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仙界大會（四）
“那你又怎麽知道, 我破不了這陣呢？”
池璃此言一出，全場寂靜。她自從成了妖後，便不常行走于世間了, 又沒怎麽公開與人動過手, 因而，知曉她實力的人并不多，然而, 這可是冥界的禁術陣法，她怎麽可能破得了？
于是，冥王在短暫地震驚之後, 輕蔑地冷笑一聲：“妖後殿下倒是大言不慚。”
池璃也不惱, 只是輕飄飄反問：“九百年前我便破了你這禁陣，你說我是不是大言不慚？”
九百年前？正是他趁虛而入篡位的時間點, 當時他趁冥尊閉關, 擺下禁陣, 卻在最後關頭被一個人打破, 最終功虧一篑, 沒能殺死冥尊, 讓她魂魄離體逃了。
池璃這話的意思是說，她就是九百年前橫插一腳的破陣之人？這……
“唔, ”池璃也回憶起了當年, 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與好笑，“當年也是年少輕狂，跟某人吵了一架, 心情不好，又撞上了你布陣，一不小心就遷怒上去了, 莫怪。”
冥王：“……”
這語氣實在是狂妄，可偏偏她有狂妄的資本，冥王氣紅了臉都無言以對。
“既然如此，還請殿下出手破陣。”坐在魔族首位的女子開口，郁沉再怎麽能惹事也是她的親弟弟，她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困在裏面。
池璃的目光先後落在冥王和神界那位戴鬥篷的人身上，又在角落裏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蕭海身上略一停留，最後回到中間——那裏顯出了空間內的情形，還沒有到最緊急的情況。
“不急，先看看他們要如何應對吧。”
如果那蕭玖華沒本事解決這些事，那她才不會同意把自家寶貝女兒留在這裏呢。
**
黑霧已經占領了第二層，向第三層蔓延了。蕭玖華眼神一凜，長劍出鞘，霜寒的劍氣破開了黑霧，可黑霧無形，瞬息之間便又重新蔓延開來，反而像是吸收了劍氣中的力量，比之間蔓延的速度更快了。
這也不奇怪，陣法相對而言屬于另一個體系，調用天地間的力量為己用，生生不息，尋常的力量難以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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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玄妙的東西，精通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只是按照遺留下來的圖紙依葫蘆畫瓢，冥王等人正是如此，因此也很難發動陣法完全的力量。但對于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基本都是沒有接觸過這些的。
池小柒原本被蕭玖華抱了過去，還沒半分鐘呢，哥哥又心情不爽地把她搶了過去，郁沉并不知道她和段宏彥的兄妹關系，見他這麽一“搶”，也不甘示弱，想要繼?輕?吻?小?說?獨?家?整?理?續“利誘”。夾在三人中間的池小柒終于不勝其煩，幹脆哪個都不理，自己跳去了桌上。
“哼╭(╯^╰)╮。”池小柒嘟着嘴，一副寶寶生氣了的模樣，想了想覺得還不夠，又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奶兇奶兇地示了個威。
小虎牙尖尖的小小的，配合上池小柒軟萌軟萌的樣子，看上去一點威懾性都沒有，郁沉見狀不禁笑出了聲，還是不死心地伸手想要揉一把。
池小柒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啊嗚一口，毫不客氣地咬在了他的食指上。哼，哥哥說過的，誰敢惹我，就咬他！
“嗷？！”郁沉先是一驚，而後迅速地收回了手指，食指尖被咬出一個小小的坑，還挺疼的。
這小狐妖，牙口還不錯啊。郁沉“嘶”了一聲，這下倒是不敢輕易伸手了。
一旁的段宏彥見了這一幕，上前俯身，嚴肅地與池小柒對視：“以後別亂咬人，知道嗎？”
“不怪她不怪她，是我……”郁沉不忍心看小狐妖“挨訓”，連忙開口想要維護幾句。
然而，段宏彥恍若未聞，繼續補上了後半句：“咬到了什麽髒東西，吃壞了肚子怎麽辦？”
郁·髒東西·沉：“……”
“嗷嗚。”嗯吶，我知道啦ヽ(^ω^) ！池小柒點了點頭，收回了小虎牙，眨了眨人畜無害的大眼睛。
僅僅片刻的工夫，黑霧便又悄無聲息地翻湧了過來，幾人暫且撤離到了第四層，又見到了在門口口出狂言的那個人族少年。
少年看都沒看旁人，目光只落在了池小柒身上，仿佛在盤算着怎麽把人弄到手。
池小柒卻一點都沒注意到他，而是看向了角落裏的謝無妄，仙界大會人這麽多，他們還沒怎麽說上話呢——雖然謝無妄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好像也不是會主動說話的人。
被徹頭徹尾無視掉的少年斂了斂笑意，眼裏閃過一絲惱怒，又矜持着自己的“身份”，沒有表現出來，暫且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這個詭異的高樓上：“這樓裏沒有別人，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諸位可有什麽想法？”
“有黑霧從下面蔓延上來，應該算是倒計時吧。”郁沉好心開口挽救了即将冷場的局面。
“倒計時？”上來得早，沒見到黑霧的人先是一愣，而後便看見了絲絲縷縷從樓梯處蔓延上來的黑霧。
少年輕蔑一笑，覺得到了自己表現的時候了：“什麽倒計時，擊潰了便是，若是僅僅被一片黑霧就吓退逃避，豈不是可笑至極？”
