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聽話 [VIP]
沈清和清涼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 軟滑滑的，像是一塊質地上好的戚風蛋糕。
他揉了兩下就出了病房門。
“喂，沈清和！！”周霓大聲喊他的名字, 男人卻充耳不聞。
周霓都快被他氣死了，不去看病不說，還要去找陳方的麻煩。
不過周霓其實也暗暗覺得是陳方下的手。
但是有些事情是需要警察處理，她害怕沈清和沖動。
可她又起不來，只好給沈清和發了條微信：【你別沖動, 別動手啊】
等待沈清和回消息的這一會兒, 周霓抓耳撓腮，生怕等會警察待會兒給她打電話, 讓她去保釋沈清和。
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着，緊張得不行, 偏偏她現在也不方便走路，只能幹着急。
好在, 沈清和給她回了消息：【聽沈太太的話】
看着屏幕上清晰的六個字, 周霓的心才算鎮定下來, 唇角也揚起一個弧度。
如果真的是陳方下的手，的确該受點教訓, 如果不是，她也不希望沈清和冤枉好人。
周霓重新恢複了平靜的心情, 無聊又刷了會兒微博。
小號做選擇題曝光之後，不少網友摸到了那條微博，也就翻出來了她的小號，現在網上全都在讨論她的小號。
【感覺周霓就像普通女孩子一樣, 也喜歡看八卦, 挺可愛挺簡單的】
【小號上是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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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覺到, 她好像真的不喜歡沈總啊，看樣子真是我們小人之心了】
【就是一個漂亮簡單的小姑娘！！】
這種時候，不可能沒人唱反調。
【收錢了是嗎？你們都是周霓的狗嗎？周霓什麽人品不用我多說吧，就因為小號掉馬這麽容易就洗白了？代價也太低了吧】
一旦有黑子出現，周霓的粉絲便會團結起來，她們不會罵人，大多是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只是認認真真去講道理。
今天，不少路人也下場替她說話。
【周霓哪有那麽大的本事，給我們每個網友打錢？？】
【歸根結底不就是演技差嗎？我看她有意跟沈旭風交好，估計也是想着好好拍戲吧】
【她高中時候掐人脖子我不清楚，但是服裝設計那個事不怪她啊，她自己都是受害者，被騙了幾十萬呢，而且後來也是她幫着賠給那些定制衣服的小姑娘的】
周霓粉絲熱淚盈眶：【每次只要提到服裝設計這個事，大家都覺得霓霓好像很黑心，其實霓霓損失最多啊，她從還沒賣過慘】
【是的，你們知道我是從哪一刻開始粉她的嗎？那服裝設計那次，我就是純路人，看着款式喜歡就訂了，後來那個人捐款逃走，我本來以為這事也沒戲了，哪想到周霓親自私信我，跟我道歉，那一刻我決定粉她一輩子】
不少人在下面回複“我也是”。
仔細想想，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那時候的周霓尚且稚嫩，只因為合作方講了一句願意将所有收入捐給福利機構，她就敲定下了合作。
哪想到，竟然被騙了。
她不忍心看着那些因為她的推薦而受騙的姑娘，看了眼銀行卡所剩無幾的餘額，心一橫，挨個去私信退錢，這個工作就做了将近一周時間，很累，可忙完的那一刻如釋重負。
粉絲們讨論起這件事，激起了不少人的回憶，大家都很懷念那年的時間。
那時候的網絡環境還沒如今這麽差，周霓也沒被黑的這麽慘，至今周霓身上最大的黑點仍舊沒有洗白。
可粉絲是多麽純潔善良的小天使啊，下面排起了整整齊齊的隊形。
【我相信周霓，我願意等待真相大白的一天】
【等真相大白的一天】
【等真相大白的一天】
周霓情緒有點上頭，沒顧忌太多，直接拿大號點贊。
粉絲看到後：“？？”
【嗚嗚嗚姐姐真的有在認真回應我們啊，一定有冤情，我願意用畢生來等待姐姐的解釋】
周霓：“？”
倒也用不了一生。
【霓霓也太暖了，不愧是沈總喜歡的女人，沈總給我沖，拿下霓霓！！】
