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

第20章

許是許久不見，有些生分，又或是在這種都是熟人的場合秦瑤放不開。

秦瑤也恭敬的把手遞過去和季庭安做了個自我介紹，略略握了個手，兩人之間都沒了聲音。

“庭安，坐。”艾寧招呼着季庭安，她雖然錯失了簽約，沒能成為季庭安公司的人，但看起來是成為了朋友。

孫筱暧昧的站到秦瑤身旁，在她耳邊輕聲講道：“快去跟季庭安多聊幾句，我可是很不容易才給你争取到這個機會的。”

說罷，孫筱的手就自然而然的貼着秦瑤後背裸露的肌膚上，指肚暧昧的摩挲了一下才用了點力氣推了推秦瑤的後背，示意她坐過去。

秦瑤蹙了蹙眉，顧忌着艾寧和周琪沒發作，只想快幾步脫離孫筱的手。

可孫筱卻不依，一直手摟着秦瑤的腰，一只手拉住秦瑤的手，假做親密的在她耳邊說着：“寶貝，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但是艾寧她們都在，你也不想讓她們看出什麽來吧？”

秦瑤的臉刷的就僵住了，她怎麽也想不到孫筱會有一天拿着個來威脅自己。

“你想怎麽樣？”

“我怎麽會拿你怎麽樣呢？你可是我的寶貝，把你捧在手裏還來不及呢。”孫筱笑笑。

在外人看來兩個人只是在互相說着情侶之間的悄悄話，季庭安旁邊坐着的艾寧也是這麽認為，拉着周琪示意她去看。

“我就說她們沒多久就會好了吧。”

“我怎麽覺得瑤崽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麽自然啊？”

“哪有，你看錯了。”

……

“我不會讓你讨厭我的，待會兒見。”孫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對秦瑤的警告起到了作用。她伸手像往常一樣揉了揉秦瑤的頭，微笑着借口去準備水果離開了。

秦瑤臉上的厭惡呼之欲出，但艾寧和周琪的起哄聲喊醒了她。秦瑤深吸了一口氣，将心底的厭惡壓了下去。

而後秦瑤擡起了頭，卻看到季庭安坐在了剛才自己的位置上，正拈着一個酒杯，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

秦瑤被季庭安盯得心裏發涼，別開了她的目光，朝桌子另一邊空着的位置走去。

“秦小姐。”季庭安喊道。

秦瑤拉凳子的手臂一滞，茫然的看向了季庭安。

“這裏有空位。”

艾寧坐下的動作還懸在半空中，她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季庭安，起身把位置讓出來：“瑤崽，坐。”

“謝謝。”秦瑤盡管有些意外，還是沒有拒絕，順從的坐到了季庭安身邊的空位上。

季庭安調整過椅子的位置，秦瑤坐下的時候，就跟她要挨不挨的靠在了一起。纖細的小臂微微蹭過季庭安披着的皮質外套，有些微涼。

“來的好晚。”季庭安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小口的啄了一口高腳杯裏的香槟。

“堵車了。”秦瑤坐的端端正正的，沒有敢看季庭安。

剛才跟孫筱的不愉快讓秦瑤心情很糟糕，跟季庭安搭話也有些心不在焉。

秦瑤的手背傳來指尖觸碰的微涼，緊接着季庭安的手就覆在了上面，十指交叉，輕輕地握住了秦瑤放在膝蓋上的手。

秦瑤心中一驚，但她控制的很好沒有表現在臉上。正對面，艾寧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把吉他來，正拉着溫一荏給她調弦。

秦瑤收了收手，想從季庭安手下逃走，卻一如既往的被季庭安禁锢在了手下，動彈不得。

“剛才走神了？”季庭安泰然自若，絲毫沒有擔心會被發現。

“松手。”秦瑤小聲講道。

“是不是走神了？”季庭安拇指肚輕柔的摩挲着秦瑤的虎口，兀自略過了秦瑤的話。

“嗯。”秦瑤點了下頭承認了。

“在想什麽？”季庭安大有刨根問底的念頭。

秦瑤沉默了，她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剛才她像把你介紹給我一樣，把李晴染介紹給了輝夜娛樂的賈餘了。”季庭安将手裏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轉了轉杯腳，光被折射在白色的桌布上，呈現出一個等邊三角形。

