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項真确實很累,回到家就癱在沙發上不想動了。程振雲從急救箱裏翻出來一支體溫計讓他叼着,自己把電腦包卸在客廳,人進了主卧。項真不知道他在幹嘛,也沒什麽精力思考。他怔怔地看着程振雲那個橙黃色的雙肩包。像是實驗室配發的,Logo是一個六邊形陣列。
項真看得眼前發昏,冷不丁當頭罩下了一套睡衣。他扒開攔住眼睛的衣袖,程振雲俯身抽掉了他嘴裏的體溫計:“有點兒發燒,有藥嗎?”
項真不想吃藥,他只想抱着他的雲老師說說話、睡一覺。他申辯道:“37.6°C,不算發燒的。”
程振雲評估了片刻,俯身把被他撥開的睡衣撿起來:“換衣服,回卧室睡。”
項真動一動手臂都能感覺到疲勞過度的虛脫感。他随手套上睡衣,夢游似的一頭栽進卧室床上,完全不想動;偏偏心裏又裝着事兒,一時也睡不着。程振雲陪了他一小會兒,起身把筆記本抱進了卧室。項真有點兒想嘆氣。
項真抓住程振雲的衣袖,低聲道:“雲老師,今天別加班好不好?”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有事要說。”
程振雲蹙起眉猶豫了片刻。項真有種自己在跟一臺筆記本争寵的感覺——這也太糟糕了。他想把一切都怪罪在疲勞過度上,但事實上他一直就在跟雲老師的工作争寵,區別只是他今天講出來了而已。
程振雲最後放下筆記本出了卧室,過了一會兒,端回來一杯水遞給項真。
明明是涼白開,項真硬是喝出了甜味兒。他端着水杯半躺在床頭,示意雲老師坐在他身邊,忽然有點兒緊張。
項真試探道:“雲老師啊,我剛剛說我喜歡你诶。”
程振雲“嗯”了一聲,語氣平淡:“我聽到了。”
項真感到挫敗。他再接再厲:“你就沒什麽表示嗎?”
程振雲思索片刻,反問道:“比如說?”
項真嘆了口氣。看這架勢,他深切懷疑雲老師不僅是處男,恐怕初戀也都還沒給出去。他不抱希望地随口舉例:“比如說,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場答應做我男朋友啊。”
“熱淚盈眶的是你。”程振雲冷靜地指出。
項真無法反駁。在停車場哭得太厲害,他本該塗點眼霜什麽的,奈何實在懶得動彈了。就這樣吧,反正雲老師也不喜歡他,有沒有淚溝都不喜歡。項真暫時還打不起精神來收拾自己。他悶悶地把杯子裏的水一口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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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男朋友的部分,”程振雲聲音顯出了些許疑惑,“原來我還不是嗎?”
項真嗆住了。
鑒于項真的挺屍狀态,程振雲很幹練地獨自收拾了殘局。項真很是過意不去,程振雲倒沒有介意,只是認真地叮囑道:“你的吞咽功能不太好,吃個草莓、喝個水都能嗆到。記得去醫院查一查。”
項真:“……好。”
程振雲想了想,補充道:“少做口.交。”
項真:“……”
程振雲脫掉襯衫和褲子,鑽進了被子裏,伸手關掉了床頭燈。窗簾沒拉上,新月幽幽地透進房間。項真明明累得要死,心情激蕩之下,一時半會兒卻也睡不着了。他伸手摸了摸程振雲的嘴唇,喃喃道:“……好想做。”
然而力不從心,難過。
程振雲若有所思地盯着項真看了一會兒,提議道:“我不介意上你。”
幽暗之中,雲老師的視線帶着評判的意味,就像是在挑揀商品的采購員,或者判斷入境者資格的審查官。項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被這樣的視線勾得意動,過了一會兒才理智回籠,怏怏道:“一樣啦,0號沒反應,做起來像是在奸屍。”
程振雲平淡地掃了他一眼:“真有經驗。”
項真噤聲。
程振雲向來是沾枕頭就能睡的,奈何旁邊項真仍是睡不着,一直在翻來覆去。程振雲忍了半晌,一擰眉,伸手蓋住項真的眼睛,低聲呵斥道:“別亂動。”
項真背後燥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他保持這個姿勢躺了一會兒,實在難受,突發奇想,捏着嗓子細聲撒嬌道:“睡美人需要男朋友的一個吻。”
話音剛落就看到雲老師一臉看弱智的表情,項真也有點兒臉紅。這種話就算對于他來講也嫌太C。疲勞和發熱果然是會瓦解人的自制力的。項真摸了摸鼻子,給自己搭了個臺階:“好啦好啦恢複正——”
“啾。”
雲老師當真湊到他額心親了一下。
項真覺得今晚自己是不可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