周霓：“？”
這跟沈清和有一毛錢的關系嗎？無語。
周霓原本覺得，既然小號被扒，那幹脆就注銷掉不用了，可是這麽多溫暖的小粉絲暖到了她，她改了個微博名，繼續用下去。
@霓霓要早點睡覺：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秘密花園啦，跟你們說悄悄話[玫瑰][玫瑰]
大家紛紛熱情響應。
粉絲們也炸了窩，周霓卻不知道。
群主率先發話：【姐妹們，看到了嗎？霓霓發微博的小習慣就是加玫瑰花這個小表情】
【實錘啦！果然沈總的辟謠微博是霓霓發的】
【試問，如果感情不好霓霓又怎麽能拿到沈總的手機？】
【卧槽，稍微腦補一下就好甜，今晚不能睡覺啦】
【等等，這個實錘大家不要外傳，現在這個節骨眼，盯着霓霓的人太多了，保護霓霓，從我做起！】
【保證不外傳！】
群主這才放心去上班，畢竟這是周霓的鐵杆粉絲群，通過層層審核才能進來，進來的大多都是粉了周霓好多年的老粉了。
沈清和開車又回了農場。
農場的工作人員看到他回來，最初還很驚喜，本來想叫來節目方，拿想到等沈清和走近了，大家才發現他臉色差得吓人，甚至有點凜冽。
沈清和平時的氣質斯文清冷，今天，反而更像是來尋仇的，像個能豁出去一切。
陳方蹲在馬廄前喂馬，莫名感覺到一股殺氣。
沈清和就站在他身後，一臉冷漠看他。
“陳方。”他冷下臉叫他的名字。
陳方吓得一哆嗦：“沈……沈總，怎麽了？”
沈清和輕撚指節：“你跟我過來。”
陳方膽子都快吓破了，誰不知道沈總比導演勢力還大，誰敢得罪啊。
他走路慢了些，沈清和轉過身，單手揪着他的衣領走到屋後面，避開所有的人群。
陳方很想呼救，可看看沈總的臉色，似乎呼救了後果會更慘，他反反複複告訴自己：不要緊張，沈總又沒有證據，他有什麽好怕的？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沈總，您找我有什麽事嗎？”陳方非常努力地綻放出一個笑容，卻格外虛假。
沈清和沈眸掃視着他，掃視了一圈，嗤笑一聲：“你說呢？”
“我……我我不知道啊。”陳方咧了咧嘴。
他畢竟才二十歲，論起社會經驗比沈清和差了一大截，在沈清和面前根本不是對手，氣勢都差了好遠。
沈清和失笑：“剛才我太太出事你也看見了吧。”
陳方沒敢說話。
沈清和掀了掀眼皮，淡淡笑着，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從一般人角度來說，我太太出事離你最近，于情于理你都應該關懷一下，可你什麽都不敢問。”
“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他掐住了陳方的下巴，眼底一片漠然：“承認吧。”
“真……真不是我。”陳方牙齒打着哆嗦。
陳方其實也在賭。
他故意讓周霓自己選擇馬匹，周霓選擇的恰好就是他提前下藥的那一匹，這樣的話即使出事也找不到他頭上。
主要他足夠淡定，沈清和找不到他身上，警察更找不上來。只是他實在摸不清楚沈清和的底細，他沒想過沈清和會這麽快找來。
更重要的是，這個節目是離婚綜藝啊，即使周霓受了傷，沈清和也不應該關心成這樣子。
看沈清和剛才殺氣騰騰的模樣，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這邊的監控記錄他也删掉了，沒有人能看到他給馬下了藥。
一定不會被發現的，沈清和來找他對峙又怎樣。
“沈總，真不是我，我沒有理由這麽做，何況那匹馬是姐姐自己選擇的，您怎麽能怪到我頭上來？”陳方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總算鎮定了一點，“沈總，您或許一心一意想保護自己的妻子，可您也不能冤枉無辜啊。”
沈清和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真沒有證據？”
“我沒我太太那麽單純，”男人眉毛往上揚了揚，淡嘲，“陳方，我勸你自首，否則我有一萬種苦頭讓你吃。”
“沈總，我真的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還給我裝，”沈清和皺皺眉，身體朝前傾了傾，對陳方的壓迫卻沒少一點，“你以為我沒有證據會來找你嗎？”
