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言可畏
這一次賞花宴看來規模弄得挺大,竟然不是當天就能結束的。按照樓筱玉的意思是怎麽着也要持續到第二天午後,而且到了那時想回來的人自然可以回來,不想回來的人甚至還能繼續玩樂,留到第三天。
黃玲月看向賀疏雁道:“姐姐要不要随我下去和她們打個招呼?”小姑娘指的正是離開了馬車,在外面三三兩兩閑聚着聊天的幾位姑娘。
賀疏雁往那邊看了一眼,見都是點頭之交,更有幾人隔了一世後連名字都忘了,便搖了搖頭道:“算了,我想再歇一歇,就不過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黃玲月應了一聲,便歡快的向着那邊跑了過去。
“怎麽,姐姐?黃姑娘把你一個人扔下了嗎?”小姑娘才跑沒影,賀疏雁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就聽見一個陰恻恻的聲音近在咫尺般在耳邊響起。
賀疏雁連眼睛都不用睜,就知道定是賀淩韻在車廂外面和自己說話無疑。她便懶懶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誰也沒辦法要求別人和自己綁在一起。對我來說是這樣,對你來說不也是這樣嗎?”
其時,黃鴻遠将車停下之後就已離開了車子,跑去和車夫那一堆擠作一塊。此時正興高采烈的和他們聊着天。是以這邊賀家姐妹的口水官司他自是一點也不清楚。也因此,賀疏雁和賀淩韻也都不用避忌,直言不諱即可。
賀淩韻便重重地哼了一聲,便也不再管賀疏雁,自行向那幾名聚在一起的貴女們行去。
“這不是賀三姑娘嗎?”看見她走去,便有人出聲開口招呼道。一時間,“賀三姑娘”“賀三妹妹”的招呼聲響作一片。
也虧得杜紫芊早年曾在外運做,替自己女兒賀淩韻攢下一份不錯的聲名。兼之賀相地位超然,是以賀淩韻在京城貴女圈中也算是頗有一些名氣與地位。這會兒看到她向自己這邊走來,還是有不少姑娘開口招呼的。
賀淩韻也含笑一一回禮,姐姐妹妹叫個不停,甚是親熱。
當她走過黃玲月身邊時,卻故意停下了腳步看着黃小姑娘,略有些詫異地問道:“這是誰家妹妹?竟如此玉雪可愛。”
于是便有人立刻上來為她們相互介紹:“這位是黃大将軍家的千金黃玲月”,複又對黃玲月道:“這是賀相家的三姑娘賀淩韻。”
“原來你就是黃家妹妹呀。”賀淩韻故做恍然,笑意盈盈地對黃小姑娘打招呼道。“前陣子常聽聞你去找家姐玩耍,只可惜我與你緣悭一面,倒是到今日才剛認識。”
賀淩韻這麽說倒引起不少姑娘的竊竊私語,內容無非便是為何黃玲月去賀府拜會多回,卻到今日才見到賀淩韻。
由于先前賀疏雁不懂事,加之杜紫芊的有意惡化,坊間關于賀大姑娘的傳聞頗不好聽。而這些姑娘無疑便是聽過那些傳聞的人。當下便有人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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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好驚訝的,肯定是賀大不願意讓賀三認識黃玲月,所以故意不給她們做引薦的。”
賀淩韻聽得心中暗笑——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卻不料黃玲月也聽到了這種言論,當下冷笑一聲,反駁道:“那位姐姐說的倒是有趣,我怎麽不知賀大姐姐不願意讓我認識這位賀三姑娘呢?
