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李承成給袁熙準備的公寓很大，約有兩百多平方。這種大平層在這種地段應該算是豪宅了。房間的整個裝修是暖黃色的簡約溫馨風格。
客廳比較大，外面有一個比較大的陽臺。到了晚上，陽臺上看出去的夜景特別漂亮。
晚上，袁熙一個人睡在這寬大的卧室裏。整個房間的新鮮感和缺乏人氣兒的冰冷，都讓她難以入睡。
她就這樣，和李承成分開了，真的分開了。
晚上李承成想留下來陪她吃飯，怕她一個人呆着悶，被她推着出去了，說自己今天搬家累了，想早點睡，讓他先回去了。
這會兒已經十二點了，躺在床上卻全無睡意。想起李承成來，心裏覺得痛，忍不住地趴在枕頭上哭了起來。
不過這倒也好，哭累了她也就睡着了。
這天夜裏睡得不算安穩，做了長長的夢，夢見了她和李承成小的時候。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長得比她高一點點，不怎麽愛說話的小男孩。那天媽媽叫她在家乖乖地等着，說要給她帶一個小哥哥回來。她滿懷期待的守在門口。
媽媽帶着那個小男孩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家裏，她的面前。她看着他，沖他咧開嘴笑。她想讓他知道，她喜歡他，歡迎他來到這個家裏。以後她就可以多個哥哥了。隔壁的小安就有個保護她的大哥哥，別的小男生都不敢欺負她。
她把自己所有好吃的都拿出來給他，但他都不要。他總是一張很不開心的臉。她不喜歡小男孩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小男孩總喜歡坐在自己房間裏的窗戶邊，看着外面發呆，像是在牽挂着遠處的什麽東西。她也跟着坐在他的旁邊陪他。
在她努力地陪伴了小男孩一個多月之後，他終于沖她笑了。他笑起來，那張臉是那麽的好看，讓她忍不住想一直看着。
後來真的沒有人敢欺負她，大家都知道了她有一個高高大大的哥哥。
小男孩長得很快，一兩年的時間，就比她高出了很多，他說是因為她總把好吃的給他吃。所以後來她就小氣地把好吃的都留給自己吃了。因為她也好想長好高好高，那就不用總是仰着頭看他了。
可是她發現，不管她怎麽長，都趕不上小男孩高了。因為她每次欣喜地發現自己長了一點之後，就會發現他長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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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上了初中，他在高中部，終于跟他念同一所學校了，每天可以一起上下學。雖然以前她念的小學離他的學校也很近，可是不能一起進學校。他總是送她去學校之後，再回自己學校，放學了又來她的小學門口接等在那裏的她。
現在他們可以一起上學了，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自從她來了這所學校，就發現，有好多長得好看的小姐姐，喜歡她的哥哥。甚至還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來找她給他遞情書。她不喜歡這些姐姐，他說過小孩子應該好好讀書。她告訴他，不準喜歡她們。
就是這一年，學校的運動會上，她第一次看到他揮舞着汗水在操場上拿下了幾個項目的第一名。
夏天的夕陽下，他額頭上的碎發尖兒上，還往下滴着汗水。他一臉燦爛的笑容，當着所有人的面，在運動會散場的音樂下，朝她走來，把手上的塑料獎牌，全都給了她。近在咫尺的男性氣息就這樣撲面而來。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此刻，就跟那些姐姐寫在紙上的話一樣，心跳加速。她，心動了。這個陪伴她整個童年的男人，她喜歡上了。
接下來的兩年同校生活大概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在他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城市之前。
她總是能找各種理由趁着短短的十幾分鐘下課時間跑到高中部去找他，總想多看他一眼。高中部跟初中部的兩棟教學樓挨得很近，他們都在二樓，來回也就一兩分鐘，預備鈴響了之後再慢慢走回去都來得及。
“我忘了帶文具盒。”
“我本子寫完了。”
“我肚子餓了。”
……
所以之後，他每天晚上在她寫完作業之後，都會幫她把文具盒收在他的書包裏，再看看她的作業本和筆記本都寫了多少了，需要換的時候就帶上新的本子。
第二天到學校之後，他都會先去她的教室，給她文具盒和作業本都放好，再往她抽屜裏放上家裏帶來的零食，然後再回高中部自己教室裏。
所以她的同學們都知道了她有一個帥氣寵她的哥哥在高中部。
即使這樣，她依然一下課就溜去他的教室外面想看他。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變成了她每次下課在教室門口等着他過來看她，聊聊課堂上遇到的有趣的事，給她講講她不會的題。
