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胡場的酒店雖然地處偏僻, 但勝在遠離城市,風景優美。
與其說它是一個五星級酒店,倒不如說它是度假村。
溫情來的也突然, 來之前她也并沒有通知任何人。
等他們到達酒店的時候,果然如她所料,酒店門口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
等他們走到酒店大廳時, 前臺才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開口道:“已經沒有标間了。”
說完,前臺又将腦袋趴在桌子上, 很顯然沒打算他們會入住。
溫情颦了颦眉,道:“兩間豪華套房。”
不等她答話, 溫情便又加了句:“如果沒有的話, 總統套房應該還有吧?”
聽到這話, 前臺才提起了幾分興致。
她擡頭打量着溫情和溫飛翔,雖然他們酒店位置偏僻, 但挂在恒天旗下,所以他們酒店房間的價格都不低, 畢竟恒天主打的便是精品奢華的五星級酒店。
總統套房更是貴中之貴。
他們這個地方偏僻,偶爾會有幾個城裏人來他們這個鎮上出差,但選的都是性價比較高的普通标間, 別說每個恒天旗下的酒店都只有一間的總統套房,他們這兒連豪華套房都處于無人問津的階段。
前臺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道:“我們這是五星級酒店, 總統套房,你們出的起錢嗎?”
溫情平靜的将一張黑卡甩在了桌上:“所以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帶路了。”
出現在這裏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前臺哪裏見過這種陣勢。
她的瞌睡也瞬間清醒了一大半,她直接領着溫情他們進了總統套房。
Advertisement
溫情的氣場太過于強大, 以至于前臺站在門口始終惴惴不安的不敢上前。
溫情:“晚上酒店就你一個人嗎?”
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前臺小心翼翼的回複道:“值夜班的就我一個人。”
跟着他們走進來的溫飛翔直接跳到了床上,脫掉了鞋,便道:“姐,坐了這麽遠的車,你不累嗎?我都累了。”
說完,他将被子蒙到頭上:“要不我們先休息吧,有什麽明天再說。”
一本書直接朝溫飛翔砸去,不偏不倚,正中溫飛翔的腦門。
溫情的聲音依舊平淡的仿佛沒有任何波瀾:“書櫃裏的書的扉頁已經爛了。”
說完,她看向前臺,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恒天集團應該有規定,旗下的每間總統套房的書櫃裏面的書必須每天進行更新以及維護,以确保每次顧客看到的書都是嶄新的,內容也是不一樣的。”
溫情用手摸了摸櫃臺。
手上立馬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女人眼中泛着冷:“集團有明文規定,旗下的酒店房間必須無時無刻都保持一塵不染的狀态。”
她将染了些許灰的手放到前臺的面前:“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前臺也是徹底的懵了。
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只見,溫情冷着臉,一字一句道:“讓你們的負責人來見我,給你十分鐘,不,五分鐘。”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所以前臺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如果她為了一點小事,大半夜的就把酒店負責人叫過來。
那她這份工作也別想做了。
溫情冷哼一聲,随後便問道:“酒店現在還有其他的顧客嗎?”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前臺也不敢隐瞞,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們這個酒店的位置偏,來的人也不多,這幾天一連下了好多天雨……”
溫情不耐煩的打斷:“說人話。”
前臺一愣,随後答道:“除了你們,沒有其他人。”
也不知怎的,對面女人身上似乎就有一股子天生讓人臣服的氣勢。
從溫飛翔的衣服兜裏抽了一支煙,将煙點燃,溫情皺着眉抖了抖手中的煙灰。
随後她一臉冷漠的走到走道處,并将腳尖踮起。
很快,煙霧報警器就發出一聲急促的鳴叫聲。
将還燃着的煙摁滅丢到垃圾桶,溫情快速的一層層的往樓梯處走。
每走一層,标間裏都會看見一個穿着內褲的人從裏面跑出來。
最終,溫情嘴角的笑意變冷。
很好,非常好!
這群人既然自己擅自住進了酒店的房間。
不過一刻鐘,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廳處。
外面大雨紛飛。
而裏面,溫情早已經命人将空調給關了。
她冷眼睥睨着打着赤膊,或穿着單薄睡衣的男人和女人們。
其中一個貌似負責人的男人走到前臺的面前冷聲道:“不是讓你值夜的嗎?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前臺戰戰兢兢的站在溫情的身後。
負責人這才注意到了溫情和溫飛翔,他的語氣滿是不耐:“是你弄響報警器的?”
溫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被開除了。”
說完,她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衆人:“應該說你們都被開除了。”
四周抗議聲四起:“你憑什麽開除我們?”
