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審問式談話
第33章 審問式談話
申青凝着裴錦弦的笑意,心思翻轉間想去思量他說此話的意途,而她看得懂旁人,卻看不懂他,有時候可能看懂了,又因害怕他的厭惡而不敢肯定。
自從他主動要了她開始,她便容易在他面前害羞,即便第一次,她強上了他,面對他也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還是說她在裴家人的面前已經忍氣吞聲慣了,他稍稍強勢一些,她便好象自己做錯了事一樣,什麽都聽他的?
幹脆就坐上身邊的轉椅,雙手搭在扶手上,也學着方才裴錦弦的樣子,身子靠在椅背上,懶懶的,自抱着雙臂,學着他揶揄的腔調,“裴先生,你這是在意嗎?在意你的妻子是否心系旁人?或者說,你對你的妻子已經日久生情了?”
申青的笑容不管是哪一種,都很迷人,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她每次一笑,他就容易盯着她看,她的臉也并沒有比別的女人多長點什麽,可為什麽總能有驚鴻一瞥時驚豔?
她的小牙齒又冒出來了,瞧她牙尖嘴利的樣子,瞧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瞧她那種輕謾淡嘲的樣子,這就是爺爺給他選定的妻子,他也回她一個淺淺的嘲諷,“你覺得可能嗎?”
她阖目的時候輕微一聳肩,順着這動作又搖了一下頭,明眸睜開時,一副大驚小怪的意思,“為什麽不可能?”
“你叫我過來,難道不是想跟我說,想我了?或者是喜歡上我了?”
她站起來,在他身前,也不顧這是辦公室,伸出柔軟白嫩的指尖,撫着他男性象征的喉結,狐疑之色從眸中流露出來,帶着一抹挑-逗的俏麗光暈,“裴錦弦先生,剛才你是吃醋了嗎?秘書和電話內線都不用,居然親自過去找我,你難道不是聽說邱沐川來找我才自己去的嗎?難道不是怕他對我不軌嗎?”
這些都是申青方才不敢肯定的想法,可她在此時還是說了出來。一道試題,總要寫出來讓人考核,才知道能得多少分,不是嗎?
其實申青的聲音跟白珊比起來,算不得好聽,男人對女人清亮甜糯的聲音永遠都有一種偏愛。申青的聲音偏涼,不那麽清亮,可是她低低緩緩輕輕柔柔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好象是從胸腔裏偷偷的鑽出來的,繞成一片輕輕的霧紗,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性感迷魅,動聽勾人。
裴錦弦捉住女人的指尖,攬住她的腰身一帶,圈往自己的懷中,他低低的笑,“你想得可真多。”
他說出來這番話來,輕浮,嗤弄,他的笑聲夾着熱辣的氣息往她的脖頸灌來,她的指還被他捉着,接着,濕熱酥癢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含住她的手指,故意吸出一點聲音,看到她面上突然而來的緊張,他興味更濃,“申副總,在辦公室裏公然勾-引你的上司,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申青把手指從裴錦弦的手中抽了出來,站定後,“若沒有工作上的事情,我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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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弦像跟申青有了默契一般,正經道,“邱沐川又有新項目了?”
“嗯。”
“談得怎麽樣?”
“我如果說不想做他的生意,你同意嗎?”
裴錦弦這時候凝着申青,她的眼睛清晰明亮,沒有任何暧昧,要挾,狡黠的浮光,似乎她說的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多大的生意?”
“跟世界水上樂園差不多。”
裴錦弦凝神間已經在計算着數字,上百億的工程?
複又看着眼前的女人,哂然一笑,“短時間內,我們公司的确不适合再接這麽大的單子。急功近利不是好事。”
“那就是同意了?”
裴錦弦點頭。
申青是真沒有想到裴錦弦會同意,一時間竟有些意外。
“申青,白珊的信,真不是你給的?”
“不是。”
“哦,可白珊的信的确是有人交到她手上的。”
申青讨厭這樣審問式的談話,原本以為裴錦弦是因為在乎她而拒絕邱沐川的欣喜心思傾刻間蕩然無存,原來他今天去找她并不是因為知道邱沐川在她的辦公室,而是因為白珊。
饒是她再清冷,再沒有資格管他的事,可是她也有自己喜怒,他相信白珊便要給她加一些莫虛有的罪名嗎?
在面對自己丈夫心系別的女人的時候,申青跟所有的女人一樣,極不舒服。
她在想,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事,現在非要過這樣的生活那是咎由自取,她若真傷害了白珊也罷了,可她沒有,僅僅是因為她曾經犯了錯,所以他一高興的時候,其他所有的錯事,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嗎?
