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香嫩的王爺
王爺去年的生辰是在別苑過的,因為繼任洛王的爵位不久,和青州的官吏們也還未走動起來,所以沒有大張旗鼓地辦。但今年就不一樣了。
這次新年祭祖算是小王爺和青州官場的正式接觸,所以府裏頭大操大辦,現下王府和刺史府、太守府是經常走動的。這種走動,王爺自己不方便出面,主要是通過秦月娥,與官員的女眷們互送東西、入府閑聊來維持。
秦月娥是很喜歡做這種事的。她過去雖然是将門千金,但秦氏夫婦對這個女兒很是驕寵,不舍得把她圈禁在閨閣中,允許她與京城的一幹官員千金來往。這類閨閣交往,讓秦月娥對官場女眷那一套逢迎應對駕輕就熟。
青州刺史姓陳名耳,原配過世不久,續弦許氏可巧是京中員外郎許攸的千金,與秦月娥是舊識。青州太守任嘯風的夫人則是側室扶正,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姓柳。其他還有幾位本地官員的女眷,也常來走動一二。
許氏等女眷早都從秦月娥處聽說了洛王的生辰,都說要舉家來賀壽。秦月娥禀報了玉暝,得了誇獎任命,便在程媽媽的協助下料理起大宴賓客、安排戲班等事。這一次,在玉暝的支持下,秦月娥的手終于得以伸到前院,可以調度負責內侍大院的陸公公及一班禮賓房的太監了。
除了生辰之事,還要打點去別苑避暑的事宜,出發的日子已經定在壽宴後的第三日。這兩件大事湊在一起,不禁又忙亂起來。秦月娥連日讓小祥子撐了傘,小六子打了扇子,自己頂了日頭,扶着墨鄰雪溪兩個丫頭在王府前後忙碌。
秦月娥躊躇滿志,她感到,玉暝對她的管事才能、交際才能也是十分肯定的,不禁越做越順,越做越愛做。
這段日子,她終于在程媽媽的幫助下,把府裏管事婆子的心給收住了,而且還适時地撤換了浣衣處的王媽媽,換上了自己心腹丫頭的姨母。每天的賞罰分派,使秦月娥不禁對自己的手段又自信起來。雖然在王爺身上屢屢碰釘子,可是王府的管家之權卻是日漸被她牢牢攥在了手裏。
江靈兒算什麽?以她那點身份,以後最多做個侍妾。秦月娥這幾個月也想明白了,王爺要納妾,她是攔不住的,她只要伺候好王爺,再把府裏管事的權柄捏牢,就是來一百個江靈兒,她也是唯一的王妃。如果能給王爺再生個孩子,那就更圓滿了。
秦月娥忙雖忙,可在王爺身上她也沒有忘了下功夫。春秋兩季容易犯咳疾,她每天都親手炖了川貝雪梨讓小祥子送過去。夏天則送些果品,冬天送補品。偶爾再遞一份核桃酥。
現在核桃酥已經成了她和王爺之間的一種暗示。每次她一送核桃酥,就表明自己想王爺了,而玉暝也很少讓她失望,雖然未必在梧桐院過夜,卻一定會過來和她一起用膳,閑話半日。秦月娥沒有隔三岔五地送核桃酥,基本上每隔一個月才會送一次,免得這一招用老了失效。
秦月娥覺得,要把玉暝的心牢牢綁住,還要靠孩子,所以現在再急,也得先順着玉暝,盡量表現自己柔順懂事的一面,有什麽委屈也要藏在心裏。上次把送子觀音放在卧房,就是一個失誤,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秦月娥這裏正忙得不可開交,江靈兒也沒有閑着。
王爺送她的匣子裏頭裝的不是別的,是女紅的工具,包括一套十二支的鋼針,一枚暗金的頂針,十個用來纏絲線的蝶形碧玉軸。
現在,蝴蝶玉軸上已經纏滿了各色絲線,江靈兒的膝蓋上放着竹弓繡布,她準備做一個荷包給玉暝,做為生辰賀禮。
玉暝把匣子交給她,又說了自己的生辰日子,這意思就像白牆上的黑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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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靈兒的女紅技能不是低下,而是壓根沒有。窮人家的閨女沒有閑功夫學女紅,就是有,也沒有絲線布料糟蹋,所以江靈兒只會打補丁。可要送王爺賀禮,她總不能在他衣服上打個補丁啊!
