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

第54章

季庭安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孫筱， 而後她的拳頭落到了季庭安的面前，黑暗的環境裏看不清動作，做不了預判。

盡管孫筱沒有多大的力氣， 季庭安還是結結實實的接了她一拳， 臉頰一陣酸痛。

季庭安很快就重新站好，扯過孫筱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把她按在了地上。孫筱白嫩的臉擦在粗粝的水泥地面上， 細膩的表皮卷着花的從臉上剝離，帶着濕潤的血，染上灰塵的顏色。

孫筱也不是個能吃虧的， 翻過身子來，雙腿一夾就把季庭安帶摔到了地上。

一時間工作室裏亂哄哄， 打成了一團。原本放的端正的吉他轟然倒地，發出一陣刺耳又不和諧的聲音。

明亮的燈光從屋外射來， 一個來這裏照例巡查的保安大叔聽到了異響拿着甩棍就來了。

本以為是兩個小姑娘扭打在一起，很好分開。卻不想保安大叔被孫筱的長指甲劃了手臂上一長道兒。

這下可不行， 保安大叔果斷報了警。

。

又是一陣夜風吹起， 三伏天的尾巴， 天氣逐漸轉涼，秦瑤長睫低垂， 被冷風吹了一個寒顫。

這兩個人雖然是打架， 但還沒有到要拘留的地步， 在秦瑤沒來時， 就已經分別對兩人進行了批評教育， 現在家屬朋友來領人，就可以帶走了。

胖警察又給秦瑤指了指季庭安在的地方，就離開了。眼前這條長廊格外悠長靜谧， 月光被窗外的防盜鐵網割裂開，一片一片的披在秦瑤身上。她走的慢吞吞的，心思沉重。

秦瑤是不清楚孫筱跟季庭安說了什麽，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兩個人打架的原因肯定跟自己是有關的。

長廊的盡頭左右各有一個走廊，秦瑤向左看看，并沒有看到季庭安的身影，反而在右邊看到了獨自一人坐着的孫筱，她的臉朝向自己這邊，眼睛裏都是驚喜。

“寶貝，你怎麽來了。”孫筱喊道，臉頰上貼着一大塊創可貼，很是狼狽，“你是來接我的嗎？”

秦瑤眉頭一皺，冷聲講道：“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叫我這個了嗎？”

孫筱無視了秦瑤這句話，聲音凄涼悲傷的講道：“我被打了，好疼。”

“疼就去找醫生，我又不是學醫的，我救

不了你。”

秦瑤站的離孫筱很遠，聽不清她的賣慘，也不想多聽，擡腳就要離開。

孫筱着急了，站起來喊道：“你真的要跟季庭安在一起嗎？她不是什麽好人！”

秦瑤果真被孫筱這聲挽留停下了腳，細長的鞋跟輕輕轉動着，秦瑤也随之轉身看向孫筱：“那你就是嗎？”

“我當初還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突然不愛我了。今天我知道了，是因為季庭安，是不是？你已經跟她攪在一起了，是嗎？你說我濫情出軌，你就不薄情寡義嗎？我幫了你這麽多，你就不想回報我嗎？”

孫筱質問着，重複着那無意義的話題。

“那我跟你在一起被你不斷出軌的這兩年誰來賠我？”秦瑤吼道，像是突然一下爆發的火山，灼燙着孫筱的心髒。

“不是我突然不愛你了，是你突然發才發現的。”

“我們從分手那天開始，我就有權力跟任何單身女性進行合理的交往，你無權幹涉。”

“所以你跟她也上床了嗎？”

不知道孫筱為什麽會聯想到這一步，秦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有說話。

而沉默，就是給了孫筱一個肯定的答案。

孫筱瞬間癫狂了，她一個箭步沖到秦瑤面前，晃着她的肩膀質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麽！自甘堕落，還是在報複我？你跟季庭安才認識多久啊！你知道她有沒有病啊！你這是濫。交，是厮混！”

“孫筱你放手！”

“我不！我現在知道錯了，你回來吧，你不要懲罰自己跟她厮混了。”

秦瑤被孫筱晃得頭暈，伸出手去掰孫筱的手，卻得到孫筱更加用力的禁锢。

“放手。”

“不要……秦瑤……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

孫筱說着就掉下了淚水，誰都無法體會她這半個月裏經歷的天昏地暗。她看着網民、家人對她的指責謾罵，每天都過得渾噩。

她想念秦瑤的懷抱，想念她每一次在自己低谷的時候對自己的鼓勵。

這一次，孫筱再次向她祈求，帶着秦瑤曾經熟悉的味道，靠近着秦瑤的唇。

卻是“啪”的一聲。

孫筱的臉被秦瑤扇到了一邊。

秦瑤狠心的用力，掐着孫筱的手甩開了她，“你鬧夠了沒有。”

“秦瑤，你看看清楚，我一再一再的挽留你，我已經放下尊嚴了。你看不到嗎？”孫筱捂着自己臉，難以置信的看着秦瑤，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低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麽還無法挽回一個人的心。

