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謝家金堂
用過早飯, 金堂給謝父徐氏磕頭讨了紅包,便坐在一旁,時不時的擺弄一下點心碟子。
徐氏見金堂不住打哈欠,道:“快回去歇會兒, 咱們總得午飯過後才去王府, 早着呢!”
金堂聞言也不推辭, 他今兒可是要守歲的, 便道:“那爹娘你們過會兒可一定要喊我啊!”
徐氏自然應好, 念着金堂中午還要過來用飯, 若回他自己的院子, 往來不便, 在路上耽擱還不如再多睡一會兒, 便道:“就在這裏睡吧, 過會兒叫人回去,讓青梅把你要換的衣裳一并拿來。”
金堂緊繃的弦一松下來, 就困乏得厲害,聽見徐氏這後幾句話, 已經只知道小雞啄米樣的點頭了。
一旁的嬷嬷趕忙叫了人進來伺候, 玉書兩個也低着頭進來服侍。
謝父見金堂跳下凳子,還困得睜不開眼,搖搖晃晃的,便親自起身,将金堂抱進了內室安置。
等出來後,才同徐氏道:“果然還是個孩子。”
“是個好孩子,”徐氏道,“平日裏他再沒有這麽早起的時候。”
謝父點了點頭,又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道:“今兒早飯用的遲,我現在還覺得撐的慌,咱們中午晚些用飯吧。”
徐氏一聽,就知道是謝父找理由體貼金堂呢,自然不會拆穿,只按着這話吩咐下去,又道:“叫廚房別做得太油膩,加兩樣清爽可口的小菜來。”
金堂是過了午時才被喊醒的,他揉着自己的眼睛問道:“該用飯了?”
青梅趕忙叫人送上溫熱的帕子:“用帕子捂捂,可千萬別用手揉!”
金堂接過帕子,任由上頭的熱氣蒸着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帕子起了涼意,金堂才覺得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他将帕子交還到青梅手上,道:“我醒了,爹娘呢?”
“老爺和夫人正在院中賞梅,”青梅道,“少爺披上鬥篷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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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堂穿上鞋,出內室後,下意識看了一眼角落裏的自鳴鐘,才發現時間已經未時了,忙問道:“怎麽已經這麽遲了?不是說午飯前喊我的?如何能叫爹娘等我。”
青梅見他有些不高興,立刻小聲解釋道:“老爺說早飯用的晚,中午便也遲些再吃,這才晚了一個時辰喊你起來。”
金堂正想說,謝父喜歡養生,從不改用飯的時辰,但又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父親對他默默的關心和放縱。
未免金堂被人說是大過年的犯懶,謝父便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既是他這個當家做主的人說要晚些用飯,那金堂睡得遲些再起,也是理所應當。
“爹娘體恤,可我也不能真就這麽睡着啊,”金堂的語氣稍緩和了些,卻仍是道,“下回可不許再這樣了,我用過午飯也還能再睡,爹娘錯過了飯點,可不能成。”
謝父徐氏聽聞金堂起了,從外頭進來,恰聽見這麽幾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笑意,卻默契不提日後還會不會、該不該如此吩咐。
一家子用過飯食,又歇了一個時辰,才趕在酉初到了王府中。
才進王府,金堂就被李钺神秘的拉到書房,塞了一本新裝訂成的邸報。
“這時候還有邸報來?”金堂好奇道,“是有什麽大事,讓這些人過年都不歇下。”
“小舅舅你看了就知道了,”李钺面上帶着笑,顯然不是什麽壞消息。
這份冊子出自民間,所以前頭有不少才子佳人集會、有名詩文或是豪紳鬥富的故事。
金堂猜到後頭必有大事,便只将前頭粗粗看了一遍,并沒做停留。
約摸翻到一半的位置,金堂才看到了那則消息。
“臘月廿三,鄭王妃請旨領鄭王嫡長子前往侍奉皇後起居。
臘月廿四,上允之,下旨叱責鄭王庶子賤婦所出,不孝不悌,不堪大用,并立鄭王嫡長子為世子,待出孝後繼王爵。”
底下還另有一條消息稱,鄭王,即大皇子在世時,一貫寵妾滅妻,縱容側妃所出庶子欺負暗害嫡子,還包庇害嫡長子墜馬斷腿庶子。
為了支持這條消息,這份小報竟還将各種證據一一羅列。外人不知證據真假,可看這有板有眼的模樣,也該是信了。何況這事本就不是假的,有些消息和證據,甚至當初就被宣揚過,只是後來被按了下去。
末了,這則消息還語焉不詳的提到,原鄭王側妃之所以死的蹊跷,全因她和外人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被拿住了把柄。
至于那人是誰……端看後頭暗指二皇子的詩就是了。
等到看完這則如傳奇故事般的消息,金堂問的第一句,卻和消息本身無關,他道:“這攥稿之人是誰?寫得這麽明白,他難道就不怕?”
李钺似乎沒想到金堂的關注點竟與旁人偏差這麽大,不由撓了撓頭,道:“像是這樣的大消息,背後一貫是假身份,連稿酬都不領,找不着人的。”
找不到人啊,金堂了然,又問道:“那登了這消息的人就不怕?”
