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倒在勁敵裙下

第14章 談話

堇泱第一次覺得她的名字筆畫那麽多，寫字的速度那麽慢——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淩霁在靜靜地看着，或許清澈的雙眸裏已經泛起了水光，眼圈發紅，将泣未泣，顫着嫣紅的唇瓣，想問她一句為什麽。

然而，在堇泱轉過身來時，不僅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畫面，更是連淩霁的影子都沒找到。

什麽鬼？

堇泱疑惑地四顧，最終定格在方才與楊老師談話的地方，找到低眉順眼在聽訓的淩霁。

快步走到走廊去，堇泱趴在欄杆上，踮腳加伸頭，既是稍稍遠眺、努力想瞧清淩霁和楊老師的神情，又想借着微風之便，尋見她們談話的只言片語。可惜，等她認真地想聽時，楊老師和淩霁已經談得差不多，只聽見草草的兩句結尾。

“希望你不要怪老師。”楊老師的聲音充滿了抱歉。

淩霁的語調輕輕的，像在示弱，“我明白，我不會讓老師失望的。”

堇泱的內心是崩潰的，打了個響指召喚出巧芳。

“咋了老大。”

“你聽到她們對話沒有？”

巧芳轉了轉眼珠子，“誰啊。”

“滾邊去。”堇泱打發了毫無用處的吊死鬼，先去把座位收拾好。

說是整理桌面換位置，堇泱的眼睛沒離開過淩霁，用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問楊老師說什麽。

淩霁抄着單詞，任憑手機震動也面不改色，專心地做手頭上的事情，直到新的同桌來到她的身邊打招呼，才擡首笑說，“你好。”

“我叫王歷。”淩霁的新同桌是男班長，高興地進行自我介紹，熱情地伸出手，“今後好好相處啦。”

淩霁猶疑片刻，伸出白嫩的手虛虛握住，笑容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飄來飄去的目光對上講臺的楊老師，再對上一直凝視的堇泱，眼神交彙的一刻迅速躲閃開，像是在避諱什麽。

怎麽回事？

堇泱感到莫名其妙，直覺楊老師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讓淩霁受刺激。

今天是周一，高二（1）班向來是借着第一堂班會的時間換位置，之後便緊接着其他課程，時間相當緊，課間休息自然是被剝奪了。

堇泱把這股子疑問憋在心裏，忍到了下課，不由分說地過去把淩霁拖走。

淩霁倒也乖乖地跟着堇泱走，兩人到了三樓露臺，淩霁一見四下無人，立刻掙紮地甩手，“怎麽啦？”

“楊老師跟你說了什麽？”堇泱抄起手，拿出必須問出答案的架勢。

淩霁含糊其辭，“沒什麽，就是關心一下我能不能适應。”

“是不是跟你說周測作弊的事情？”堇泱開門見山，把知道的說出口，“你別管她，她疑神疑鬼的……”

“不是！”淩霁竟大了膽子打斷堇泱的話，原先在身側自然下垂的雙手繃緊，揪着裙子，十指因為過于用力骨節發白。

堇泱按上淩霁的肩膀，威脅道，“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讀心了。”

讀心是有點道行的妖精都會的法術，施法很簡單，缺點是貿然侵入人類的意識，必然會給人類造成一定的思維混亂與身體影響，不到逼不得已，堇泱不會使用。

“我……”淩霁有些害怕地後退兩步。

堇泱擺出肅然的表情，現出褐紅色發亮的妖瞳，按着淩霁肩膀的手稍稍用力。

這才認命地嘆氣搖頭，淩霁支吾道，“我媽媽打電話給楊老師了。”

“哈？”堇泱大約猜到是什麽意思了，卻又不敢确認，催促淩霁，“說了什麽。”

“我媽問老師我的情況，楊老師說我和同桌相處很好，”淩霁咬唇，頓了片刻才手，“我媽問，我同桌是不是女的。”

堇泱聯想到更衣間聽到的電話，明白了。

上周在更衣間裏，堇泱聽到淩霁給她媽媽打電話，聽到淩霁哭訴自己的性向不會改變，希望媽媽接受。

現在，楊老師莫名其妙地幹涉淩霁與堇泱的同桌關系，給堇泱的說辭是懷疑她們作弊，細想起來，其實很站不住腳，寫出物理周測大題的是淩霁，不是堇泱，而後來找淩霁談話，說的才是真正的原因。