剛才我邀賀大姐姐上我馬車時,她還特意問了我要不要把賀三姑娘也帶來,還是我拒絕後她才作罷的。“
說完她也不管先前說那話的姑娘聽了她這話後,臉色究竟是青是紅,又轉向賀淩韻一臉天真無邪地笑道:“賀三姑娘說的話也有意思。早幾日我去賀府拜會賀大姐姐時,聽到的消息可是說您正被賀相禁足呢。
賀大姐姐自然不可能将你引薦于我。說起來,我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次賞花會上見到賀三姑娘呢,畢竟我聽說的禁足期到今天應該還沒滿吧?“
說完也不管賀淩韻僵在那裏眸中是氣是恨,便轉向另外幾個姑娘笑盈盈地去了。
“這小姑娘嘴可真利。”賀淩韻又氣又尴尬的時候,卻聽見耳邊有人這麽說道,不由一回頭,看見的卻是右相家的姑娘李玉嬌。
“李姑娘。”賀淩韻頓時收起臉上不忿的神色,笑着和對方打招呼道。
“賀三姑娘。”李玉嬌也回了一禮,淡淡笑道:“小丫頭不懂事,賀三姑娘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不如你随我來,我帶你去見見咱們這回的東道主樓姑娘。”
“那便有勞李姑娘了。”賀淩韻微笑道,保持着風度,随李玉嬌離去。
這一舉一動都落在黃玲月眼中。小姑娘眼神清透地。看了對方背影一眼,便扭過頭去不作任何評價。
“黃姑娘,你說賀大姑娘也随你一起來了嗎?那怎麽沒有見到她下來呀?”剩下的幾個人中有人這麽問道。
“賀大姐姐之前犯困,在我車上睡着了。所以我下來的時候便也沒有叫她。”小姑娘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道。
而巧的是,在樓筱玉那一片,也有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只是賀淩韻的回答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姐姐在車上不肯下來。我臨走時還特意叫過她,要她一起前來,卻她他拒絕了。”
“看來賀大姑娘架子還真大呀。”李玉嬌冷笑道。
“許是賀大姑娘累了呢?”出言為之開脫的卻是樓筱玉。
“我說筱玉啊,你的脾氣可真好。賀大姑娘明顯這是不給咱們面子。便是我,倒也罷了,可連你這東道主的面子都不給,卻委實有些過分了!”旁邊另有個姑娘如此憤憤不平道。
“可不是嘛。賀大姑娘這麽做,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不如我們一起過去與她相見吧。她不懂禮數,咱不能不懂禮數呀。我們這麽多人一起過去,且看她還有什麽話可說吧。”李玉嬌聞言便煽風點火道。
此話一出倒是有不少人轟然叫好。賀淩韻心中暗笑,面上卻惶急道:“各位姐姐,我家長姐可能确實是身體不适,并非是要故意怠慢于各位的。還請各位姐姐不要生氣。”
“賀三姑娘,你不用為賀大姑娘開脫。我們也只不過是去見見她罷了。若她身體确實不适,或許我們還能适時問候兩句。”先前抱不平的那個姑娘如此說道。
“行了,賀三姑娘,我們不就是去看看賀大姑娘的情況嗎?不知道她是真不舒服還是看不上我們呢。你就放心跟着我們一起去吧,別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李玉嬌拉着賀淩韻的手将她帶在自己身邊。
這一舉動倒讓賀淩韻面色微變,她原本只是打算煽起這邊的風引起這邊的火,之後便躲在一旁讓那些姑娘去找賀疏雁麻煩。誰知李玉嬌這有意無意的一拉,倒把她也卷入了這場小風波之中,退身不得。
一群姑娘呼啦啦地湧到了賀黃兩家的馬車邊。這動靜委實太大,倒把另一邊的黃玲月也驚動了。
小姑娘一回頭只看見一群莺莺燕燕來勢洶洶地将她們家的馬車圍住。頓時一時茫然不知那群人想要做什麽,但直覺總怕賀疏雁吃虧,便連忙向自己馬車的方向趕去。
她這一動,先前在這說話的姑娘們也被驚動了,紛紛發現事有不對,便也下意識地向那邊聚攏而去。
就連和車夫們一起軋堆說話的黃鴻遠看到這個情形也忍不住跳了起來,只是他卻也有些尴尬,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一時不知該怎麽做才好。只好愣愣地站在那裏看這群姑娘們想要把自家馬車怎麽樣。
為首一人便搶先在外面叫了起來:“賀大姑娘,聽說你在馬車上。怎麽也不下來與姐妹們厮認厮認?”
頓時旁邊一群姑娘附和道:“對啊,對啊,賀大姑娘,你為什麽不下來呀?”
“玲月妹妹不是說賀大姑娘在睡覺嗎?”旁邊有人低聲疑問道。
“誰知道這賀大姑娘是真的在睡覺,還是看不起我們呀!”樓筱玉那邊的娘子軍中便有人如此反駁。
“玲月妹妹?”先前問話之人便疑惑地看向了黃玲月。
只見黃玲月面色不改,反而氣哼哼地瞪向說賀大姑娘看不起她們的那個姑娘:“這位姐姐,你憑什麽這麽說呀?你是和我們一輛車了呢,還是你是賀大姑娘肚子裏的蛔蟲?我下車時見到賀大姑娘是在睡覺。你卻又是見到了什麽才會做出她看不起你這樣的推測呢?”
“我……”那姑娘被問得頓時語塞。
黃玲月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叉腰指着幾個起哄的最厲害的姑娘道:“這幾位姐姐也真是有趣。人家賀大姑娘還沒有露過面說過話,你們就直接給人冠上了這樣的罪名。這是不是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這是不是就叫莫須有呀?”
