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言歸正傳， 人齊了就開始賭錢。
謝晗和沈齊分別坐在一張長桌的兩側，中間是趙德厚，他來搖色子。
趙德厚剛剛拿起盅準備要色子， 沈齊出口打斷了他的動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甘雪還欠我一萬兩白銀， 小世子替夫人還了吧？”
沈齊做出了一個自認為潇灑的笑容，但是他這副鼻青臉腫的樣子陪着那個笑容，差點讓人瞎了眼睛。
謝晗賭完錢通常是不帶一個子兒，剩下的小錢也是留給後巷的小貓買吃的， 所以說現在謝晗身上一塊銅板都沒有。
若是謝晗想幫着甘雪還錢，只能叫福伯回去拿，這一來二去耽擱的， 謝晗的心理壓力會很大。
估計在沒開始賭的時候就輸了。
沈齊已經在腦子裏想象謝晗慌慌張張的樣子了， 但他的臉卻是一桶，有什麽東西打到了他的臉上。
是一個錢袋，一個男人的錢袋。
“一萬兩白銀，雖然我沒有，但是我朋友有啊。”謝晗展開扇子一笑， 身後賭場的人紛紛把錢袋給了謝晗。
謝晗年少時期就來賭場玩，多得是朋友。
謝晗随便拿起一個錢袋就朝沈齊身上打。
“剛剛的錢袋子裏是十兩， 沈齊，你別慌，我馬上還給你。”
這個錢袋子扔在了沈齊的頭上，正中他包住的傷口。
雪白的紗布馬上就滲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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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三兩， 沈齊我慢慢還你啊。”謝晗笑着抛了抛手裏的錢袋子。
“這個是五兩，接着。”錢袋子打在了生氣的小腿上，痛的沈齊直抽氣。
“這個是十兩。”
“這是……”
謝晗的準頭很好， 能避開沈齊的那些護衛，還能次次打在沈齊的傷口上。
“不還了不還了！這一萬兩白銀我不要了！”沈齊痛的大叫。
賭場的人看着沈齊那副挑腳的樣子都大笑起來。
“哎沈齊，這錢我們必須還你啊！”
“小世子好準頭。”
“哦，不還了啊。”謝晗把手裏的錢袋扔桌上去，“那大家去吧自己的錢袋子撿回來吧。”
語畢，剛剛被謝晗借了錢袋子的人一哄而上把自己的錢袋子撿了回來。
被人白白打了一次，錢還沒了，沈齊氣得眼睛直發紅，臉上的傷口滲血滲地更多了，有一個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挂在他的臉上。
“謝晗！你不要太過分了！”沈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謝晗只是搖着扇子道：“我繼續還你錢？”
沈齊被謝晗吓得一抖，朝後縮了一步。
謝晗平日裏看起來就是個嘻嘻哈哈不學無術的纨绔，但是狠起來什麽都敢做，沈齊想起上次他不過是不小心說了句謝晗他娘的話，就被按着打到昏厥。
謝晗此人，其實瘋起來比誰都可怕。
沈齊自覺理虧，随着醫師又去包紮了頭才出來繼續賭，這次他可不敢耍什麽小聰明了，規規矩矩地就坐下了。
賭場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定定地看着兩人賭錢。
謝晗和沈齊賭得事情太大，這個賭局很大，輸的不是錢是面子，賭的是端王和丞相的面子。
三次搖色子，搖的人必須慎重又慎重，兩人商讨了一番才決定下來：第一次是趙德厚，第二次是沈齊那邊的人，第三次是甘雪。
“開，開始了啊。”趙德厚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他本來就胖，現在由于緊張而出了一臉的汗，肥大的臉上像是摸了一層油，蹭亮蹭亮的。
謝晗和沈齊點點頭。
趙德厚深吸一口氣，開始晃動手臂搖色子，他撸起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手臂上的肉随着搖色子的動作波濤洶湧。
“刷刷刷！”色子在盅內翻滾，衆人的心也跟着翻滾。
搖了足足半刻，趙德厚才停手。
兩人都沒說話，謝晗道：“你先吧。”
沈齊轉頭問了一個老頭子。
這老頭子似乎剛剛才出現，他一身乞丐打扮，發亂蓬蓬地遮住整張臉，他的頭不自然地偏移，看起來是個聾子。