淩霁的媽媽給楊老師打電話了，不希望淩霁的同桌是女的。

難怪此前淩霁如此避忌，連直視她也不敢。

向來形單影只，堇泱無法體會母女之間那種感情，只能安撫地拍拍淩霁的肩膀。

看堇泱的神色，淩霁苦笑，“你聽過我跟我媽的對話，是吧？”

“……”畢竟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堇泱不好意思點頭承認，也不好意思搖頭撒謊。

淩霁垂着頭，呢喃，“以後我的同桌，只會是男的了。”

看淩霁又要哭了，堇泱不知怎麽安慰，提議，“要不，我去清除楊老師的記憶？”

“不用啦。”淩霁慌忙擺手，擡首不再掩飾紅紅的眼圈，“我媽媽沒有詳說，只是不希望我同桌是女孩子，楊老師也不知道內情，尊重家長的選擇而已……”

堇泱攤手，“好吧，聽你的。”

說完了正事，兩人忽的尴尬起來，耳邊僅有微風拂過時盆栽搖曳的沙沙聲響。

“以後……”淩霁小心地開口，揚揚手機，“還是小心一點，用手機聯系吧。”

堇泱皺眉，不解，“至于嘛，楊老師也沒多想……”

“可是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好奇怪。”淩霁委屈地低頭，又揪起衣角，“你剛才說什麽……周測作弊？”

糟糕。

堇泱不想給淩霁徒添煩惱，模糊道，“是因為你成績太好了，他們崇拜地看着你。”

“……”淩霁不相信地盯着堇泱，無奈，“我看上去有這麽好騙嗎？”

“有。”堇泱很爽快地回答。

淩霁惱羞成怒，抄起拳頭上前捶了堇泱幾下，軟綿無力，反倒像是撒嬌。

擡手握住淩霁纖細的手腕，堇泱一拉，便把淩霁圈在懷裏，摟腰制住，“打啊。”

驀地被抱個嚴實，淩霁一只手夾在兩人之間，另一只手被堇泱抓得動彈不了，掙紮兩下，又因換座位與楊老師的談話而身心俱疲，反抗不成，只好認命地融在親密的溫暖間，枕着堇泱的肩窩低語，“不打了。”

美人在懷的感覺不賴，堇泱卻使壞揉亂淩霁的頭發，“輸了吧？”

不悅地哼一聲，淩霁想閉眼享受片刻的溫存，忽然看到個人影。

那是高三的學長，想着來角落抽煙爽一爽，看到兩個女生擁抱得這麽暧昧，一臉驚愕，叼着的煙啪嗒落地。

不明所以的堇泱只感覺淩霁的身子僵了一下，被很用力的推開，轉頭看到那個學長，倒是淡定地說，“嗨。”

學長嘿嘿一笑，跟她們招招手，踩滅地上的煙頭轉身離開。

“怎麽辦？”淩霁仍在驚吓中回不過神來，“以後咱們在班上別說話了。”

堇泱不滿，而後回過神來，“……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沒有回答，淩霁眨了眨眼，便蓄出一汪淚，泫然若泣，楚楚可憐。

“啧。”堇泱可恥地心軟，點頭後嘟囔，“不好玩……看來當學生也沒啥意思。”

淩霁急了，“不行！”

“你太習慣對一個狐妖下命令吧？”堇泱勾了勾淩霁的下巴，“膽兒肥？”

環住堇泱的腰，淩霁貼近了身子，“很有趣的，我們玩個游戲啊，考試比誰的分高，我的分高就先保持距離，你的分高就……”

說到這裏，淩霁揚起一笑，手卻摟得越發緊，微涼的指尖探入堇泱的衣內，游移間引起一片片酥麻。

堇泱看淩霁在一臉清純地撩，動心兩秒，又皺眉拒絕，“算了。”

說罷，堇泱毫不猶豫地推開淩霁。

“難道你怕你考不過我？”淩霁使出殺手锏。

堇泱中招，指着淩霁說，“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