她孫筱這二十來年還沒有如此卑微過。

“你到底被季庭安灌了什麽迷魂藥了？你居然變成了這幅樣子，你不要再放縱自己，回來吧！”

孫筱妄想再次牽過秦瑤的手，卻被秦瑤絕情的打開了。

她望着秦瑤的眼睛，滿目冰錐，深深的刺着她本就殘破不堪的心髒。

“孫筱，我這不是放縱，我只是在把自己之前所失去的，所沒有體會過得，統統重新找回罷了。”

“我跟季庭安也不是厮混，都是成年人了，這種行為一對一的，又不是犯罪，為什麽不能做。”

“我可以放縱自己，只要我第二天可以精神飽滿的去做好我的工作，跑好我的通告，我就沒有錯。”

秦瑤說的篤定，不容反駁。她看着孫筱冷笑了一聲，“你說放縱是罪過，如果不能對這些放縱負責，那的确是罪過。就像是你，你根本不能為你的放縱負責，曾經別人說的你再漂亮，你現在什麽也不是。”

“放縱過度了，就會有反噬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天空飄過一朵烏雲，剛才還明亮着的月光慢慢的被遮去了。孫筱擡頭看着幽靜長廊裏那個站得離自己遠遠的女孩，她面無表情的融入了黑暗，只隐約看得到她的一個輪廓。

而後高跟鞋敲擊地板，在這個長廊中回蕩，無限放大。

這一刻，她終于完完全全的失去了那個女孩。

秦瑤剛走到丁字路口，從遠處就風風火火的走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穿着體面。

是孫筱的父母跟她家的律師。

秦瑤筆挺着腰杆跟他們擦肩而過，像是兩個世界人的一般。

另一邊走廊的盡頭，季庭安端着一個紙杯，安靜的坐在左邊的長廊椅子上，等着秦瑤的到來。

秦瑤在季庭安面前站住，烏雲被風出去，月光又毫無保留的灑進長廊，在季庭安的身上投下秦瑤的影子。

季庭安伸過貼着膏藥的左手，拉住了秦瑤垂在身側的手，“我想了很多人，覺得只好拜托你來接我。”

“嗯。”秦瑤順着季庭安的力氣，朝她向前走了一步，輕輕的攬過季庭安的頭，放在自己的胸口。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秦瑤。”季庭安輕聲喚着秦瑤的名字，聽着她的心跳。

“如果你覺得今天來接我并不麻煩，那麽我也不會覺得被你連累。”

“我倒希望，以後多被你連累。”

哪有人會說這樣的話，秦瑤皺了皺眉頭，摸了摸季庭安的後腦勺：“你摔糊塗了？怎麽能這麽說呢？”

季庭安擡起頭看着秦瑤，一雙桃花睛莫名的有些圓溜溜，幾縷散發垂在眼前，眼神又純又欲，“有你真好。”

秦瑤沒有回答，輕嘆了一口氣，又把季庭安的腦袋放到了自己胸口。

與剛才聽到的不同，這一次季庭安明顯聽到了速度飛快的心跳聲。

“你說什麽！”一個男人低沉的怒吼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安逸，秦瑤跟季庭安都轉頭看向了另一邊。

月光撒不到那邊，被男人的低吼喚醒的聲控燈啪啪的亮起了一長溜，白熾燈毫無顧忌的打在這個劍拔弩張的空間。

與這邊完全不同的氣氛。

“你到底想幹什麽！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是嗎？你這是在幹什麽！”孫筱的父親質問女兒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知不知道最近咱們家正在向那邊争取投資？”

“你這是怎麽了，以前那麽聽話、乖巧，你怎麽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孫筱，你太讓我失望了！”

面對父親的質問，孫筱垂着腦袋一聲不吭，她剛剛用盡自己力氣頂撞了父親一句，已經不想再重複無謂的解釋了。

頹廢、陰郁這負面而消極的詞語，以前秦瑤從未想過會用在孫筱的身上。

這樣單方面沒有回應的教導持續了十分鐘，時間過得卻格外漫長，長到像是漫長時間長河裏永無止境的經咒，折磨着孫筱。

而後一聲聲手杖敲擊地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孫筱的父親立刻噤了聲音，孫筱的母親趕緊過欠壓幫他整理着他剛才激情憤慨而有些淩亂的衣服。

一個頭發花白依舊身形健碩的老年人握着他的手杖來到了這個路口。

盡管是夏末，這位老人依舊打扮得體，襯衫、馬甲、西服外套無不體面整齊，他的領口系着一個三角巾，是PR的藍白黑的經典配色。

雖然他只看身形還覺得健碩，但是握着手杖的手卻已然蒼老，垂垂的肌膚貼着青色的血管。他的手摩挲着鑲着猩紅寶石的手杖，即使是面無表情依舊讓人看到就不得不産生畏懼感。

秦瑤對上他那雙在月光下依舊清澈透亮的眼睛是，呼吸一滞。

然後老人又把視線放到了季庭安身上，微有血色的薄唇撬開一條縫，铿锵有力的喚道：“庭安。”

作者有話要說：鴿子的收藏今天破一千啦，三更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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