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年約
春狩禦前遇刺,在京都掀起軒然大波。
子桑聿一連幾日心情沉悶,連帶着處理政事也沒有多少心情。百官似乎情緒激動,每日上奏說徹查平蛟山之事,可又拿不出什麽能力幫忙,實在讓她這個皇帝煩心。和心腹們談過,這次的事情,她心裏也有定數。
那麽多年了,睿兒也長了兩歲。
魔蛟的身份,她已然知道。
只可惜,魔蛟這人做事謹慎,雖然經過推測是他所做沒錯,可是,沒有硬錘可以讓這件事情板上釘釘。子桑聿這一年幾乎是看着這人緩慢動作,但是,她不能打草驚蛇、她需要把這些人連根拔除。
“在想什麽?”
夜色正濃,子桑聿正披着外袍坐在塌上。柏傾冉從裏間沐浴出來,見她只是望着桌上的燭火出神,忍不住從她身後擁緊了她。
“沒想什麽。”子桑聿淡笑着開口,聲音卻是有些沙啞。“只是在想一些朝堂的事,不小心就走了神…”
話間,柏傾冉吻了她。
柔軟且溫熱的唇貼在她的唇瓣上,像是熱情似火地進攻,又像是含蓄地防守;把握得幾乎精準的調戲用在她這個皇帝身上,如藕斷的銀絲連接着二人,又被她勾舌舔去。
子桑聿心中似被一觸,望着趴在身上的柏傾冉。
“冉兒,今晚怎麽那麽有興致?”
夫妻也有七年,感情似乎從來沒有遞減。床事雖然因為政務繁忙而少了一些,但也幾乎每夜會有些*的舉動。她二人雖然不像年輕時候為愛奔波狂熱,但是如今照顧着一子一女其樂融融倒也是人間之福。還是會因為一個小舉動羞紅了臉,這也是一個難得可貴。
“按你這麽說,我平時都特別冷淡?”柏傾冉笑了,一雙眸子映着燈火而閃爍,晃了子桑聿的心。
“冉兒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但是很少看到你這樣笑。”子桑聿寵溺地撩起她耳邊的發絲,幫她挂在耳後。“我的皇後,你該多些笑容,這樣我也算得了益。”柏傾冉經常笑,不過,是經常抿嘴微笑。
宮裏的人都覺得她性子較為清冷,雖然和善,但也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縱觀天下,只有子桑聿能得到她燦爛的笑顏,以及那個脆弱的柏傾冉。這樣想想,自己似乎也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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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貧嘴的功夫也長進了不少。”
當事人不予置否地嗔罵她,趁子桑聿沒有防備,埋頭就往她身上啃了一口、剛好是胸前柔軟。
“喂!”
子桑聿急了,忙拉緊她不讓她有下一步的舉動。這人近來是越來越大膽,怎麽總開始嘗試新的事物了?“冉兒,別鬧…”
那麽多年,不是沒想過給她,只是…哎,好像一直沒想到這一件事吧?自然而然地就把她那個了。加上朝廷事情多,貌似…經不起折騰。子桑聿騰時紅了臉,只是顏色比較淡,柏傾冉還未能看出些什麽。
“耳朵好紅…”
柏傾冉笑了,捧着她的臉靜靜注視:“幹嘛,皇上還怕了臣妾不成?皇上指點江山的勇氣呢?指揮千軍萬馬陣前殺敵的威猛呢?倒是像個閨房裏新嫁人的小媳婦…啊——”
“皇後難道不知道,說這些話可是會觸犯龍威的?”
原本任由柏傾冉軟綿綿搭在身上的子桑聿,此時正将柏傾冉壓在身咳下。一手仍舊細心地托着她的後腦勺,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後邊的檀木扶手。“皇後既是洗幹淨了,是時候給朕侍寝了呢…”
手上使壞,在那順滑的絲綢帶動下,一下子便滑進了她的衣襟裏。一聲撩人的呻咳咳吟傳來耳中,倒是讓子桑聿的眼裏像是燒起了一把火。“來,這地方不好施展,咱們換個地方…”
說得平淡、柏傾冉只覺全身落入一個懷抱裏被抱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床塌方向走。
“呼——”
滅了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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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幹嘛呢?”
子桑聿剛下了早朝回來,就看到兩個孩子蹲在地上發呆、兩個人都是雙手托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嗯?怎麽也不搭理父皇了?”
睿兒擡起小臉來看她,“妹妹先蹲下來的。”
哦,你妹妹蹲下來你就要跟着蹲下來了嗎?子桑聿眯縫眼睛看着他。
“妹妹在這裏發了好久的呆,我問妹妹怎麽了,她不和我說。那我就在想,我也像妹妹那樣想一下事情,就可以幫妹妹想到解決的辦法了。”睿兒言辭懇切,沒有半分的戲谑。
子桑聿笑了。
“傻孩子啊…楠兒,告訴父皇,這是怎麽了?”
小家夥看了她一眼,皺着眉頭哼了一聲。
“……”
什麽意思?