“哎,我看這幾位姑娘倒是有些面熟啊。令尊是在都察院還是大理寺呢?這種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給人扣帽子的做法是不是令尊家傳呀?”
第N+13章
這話委實狠,頓時便說得那幾人聲音都沒有了。幾乎被她指名道姓的,父親在都察院也不知大理寺的那幾位姑娘更是面紅耳赤,直接就掩面遁入人群之中不再開口說話了。
只是畢竟還會有人不死心,在那裏憤憤然道:“大家到了這裏,不都下來和衆家姐妹相認聊天嗎?憑什麽她賀大姑娘就例外呀?躲在車子上面也不來見我們。可見是架子大了,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黃玲月正待說什麽,卻看見自家馬車窗簾微微一動,随即便被人慢慢卷了上去。
“雁姐姐。”她叫道。“這可是把你給吵醒了吧?”小姑娘的話聲中帶了點委屈。
卷起布帷的車窗中露出賀疏雁精致而美好的臉,她微笑地看向黃玲月,柔聲安撫道:“沒事,我已經完全清醒了,謝謝妹妹替我說話。”
随即她看向之前叫的頗兇的那幾人,神容淡淡如高天岑遠:“這幾位姐姐妹妹,就是為了此事而在我馬車外面喧嘩嗎?”他語調輕柔不起波瀾,但仔細聽卻又帶着幾分冷意。
“我且問你們,此行我們目的是賞花宴吧?卻不知這賞花宴舉行的地點是在何處?莫非是我看錯了帖子?賞花宴并非是在大佛寺舉行,而是在這西城門外?”
“賞、賞花宴自然是在大佛寺啊……”被她質問的姑娘弱弱地回答道,氣勢已然被對方壓倒,一邊回答着,一邊覺得似乎哪裏要不好。
“既然是大佛寺,那可曾到得地方?既然沒有到地方,那你又憑什麽逼我下車來呢?”賀疏雁挑眉問道。“還是說,你覺得只要是在這條道上,我見到了你,就一定要下車來與你寒暄見禮嗎?請問這位姑娘,你又是什麽封號?什麽品級?”
“再者,我再請問。你們認為像今天這種情況,不管我睡沒睡着,我都應該下車來與你們見禮嗎?卻不知各位姑娘都是什麽身份?竟然因我睡着而沒有下車,就要來問我的罪?恕我直言,若各位有品級有封號,出門有人灑水淨街鳴鞭,那倒是可以治我不敬之罪。可若與我一般無非是平民女子,那這麽做未免有些逾制了吧?”
“三者,我還想請問,這邊停了這麽多輛馬車,是否馬車上每一位姑娘都下來向你們見過禮了?問過安了?”賀疏雁伸手比了比旁邊零散分布的馬車,那邊車上的人似乎也聽到了這陣子騷動,無不紛紛揭開布簾向她們這裏看來。“若是沒有,你們又為何獨沖我一個人而來?還是說繼我之後你們還要向她們一一問罪過去?”
說到最後,少女臉上挂起一個冷諷的笑容:“各位姐姐妹妹在做事前,能否先想一想自己的立場是否能站得住腳?”
“賀大姑娘,也不盡如是。我們……我們也是聽賀三姑娘說她下車後和你說過話,我們怕你有什麽不舒服,這才來問候于你。”被賀疏雁那淩厲的語言攻勢殺得潰不成軍的人群中,有人如此張口辯駁道。
“是麽?那賀某在此謝過各位好意了。但是我家三妹妹說她和我說過話各位就來了?是麽,三妹妹?”賀疏雁眼神冷淡地看向人群中忍不住向後躲的賀淩韻。“這事我怎麽不知道?不如你和我們說說,你和我都說了些什麽吧?”
這話一說,頓時将賀淩韻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驟然成了衆人眼神交彙之處。
“我……我……”賀淩韻支吾起來,“也……也沒說什麽……我就是問姐姐感覺如何……”
“是麽?”賀疏雁眼神高冷地輕聲問了一句,卻頓時把賀淩韻接下去的話和那句“是的”生生憋在了喉嚨裏。
好在賀疏雁并不想把這事鬧到無法收場。畢竟同是賀家姐妹,沒到必要時同室操戈未免還是不好看,再者也不想在賞花宴之前就掃了大家的興致,于是在看到之前興沖沖過來興師問罪的人基本都偃旗息鼓,而始作俑者賀淩韻也滿面漲紅尴尬地說不出話來,便也就不再乘勝追擊了。
只見她說完這番話後,便再無繼續反擊下去的趨勢,反而和笑溫雅地點頭道:“如此看來,竟是一場誤會。我在這裏謝過各位姐姐妹妹的關心了。不過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陸陸續續人似乎也到得差不多了,倒不如大家各自準備下,準備迎接公主的鸾駕吧。”
這番話不管怎麽說,也算給足了在場衆人面子和臺階,于是不少人便與她笑着點頭招呼了一聲,便各自散去。李玉嬌等人雖心有不甘,但也确實怠慢不得即将到來的公主,不由也各自冷着臉散了開去。
黃小姑娘左右看看,見此刻危機已解除,又看向那賀家姐妹,便明智的向一邊避開,留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好私底下談話。
賀疏雁看了眼人群散開後便被孤零零顯露出來的賀淩韻,只見後者滿臉的悲忿不平,忍不住開口道:“心裏不痛快?是因為沒有整到我,還是因為我之前沒給你留面子?”