溫情用手指掃了會兒桌面,淡淡的薄灰讓她眉梢緊皺。
極度的不悅,使溫情的臉色好像結了一層冰:“連自己憑什麽被開除都不知道,看來我真的是高估你們的專業能力了。”
一旁,溫飛翔都看不下去了:“我姐是溫情,目前恒天集團的總經理啊,你們是不關心集團的內部結構,還是不關注新聞啊。”
一聽溫情的名字,所有的人皆愣了愣。
他們這個酒店雖挂的是恒天的名字,但隸屬于編制外。
他們也不受上面的人管制。
就連上次總部派了一個叫溫文瀚的過來,他都對他們惟命是從。
之前因為薪酬的問題走了一大批員工,這事兒鬧到了總部。
可後來不也是不了了之。
或許是“土皇帝”當慣了,他們想溫文瀚還是副總呢,都不照樣對他們千依百順,恭恭敬敬的。
所以總經理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們的親戚都是在集團總部跟着溫老爺子打江山的元老,溫情總不能把他們一次性得罪光吧。
再說了,溫情目前的地位不穩,還需要那些人的支持呢。
這麽一想,衆人的底氣也便足了。
他們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溫情便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出聲道:“保安,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此時溫飛翔也終于明白,他姐什麽人都不帶,帶兩車保安的緣由是什麽了。
現在他佩服他姐佩服的五體投地。
保安壓着還來不及穿衣服的衆人往外面走。
衆人被壓制的動彈不得,嘴裏不斷嚷嚷道:“你們非法闖入,我要報警抓你們。”
溫情的嘴角帶着冷笑:“巧了,警察正在外候着呢。”
停頓了會兒,她接着道:“對于你們涉嫌貪污,非法入住酒店的事兒,我想接下來法律會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答案的。”
一方離開,一方到來。
來的正是之前因為薪資問題被解雇的那批員工。
他們本以為自己的冤案會一輩子埋于山底,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沉冤得雪。
那日他們被毫不留情面的趕出公司。
今日這位曾經他們只聞其名,不見其名的掌舵人親自接他們回家。
并告訴他們,錯的不是他們。
而是曾經的制度。
漂亮的女人猶如一顆灼灼生輝的寶石,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在大廳的正中央,她朝大夥兒鞠躬至九十度,低聲道:“我代表恒天集團為大家之前所受的遭遇致歉,如果你們還願意留在恒天,我承諾你們的工資将翻倍,待遇和福利也将會和集團旗下所有的員工持平。”
四周有人小聲低喃道:“這事兒已經發生了幾天了,你早不來,晚不來,現在過來無非就是因為我們有了利用價值。”
面對衆人的質疑,溫情倒也坦誠:“對,你們說的對,我是一個商人,所以在做任何選擇之前,我必須考慮得失。”
“我也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這裏的人和總部的領導層之間的牽扯,動一發則牽全身,先前在與利益之間的較量,我确實為了保住某些關系而選擇舍棄了你們這些人,所以你們現在想離開,我也不會攔你們,我會讓人事給你們三個月的工資作為賠償金。”
說完,她讓開了一條道:“當然,如果你們還願意相信我,留下來,那我們便一起打贏這場仗。”
這一刻沒人言語,大廳裏的少女的周身仿佛踱了一層光。
她不似那些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還祈盼別人能對他感恩戴德,沽名釣譽的商人。
她向大家坦誠自己的惡與算計。
又或者說,她在直白的告訴大家。
別多想,我之所以會動這些人不是為了給你們報仇和出氣,而是因為有了更深的利益之間的牽扯。
但可以确定的是現在她需要他們。
她和別人的不同,大概是在明明需要他們的時候,她卻沒有動用資本的力量,依舊給了他們選擇的權利。
亦或者說她比別人多給了他們一份尊重。
明明溫情沒有給他們更優渥的條件,可不知為何,看見溫情朝他們伸過來的手之時,他們便覺得無比可靠。
和這樣的人做“戰友”似乎也不錯。
先前的大堂經理率先走了出來:“廚房、客房、大堂……現在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如今這裏是他們的主戰場。
溫情說,如果你對你所遭遇的制度不滿。
但你就去改變它。
所以,他們要留下。
去讓酒店變成他們理想中的樣子。
在公布完任務後,溫情并沒有離開,她和所有人一樣,加入了清潔酒店的任務當中。
如果說先前大家還對溫情還存在芥蒂,那此時便已經化成了同甘共苦的情誼。
收拾完酒店後,已經淩晨四點。
廚房的師傅給他們下了碗面。
溫情勾了勾唇,淺聲道:“今天這頓大家先将就點,等一切結束後我請大家吃大餐。”
停頓了一會兒,她又道:“大家吃完了,便早點休息。”
大堂經理肖齊捧着面來到她的身邊,小聲問道:“明早真的不要我們幫忙。”
據他所知,李總那邊的人明早就會來酒店。
溫情搖了搖頭:“基本的睡眠質量是合理工作的前提,如果我連這些都保證不了,憑什麽讓你們相信酒店的制度會越來越好。”
似乎怕肖齊多想,溫情又補了一句:“當然最重要的是長時間的疲憊工作會影響工作的質量,所以我讓他們休息,不僅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自己。”
肖齊笑了笑,道:“你和你的舅舅一點兒都不像。”
溫情挑了挑眉:“你見過他?”
肖齊點了點頭:“他剛剛繼任的時候來過。”
溫情微微詫異。
她還以為她的舅舅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呢。
不過她也沒心思關心她舅舅當時來這兒的原因。
溫情低聲問道:“明早負責接待的人員沒有問題吧?”