“小舅舅你看這分在哪一類,”李钺看着金堂翻到了前頭的類別處,才道,“所謂逸聞野史,便是不經查證的小道消息,誰也不會當真,誰要是真太在意,豈不就側面證實了這消息的真僞?”
金堂笑着指着最後一點暗指鄭王側妃和二皇子私通的文字道:“如此一來,就算鄭王庶子想找他們的麻煩,也不得不礙着這一點,不敢輕舉妄動。這殘害手足的名頭,他是再不能像當初那樣輕易逃脫了。”
“是啊,”李钺道,“種因得果,這原本就是他應得的。”
說完這句,李钺便見金堂又翻到了前頭,去看旁的文章,不由一愣,問:“小舅舅你這就問完了?你難道沒有其他想說的?”
金堂強忍着笑意道:“我想問的可多了去了,比如皇後娘娘在此事中是個什麽角色,可做了什麽?要知道,貴妃可是鄭王的親姨母。”
“鄭王側妃到底犯了何事,說是陪葬,卻連墳茔也不能立,莫非真是與二皇子私通?”
“還有還有,鄭王側妃都死了,她所出的庶子我也見過,他應當沒這麽傻,在此時欺侮鄭王妃和長兄,畢竟他手腳俱全,從前頗得皇帝喜愛,只要一個健全二字,便并非沒有一争之力,是什麽,或者說是誰撺掇他失了理智,落了圈套?”
李钺張了張嘴,最後緊緊的閉上了,金堂問的問題,他只知道些許皮毛,好像……也沒多大用?
金堂見狀,終于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道:“你既然都不能答,又盼着我問你什麽呢?”
李钺清了清嗓子,不服道:“至少我知道鄭王妃和貴妃徹底撕破了臉,等到今日,鄭王妃就該搬到祖母宮中去住了。”
京城,鳳儀宮。
皇後與皇帝坐在上首,令儀公主陪坐在側。
鄭王妃領着兒子向帝後行禮:“兒媳(孫兒)拜見皇上、皇後娘娘。”
“起吧,”皇帝率先開口,随後看向皇後。
皇後端坐在側,面上也沒什麽笑容,不悲不喜,只輕輕颔首,道:“不必多禮。”
鄭王妃與世子一道起身,屋裏氣氛立時冷了下來。
令儀公主見狀,趕忙笑道:“大嫂、侄兒快坐,這些點心都是母後一早按你們的口味特意吩咐過的,快嘗嘗?”
鄭王妃與世子略掃了兩眼,發現令儀公主還真沒說錯,忙拈起一小塊點心嘗了嘗,心中不安和帶着絲絲甜意的點心一道下肚,兩人對視一眼,面上神色肉眼可見的輕松許多。
皇帝見狀,不由得看向面容沉靜的皇後,等皇後別過臉看向別處,皇帝又伸手去拉她的手。
皇後掙了掙沒掙開,便只能由他去了。
皇帝同鄭王世子笑道:“你皇祖母一貫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別看她總板着臉,做事從來更比旁人妥帖。”
鄭王世子連忙應是,又道:“皇祖母從來都是愛護我們這些小輩的。”
皇帝一怔,拉着皇後的手緊了緊,道:“是啊……”
皇後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不由得動了動。
皇帝這才回神,道:“那你們便好好在皇後這裏住下,等轉年開春,再去上書房讀書。”
等見着世子應了,皇後才道:“雖然遲了些,但臣妾還是有一句話不得不講。”
“愛妃?”皇帝重又将視線凝固在皇後面上,這才發現,時光似乎格外眷顧皇後。
皇後今年已有五十多歲,面上卻并少有溝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保養,面上皮膚仍舊白皙瑩潤,看着也只比對面小了她一輩的鄭王妃稍長幾歲而已。
“貴妃是老大的親姨媽,老大幼時,也一貫受她照料,世子便叫她一聲嫡親的的祖母,也是使得的,”皇後說着,面上顯出幾分猶豫,“我素喜清淨,如今鄭王妃與世子住在我這兒,我只當是多兩張嘴吃飯,可要是貴妃過來,我可不耐煩同她交際。”
此言一出,不止鄭王妃母子,連令儀公主也看了過來,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
倒是皇帝笑着搖了搖頭道:“你這脾氣,當真是從來不變。”
“臣妾從不說假話,自然是不必變的,”皇後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又同鄭王妃道,“既然你們今日搬來,總不能悄無聲息,今日除夕宴,你便與我同去吧。”
皇後說完,複又看向皇帝:“皇上以為如何?”
“愛妃你願意去……”皇帝道,“愛妃你願意領着他們同去,再好不過。”
鄭王妃看了一眼趕忙出去傳話的宮人,垂下眼睑,心道,皇後多年稱病不出,今次重返,只怕是要變天了。
不過也好,鄭王妃笑得恭順,她母子如今與皇後站在一條船上,只有皇後這條船越穩固,她才越不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娘娘是古代版美魔女。麗質天成,有皇帝自動美顏效應,有失寵多年憔悴的鄭王妃襯托,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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