他拿着一只大雞腿在賣力地啃，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牙口不好，啃了半天才啃了半塊。
“大師，我該選什麽？”沈齊面帶恭敬，但還是被這“大師”身上的味道熏得皺鼻子。
剛剛他聽謝晗要賭，他立馬托人去找了個大師，花了十萬兩白銀。
沈齊看這老乞丐髒兮兮的，他不放心還特意測試，賭了十來下，這大師猜地一點都不錯，像是能聽聲辨位。
“嗯。”那被稱為大師的人又使勁啃了一下雞腿，這次他撕下一塊一場肥美的肉來，他聲音模糊道：“選大。”
沈齊：“我選大！”
“哦。”謝晗臉上挂着笑容道：“那我選小啊。”
趙德厚立馬開了盅，是大，沈齊贏了。
“轟！”地一聲，賭場裏的人開始激烈讨論起來。
有人認出了沈齊旁邊的那個大師。
“那不是賭王李嗎？他重出江湖了！？”
“我記得賭王李可以聽聲辨位，從未輸過。”
“完了，謝晗完了！”
“謝晗！”沈齊特嚣張地叫了一聲謝晗的名字“我要再加一條，輸的人必須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沈齊的眼睛在甘雪身上掃來掃去，看起來下流又猥瑣。
謝晗想也不想立馬答應。
“謝晗！”甘雪急的都要哭了。
她使勁掐了一把謝晗的手臂。
這人，明明都不會賭還賭什麽！果然是個纨绔！
可謝晗沒理甘雪，只是向沈齊說想中場休息。
沈齊覺得勝券在握，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也不怕謝晗逃跑，在這樣的情況下跑了，以後謝晗別出門了，一出門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謝晗拉着甘雪出了賭場，甘雪氣急了，拉着謝晗的手就開始擰。
“謝晗我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那個沈齊的眼神！”甘雪氣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和謝晗相處那麽久，之前看謝晗的作風覺得謝晗還挺靠得住的，沒想到今天原形畢露了。
男人，果然不能碰賭！
“疼疼疼！”謝晗趕緊把甘雪擰着他手臂的手扒開，他摸着手臂道：“甘雪，你人看起來那麽小，揪人的力氣倒是挺大的啊。”
謝晗把袖子拉開一看，紫了。
“……”甘雪不接謝晗的話，低下頭抹眼淚。
這是真的被氣哭了。
謝晗居然拿她的人生大事去賭！
“哭什麽呢，給哥哥看看。”謝晗意識到事情不對，把甘雪的臉捧起來，左右端詳。
小姑娘以往亮晶晶盛滿歡喜的眼睛裏出現了悲戚，小臉幾乎被淚水浸透了，眼角紅紅的看起來特可憐。
這樣的甘雪，讓謝晗心裏怪不舒服的。
“我當時沒多想……我哪兒知道沈齊是個色鬼。”謝晗用袖子擦幹甘雪的眼淚，走到了馄饨攤子上娴熟地要了兩碗馄饨。
“先吃碗馄饨壓壓驚……不對，為什麽一想到沈齊說的那個條件，你就覺得他是要輕薄你？”
甘雪：“……你剛剛不是說我長得漂亮容易被色鬼盯上嗎！”
謝晗搖搖扇子道：“想多了吧，你就中等偏上的樣貌，他又不是沒見過美人，輕薄你個平胸小姑娘幹什麽？”
沒辦法，為了讓甘雪安心一下，只能違心了。
“……”
甘雪：雖然有點氣人，但是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無法反駁，甘雪氣呼呼地用筷子沾水在桌上畫畫玩。
買馄饨的老板在夜晚裏掀起大鍋的蓋子，一團白色的煙霧在深黑的夜裏像炮竹一樣迸散開來。
謝晗側着身子給甘雪扇風，順便看甘雪到底在看什麽，不到片刻香噴噴熱騰騰的馄饨就上來了。
甘雪吃馄饨，謝晗就去看甘雪剛剛沾水畫的是什麽，只見褐色的桌面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小花和一個圓圓的太陽。
謝晗看到這比隔壁鎮南王小郡主還拙劣的畫技，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絕對沒有笑話甘雪的意思，他就是笑這個畫畫不行的人 。
“哼。”甘雪見謝晗笑她，冷哼一聲繼續吃馄饨。
“安心，我一定會贏。”謝晗沾水開始在桌上寫寫畫畫。
待到甘雪吃完馄饨離開的時候，她不經意地在桌上一撇，就看見桌上畫了一只可愛的小貓咪。
小貓咪張牙舞爪，看起來很兇，實際上很萌。
最後一場決定勝負的賭局，即将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