陳方徹底慌了。
他剛才也在奇怪，怎麽才剛送去醫院沒多久就找到了這裏，究竟怎麽回事。
不應該留下證據啊，他明明都将農場的監控全都删除幹淨了，監控室的大哥跟他熟悉，理論上不會出賣他，一定沒有事的，沈清和只是在詐他。
沈清和比他表現平靜多了，只是眼底冷漠，像千裏冰封的雪原：“你是不是在想，沒有監控，我哪來的證據？”
陳方：“？？”
男人輕呵，捏着陳方的下巴，比他高上整整一頭，面無表情道：“或許你不知道，監控可以恢複，何況這個節骨眼，你故意删除監控就等于留下了證據。”
沈清和高高在上地睥睨：“你很蠢，竟敢動手到我的人身上。”
陳方怕極了，将頭轉向一邊，突然換了個話題：“沈總，我看您的腳好像也受傷了？”
“不必說我，”沈清和眯了眯眸子，透着濃濃的危險意味，“我太太可比我重要多了。”
男人的語調聽起來平緩，似乎不起波瀾，可陳方靠得近，深深聽出他話語裏的威脅氣息，眸子深處迸發着寒氣。
陳方越來越慌，越來越慌。
“沈總，真的不是我，我還是姐姐的路人粉呢，離婚綜藝我也在追，姐姐這麽漂亮，我完全沒有害她的必要啊，沈總，您理智一點，仔細想一想，我真的沒必要這麽做……”
話還沒說完，額角就被人打了一拳，力度不輕不重，卻足以來警示他。
“沈總……”
“你不配叫她姐姐。”沈清和嗓音冷淡，一字一頓。
他擡手揉了揉眉心，仿佛疲憊極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走，把你的話跟警察說吧。”
一聽到“警察局”，陳方就知道沈清和想來真的了，之前他還無所謂，想着反正周霓摔不出事，怎麽也鬧不大，沈清和與周霓又是假夫妻，沒必要為她出頭，哪想到，事情發展方向跟他所想的根本不一樣。
如果真鬧到警察局，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是蘇桃的鐵粉，在蘇桃沒火的時候就開始默默支持她了，還加過蘇桃的聯系方式。
因為扇巴掌事件，蘇桃得罪了周霓，周霓又想辦法扒出來了蘇桃的黑料，事情鬧大之後，驚動了上面，蘇桃被迫封殺。
蘇桃的朋友圈現在還經常因為這件事傷春悲秋，原本風華正茂的小花被周霓害成這樣子，身為老粉自然不服氣。
一直想着給周霓一點教訓，可他沒什麽本事，連見到周霓的機會都沒有。
這幾天得知周霓參加的綜藝會過來錄制，可把他激動壞了，想着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懲罰周霓一下。可他膽子小，也沒做過虧心事，給馬下藥也不敢下太多，生怕露出破綻。
哪想到，如此謹慎的情況下還是被發現了。
陳方這會兒不能再逃避了，越逃避越鬧越大，還不如留一個認錯的态度，然後私了。
“沈總，求求你了，咱們不要去警察局了，我承認，是我做的……”陳方吓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沈清和點點頭，松開了他：“好，那你說，你做了什麽。”
“我是桃桃的粉絲，桃桃被封殺跟周霓脫不了幹系，我一直懷恨在心，這次找到了機會就想給周霓個教訓，提前在馬身上動了手腳。”
眼看着沈清和的神色冰冷下來，陳方哆嗦着雙手合十保證：“我只是想給個教訓，沒想着出事，所以沒下多少藥，馬兒不會受驚太明顯，周霓也不會摔傷的！”
陳方的鼻涕眼淚都混在一起了。
“你是給所有的馬都下藥了？還是說你确定霓霓會選擇那匹受驚的馬？”沈清和阖了阖眸子。
“我當然不敢全部下藥，這樣農場會把我開除的，”陳方嘆了口氣，聲音都有點不連續，“其實……我也不敢保證，我只是賭一把，我記得周霓采訪的時候說過，她喜歡棕紅色的馬，所以選擇了這一匹下手。”
沈清和忽然笑了，可這個笑容在陳方眼裏比殺人還可怕。
“沈總，您讓我道歉也好，賠錢也好，我都願意，求你不要鬧到警察局，我媽媽還生着病，我幹了壞事被她知道了可怎麽辦啊！”
這種時候，陳方也不要所謂的男子漢的尊嚴了。對他來說，只要不去警察局，讓他幹什麽都好。
他簡直後悔死了。
“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你？”沈清和輕飄飄掃他一眼，嗤笑一聲。
