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性的本質
我不想再看到蘇錦文,甚至不想再看到陳止遙。我生氣,郁悶,可是我連發洩的力氣都沒有。在我心底有一個聲音輕輕的告訴我,蘇錦文他說的都是對的。
我就是一個除了長得好看點其他什麽都沒有的男寵而已!
蘇錦文是誰,他不光有個有錢有勢的老爸,還有陳止遙給他撐腰。他想怎麽調戲我侮辱我都要忍着,恐怕和我這樣的人一起吃飯都是對他的貶低!
他活在光環裏,而我,則活在陳止遙的陰影背後。
想到這裏,我爬起來走到沙發上把陳止遙剛剛看的那沓報紙拿了過來,一并還有他不時翻看的書拿到床頭看了幾眼。滿眼的專業名詞和陌生的字母,全都代表着我沒有機會接觸的世界。
我看了幾眼,快速的翻了翻那幾本書,嘆了口氣放下了。我把它們推的遠遠的,用被子蒙住了頭把自己藏在黑暗裏。我一向很怕黑,可是現在我怕見到光亮。
有光的地方就會顯出我的污穢。
我已經不配了,我只能呆在這樣的黑暗裏。
我把自己縮的盡量的小,眼睛卻總是熱熱的。不管我怎麽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還是止不住的難受。我一難受起來就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一會兒在想我大概永遠都逃不掉這種生活了,一會兒又想即使逃出去又能怎樣,反正我現在除了伺候男人什麽都不會,跑了也只能餓死,恢複身份然後報複根本就是個笑話。
那麽留在這裏又能怎樣?陳止遙剛才也聽到了,我除了現在還算年輕長得還不錯之外有沒什麽別的優點,眼看就二十了,我還能年輕幾年?
再過兩年他也該看膩了,我也不再年輕,到時候比我年輕比我稚嫩比我會讨好他的人那麽多,他估計就真的不會再喜歡我。哦不,他現在就不一定喜歡我,只是養着我解悶。到了那個他看到我就覺得煩的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我一直自視和那些奴隸們不一樣,因為我是被迫的,我是有希望的,我曾經也是個大少爺。可是現在我懂了,我和他們都一樣,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我可能比他們更慘一點,因為我無法向陳止遙之外的人低頭,真的到了陳止遙膩歪我的那一天,我可能只能暴屍街頭。
如果他仁慈一點,一直養着我,我或許還可以稍微體面一點,安靜的在他的地下室裏悄悄死去。
我從來沒去打聽過那些奴隸最終的下場是什麽,因為我覺得是是不同的,他們的結局肯定和我的不一樣。但是現在我已經感覺到了我的愚蠢和自大。不敢相信我還為曾經的身份沾沾自喜,明明除了被陳止遙上之外沒有任何的能耐,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我越想,眼眶就越熱,可是我忍耐着不想哭出來。但是或許哭出來還好一點,因為陳止遙喜歡看我哭,每次把我欺負到哭的時候他都會稍微溫柔一點。我這麽一走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如果他要罰我的時候我能哭出來說不定還能減輕點他的怒氣。
他喜歡看我哭,眼淚竟然也成了我求生的技巧之一,還真是悲哀啊。
不,我也不只是學會了這一點,這一年多的相處下來,陳止遙的想法我不懂,他的脾氣還是多少摸出來了一些。不同于別的主人立的規矩,陳止遙并不禁止我觸摸他的身體,雖然也要看時機,但是我隐約感覺到他其實喜歡我的主動示好。
除了這些,他還喜歡我在床上被他的索求無度逼的無助卻只能呼喚他的名字。
他喜歡摟着我睡覺,雖然經常嫌棄我睡覺不老實,可是喜歡把我當成抱枕。
他喜歡我被他訓斥時候的隐忍,喜歡我用頭發蹭他的身體,喜歡在我沒有力氣站起來的時候給我洗澡,喜歡教訓完我之後再親自給我上藥。
我不着邊際的回憶這一年多的日子,陳止遙的喜好大概就是我學到的全部了。大部分時間他是冷靜自持的,我偶爾會惹他生氣,然後他就會用各種方法教訓我。如何在他的喜怒無常下生存就是我的功課,這唯一的一課我也學的不算太好。
怎麽樣讓他更喜歡我,喜歡到那種就算有一天膩歪了就扔一筆錢把我趕走的那種程度,這才是我真正需要考慮的問題。
我想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漸漸的冷靜下來,沉浸在對陳止遙的分析中,竟然沒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一只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是陳止遙的聲音:“委屈了?”