少年本以為自己此言一出，定然是會一鳴驚人、點醒衆人，收到衆人的驚嘆，然而，他等了半天，得到的卻是輕飄飄的一瞥——連嘲諷都懶得嘲諷的目光。
“哼，一群只會看表象的人。”少年腹诽，他雖然目前尚未飛升，還是個凡人修士，但對自己的實力卻是自信得很。見狀也不多說，直接出手。等他打散了這些黑霧，自然會讓他們刮目相看。
不過，少年心思一動，這小狐貍不識好歹，要給點教訓才是。于是，他一道深邃凝重的靈力從指尖射.出，徑直向黑霧的中心而去。靈力穿透了黑霧，他心念一動，一小片黑霧在這一擊之下，向池小柒所在的方向濺射而去。
池小柒看着眼前濺射而來的黑霧，下意識一躍，張口啊嗚一下，吞了下去。
正打算替她擋住黑霧的蕭玖華：“……”
“剛剛才說了別亂吃東西，吃壞了肚子怎麽辦？”段宏彥無奈，卻并不緊張，像是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了。
也是，池小柒從小就如此，無論什麽都敢吃，吃下去了還一點事都沒有，久而久之他早就習慣了。
吞下黑霧的池小柒打了個飽嗝，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良久，才小聲嘀咕道：“還挺好吃的呢，棉花糖味的。”
這一擊只是短暫的穿透了黑霧，幾乎是瞬間，黑霧變本加厲地湧了上來，蕭玖華“不經意”地長劍一挑，一團黑霧便徑直向心懷不軌的少年而去，其速度之快，讓人避無可避。
“啊！”幾乎是瞬間，沒能反應過來的少年便被黑霧籠罩吞噬，連多餘的話都沒說得出來，等黑霧散去，已經看不見少年的身影了。
蕭玖華下手又快又狠，眨眼之間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留一點餘地。恐怕少年至死都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天選之子”，就這麽湮滅在了一片黑霧之中。
不過，雷霆手段才能真正震懾住人，有人敢不自量力，再三對池小柒動手，就必須付出代價。就算是仙界大會規定不可以擅自動手，更不可以下殺手，也攔不住他。
蕭玖華神色淡淡，對方才之事沒有一絲動搖，就像是撣去了一顆礙眼的灰塵，不值一提。這只是震懾的第一步，他還沒有忘記鎖妖塔事件的幕後之人。蕭玖華擡眼，朝虛空中的某一點看去，仿佛穿透了空間，直接與外面的蕭海對視。
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下，蕭海整個人一震，他本來還抱有一點點的僥幸心理，蕭玖華不會為了一個“寵物”對他下殺手，可如今看來……
**
一片寂靜之中，只有池小柒還在悄悄地伸出爪爪，揪過一小片黑霧，趁哥哥不注意，啊嗚一口吃下。
咽下之後還不忘舔了舔爪爪，不留下一點“殘渣”。真的很好吃嘛，見郁沉看過來，池小柒無辜地眨了眨眼。
看了看那能在瞬息之間将人吞噬的黑霧，和回味無窮舔爪爪的池小柒，郁沉忽然覺得，池小柒剛剛咬自己的那一下的确是“口下留情”了。
“既、既然如此，不如勞煩這位……”有人提出了個想法。
“動點腦子，這麽多黑霧，就算她能吃，吃得完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人怼了回去。
“那你倒是想個辦法啊！”被怼的人不服。眼看兩人就要從互瞪互怼變成互毆。
池小柒卻微微一愣，停下了動作——安靜隐匿了許久的沈千洺在她腦海中出聲了，只是，這聲音，似乎帶了些悠遠的意味：“這是冥界的禁陣。”
冥界的禁陣？池小柒眨了眨眼，她連最基本的六界“常識”都知之甚少，對這些更是一無所知。
“那該怎麽破解呢？”池小柒問。
沈千洺的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畫面，良久，才再次開口：“禁陣的東南角，是黑霧的源頭。”
東南角？池小柒向下看去，這裏是四層，禁陣肯定是在最底層的地面上的，而能穿透這麽遠破解陣法的……池小柒伸爪戳了戳蕭玖華，而後指向下方：“東南。”
沈千洺：“……你指的是西南。”
诶？這樣嗎？池小柒一驚，連忙在心裏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而後爪爪向左轉了九十度，無辜地眨了眨眼，裝作剛才無事發生的樣子。
蕭玖華沒有問她是如何知道的，一道強勁的劍氣便向東南角而去，穿透了整整三層的黑霧，去勢不減，直接洞穿了地面。
而後，“啪嗒”一聲輕響，整個空間像鏡面一樣破碎開來，一道刺目的光芒閃過，衆人只覺得身子一輕，再一睜眼，已經回到了仙界大會的殿堂裏。
冥王萬萬沒有料到自己處心積慮的一招就此落敗，不僅一開始就被妖後識破?輕?吻?小?說?獨?家?整?理?，還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破了陣。事已至此，秘境是不用再想的了，留得性命都算運氣好，因此他在蕭玖華等人出來的一瞬間，便用秘法破開空間，遁走了。
池璃沒有出手攔他，她的目光落在了池小柒的手腕上，那裏藏着一條黑曜石手鏈。池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這塊黑曜石，與寄生于此的沈千洺對視。
她發現了。沈千洺篤定。
然而，池璃什麽都沒有說，移開了目光。有些因果的糾纏避無可避，她就算插手，也無濟于事，倒不如順其自然。
池小柒從空間裏出來，雖然此行沒有玩得盡興，但吃得卻是盡了興，心情極好，一看到麻麻，便不由地撲了過去。
這一撲，方才才被池璃震懾住的衆人全都愣住了，蕭海更是心頭大驚：這小狐貍難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