肖齊道:“按照你的話将接待、客房服務、餐飲部門的人都分成了兩批,明早負責的同事都是各部門的精英。”
溫情點了點頭,溫聲道:“你吃完也早點休息。”
說完,她抱着自己的碗回到了房間。
望着不遠處漆黑一片的天色。
看着手中的那碗面。
不知怎的,溫情就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她生日的時候,林凱旋給她做的那碗長壽面。
将面拍了張照,溫情掏出手機給林凱旋發了過去。
——面,沒有你做的好吃。
本來以為那邊應該不會有回應的。
溫情剛剛将手機放到桌上。
一條信息便傳了過來。
——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做給你吃。
望着微信,溫情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沒多會兒,林凱旋又發了一條消息。
——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
溫情的消息剛剛發過去,對方的視頻電話便打了過來。
透過視頻,林凱旋将她打量一番,才松了口氣。
沒哭。
這說明小姑娘不是因為她媽媽那事難過的睡不着。
心底也瞬間松了口氣。
林凱旋溫聲道:“大半晚的不睡覺幹啥呢?”
吸溜了一口面條,溫情拿同樣的話去怼他:“那你大半晚的不睡覺幹嘛呢?”
她話音剛落,林凱旋便接過話頭:“還能幹嘛,當然是想你呗。”
溫情:“……”
這話她就不知道怎麽回了。
怪難為情的。
想了想溫情又覺得自己什麽不回的話,又好像輸了。
她可是要追林凱旋的女人。
不就是撩人嘛,當誰不會似得。
她歪着腦袋看向林凱旋,一字一句道:“林凱旋,你有看到什麽嗎?”
林凱旋肯定會說:“什麽都沒有。”
她便可以接:“喜歡你的我啊。”
上次在緬國被林凱旋的土味情話連番轟炸後,她可是研究了好久的土味情話。
先前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如今可總算派上用場了。
林凱旋望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道:“心動的感覺。”
不按套路出牌的話語讓溫情一臉懵逼:“啊?”
林凱旋卻将話題轉開:“你是沒睡?還是睡醒了?”
溫情乖巧的答道:“之前我不是告訴你我要出差嗎?所以……”
林凱旋:“所以到現在還沒睡?”
溫情也不反駁,只是怼他:“你不也沒睡嗎?”
林凱旋瞬間提高了音量:“溫情,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嗎?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睡覺,你再這樣,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可要揍你了。”
原本怼遍天下無敵手的溫情這一刻既然軟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林凱旋,可憐兮兮道:“對不起。”
溫情一軟,林凱旋也狠不下心來再去責罵。
他嘆了口氣,隔着屏幕溫聲道:“我知道工作重要,但對于我而言,你更重要。”
不等溫情答話,他又道:“大不了我養你就是了。”
溫情一愣,随後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林凱旋,養我很費錢的。”
對面,男人嘚瑟的揚了揚眉:“或許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有錢,不要低估我的實力哦!”
不知為何,溫情突然想到了男人送她的那枚翡翠。
他好像确實比她想象中的有錢。
那邊似乎有人在叫林凱旋,林凱旋回頭看了一眼溫情。
低聲叮囑道:“這幾天好多地方都在下暴雨,不少地方更是出現了洪澇等災害,你乖乖的呆在酒店,別到處亂跑。”
溫情聽話的點了點頭。
林凱旋正準備挂斷電話的時候。
溫情突然出聲阻止:“等等。”
林凱旋:“怎麽了?”
溫情:“注意安全。”
聞言,林凱旋勾了勾唇,調侃道:“情情,擔心我啊。”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道:“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溫情:“還有……我想你。”
電話挂斷。
林凱旋的耳邊似乎還殘留着餘溫。
情情說想他。
她說想他。
半響,林凱旋嘴角微彎,道:“我也想你。”
他好像可以收網了。
搓了搓手,将內心的喜悅壓抑住。
轉身,林凱旋将裝備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大聲道:“這次我們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首長!”
或許前一秒他是某人的情郎。
但轉身,他就是所有人民的戰士。
——
一大早溫情便和所有人一樣守在大廳裏。
她的旁邊,溫飛翔小心翼翼的問道:“姐,你昨天不是說讓我先睡,然後今天由我負責的嗎?”
溫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負責把我的項目攪黃?”
溫飛翔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他看了一眼他姐姐一臉的粉底也掩蓋不了的疲憊:“可是你一夜沒睡,現在精神狀态看起來很差。”
溫情:“只要你不氣我,我暫時死不了。”
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溫飛翔幹脆閉嘴。
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也沒見人過來。
眼見已經到了中午,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也沒有停下的趨勢。
正在溫飛翔不斷地朝遠方眺望的時候,一輛邁巴赫朝酒店駛來。
邁巴赫停在了酒店的門口。
車門拉開。
一個穿的跟花蝴蝶似得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的懷中抱着同樣招搖的狗:“這什麽破地方啊?我鞋子都髒了。”
他的手往酒店裏随意一指:“你給我過來,擦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