輝夜娛樂是秦瑤的老東家，那邊本來有意在秦瑤限定團解散後讓她重新回來，卻被當時要跟孫筱簽一家公司的秦瑤拒絕了。

還鬧得有些不愉快。

真是一碗水端平。

“唱歌嗎？”季庭安問道。

秦瑤不解的看着她突然跳躍的思維。

“畢竟今天是來玩的。”季庭安對秦瑤挑了一下眉，笑盈盈的喊道：“艾寧，把你這把吉他給我。”

“可是這個弦怎麽都調不好。”艾寧抱着吉他朝季庭安走去。

艾寧越走越近，秦瑤的心跳撲通撲通的，她的手還跟季庭安牽在一起。

秦瑤抽了兩下季庭安握着的手想收回，而季庭安卻不肯，依舊是握着秦瑤的手，風輕雲淡的跟艾寧講道：“拿過來，我來調。”

秦瑤看着艾寧走到了季庭安身邊，終于在她目光就要能看到的那一刻，季庭安松開了手，接過了艾寧遞來的吉他。

季庭安像上次在琴行時一樣，抱着吉他摘下了手上礙事的戒指，左手按住五根弦，右手搭在琴身上自然垂下，在沒被壓住的弦上掃了兩下，而後她又扭了一下琴頭上的琴鈕。

秦瑤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季庭安調弦，看着她骨骼分明的手指靈巧的掃着琴弦，看着她微微皺起的眉頭松開又皺起。

幾次反複，季庭安小彈了一段不知名的曲子，臉上還是有些隐隐的不滿意。

“調好了？”艾寧倒是沒聽出什麽來，覺得都在音準上了。

季庭安還在擺弄琴鈕，秦瑤替季庭安搖搖頭，講道：“G弦總差一點。”

“嗯，她這琴有問題。”季庭安看來也是放棄了，掃了一下弦，“湊合用吧。”

“大神與我。”艾寧打趣兒道。

季庭安攤了下手，接下了艾寧的誇獎，轉頭對秦瑤問道：“City Of Stars，會唱嗎？”

秦瑤點點頭，這是幾年前的電影愛樂之城裏的曲子。

季庭安輕掃着吉他的弦，清脆低沉，接着她緩緩的開口了，聲音比秦瑤在她的朋友圈裏聽到要有磁性的多，帶着些慵懶，有意無意的撩撥着眼底人的心弦。

秦瑤抿了口酒，在季庭安一個眼神的示意下，接着唱了下去。

微風吹過，樹葉跟着季庭安的吉他沙沙的做着伴奏。兩人一個聲線細膩，一個慵懶，混在一起卻不覺得別扭，反而讓整首歌都變得有層次了起來。

烏雲緩緩飄過，放出了并不算明亮的月亮，秦瑤坐在季庭安身旁，起先還有些放不開，随着歌曲漸入佳境，臉上也漸漸明朗了起來。偶爾的幾個眼神的交流，秦瑤都能讀懂季庭安接下來想變的曲調。

秦瑤笑眼彎彎，柔和如月光。

孫筱端着酒杯正在不遠處跟別人交談，也聽到了秦瑤的歌聲，緩緩轉頭，卻看到秦瑤目光灼灼，跟季庭安唱着那句“Cause all that I need's this crazy feeling，A rat-tat-tat on my heart……”，而季庭安看着秦瑤的側臉，淺笑着低下了頭。