“你心裏應該最清楚我到底有沒有給你留面子吧?我且不說同為賀家女兒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了。就說你到現在有幾次如願以償從我身上得到好去?做人難道不應該要麽聰明些,要麽識時務些嗎?你倒是說說,你把你的聰明和識時務都放在哪裏了?沒裝在腦子裏嗎?明知不可為還非要撲上來,最後落得飛蛾撲火粉身碎骨,又能怨得了誰呢?”
“行了,這裏就你我二人,你站在那裏擺出這副表情又是給誰看的?能對我産生絲毫影響?”賀疏雁毫不留情地說道。
“妹妹不明白。若是如姐姐所說,同為賀家女兒,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姐姐又為什麽在人群之前如此折辱妹妹,讓妹妹如此下不來臺呢?可見姐姐也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賀淩韻恨聲道。
“我折辱你?”賀疏雁仿佛聽到了極為好笑之事,忍不住掩唇笑道:“你不妨先弄弄清楚,這到底是我折辱你還是你自取其辱。若不是你在她們面前胡說八道,又怎會引發今天這場事端?”
“是了,或許你也沒想到,她們竟然沖動如斯,當着今天這個時候便要來找我麻煩。你或許想的是,只需在她們面前抹黑我,便是她們并不需要做什麽,只要将你對我的抹黑記在心裏,或者告訴自己的親朋好友便也就達成了你的願望。”
“而自始至終被蒙在鼓裏的我,并不可能知道今天所發生的事。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讨得好去,占盡天下便宜。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吧,只可惜事與願違。”
“那,這難道不是你自取其辱嗎?更何況我雖認為同為賀家女兒,應當在外維護家族名聲。即使你我再不和,也要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姐妹情深的樣子來。可是你并不是這麽認為不是嗎?”
“那既然你已抹黑我在先,我又何須對你說仁義呢?你也應該清楚,若是我願意,剛才我就能把你徹底打倒在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歹還給你留着身光鮮的衣服在。結果你還有臉質問我?你在質問別人之前,能不能先反省一下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有沒有這個資格?”
說完這些話,賀疏雁不再理她,反而是下了車來,向之前避到一邊的黃玲月走去。
“玲月妹妹,此番多謝你為我仗義執言了。”賀疏雁屈膝謝道。
“姐姐這是說哪裏話?本來就是她們欺人太甚嘛。”黃小姑娘笑吟吟地拉着賀疏雁的手回答道。
黃鴻遠也從之前站立的地方走了過來。掩在鬥笠陰影下的雙眼灼灼地注視着賀疏雁:“賀大姑娘當真不簡單。”他笑着,由衷欽佩地說道。“能收能放,能屈能伸,能虛能實。賀大姑娘倒真深谙兵法之真意也。”
“三公子過獎了。”賀疏雁淺淺一笑,低頭福身道。
面前的少年公子,此時雖穿着車夫的粗布衣服,甚至大半眉眼都被鬥笠所壓住,行止間卻頗有貴氣。而他那忽然間的一笑,更是頓時便讓人覺得溫文儒雅親切随和。
“那是,我雁姐姐可厲害了!”黃玲月在一邊忙不疊地見縫插針地打着邊鼓,一張嬌憨小臉上滿是與有榮焉。
三人又說笑了沒幾句,就看見不遠外城門開處,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行了過來。
從賀疏雁所在位置,便能清楚地看見幡旗幢幢,聽見鼓樂聲聲。除此外,仔細看,還能分辨出各色方傘圓扇,駿馬燈籠,簇擁着中間一頂間以金紅二色的高大象辂,踏着渺渺仙樂而來。
這竟然是半幅儀仗啊!賀疏雁暗暗一算,不由在心中輕輕嘆道。雖然公主出行,擺出儀仗本是常事,可這回并非什麽鄭重隆重的場合,這半幅儀仗擺出來,只怕要招了不少人的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