“你既然敢對我太太下手，那你就必須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
“啊？”
陳方驚訝極了，他明明自首了啊，都主動坦白了沈清和還不肯放過他嗎？
陳方心一橫，跪了下來，馬上就要磕頭了，卻見沈清和漠然地看他一眼，拍了拍手掌：“陳警官，把他帶走吧。”
陳方徹底傻眼了。
身後的灌木叢中出現了幾個警察，原來埋伏許久，就等着陳方親自說出真相。
陳方又狡辯起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警察，你們要相信我……”
可大家都知道，陳方再掙紮也無用。是他親口承認的，就相當于将命交到了對方身上。更何況，這個案子本來就不複雜，無論是恢複監控還是去檢查馬的身體，都會找到痕跡。
*陳方被帶走後，沈清和又停留了一會兒。
他捏了捏太陽穴，不敢想象如果陳方下手再狠一點，周霓會發生什麽。
——他受不了失去的代價，單單想一想就忍受不了。
周霓對他來說，比他想象的重要得多。
其實剛才，他掐着陳方脖子的時候，好幾個瞬間都想要下手狠一點，把陳方掐死，陳方活該。
可他硬生生忍住了，他不能做違法犯罪之事，他還要留着未來的大好時光與霓霓共度。
他要聽周霓的話，不做沖動的事。
眼看着晚霞橫斜天空，這一天又快要過去了，沈清和覺得一天發生的事情似乎超出了好一天的容量，格外疲憊。
腳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怪他剛才走得太急，沈清和蹙眉，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任何時候他都是清隽斯文的，此刻白襯衫上卻沾了點灰，下擺也皺巴巴的，沈清和也不在乎。
自從他給周霓回了那條消息之後，就再沒看手機了，打開之後，周霓又給他發了不少消息。
【沈清和，你回來了嗎？】
【我想了想，你還是別先找他了，我們現在又沒有證據，你找了也是白找，要不我們先報警？警察總有辦法的吧】
又過去十分鐘。
【沈清和，你怎麽還不回我消息？你腳還受着傷呢，不能沖動，你都跟我保證過了啊！！】
後面還有好多條這樣的消息，跟着幾個未接電話。
後面，興許是沒辦法了，周霓害還發了個貓咪的表情包。
【可憐巴巴jpg】
真像個小老太太，沈清和如是想。
“沈總？”林中易和肖可氣喘籲籲跑了過來，撫着膝蓋大喘氣，“原來你在這兒，總算找到你了。”
沈清和摁滅手機，放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找我幹什麽。”
“嫂子跟我打電話來着，她說你來農場這邊了，你腳還受着傷呢，怕你出事，”林中易說，“嫂子也是擔心你。”
沈清和散漫一笑：“還用你說。”
林中易：“……”
莫名其妙被噎了一下的感覺并不好受，于是林中易幹脆就閉上嘴巴了。
肖可環顧四周一圈：“沈總，那個嫌疑人呢？你不是來找他了嗎？”
沈清和表情淡下來：“警察帶走了。”
“這麽快就認罪了？”林中易的嘴巴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你不會是屈打成招了吧？”
“沒，”沈清和雙腿交疊，漆黑的眸看向遠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自己承認的。”
林中易表情還是不相信。
沈清和眸子睨他一眼，嗓音淡淡：“不用擔心我，我答應過霓霓不會沖動。”
“我又怎麽會不聽沈太太的話。”
林中易：“？？”
肖可：“？？”
之前還暗暗秀恩愛，這可就明着來了啊。
肖可朝他比了個手勢：“沈總牛逼。”
這要是再追不到妻，那可就白瞎了這張神顏了。
沈清和垂眸看了眼腕表，時間也差不多了，手機屏幕上又出現了消息，是周霓在催他回去。
他無奈地站了起來，很淡地瞥了後面二人一眼：“我先回去了。”
出門時，農場的保安還跟他打招呼：“沈總，走了啊。”
“嗯，走了。”沈清和降下車窗，打了個招呼。
時間很晚了，鳥兒要歸巢，人也要回家。
沈清和眉眼溫柔下來幾許。
他的小老太太在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