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熟悉了。”
格策坐了下來,躊躇了半天才開口:“聽着,馬裏奧……我得承認……有那麽一些時候,而且不只一次,我都差點将他當成我的世界的那個馬爾科……在你休眠之後,曾經還有一次我竟然想着或許留在這裏也不錯……對不起,我利用了他對你的愛,我很抱歉。”
“我明白,我們在面對絕境的時候都會想到妥協,更何況他和你的馬爾科幾乎一模一樣。別忘了我和你是一體的,你的感受我也能夠感覺得到,我知道你只是在逃避,并不是真正愛上他了。”對方平靜地說。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不能原諒自己……”格策認真地說,“我為我的軟弱和動搖感到恥辱……為我曾經想過要背叛和你的約定而悔恨,我不配得到你的理解……”
“想聽個故事嗎?”對方冷靜地打斷了他。
格策停下來不解地望着他。
“也許你一直好奇我為什麽明明愛着馬爾科,卻始終不肯接受他。”他轉過頭望了望那條幽深的林間小路,輕聲說,“那麽你或許可以在裏面找到答案。”
第 10 章
如果你需要我為這個故事提供一個确切的時間點的話,那麽我會告訴你是在十八年前的三月份。就像所有結尾注定變得無趣的故事一樣,我和馬爾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也許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那個年紀還不夠小,以至于有些事情沒法用天真來解釋;當然也不夠成熟,所以沒法理解這些舉動背後的真正含義。是的,我想你猜出來了,童年時候的我和馬爾科就是那種字面意義上的死對頭。如果你要我們的班主任勒夫先生說出誰是班上最調皮搗蛋的學生的話,那麽他一定會非常頭疼——因為馬爾科和我顯然都想長期霸占這一“殊榮”,并且在同時都認為對方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以前我聽到過一個說法,兒童通常在小學時期就會開始萌發對異性的興趣,而對于小男孩來說,對于這種興趣的表達就是去欺負女生。所以,從某個側面來說,我想你也可以用這個來解釋當時的我們。
的确,當時的我對馬爾科表現出了興趣——盡管這“興趣”只是針對他的各種惡作劇,而馬爾科看上去也是如此。我們互相捉弄對方,最開始是破壞文具和作業,并且留下屬于自己的标記,我的标記總是一個壞笑着的太陽,馬爾科卻沒我這麽大的興致,只會簡單地畫上三筆看上去像是草的圖案。後來我們絞盡腦汁地讓對方在公衆場合出洋相,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在對方剛要坐下的時候把椅子拉開,把捉到的毛毛蟲放進對方的衣服裏,某天心血來潮地在對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好并适時地澆下一盆冷水……哦,差點忘了告訴你,很重要的一點是——當時的我和馬爾科算是鄰居。我的意思是,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鄰居,畢竟我們兩家還是稍微有一些距離,但是在那個街區而言,我們的确是這個年紀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的僅有的兩個小孩。
然而這對我們的關系沒有什麽幫助,尤其當這些小兒科的惡作劇已經沒法滿足我們的時候。也許我不應該用“小兒科”這個詞,當時我們都認為對方是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混蛋,這想法本身就夠小兒科的了……但是永遠不要低估小孩子的無知和無畏,這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甚至能夠毀滅世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對方眼中的“膽小鬼”,我們開始了一場名為……怎麽說呢?或許叫“敢不敢游戲”比較合适。
如果一個人問對方“敢不敢”的話,另一個人必須回答“敢”。這就是我們定下的游戲規則。
我們試過了許多挑戰內容:偷勒夫先生的眼鏡,這是馬爾科幹的,作為報複他讓我去剃了教管夫人愛貓的毛;蒙眼站在鐵軌上等火車從旁邊呼嘯而過,這當然是馬爾科的主意,而我不甘示弱地讓他在據說鬧鬼的屋子裏待了一整晚;後來我讓馬爾科連續一個月給克魯格小姐寫匿名情書,馬爾科則要求我當衆宣布要和自己的午餐結婚……