孫筱心底忽然掀起一陣無名的波濤。

随着季庭安的吉他聲落下，一曲歌畢，艾寧對季庭安迷妹的眼神更甚了，被歌聲吸引的人獻上了掌聲。

“寶貝，要不要跟我也來合唱一首？”孫筱從人群中走來，煞風景的站到了秦瑤的視線裏。

“好啊，我好久都沒聽你倆唱歌了。”艾寧撺掇道。

秦瑤看了眼孫筱，拒絕道：“吉他的調不對，下次吧。”

孫筱自然是不依不饒的，走到秦瑤身邊，擋住了旁邊的燈光，在秦瑤身上投下了一大片陰影，“換一把就好了，那邊那把是我拖朋友從維也納帶來的，聲音很不錯。”

“我累了，再說吧。”秦瑤依舊是拒絕。

艾寧看着秦瑤一直在拒絕，想着可能是剛才孫筱沒有陪她，好不容易和好又生氣了，剛想再說什麽勸和的話，就被周琪拉住了。

周琪雖然不善于觀察臉色，但是跟秦瑤這麽兩年隊友做下來了，她的脾氣秉性還是能摸清楚一二的。她看着秦瑤垂着眼睛，整個身體朝季庭安傾斜，就知道秦瑤有意跟孫筱保持距離。畢竟不清楚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旁人也不好插手。

艾寧又一向是太過熱心，怕艾寧把事情搞得更渾，周琪幹脆捂住了她的嘴。

但即使沒有艾寧的摻和，很多人的目光還是落在了秦瑤跟孫筱的身上，且不論少數知道秦瑤跟孫筱關系的人，就只論這場派對。

大家都清楚這場派對的真正主人是誰，秦瑤這樣駁孫筱的面子，實在是對派對主人的不尊重。況且主人都一再邀請了，這都是一個組合的隊友，架子未免大了些。

“寶貝，大家都看着呢。”孫筱明裏是提示，暗裏卻是威脅。

風忽的起的大了些，從秦瑤的背後吹起，缭亂了她的頭發。矮樹新生出的葉子受着摧殘，沙沙的響着。

“孫小姐，哪裏有主人把客人晾在一旁，不管的道理？”季庭安的聲音迎着寒風響起，她擡眼看着孫筱，眼睛裏瀉出了些許寒氣。

孫筱楞了一下，論起親疏遠近，在場跟她孫筱相熟的朋友都可以算做半個主人，真正的客人是她請來的季庭安之類。孫筱在這裏一昧的糾纏秦瑤，忽略了季庭安，讓她看笑話，怎麽也是說不過去的。

孫筱尴尬的笑了笑，賠禮道：“不好意思，季小姐，這杯酒就當做罰我了。”

大家的目光從秦瑤的身上轉移到了季庭安的身上，季庭安看着孫筱自罰了一杯，端起面前的酒杯稍稍抿了一口當做回禮。

氣氛稍有些緩和，溫一荏走到孫筱身旁喊了她一聲：“孫筱。”

“酒水在哪裏？那邊桌子上空了。”

只是一個簡單的支開孫筱的理由，孫筱也懂。

但作為主人，孫筱不得不去處理這件小事。

衆人注視着孫筱離開，落在秦瑤身上的目光也少了。她從位子上起來，對季庭安說了句去趟洗手間，就匆匆離開了。

秦瑤走進洗手間，反鎖了門，撩了點清水給自己洗了把臉。她今天來沒有畫很濃的妝，水珠挂在臉頰上，白皙滑嫩，又有些疲态。

剛才如果季庭安不站住來替自己解圍會怎樣。

秦瑤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臉，想象不出自己失态的樣子。

秦瑤擦了擦臉補了一個淡妝，對着鏡子整頓了一下情緒，就從廁所裏出來了。路過客廳，秦瑤看到孫筱幾個喝醉了的朋友七仰八叉躺在沙發上，不禁蹙了蹙眉，預想到孫筱可能會随時出現，秦瑤加快了腳步離開這裏。

在樓梯口卻被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臂攔住了。

“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