抿着和藹的笑意，點了一下下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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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珠一見得了應允，立即朝着白珊揮手，“珊珊，你到這邊來，跟媽媽坐一桌。”
白珊輕輕的放下碗筷，主宅的傭人過來，将她的碗筷端起來，送到另一桌去。
文珠對着傭人指了指，那方向竟是錦弦邊上，喜氣的說道，“放那邊，珊珊跟錦弦熟，他們坐在一起合适。”
申青的眼，突然放大，擡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看着文珠，握着筷子的手，緊得很，那筷子嵌着的地方，白白的，那文珠本來喜洋洋的感覺，這時候一對上申青的眼睛，竟慌然一怔。
文珠有些僵澀的扯了一下嘴角，說話是溫軟又刻薄，“阿青啊，作為長房的媳婦，你該不會是這樣的心胸狹隘吧？裴家歷來長房的媳婦可都必須要大度啊。”
申青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裏的位置，她目光裏的攻擊性收了起來，淡淡的笑了笑，“阿姨說的是，我只是好奇的以為阿姨是想把白珊叫到您自己身邊坐而已。”
裴錦弦偏頭看了一眼申青，他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她心裏那裏想要呼吸得急促的氣息在這個時候慢慢的穩了下來。
文珠見申青說話無可挑剔，倒也無趣，拉着白珊，就往裴錦弦的身邊推，嘴裏跟坐在裴錦弦旁邊的季容說，“大姐，你挪一挪？”
季容很快便把位置挪了出來。
白珊在裴錦弦身邊坐下後，很緊張，吃起飯來，愈發的小口。
申青不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
便看到文珠又跟公公裴先文換了位置，挨着季容坐了起來，兩人竊竊私語起來。
申青的上方坐的是裴海，右方坐的是大房的人，現在插了白家的人，左方是二房的人，平時大家吃飯的時候其實聊天的時候不多，今天白家的人一來，這飯桌的氣氛倒顯得熱鬧了。
二房當家是裴先業，妻子是汪家大小姐汪鳳鳴，這家裏的太太，要說會收拾打扮的，還是這二房的汪鳳鳴，還有三房的太太蔣琳，要數大房的季容看起來就是持家的女人，只是端莊大方。不會刻意收拾，一看就是年齡最大的那個，好在氣質出衆。
那大家小姐從來講話都是知書達禮，連諷刺人的時候，都透着一股書卷氣，溫柔娴德，體現得很到位，“大嫂，咱們裴家大房，不是又有什麽喜事了吧？”
這話裏的學問，大得很，喜上眉稍的時候，帶着恭維，又有暗示，連尾音一翹，都有着讓人浮想連翩的意思。
季容笑着搖了搖頭，好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鳳鳴，哪有的事。”
汪鳳鳴抿了抿唇，眉眼一飛，熱情的說，“反正大房要是有了喜事，可要早早的支會我們二房三房，我們也好搭把手。”
季容笑容更開，那似很是欣慰一般，“那是自然，自然的。”
錦凡在這個家裏，就數她沒有規矩，反正她經常揚言，她又不想繼承家裏的財産，大不了不給她錢呗，反正她又花不了多少，可這家裏，誰敢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分個一成，也幾輩子花不完，她敢這樣說，其他人可不敢。
所以她的膽子比誰都大，財産，永遠都是豪門裏的基石，一個人在豪門裏的基本軟肋都不具備，你又如何約束她？你又拿什麽來約束她？
錦凡端着自己的碗，離開座位，走到裴錦弦的邊上，擠在裴錦弦和白珊中間，她還站着，屁股在裴錦弦的肩膀上撞了撞，沒好氣的說，“讓讓，有沒有紳士風度啊？有老婆了，連妹妹也不要了是吧，叫你老婆也挪過去點，我要坐這裏，這兒風水好。”
