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會面
胤礽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口道:“你們說的合作……是什麽?”
那首領得意地笑起來:“我們白蓮教從大宋的時候就存在了,說實話,反清複明,不過是騙騙那些愚人的。”
首領說完這話,胤禩與胤礽看了看周圍的白蓮教教衆,竟皆是無甚反應的樣子。
那首領又繼續說道:“此番劫了皇子,并非我等本意,乃是為人所迫,不得不為。”
“難道……是那甚麽朱三太子?”胤礽冷不丁地開口。
那首領先搖頭,後又點頭,道:“雖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那麽,便是朱明皇室的後裔了。
胤禩與胤礽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胤礽開口問道:“那朱明後裔,與你提出的要與我們合作,又有什麽幹系?”
“自然是……我白蓮教不甘受制于人了。”那首領倒也爽快,把見不得光的話拿到臺面上說。
胤礽在言語上與之斡旋,最後雙方看起來都有所收獲,實際上卻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白蓮教不甘受制于人當是真的,不過若是胤礽、胤禩二人輕信他們所謂的合作,那才當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縱然他們是皇子,被發現與反清複明的逆賊有合作,最後也落不了好。那首領提出所謂的合作,本就不安好心。
與虎謀皮,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胤禩與胤礽被送了回去,不過此次的待遇好了許多。
他們得到了一間帶着高床軟枕的房間,待遇看起來還不錯。
然而問題在于,那些人完全忘記了,他們是兩個人。
胤禩看看床,再看看太子,特意軟了聲音撒嬌道:“大哥~”
胤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尤其是胤禩用這種要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叫的不是二哥而是大哥的時候。
太子殿下莫名地有些不高興。
“八弟不介意和我,抵足而眠吧?”太子用溫柔得吓人的聲音說道。
胤禩差點被這聲音吓得哆嗦起來。
這邊白蓮教內,胤禩與胤礽好不容易睡下了,可是禦舟上,皇帝卻怎麽也睡不着。
兒子丢了,兒子在眼皮子底下被弄丢了,皇帝很不高興。
而且重點是一丢丢了倆!倆!
其中一個還是最受寵的、皇帝最寶貝的太子。
腦補能力非常出衆的皇帝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的寶貝兒子吃不好、睡不暖、被虐待、被逼供之類的情形了。
皇帝一生氣,得,大家夥兒都別睡了,還是早些去找人吧!
因為消息被封鎖在江南地區,還沒有傳回皇宮,所以在北京城裏的皇太後和各宮嫔妃還不知道這個聳人聽聞的消息。
氣急敗壞的皇帝正把他那群不省心的兒子們叫過來破口大罵。
讓你們非要跟着游江南,讓你們把朕的南巡當作消遣,你們這群臭小子,臭小子!
皇子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都覺得很委屈。
大阿哥就不用說了,年齡達标,出巡本來就是皇帝自己要帶上的他,其他的皇子是沾了太子和胤禩的光……然而,這兩個害他們挨罵的罪魁禍首都落在了反清複明的逆賊手裏。
皇阿哥們覺得心很累,再也不想跟着汗阿瑪南巡了,以後就算年齡達标了也不想跟了。
就在清廷的一衆人都覺得很心累的時候,逆賊的信件終于被他們發現,呈給了皇帝。
整件事到目前為止,怎麽看怎麽像富家公子被綁票了之後,綁匪過來收贖金。
裏頭的內容也确實是要收贖金的。
信裏自明身份為天地會,先是對劫擄了大清的皇子表示“歉意”,接着便要皇帝出錢出糧出地贖人。
這出錢出糧也是可以商量的,只是這出地,就讓康熙的臉色難看了許多。
江南繁華之地,乃是大清賦稅的重要來源,而作為反清複明組織的大本營,那白蓮教的人自然是要皇帝将這地方讓出來。
且先不論那些人有無人力可以守住這江南之地,只說他們對這地方的虎視眈眈,就已經足以讓皇帝震怒了。
皇帝惱怒地揮袖,他面前的桌上的器物皆被掃落在地上,幾樣瓷器摔得粉碎:“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皇帝重重地一拍桌案:“限你們三日之內,給朕找出這群叛黨,不僅要把大、阿、哥和八阿哥安好地帶回來,還要讓那群叛黨,付出足夠的代價!”