我把被子掀開一點,看見陳止遙手上端着一盤什麽東西站在我身前看着我,語氣還算溫和。
我悄悄打量他的臉色,覺得他還不算生氣,趕緊爬起來跪在床上向他承認錯誤:“主人對不起,是我不好,若若知道錯了。”
“哦,你錯在哪兒了?”
這是我最怕的問題,每次我做錯了什麽事他都會這樣問,可是每次我的回答都不能讓他滿意,我思考了一會兒,猶豫着說;“若若不該…不該不經主人同意就走開。”
我說完又悄悄看他的臉色,他越沉着我就越害怕,可是這次他出乎我意料的嘆了口氣,說:“算了,也不全怪你,我沒想到小文那孩子會這麽激動。我以前很寵着他,可能是突然聽說你來了,不太高興。小小年紀,真是被慣壞了。”
我聽到他這樣說,心裏并沒有好受一點,反而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他和蘇錦文的老爹把人家慣壞了,跟他看我不順眼有什麽關系?難不成陳止遙養着我還挨着他什麽事兒了嗎?
“他喜歡你?”我本來只是默默的想着,沒想到這句話竟說出了口,我和陳止遙都是一驚。我是害怕,他是驚奇。
“你吃醋了?”他挑眉問道。
“沒有,若若不敢。”我趕緊解釋,我算是老幾啊,敢吃他的醋?先不說我是什麽身份,就算我不是他的寵物,我也不會有吃這種飛醋的心情。蘇錦文喜歡他就喜歡好了,我又不喜歡。
我有點理解為什麽蘇錦文看我不順眼,不過我倒是突然不那麽讨厭蘇錦文了,因為我覺得那家夥什麽都好,可惜腦子不太好,喜歡上陳止遙這麽個變态。可嘆,可嘆。
“吃點東西吧,剛才光顧着跟小文拌嘴,什麽都沒吃吧?”陳止遙把手上的托盤放下來,我才發現那上面是一碟甜點,幾塊小蛋糕,一碗桂花香奶。
“謝謝主人。”我沒有什麽胃口,不過是陳止遙親自拿上來的,我不敢不吃。我拿叉子叉了一小口蛋糕,味道很好,香甜又不油膩。我很久沒有吃過甜點了,這麽小小的一塊蛋糕倒是很合我的心意。
我又吃了幾口,拿勺子盛了一勺桂花香奶,甜甜的味道散開在舌尖上, 比我以前吃過的甜品鋪子做的都好。
陳止遙看着我吃東西,突然笑了,對我說:“果然你也還小,這些東西是小文鬧着讓廚房做的,廚房做了兩份出來,你也很愛吃這些?”
我還正納悶陳止遙一向不喜歡吃甜的人為什麽會有甜點呢,原來是給他做的。我拿着叉子的手馬上放下,再也不想碰那碟蛋糕,瞬間覺得胃裏剛吃下去的幾口蛋糕有點不好消化。
陳止遙笑了,揉揉我的頭發,“這就不吃了?還真覺得委屈?”
“不是的,主人,我吃飽了。”我搖搖頭,輕聲回答:“我不委屈。文少爺說的那些,都是事實,我沒什麽好委屈的。”
“要是這個月底你還是一斤都沒長,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陳止遙帶點威脅的問我。
我搖搖頭,不知道。他給我規定了目标,每個月至少要重兩斤,沒達到就要懲罰,如果再瘦就更要懲罰,懲罰方式看他心情決定。他說我太瘦了抱着不舒服,而且體力不好,所以我每天要按照他規定的時間起床,吃飯,鍛煉身體,一切為了迎合他的口味。
不過今天晚上他心情好像很不錯,也沒再為難我,把那個托盤拿到了一邊,然後就看到了我看了幾眼扔到床頭櫃上的書和報紙。
“你看的?”他拿起那本書看看我。
“是。”我有點緊張,要是被他看出來我還想着以後能逃跑就糟糕了,不過還是要實話實說:“我想試試能不能看懂,所以…”
陳止遙坐在床上,我跪坐在他身旁,他摟着我的肩膀斜眼看我:“看懂了嗎?”