裴錦弦一聽錦凡這樣說，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沖動，對着申青擡了擡下巴，“過去點。”
座位又往左邊挪去，二房的人跟着挪。
錦凡坐下來。
文珠一看錦凡這舉動，立時看了一眼裴海，裴海卻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微仰側着身子，跟白立偉交頭接耳，文珠頓感洩氣。
白珊輕輕跟錦凡歉意的說，“錦凡，要不然我還是坐回去好了，你坐這邊。”說着就站了起來。
錦凡卻一把拉住白珊，笑着安撫白珊坐下，“珊姐姐，沒事的，你就坐這裏。”
白珊松了口氣，對着錦凡笑笑，“謝謝你，錦凡。”
錦凡拿起公筷，替白珊夾了塊小菜，放在她面前的私碟裏，“珊姐姐，吃飯吧。”
白珊感激錦凡對她的态度，“錦凡，我自己來就好了。”
錦凡從一只鹽水碗裏拿一只鹌鹑蛋在手裏，捏破了殼，慢慢的剝着，便跟白珊拉起了家常，“沒事沒事，我幫你弄，珊姐姐，我們裴家就這點煩，人多，衆口難調，可苦了我們裴家的廚子，好在人家幾十年從來無怨言。”
這正廳裏，站着好幾個下人，自然也有廚房的，因為時不時有人想吃現煎的東西，總要弄的。
幾個下人一聽錦凡這樣說，非但沒有感激之情，反而在心裏笑，因為這個小姐，可不是那麽容易誇人的，上句剛給了太陽，下句可能就下雪了。
白珊接口說，“是挺辛苦的，這麽多的菜。”
錦凡剝好一個鹌鹑蛋放在白珊的私碟裏，又拿了一只鴿子蛋，敲了敲，開始剝，繼續吐槽，“哎，就是，你說吃個早飯吧，廚房的人得把各房裏面的人的口味和喜好都記下來，你看這一桌子，古裏古怪的，誰家大清早的要吃糖蒜啊？這蛋，就差沒把鴕鳥蛋放桌上來吃了，這個人要吃鹌鹑，還要鹽水和五香水泡過的。那個人要吃剛生下來的鴿子蛋，有人要吃蛇蛋，大清早的也不怕吓死我這個未成年。小菜吧，一人幾種喜歡的。”
錦凡很煩的擺擺手，“也不知道這麽大一桌子菜，有沒有珊姐姐喜歡吃的，你看看，還是我們廚房做得不好，有客人來，也不問問客人的口味，這跟着我們吃，萬一吃得不滿意，倒是我們裴家的人待客不周道了。”
“噗！～”
“噗～”
“噗～”
一桌子人，無一例外的，全部噴了。
其實大家忍了很久，一直到錦凡說了最後一句話，才忍不住噴了出來，這麽冠冕堂皇的話，這十七歲的丫頭片子，知道什麽啊。
搞得好象自己多在乎裴家的待客之道似的。
白的家人，在聽到錦凡說完之後，明顯的神色一變，待客之道？
裴先文咳了一聲，“錦凡，吃你的飯，哪有那麽多話？”
白珊臉上本有些感激的笑意，這時候也僵了，“錦凡，我自己來吧。”
錦凡拍了拍手，拿着面前濕熱的毛巾擦了擦手，“行，珊姐姐喜歡吃什麽，可以跟廚房說，如果你覺得是客人，不太好意思開口也沒關系，你悄悄告訴我，我去跟廚房說。”
白珊只能淡淡的“嗯”了一聲，不敢再跟錦凡說話。
汪鳳鳴不由得笑了笑，“錦凡啊，話可不能這樣說，今天是客人，也許以後就不是客人了，一家人也說不定呢。”意味深長的睐了一眼季容和文珠，“大嫂，白太太，你們說，是吧？”
季容和文珠相視一眼，都不說話。
錦凡臉色一瞬間難看後，拍了拍手，驚喜狀的笑道，“真的嗎？一家人啊？難道我們裴家要和白家結親嗎？楓哥哥和宣哥哥都沒有結婚呢，難道？”
這家裏誰不知道白珊和裴錦弦談過十來年的戀愛，汪鳳鳴一聽臉色就變了！
那三房的蔣琳本也一直都沒有說話，這時候聽錦凡這樣口無遮欄，也面如豬肝！
白珊握着筷子手發顫，筷子碰在碗上顫顫的發出了聲兒。
而申青心裏的風浪翻起來，已經将理智都快要打沒了，這是什麽意思？一家人？
桌下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緊得“咕咕”作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