兩年的時間過得很快，他去了上海。
分開後，她才知道原本的想念是多麽的濃烈。
他有時候寒暑假在外邊實習就不回重慶了，她跟媽媽要了買車票的錢，就坐着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屁颠屁颠地跟過去。
那時候并沒有什麽高鐵，得在火車上睡一夜。有時候趕上春運那段時間，買不到卧鋪，她就買坐票，擠着對付一宿，坐得屁股都疼。
可第二天從火車上下來看到他在那裏等她的時候，又覺得什麽都無關緊要了。
他為了方便實習的工作，已經在學校外面租了一間小房間。
她來了之後，就讓她睡床上，自己在地上打地鋪。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直到他快畢業的那一年，她照例一放假就去了上海。
來接她的人變成了兩個，他和一個女人。
“小熙，這是我女朋友，許清亦。”
她想她當時一定有一些失态，雖然她極力地表現出鎮靜。
還好剛過完年的季節，包裹着厚厚的冬衣，應該看不見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她不知道是因為知道他有女朋友了，還是因為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硬座渾身僵硬。
上海，果然比重慶還要更冷些。
袁熙從綿長的舊夢中緩緩清醒過來。
窗戶沒有關，這快要入秋的夏天，晚上的風已經是帶着浸入心扉的涼意了。
她起身關上窗戶，才覺得身體漸漸回暖，可是卻又睡不着了。望着窗外的熱鬧街景，只覺得仿佛這個城市，從來都不屬于她，就像李承成從來都不會是她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袁熙搬家後，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第二天周日上午就叫了曾莉莉過來幫忙。
兩人現在在主卧裏，幫袁熙收拾那幾箱子衣服。
曾莉莉一邊幫袁熙往衣櫃裏挂裙子，一邊啧啧啧地搖頭。“我說你這是怎麽想不通了？以前哭着鬧着想追到手的人，現在自己把人給甩了。你腦子想什麽呢。你自己看看你這一堆衣服，哪件不是名牌啊，你那點小工資，工作一輩子都買不起幾件。”
“你喜歡麽？喜歡就拿去穿，我們身材也差不多，好些都還是新的沒穿過的呢。”袁熙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疊着不能挂的衣服。對啊，買來的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過一遍，就跟他分開了。他們的相愛好短暫。
“別，這可都是李承成給你買的，我才不要。回頭我還不是找一個很厲害的男人買給我。”曾莉莉停下手上的動靜，走到袁熙身邊坐下，“不過你跟他究竟怎麽回事？”
袁熙想起這件事就難受，但她也特別想找個人訴說。“是因為爸媽那一輩的恩怨。他爸爸喜歡我媽媽，殺了我爸爸，然後被判了死刑，他媽媽也因此離開了他家。”
袁熙将事情全部告訴了曾莉莉。曾莉莉皺眉道：“這也太狗血了……對不起啊，不過你們兩個就因為這件事而分開的話，會不會太可憐了。最近你們感情不是好到爆麽。”
袁熙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他今後難過，不想消耗着他未來知道真相後的難過跟他在一起。而且，我害怕真的跟他結婚了之後，有一天孩子問我，外公和爺爺呢？我怎麽告訴孩子，爺爺殺了外公被判了死刑。”
曾莉莉知道她心裏難過，伸手抱了抱她，便繼續幫她整理。
袁熙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好些天沒聯系的南莫離。
“南莫離，找我有事兒？”袁熙勉強笑了笑。
“恩，有件事兒。有個小廣告，需要一男一女，比較急，下午就要拍。我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長得好看的人。你感興趣嗎？”
“我嗎？我不行吧。要不你找曾莉莉，她就在我旁邊，我幫你問問。”袁熙掩住手機話筒，轉頭看向曾莉莉，“南莫離問有個小廣告缺人下午就要拍，你想不想去。”
曾莉莉搖頭。“我不去，人家找你呢，又不是找我，而且你這剛失戀，你去玩兒吧，下午我還要回去直播。”
袁熙想了想，也是，她反正無聊，就跟電話那邊南莫離答應下來了。“下午什麽時候？”
“兩點，來我工作室就行了。男的呢？你認識長得好看的人不？最好身材也不錯那種。”
“你算嗎？”
“……姐姐，我是攝影……”
“哦，”袁熙想了想，她認識的人裏面長得好看的也就那麽幾個，李承成跟柳謝仁是不可能的了，葉良天又太小。喬臻不知道可以不？
“我有個同學長得挺好看的，我問問他，一會兒給你回電話。”說完挂了電話又給喬臻打過去。
喬臻正好今天沒事，覺得耽誤不了多久，就答應了袁熙。
曾莉莉幫忙收拾了一會兒，有人約她中午吃飯就先走了。
袁熙照了照鏡子，還算好，沒有黑眼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