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翻盤
“啊?”玉暝一呆。
江靈兒哭着道出原委,玉暝聽了哭笑不得,原來不是思念他鬧的,是賭得昏天黑地。別說是自己派的任務了,這丫頭連自己姓什麽都快忘了。玉暝心下暗嘆,幸好他的本意只是給她找點事做打發時間,不指望她能辦什麽大事,事實也證明她完全靠不住。
“輸了多少?”他問。
江靈兒不好意思開口。
玉暝道:“現在可是財神爺在問你,要不要随你便。”
江靈兒馬上伸出兩根手指頭,用一種戚戚哀哀的神情看着他。
“二百文?”
江靈兒搖頭。
“二兩銀子?”
江靈兒羞愧地垂下頭。
玉暝變色道:“不會是二十兩吧?”
江靈兒點點頭。
玉暝立即覺出不對了,再怎麽運氣不好,也不會輸成這樣。二十兩對他來說不多,但對于一個二等丫頭來說,相當于三年的月例銀了,這可有點狠!“怎麽玩兒的?”
江靈兒道:“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覺就輸了這麽多。”江靈兒把算錢的方式約略一說,玉暝一番心算,嘆了口氣,這丫頭被人訛了還不知道,看來光有點小聰明,沒有防人之心啊。
玉暝掐着江靈兒的下巴道:“債臺高築了還不知道收手,活該!”
江靈兒可憐巴巴地道:“你會幫我出的吧?我這是因為替你辦事才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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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暝心道,又開始賴了!明明是自己輸的,就想賴在我身上。他寒着臉道:“銀子我是不會幫你出的。”
江靈兒一愣,她知道玉暝說一不二,說不出就一定不會出了,表情立刻就像五雷轟頂。玉暝撐不住破了功,被她逗笑了,說道:“銀子不出,不過可以同你一起去會會她們,看看能不能翻盤。”
“真的?”江靈兒又喜上眉梢。
玉暝逗她道:“不過若是我也輸了,要算在你頭上,因為我是替你出頭。”
江靈兒斬釘截鐵地道:“你運氣好,你不會輸的。”
真是一句吉利話!玉暝聽着舒心,捏了一下江靈兒的鼻子,當下叫來小全子,換上他的衣服,和江靈兒到了草鞋院。一進院,就看見袁轶拿了一把鋤頭在花壇裏翻地。玉暝的嘴角有點抽搐,這特麽還是名聞天下的袁大才子麽?
江靈兒湊在他耳邊道:“已經第五次翻地啦,肯定是菜又沒發芽。”
袁轶見有人來了,擡眸看了一眼,江靈兒也就罷了,他一看見玉暝,馬上一呆,視線直直地瞪着他。玉暝心想,這個人倒是有點眼力勁兒的,自己并沒見過他,但他卻瞧出端侃了。正想上前支應,江靈兒已經一扯他的衣袖,往廂房那邊拉,還對他道:“袁師不喜歡我們在跟前的,我們直接進房。”
這個……
玉暝只好沖袁轶抱歉地笑笑,由着江靈兒把他拉進廂房。
燕分和花落正在裏頭無聊閑話,見江靈兒進來,先是大喜,但看見後頭的玉暝,又微微一呆。怎麽,搬來救兵了?
江靈兒向二人隆重介紹:“這是在王爺身邊伺候的小全子,他也想來玩兒牌。”
小全子的大名在府裏人盡皆知,燕分和花落一對眼,連忙下炕道:“原來是全公公。”
玉暝道:“不知方不方便。”
這全公公還挺彬彬有禮,而且……長得很俊俏啊……
燕分和花落都不忍拒絕他,當下四人齊齊上炕,說明規則。玉暝聽罷,道:“五文一個花太沒勁了,五十文一花還差不多。”
燕分和花落一對視,燕分笑着道:“我們自然信得過全公公,可是她已經欠了我們好些銀子了,不能再賒賬了。”燕分朝江靈兒指過來,江靈兒連忙往玉暝身邊一歪。玉暝斜了她一眼,真沒出息,眼裏卻全是笑意。
燕分和花落看得直流口水,可惜啊,是個太監!
玉暝道:“她不上桌,就在旁邊看看。”
啊?江靈兒不住擠眉弄眼,她要上桌的呀!可是沒人搭理她。
玉暝道:“這就開始。”伸手要去拿骰,結果花落把骰子一遮。玉暝擡頭看她,花落細眉薄唇丹鳳眼,生得很有氣勢,此時一挑眉,紅唇微吐:“王爺……”
江靈兒立即變色,這就穿幫了?玉暝卻完全不為所動,臉上看不出絲毫驚慌的樣子,看得江靈兒心砰砰直跳。王爺的裝傻功夫太厲害了呀!
卻聽花落繼續說下去:“王爺跟前,全公公是紅人,公公萬一輸得急了,回去臉上不好看,我們不過是二等丫頭,公公随便說句話,我們可吃罪不起。”
江靈兒暗松一口氣,瞧玉暝怎麽說,只見玉暝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全福還不至于輸了這點子錢就回去告狀,可以開始了嗎?”