後來我們越來越大膽,甚至開始隐約觸碰到死亡的邊緣:我讓馬爾科從二十英尺的地方往下跳,他則讓我不用任何潛水設備在水下待上超過一分鐘……而最後讓這一系列危險的挑戰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原因是我進了醫院——我接受了馬爾科的花生醬挑戰,而我對花生過敏。經過搶救脫離危險之後,氣急敗壞的我立刻向馬爾科提出了自己的挑戰——敢不敢切斷所有聯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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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科接受了。
那之後他搬了家,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系。
很快我就和那個劣跡斑斑的自己說再見了。我開始努力學習、努力發現生活、努力讓自己過得開心一些——直到我進入了蒙德裏斯大學。
是的,我們很快就來到了故事的轉折點。
就如同我之前說的,許多這種類似“青梅竹馬”的戲碼——如果你覺得我們能夠算是的話——到最後都會歸于平庸而無趣。十年之後馬爾科找到了我,他卻沒有再提出挑戰。
我也沒有。
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時間的殘酷,更重要的是我們都變得更加現實、更加适應這個社會,因此也更加謹慎。但這并不代表我對馬爾科的記憶有過一絲一毫的淡漠。
進入青春期以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對女生不感興趣,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事實上,即使是男生,我的周圍一直沒有出現能夠讓我感興趣的人,直到馬爾科找到我——我才意識到我真的只是對他有興趣。
故事的真正轉折點發生在我加入學校的足球隊的時候。
如果說那段瘋狂的少年時代給我留下了什麽遺産的話,那麽一定是足球。年少時的我和馬爾科互相瞧不順眼,除了進行各種惡作劇,最能夠分出勝負的地方就是足球場了。在我賭那個十年之約之前,我的戰績是10勝9負3平,所以我當然記得他是如何踢球的,并且幸好馬爾科也沒有忘記。
在那整整一個學年中,我們倆成為了足球場上最為默契的搭檔,當時學校的報紙甚至用“雙子星”來形容為學校捧回冠軍獎杯的我們。球場上的默契也讓我們在生活中變得比以前更加靠近,兒時的熟稔也在此時發揮出了它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敵人”。我們幾乎了解彼此的一切,即使是十年的時光也無法将那些不想為人所知的糗事掩蓋,而我們荒唐的童年所遺留下的不被察覺的細微感覺經歷了十年的發酵,終于在逐漸擴大的時候被當事人明白過來。
那時我幾乎已經确信了,我們的确相愛。
只不過我們誰也沒有勇氣繼續那個游戲,問對方敢不敢說愛。
再開學之後,馬爾科突然換了宿舍——從管理學院的一人宿舍搬了出來,直接住進了電影學院的兩人間——成為了我的室友。
這是他為我做的第一件事,也成了一個開始。
也許你聽說過我前室友的名字。他叫大衛·阿拉巴,一個和善的奧地利人,來自一個音樂家輩出的國度讓他在表演上也十分富有魅力,更重要的是,他對我的性取向一直保持着理解和寬容。
馬爾科和大衛具體達成了什麽交易我并不是十分清楚,我只知道這和大衛後來能夠簽約成為菲利普手下的藝人有很大關系。也許馬爾科在那時就已經開始顯露出他的一部分才能。
總之,馬爾科成功地搬進了我的宿舍,在大學剩下的日子裏我們一直在一起。
不,這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種親密關系。
我們形影不離,是的,在任何人看來我們都是一對,而且是很完美的一對。但是或許沒人知道,我們誰也沒有告訴過對方“我愛你”。
馬爾科為我做過很多事,付出過很多。
我的專業是戲劇,他為了能夠在以後對我的事業有所助益,選修了影視産業管理的第二學位。
有一次我為了獲得一支廣告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減重,他陪我一起節食了一個月并每天進行大量的運動。拍完之後我們去大吃了一頓作為慶祝,但是誰也沒能吃下多少。
還有大學的最後一年,我因為常常需要離校拍戲而不能擔任足球隊的主力,于是球隊找我談話,希望我能夠離開,好把位子讓給一位大一新生。我當然沒有異議,但是馬爾科還是以退隊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盡管足球為他帶來了很多的快樂。
後來我漸漸地發覺了一些異變,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