“楠兒在生父皇的氣?”子桑聿給睿兒打了個眼神,讓他先自己玩去。畢竟,這是她們姑娘家需要解決的問題…嗯,應該是這樣的,沒錯。“你不說,父皇就當你默認了。”
“唔…”楠兒開始扁嘴。
哦你這個反應就是說真的怪我咯?子桑聿左思右想,最近好像沒做什麽招惹小霸王的事情啊?難道,是因為前兩天不讓她吃桂花糕?可是楠兒吃了那麽多甜食,牙都吃壞了,不給她吃也只是為她好嘛…
“父皇。”
楠兒又回過身來,帶着甚是委屈的小眼神,嘴巴撅得老高了。
“嗯?怎麽啦我的好女兒。”子桑聿最見不得就是姑娘哭,以前是受不了柏傾冉掉眼淚,現在除了柏傾冉,也受不得楠兒掉眼淚。“有事就和父皇說。”
“父皇父皇,我想跟小蜻蜓玩。”
“想跟蜻蜓玩呀可是女兒你不會飛呀。”
“她總是喊我作大南瓜。”
“南瓜?你很像南瓜嗎?你又不夠南瓜那麽黃。”
“父皇父皇,小蜻蜓去哪裏惹…嗚嗚嗚…”
“蜻蜓…蜻蜓去找蜻蜓她娘了吧,等到下雨天就會看到小蜻蜓啦。”
兩個人基本是話題完全不着調。但是子桑聿的确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女兒會想…和蜻蜓玩?和蜻蜓玩?這是什麽意思?平時下雨天在那裏飛來飛去的蜻蜓嗎?剛好也是春天,當天晚上暗衛就給她抓來了一大袋的蜻蜓。
“楠兒你看,小蜻蜓…”
當子桑聿興高采烈捧着一袋蜻蜓外加手裏拈着一只蜻蜓來景和殿的時候,楠兒的眼睛從發出亮光到黯淡無色。小楠兒撅起了嘴,對着她父皇開始微微地顫抖…
不好。
子桑聿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整個人蹲在她跟前拉着她的手:“楠兒,你別哭,你最乖了,不要哭,知道嗎?”子桑聿看得心裏揪疼。
“父皇你騙我,根本就不是小蜻蜓,你騙我!”楠兒哭得張嘴仰起頭來嗚咽。
“呃,是小蜻蜓啊,可能有些已經長大了吧……”
“父皇嗚嗚嗚,楠兒要小蜻蜓陪我玩,要小妹妹陪我玩嗚嗚嗚…”
呃,小妹妹?子桑聿這才回過神來,楠兒說的莫非是個人而不是蜻蜓?蜻蜓…蜻蜓清平…難道是柏澈那義女,柏清平?
說起柏清平他們,前段時間派了線人跑了一趟邊塞,跟那邊的柏家人說朝廷将他父女二人押送南方了;邊塞那家人聽說了之後,無不搖頭嘆息,都說‘子桑為帝哪裏肯輕易放過咱家,大哥此去,也算是給咱們受罪了,咱們還是好生留在邊塞,莫回去。’
子桑聿也忍不住為他們的想法搖頭笑。
後來,柏澈和那義女柏清平留在了京都郊外居住,柏傾冉私底下讓藍兒給他們送去了一些錢銀和絲綢,子桑聿也權當不知情;住的地方,還有兩塊土地,如果柏澈懂得計劃日子,兩三年,倒也可以在這京都好好生活了。
楠兒和那柏清平不過一面之緣,竟玩得那麽好?
“清平妹妹嗎?”子桑聿見她哭着點頭,便笑了。伸手将這個小淚人抱在了懷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楠兒別哭,如果你們有緣,終有一日會再遇到的。”
柏家人,到底和我子桑氏百般糾纏。
“父皇,是真的嗎?”楠兒擡起淚眼來看她,還扯過她的龍袍來抹眼淚。“我跟小蜻蜓說好了的,我要她留在京都,我要一直陪她玩。父皇,我還要多久才可以見到小蜻蜓啊?”那個說自己是大南瓜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麽讨厭。
反而這妹妹還是挺可愛的。
“等你長大了,就會遇到她。”
子桑聿順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心底裏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裏是發生了什麽事?!”
門外,柏傾冉和藍兒正牽着睿兒回來;可是映入眼簾的,是大大小小的蜻蜓飛滿了景和殿…要下大暴雨了嗎?為什麽有那麽多蜻蜓在這裏飛?
“哎,沒把袋子紮好!”剛才忙着哄女兒,連那一整袋的蜻蜓都給忘了!子桑聿默默地把袋子藏到袖子裏,想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啊,可能…要下一場大雨了吧~噢,蜻蜓還真是多啊,冉兒你在哪裏我看不到了。”
“哈哈哈,父皇的頭上有好多蜻蜓!”
睿兒自個兒笑了,打破了場上的尴尬、兩個孩子又開始互相追逐打鬧,一路趕着那些飛來飛去的蜻蜓,一路笑得開心。
“沒個皇帝樣。”
“哪裏…昨晚就挺像個暴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