他反正是不會相信她,在他的面前,她就是個狠毒的女人。
心裏念叨着這些,便有了些小孩兒脾氣,負氣的說道,“你報警吧。”
裴錦弦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算得上很和善,深知自己有婚姻綁身,他并未對白珊有過任何承諾,該過的生活的總是要過的。
他自己反觀對她的态度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她居然扔這樣的話出來噎堵他,她以為她是誰?“你這是什麽态度!”
申青的脾氣性子已經在裴錦弦醒來後開始慢慢的複蘇,她的強勢也不再單獨只面對自己的下屬和工作,她明蛑如星,光芒奕閃,她咄咄逼人的話,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成功的擊怒才甘心,“就憑那一封信,我也不能再說什麽了,找人來看都一定認為是我寫的,我無話可說。你不是一直想把我送進監獄嗎?三年前的事,你耿耿于懷,可已經過了這麽久,追溯起來不免可笑,現在這一樁,正好可以替你報仇,可千萬別手軟!”
裴錦弦顯然是被申青激到了,他伸手攫住她下颌的時候,就愣是恨不得一下子給她的骨頭捏碎了去,他鳳眸裏淬出來的火星子,可以濺出來,灼傷人的皮膚,“申青,你果然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申青走後,裴錦弦收到交警隊的電話,說順着監控,找到了給小孩信的人,并把視頻發給了他。
夜,梧桐苑主樓每一層的燈都大亮着。
申青三樓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她将自己資料也一一整理好, 裴家的房間都很大,就像申青和裴錦弦的卧室,站在門口一望過去,沙發,書桌,幾案樣樣都有。
百來十平方的卧室比客廳的功能還要齊全。
樓上的書房,申青一直覺得是裴錦弦很私密的地方,所以,她不曾去好奇過,只是幫他整理一下。偶爾會翻點書來看,會翻到白珊的照片。
這三年多,申青為了方便照顧裴錦弦,她夜裏加班辦公的地方都在卧室,這張超大的書桌上,書,筆記本,平板電腦,都是她的。
東西也不是特別多,裝進一個紙箱裏,抱起來,她才一走出卧室,便看到裴錦弦走進客廳,她知道今天晚上他去應酬新上任的市-委書記了。
“去哪裏?”裴錦弦的聲音冰涼冷硬,站在那裏西裝和領帶肯定是在車裏,反正小英每天清早都要趁他沒出門之前去停車場拿他的髒衣服。
他唇線都是抿得涼涼的,看到申青,他眸子裏還淬着餘怒未消的火星子,雖然他站在那裏依舊是倜傥之姿,可申青還是感受到了他的酒氣。
“哦,回我的房間,早上讓小英收拾好了,現在搬上去。”
裴錦弦的眉宇烏密深濃,像硯臺裏剛剛磨出來的墨汁蘸過似的,他微微眯眼的時候,眼睫又密又長的支在眼睑上,瞳仁裏的精光卻能沖破那屋密長的障礙,刺得申青一驚,後移一小步。
“還沒離婚,就想分居?”裴錦弦從申青身邊走過,眸色微寒,話語淺涼。
申青轉過身,将男人的背影都卷進眼裏,“你左右看我不順眼,我呆在這裏,你不堵得慌嗎?”
“堵?”裴錦弦一頓步子,适時轉過身來,身有酒氣,卻不顯醉态,唇線淺淺勾起的時候,倒有些惑人,“呵,即便是堵,即便是要你搬,那也只能我說了算,你憑什麽自作主張?”
“不過是順你心意。”
“你幾時學了心術?”
申青把箱子搬回去,放在書桌上,擡手摁了摁額角,她才轉過身來,望着男人,輕輕一聲喟嘆,“錦弦,我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生活,很痛苦,我能理解。……我不是你的白珊,不懂你的心,安慰不了你……三年前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彌補,我只能說,你高興怎麽樣都可以,直到你覺得夠了,這樣行麽?”
申青的姿态卑微,連她說話的氣息都顯得力不從心,她怕自己會累,會倒,可是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裴錦弦的損失,她還不起,所以,他想怎麽折騰她,她只能悉聽尊便。
那是這三年來每一個日夜她能想到的,公婆總是跪在祖宗祠堂裏,三年來的每一個他的生日,宗祠裏的公婆要跪上整整一個通宵。爺爺會誦一整夜的經,念完後,淚流滿面。
她知道,她帶給這一家人心理上的創傷和煎熬,她還不起。所以,她能給的,只能是到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