皇帝的語氣陰狠極了,底下的人一哆嗦,更加盡心盡力地去辦事了。
信被成功地送了出去,白蓮教的人看起來顯得很高興。
瘦高個兒的首領與自己的幾個心腹議事,雖論及胤禩、胤礽二人,但實際上,更多的還是談論他們和天地會之間的問題。
雖說那首領與胤禩二人談話多有不實之處,但他們白蓮教與天地會的關系不好,卻是真的。
白蓮教內部分成了好幾派,這首領所統領的不過是勢力較大的一支罷了,就連他們內部都有矛盾,更何況是白蓮教和天地會之間呢?
此番天地會給了他們消息讓他們擄人,他們就好人做到底,把這名頭也讓出來!
白蓮教的人正在商議有關事宜,卻聽得一人來報,另一邊來人了。
這另一邊,說的并不是白蓮教其他分支的人,而是天地會。
來人穿着一套普通的粗布麻衣,卻并不是什麽只會舞刀弄棍的粗人。
白蓮教的首領笑容滿面地迎了那人,道:“方兄弟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失禮啊!”
那被稱為方兄弟的男人微微側了側身,連說“不敢”。
二人寒暄了一會兒,那方兄弟便開口道:“不知張教主,準備怎麽處置那兩個小鞑子?您也知道,我們總舵主與鞑子,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所以,您看……”
被稱為張教主的白蓮教首領笑容不變,說道:“怎麽會呢?我張某自認雖不是個俠肝義膽的人物,卻也做不出那等遭人唾棄的事來。咱們能捉了這兩個小鞑子,還是托了朱總舵主的福,我怎麽也不能忘了這件事不是?”
“張教主客氣了,白蓮教神通廣大,我們不說,想來張教主也是有辦法的。我們不過是占了知道得早的便宜罷了!”那方兄弟聽着首領的意思,曉得他不敢或者說不能撇過天地會做出決定來,放下了心,又開始“自謙”。
“方兄弟太過妄自菲薄了,要我說啊,天地會可比咱白蓮教厲害得多呢!”這姓張的首領也恭維回去。
邊上,這首領的心腹之一開了口:“咱們就別在這兒互相吹捧了。這等好事,咱們不得慶祝慶祝?”
周圍一群人都連連稱是,這邊還在互相恭維的兩人便也從善如流地慶祝去了。
待得那方兄弟吃了酒後醉倒,被送到他落腳的地方,白蓮教的這一群人才重新讨論起來。
“那邊也太嚣張了吧?真當咱們都是他的手下?!”一個義憤填膺地說道,面上漲的通紅,顯然是已經醉了。
“誰讓咱們說要反清複明呢?若真複了明,人家可不就是主子了嘛……”另一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他的話得了許多人的贊同。
那首領半睜着醉眼,笑道:“那邊想用咱們這螳螂捕了清廷那蟬,想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不看看,莫說是清廷了,便是咱們,也不是好相與的!小心別崩了他們那一嘴牙!”
随後又是一陣走動,最後終于沒聲響了。
這擄了胤禩與胤礽的白蓮教首領姓張,名裕,字符季,祖上細數起來,還是前明的望族。
因着受過良好的教育,這張符季慣會收攏人心,如今年紀輕輕,便成了白蓮教勢力頗大的一支的首領。
而這白蓮教自朱明未建之時便已分支林立,并無共同的首領,似張符季這種,已能稱得上是領頭羊了。
按理說,張符季在反清複明的各個組織中,也算得上是一個有名號的,又怎甘心給人當下屬呢?
這就要說到這康熙年間方才新創的組織——天地會了。
這天地會,原先在白蓮教的人看來,不過是那些烏合之衆随便聚起來建的玩意兒,既無他們白蓮教勢大,也比不上他們傳承的時間長久,甚至就連清廷都比他們時間久。
可是誰承想,不過幾年,天地會便成了能和白蓮教分庭抗禮的龐然大物了?!
白蓮教自宋時便存在,說是要反清複明,說明白了,也不過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罷了。
如今有個天地會與他們“争權奪利”,白蓮教內雖鬥得狠,可在這一點上卻是一致的,那便是看不過眼。
仔細一查,卻查出了了不得的事。
那天地會後頭有人在操控,而那人卻是個正正經經的朱明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