她本來想做個香囊,因為香囊個頭小,容易做。縫出個口袋的樣子,裏頭塞點香料,口一收就完事了。可她去問田媽媽要絲線的時候,田媽媽好意提醒了她,王爺好像從沒挂過香囊。江靈兒又問了翠煙,才得知玉暝因為有咳疾,怕香氣會讓他不舒服,所以從小不挂這個。為此,就連王府裏各處所用的熏香、丫環們的脂粉,也是特意采辦的,不用那些香氣格外濃烈的貨色,改以淡香為主。
江靈兒聽了很是羞愧,連不常見到玉暝的王媽媽都注意到的事,她怎麽就沒留意呢?江靈兒心裏難受極了,本來打算交差了事的,這下決心痛改前非,一定要把賀禮做得漂漂亮亮的送給玉暝。
不能做香囊,便改做荷包。
江靈兒細心觀察了一下,玉暝腰上真挂了一個荷包。他不會帶錢,荷包裏頭裝的是式樣精美的一把金刻子,預備打賞用的。江靈兒等玉暝睡覺時偷偷拿來看過。
紫綠團花的底料,暗金蜀繡滾邊,式樣簡潔,繡工出色。
江靈兒無知無畏,選了一塊織金飛花的布料,向翠煙、紫屏、黛兒請教了兩天入門繡法,就照着那個荷包的樣子着手開始做。
四月下旬,天氣熱得出不了門,玉暝開始待在府裏,又把吳之遠上課的時間挪到了上午,中午吃了飯便回來歇中覺,下午仍回書房。江靈兒每天只上午跟去,下午留在正院,她就利用這段時間縫制荷包。
入了五月,青州的天氣更如火爐一般。這天,玉暝中覺睡得比平時淺,只勉強睡了小半個時辰便醒了。他閉着眼睛撐了一會兒,再睡不着,便索性起來了。因為天氣熱,床帳沒有下,他起身一看,卻見江靈兒低垂着頭,好像在淌眼抹淚。
玉暝一驚,忙起身走過去。
江靈兒哭得正起勁,沒注意到他,等玉暝在身邊坐下來,江靈兒才驚覺,連忙抹了兩把臉。
“王爺,你怎麽起來了?”
瞧江靈兒又哭得一臉鼻涕,玉暝很有準備的拿手帕按在她臉上,道:“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江靈兒嘴一扁,“哇”一聲哭出來,把帕子一揭就往玉暝懷裏鑽。玉暝心驚膽顫地被她撲住。此時他只穿了一件寝衣,所以馬上感到胸口又濕又熱。他正猶豫着要不要推開已經化身鼻涕蟲的江靈兒,江靈兒哭道:“王爺,我沒用,我做不成。”
做不成?玉暝一看她手裏的東西,就明白原委了。
玉暝伸手從小丫頭的手裏取過“荷包”,頭上馬上冒出一滴大汗。
這個東西……好像乞丐身上的補丁……
結構歪歪扭扭……
絲線松松垮垮……
褡扣扣不起來……
滾邊慘不忍睹……
繡工……
還是算了!
玉暝琢磨着措辭道:“布料和絲線的顏色挑得還不錯。”
江靈兒一聽,嚎得更兇了!
玉暝撫着她的背笑道:“做壞了就再做一個,哭什麽?我當什麽大不了的事。”
江靈兒哽咽道:“來不及了,後日就是王爺的生辰。”
玉暝道:“今年我就先收了這個,明年你再幫我做個好的。”
江靈兒擡起頭,鼻下粘着一條粗大的銀絲,傷心地道:“我想今年就做個好的,可是……”她嘴一扁,鼻孔裏又有鼻涕湧出來。
玉暝連忙拿手帕按在她的鼻子上擰了一下,然後把手帕抖落在地。
“飯要一口一口吃,這針線活也須一點一點長進,哪有人能不學就會的?”玉暝說完,心裏忍不住淌淚:我特麽還是王爺麽?為什麽我說話的層次越來越低了!
江靈兒強忍悲傷道:“王爺,你真的願意戴這個?”
啊?我沒說要戴啊啊啊!玉暝頓時如五雷轟頂。這個東西戴在身上,別人會以為他是丐幫的一袋長老的好不好!
可在江靈兒咄咄逼人的期盼目光的凝視下,玉暝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江靈兒這才破涕為笑。
“快幫我把衣服換了!”玉暝迫不及待地說。
江靈兒點頭道:“王爺還睡嗎?是穿便裝還是穿寝衣?”
玉暝被她這一鬧,更無睡意了,道:“穿便裝。”
江靈兒拿了全套的過來,把玉暝的寝衣一解,臉騰地紅了。往常服侍玉暝換內衣的都是昭兒和翠煙,她還沒有見過王爺的身子。玉暝的皮膚本來就比常人白,身上曬不着太陽,更加白得晃眼,江靈兒看到他的身體,頓時有種暈乎乎的感覺。
王爺……好香嫩……
江靈兒下意識地伸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吞了口口水。
玉暝頓時被她的樣子吓到了,連忙紅着臉把寝衣一拉,重重地咳了一聲想把她驚醒。可是外頭的陳福聽到玉暝的咳嗽聲,心裏一急,就馬上推門進來看怎麽回事。
因為天氣熱,卧室中間的布簾也沒有放下來,他一眼就看到玉暝“衣衫淩亂”,江靈兒神情恍惚的樣子,心中頓時淌下一滴大汗!
不是吧!現在通房,太早了呀!
陳福連忙戰戰兢兢地縮回去,結果頭剛一縮回去,又探出來提醒道:“王爺,注意身子!”然後才在玉暝殺人的目光中縮回去。
陳福說的注意身子,自然不是要玉暝注意自己的身子,而是注意江靈兒。她雖是個賣了身的丫頭,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是萬一有了茍且傳出去,多丢人呀!只怕別人都會嘀咕,難道王府裏沒別的女人了?還是王爺有什麽怪癖啊?竟然對這麽小的女娃下手!
陳福不敢再進內間,焦慮之情卻像洪水一樣泛濫,要是王爺真的忍不住怎麽辦?
陳福想,不能不做點措施啊,得讓正房的人都回避,免得江靈兒那個丫頭發出什麽不雅的聲音。他正要去辦,內間的門“吱”一聲開了,江靈兒一臉做了壞事的表情,探出頭來道:“福公公,王爺要起身了。”
陳福舒了口氣,惡狠狠地瞪了江靈兒一眼,才喚了人來替玉暝梳洗更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