我很誠實的搖搖頭,“不懂。”
“為什麽想看這個?”他看着我的眼睛,不準我躲避。
“因為…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說我不甘心他會的我不會肯定是自取其辱,還會被陳止遙嘲諷。可是說我也許有一天需要用到這些?那陳止遙估計不會讓我活到那一天。
我結結巴巴的“我我我”了半天,陳止遙輕輕擡起我的下巴讓我看着他,命令道:“說實話,我不怪你。”
我只好說:“我不想像他說的那樣。”
“他說的話你不用在意,他還是個孩子。”
“可是我真的…什麽都不會。”
“你想學什麽?現在這樣就不錯。”陳止遙倒是安慰了我一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可是到你不喜歡我的時候了,怎麽辦?”
陳止遙笑了,慢慢的向我靠過來,他身上特有的氣息籠罩着我:“你想讓我喜歡你?”
他的氣勢給人的壓力太大,我低下頭不敢看他,整個人随着他慢慢向後仰着,含糊不清的說着:“恩…我不想讓你也覺得我什麽都不會。”
“既然是這樣,”陳止遙不再向前,我的胳膊幾乎要撐不住了,他一伸手把我拽到了他懷裏,讓我坐在他腿上,“那就讓我教教你吧,我喜歡的,就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東西。你想學什麽,我親自教你好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的學費可比小文的大學學費還要高啊。”陳止遙說着還真的拿了一本書給我,他說剛才的那些不适合我,讓我從這本開始看。
我看了看,《貨幣戰争》,好像也很深奧的樣子。
我專心的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把第一章看完了,發現我的脖子都酸了,這才想起我還坐在陳止遙身上。
他剛才也一直在看着我,專心的看那本書。我一動,他也伸了個懶腰放我下去,問我:“看懂了多少?”
“恩,沒看懂多少。”我很心虛的請教他。
陳止遙拿着書靠在床頭,我跪坐在他身前聽他給我解釋這裏面涉及的內容。他講的很詳細,也很精銳,很多複雜的東西他一解釋我馬上就明白了。我第一次對他在床上之外的世界有了些許了解,他的知識面豐富的讓我很敬佩,對于很多事情的理解都超過了我從前見過的那些所謂精英們的總和。
那天晚上他給我講解了金融的大體概念,貨幣的升值和貶值背後的意義,我聽的很認真。
他合上書,突然問我:“若若,你知道貨幣戰争的實質是什麽嗎?”
我思考了一下,說:“利益。”
“對,利益是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他看着我,目光很深邃:“貨幣戰争的背後是人,人為了利益而戰,但是當利益大到一定境界之後數字就失去了意義,人們真正想要的,是權利,是控制。”
我看着他,覺得他不光是在講這本書的內容。
“不管是軍隊還是貨幣,那都是體現着一個人對國家的控制。而你知道多數人追求的一切,名利也好,財富也好,都和什麽有關嗎?”
我搖搖頭,他告訴我:“性。”
“世界上的一切都和性有關,只有性本身和性無關,性的本身是權力和控制。”陳止遙看着我,目光灼灼。
我懂了,他要告訴我的是,他掌控着我,擁有着我的所有權,而性不過是這種掌控的附屬品。我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貶值,因為我屬于他,決定我價值的人只有他。我不必因為只會陪他上床而苦惱,因為這只不過是我的一種使用方式而已。而我還有沒有別的用途,全部取決于他。
“我懂了,主人。”我認真的回答,跪坐着俯身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吻,表達我的恭敬。
“這一課可是講了不少東西啊,你要好好記住,将來我會考你的。”陳止遙換了語氣,很輕松的說:“那現在,你打算怎麽回報我呢?我的收費可比一般的大學教授高多了。”
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還有什麽好給他的?我會心一笑,湊到他身前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還不等他回應,我就又親吻了他的脖子,臉側,耳垂…
而後我又來到他面前,皎然的笑笑:“主人,這樣的回報可以嗎?”
他被我挑逗的已經有點動情了,喘息開始變得低沉,故意壓着聲音問我:“這樣就完了?”
我又是很妩媚的一笑,把頭抵在了他胸前,輕聲說;“請使用我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