江靈兒心裏咕哝,原來小全子的名叫全福呀。
花落得了這句保證方松開手,玉暝擲骰摸牌,江靈兒興沖沖地湊在一邊看,玉暝也不避她,氣定神閑地打牌,結果一連三副全都輸了。江靈兒急得抓耳撓腮,怎麽財神爺也會輸?可是看玉暝的樣子,仍然泰然自若,全無一點輸急了的樣子。
燕分和花落喜上眉梢,結果從第四把開始,玉暝開始翻盤了,一連贏了好幾把,不但把前面輸掉的扳了回來,還倒贏了一、二兩。江靈兒正心頭雀躍,花落忽然開聲了:“全公公,你不看自己的牌,也不看桌上的牌,老盯着我們姐妹二人幹什麽?”
呃?江靈兒擡頭看看玉暝,再看看燕分和花落。玉暝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燕分和花落則都黑着臉,像是渾身不自在。
玉暝波瀾不驚地道:“看你們怎麽出千,好學習學習。”
燕分和花落陡然變色,花落幹咳一聲道:“全公公說笑了,我們哪裏出千了。”
玉暝笑了笑:“那就繼續。”
又玩了幾把,花落終于撐不住了,捂着牌道:“全公公見諒,我身子有些不爽,今天就到這裏如何?”
玉暝道:“我手風剛順了,怎麽能不打?你身子不适就換靈兒上,你自在一旁歇息。”
江靈兒一聽可以上桌,忙道:“是啊是啊,我替你我替你。”說着就要擠過去,玉暝看了哭笑不得。
花落急忙占住位子改口:“算了,還是我來,我好像又好些了。”
“噢,千萬不要勉強啊。”玉暝柔聲說了一句。
花落臉黑得就跟鍋底差不多了。
又打了三局,玉暝贏了副遍地開花,一盤就是十兩銀子。燕分氣得摔牌道:“不打了不打了。”
玉暝放下牌。
花落換了副嘴臉,懇求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公公就放過我們吧,我們不過是二等丫頭,月例比不得公公,這些錢我們要攢上好幾年才有。”
玉暝冷着臉道:“你們也知道二等丫頭月例不多,怎麽就不記得靈兒也是二等丫頭,也要攢好幾年才有?”
燕分和花落對視一眼,燕分道:“靈兒妹妹的賬我們一筆勾銷就是了。”
花落道:“我們也沒想掙她那麽多,是靈兒自己纏着我們打,銀子送上門來,我們總不能不要吧?”
玉暝斜了江靈兒一眼,江靈兒登時滿臉通紅,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吱聲。玉暝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花落所言不差,暗嘆口氣道:“今日就算了,靈兒和你們的賬一起勾銷,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缺德事了,府裏的人攢點銀子都不容易。”
燕分和花落都垂了頭答應。
玉暝喊江靈兒下炕,燕分和花落連忙下炕相送,只覺得這小太監的背影怎麽這麽光輝耀眼,如果不是個太監就好了。
玉暝和江靈兒出來,結果在院裏又撞見袁轶。這回他洗了臉梳了頭刮了胡,看上去還挺精神的,只是仍然穿着洗得發白的青袍,趿着黃爛的草鞋。一見二人出來,就迎上來,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玉暝正想駐足支應,卻被江靈兒一把抓住拖走:“袁師不喜歡我們在他跟前晃的。”
玉暝哭笑不得。
燕分和花落從沒見袁轶把自己收拾得如此整齊,一時看得呆了。袁轶問:“那是誰?”
燕分道:“是伺候王爺的全公公。”
伺候王爺的全公公?袁轶心中更為确定,當下無話,自去整理花壇。
江靈兒無債一身輕,一蹦一跳地跟着玉暝回書房,看見柳枝就拉一拉,看見香花就聞一聞,一點煩惱也沒有。玉暝卻心事滿懷,放着美景視若無睹。
父王留下的幾個清客全是庸碌之輩,讀死了書的酸秀才,只有這個袁轶,父王曾囑咐他善用此人。
不過玉暝沒聽父王的話,遲遲沒有“禮賢下士”,因他最忌讀書人自恃才高,目中無上,一旦得了這禮遇,就玩蹬鼻子上臉的把戲,所以一直冷着袁轶,要逼他自己來毛遂自薦。
府裏其他五個清客上竄下跳,早不知明裏暗裏來找過他多少次,像孔雀一樣拼命展示自己的才學,可就是這個袁轶寧願賦閑在院子裏種地也不肯來巴結他。
玉暝并不知道他有無真才實學,但就這份傲氣,就令他刮目相看,生氣歸生氣,卻也很想試試此人究竟如何。江靈兒叽叽喳喳,嚷嚷着池子裏的魚好大,從欄上探身出去,玉暝默默拉住她,免她得意忘形栽下去,心下卻苦嘆,剛剛倒是個與袁轶搭話的好機會,可惜被這小丫頭給攪黃了,他真想按住她打一頓,太不乖了!
可是一想,她只有十歲,知道個屁,打也白打!唉,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去禮賢下士的。他揉了揉眉心,決定跟袁轶繼續這麽耗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