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久不見,這套黑衣服很适合你。”
“早點想通不就早不會活得那麽辛苦?”
“一定要用愚蠢的法律,來結束這一切?”
“我只不過想用我想用的方式,來終結這荒唐的一切。”
“別站在那一言不發,我會害怕哦~黑騎士……”
那人站起來走出loft之後,剩下的那個人就失神地一直坐在原位,連最後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不知就這樣坐了多久,終于站了起來,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步步登上階梯,來到二樓書房門前。
這是那個人的堡壘,他曾像野獸一樣捍衛在門口,他曾夜夜守在門外,他不準任何人邁進一步……
轉動把手,踏進房間……
他伫立在屋子中央,仿佛一個瀕死的人在慢慢複活。無神的雙眼漸漸瞪大,他瞠目結舌來回站在原地旋轉,看着這間房裏的一切,他難以置信,心如刀絞……
這些就是那個人整整11年的所有,是那個人走到今天的全部意義,是他口中他唯一存活過的價值……
“跟我走!!!!”
允浩正上着課,被這聲嘶吼吓了一跳,看向門外發現是曹奎賢,蓬亂的頭發,紅腫的眼眶,邋遢的胡渣……允浩愣着沒動……
“你不是想知道他去哪兒了嗎?!!!不是想知道他在做什麽嗎?!!!”
允浩把一教室的疑問呼聲扔在背後,追着那個喊完就快步離開的人……
車上安靜到只能聽到奎賢粗重的喘息,他們一直誰都沒開口……
Advertisement
“他怎麽了……”允浩最終還是問出這句話。看着奎賢的樣子,他心已經沉到谷底,他不敢問……
“我遵守我答應過他的一切,可現在,唯獨這件我不能如他所願……”
“我不能等到多少年後,你家庭美滿,事過境遷,再去告訴你……”
奎賢目視前方,臉上沒有一絲神采,木讷地說着這些話,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不能讓他,就連最後,都走的像一片羽毛一樣……”
允浩聽到這些,頭像中了一記頓錘,兩耳發出刺耳的耳鳴……
車被停住,奎賢看着他說,“跟我來。”
允浩跟在奎賢身後,走進這間公寓,來到二樓……
奎賢把手放在門把手,擡頭看着允浩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你接下來看到的一切。”接着打開門……
允浩從見到奎賢那一刻起,就已經極度恐懼……在車上聽到的那番話,讓他極度渴求,現在是正在做一場詭異的噩夢……
當那扇門打開,允浩緊緊閉上眼睛……他被奎賢用手推進屋裏,身後響起關門聲……
允浩呼吸急促,他不知道他将看到什麽……他不敢睜眼只是聽着……只有自己氣促的呼吸……他害怕如果睜開了眼,這一切都不是噩夢,他就真的不在了……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允浩握緊早已汗濕的兩手,睜開雙眼……
四壁貼滿了記錄貼紙,多到已經看不到牆壁原本的顏色,它們互相交疊着……密密麻麻的字跡……黃白參差絕大部分年代久遠……字跡由幼稚變為成熟,已經被日曬有所腐蝕……允浩挪動着走近它們……
每一張都記錄了時間,地點,和某個人在做什麽……全都是一些看似瑣碎的事情,允浩讀着讀着感覺莫名熟悉不已……
直到,他恍惚着的視線,掃到了一張報紙剪報……
那是一篇英勇救人的小幅報道……模糊的報紙材質,深夜花糊的像素……
鏡頭保護了兩名當事人的隐私,拉遠了視距,模糊的高中生背影,面向他站立着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奎賢坐在門外,背靠着房門,聽到了屋裏泣血一樣的嘶吼……‘對不起……我告訴他了……他和你預料的一樣痛苦……不,更加……但我必須這麽做……我不想讓你,像一片羽毛一樣輕輕消失……’
允浩跪在地上不停的幹嘔……這是透骨的心酸……
沒有記得他……沒有認出他……讓他直到最後都那麽孤獨……
他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又似乎真實可觸。
他現在就站在那條街的對面,看着黃昏下,那對身影……哭泣着說保護的孩子,蹲在他身前安慰他的學生……
他張嘴向他們喊……卻沒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允浩掙紮着爬起來,手撐着牆壁支撐自己,再去看牆上的貼紙。
“2005年9月27日在那所高中看到他了他頭發變長了哥哥我會保護你”
……
“2005年10月14日我覺得自己長高了今天有靠他近一點應該接近他胸口了吧”
……
“2006年2月20日跟着他坐了一段地鐵哥哥在車上保護了被騷擾的女孩子他果然是個英雄”
……
“2006年4月12日他很難過好像家裏發生意外了好想安慰他”
……
“2007年6月3日他和女朋友去吃了豬扒飯好吃嗎也想和他一起吃”
……
“2012年5月12日他在那所大學任教了那套西裝很适合他去那所學校吧每天都能看到他”
……
“2014年12月7日他在公開堂說胃痛 ”
……
“2014年12月21日時間越來越接近了他在招租要去更接近他嗎會想起我嗎這會對他造成負擔”
……
“2015年7月30日不能猶豫了不能再冒險還有他警惕性太差從地鐵看着他幫別人一路跟到了家樓下才有反應 ”
……
“2015年8月3日截至到今天吧他話很多如果要記恐怕牆壁也不夠”
允浩手指顫抖着擦過了每一張貼紙,這房間除了貼滿的四壁,只有一張辦公桌椅……
桌上有一把提琴,提琴下,壓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