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二化學課剛從實驗室裏出來,身旁經過的女生,和季熏肩膀一碰。
噼裏啪啦。
那女生手裏抱着的一疊書直接摔到地上。
季熏下意識蹲下來去幫人撿書輕聲道歉:“對不起呀撞疼你沒?”
對面那道身影蹲下,撿起她手裏的書,聲音帶着笑意:“沒關系。小可愛。”
啊?
猛地被人這麽稱呼熏熏小少女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她擡眸,櫻唇張了張,看着對面那張略有些熟悉的臉陷入怔愣:“你…”
姚月望着對方一副全然想不起自己的樣子,臉上的燦爛笑意一瞬淡掉些許,連那雙狐貍眼裏自帶的風騷都少了一些。
“你不記得我了?”她挑眉把地上的幾本書随手疊好。
季熏咬了咬唇,有些難為情的搖頭:“對不起,我忘記了。我們之前在哪裏見過嗎?”
這下姚月臉上殘存的笑意徹底消失。
她是個一貫活得意氣風發被圈子裏的朋友捧着的人很少遇到被人忽視的情況。
不過看着季熏那張奶白奶白的小臉,還有那雙清亮幹淨的杏兒眼姚月心裏的不悅不自覺的散去。
誰讓你長得那麽可愛。
她重新笑起來:“沒關系。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姚月這是我的名字。希望你這次可以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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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極其自然的把手裏的一本書封面翻開讓小少女看上面的字姚月。
姚月這個名字電光火石的從腦海閃過季熏隐隐約約想起來。寒假之前她和清清去超市買東西,當時好像遇到過這個小姐姐。
望着季熏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姚月這才滿意的勾唇笑:“你叫什麽?”
季熏愣了愣:“季熏。”
對方有些太熱情了,季熏不知道怎麽去回應。
上輩子哥哥給她說過,要防備男生莫名奇妙的示好和熱情,學會保護自己。卻沒給她講過,要防着女孩子。
“怎麽了?”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聞人清手裏拿着實驗報告,眸光微冷。
季熏忙站起來,小聲解釋:“我不小心把她的書撞到地上了。”
聞人清深邃的眸光,在她臉上凝住半晌,然後擡眸望向姚月。
“實驗報告的數據都記好了嗎?”
季熏忽然想起來,就問了一句。
聞人清收回目光,淡淡道:“嗯。”
兩人讨論着剛才課上做的實驗,慢慢往遠處走去。
瞅着季熏像個軟軟的小尾巴似的,跟在聞人清身旁走,說話還輕聲細語,生怕驚着擾着誰。
姚月勾了勾唇,眼裏的神色意味不明,她手摸向耳垂,轉了轉銀色耳棒。
一旁有人看到這一幕,走過來小聲道:“姚月,你剛才幹啥了?四班雪山看你的眼神冷冷的,你就不怕?”
姚月揚唇,笑得張揚:“怕?我為什麽要怕?”
走遠的季熏,下意識扭過頭,正看到姚月沖着自己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
季熏猛地轉過身,條件反射的先看了眼清清。
剛才那個姚月,長得好像一只花蝴蝶呀。
雖然對方長相出衆,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令人注意到的存在,季熏卻忍不住盯着旁邊的清清看了幾眼,然後下意識在心裏比較了一下下。
姚月漂亮的有些張揚,除了像花蝴蝶,還像花孔雀。
反正就是那種花花綠綠,很戳人眼球,不低調的類型。
如果性轉一下,對方給人的感覺,有點像個會随時對漂亮女孩子吹幾下口哨,然後萬花叢中過的花美男。
而清清…
季熏小鹿似的清澈眼眸眨了幾下。
清清像個花中仙子,氣質冷冷的,可是偶爾露出一丁點溫柔時,眉梢眼角的冰霜都像是要一下子化了。仿佛水仙剛開花時,清晨嵌在花蕊上的一點點露珠。
“什麽事?”被身旁的小少女看了那麽久,聞人清扭頭。
她臉頰光滑如玉,因為血氣不足,整個人瞧着就少了幾分健康的紅潤。
唇色淡淡的,并不是豔麗的類型,可長睫和一雙深邃丹鳳眼卻讓這張臉,精致裏多了幾分鮮活顏色。
她看過來,長睫毛便跟蝴蝶翅膀似的,像要停在哪株花骨朵上停留淺吻。
季熏小兔子似的移開眼神:“沒,我就看看。”
就…覺得清清這樣子的淡雅美人,更好看呀。
小少女一股子被當場抓包了的羞赧,白皙臉蛋覆上了一層淡粉,左看右看的樣子,透着一股欲蓋彌彰。
聞人清垂眸看她半晌,沉靜的眸子化開了一絲柔和。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摸底考試定在了這周的周三到周五。
小學部這周三也要開學了。
聞人廷回了一趟老宅以後,倒是乖了一陣子。
尤其在看到名義上的“外甥女”時,更是會老實一些。
他記得這個“外甥女”非常大的力氣,無情冷酷的眼神,還有不管他怎麽罵怎麽鬧,還是不理不睬的冷淡态度。
總結,這是一塊不太好踢的鐵板。
聞人廷來之前,就被洗了好幾遍腦子,知道這個家裏誰是好對付的。而誰又要避一下鋒芒。
畢竟爸爸對他再好,他們之間也沒有血緣關系。
這一點,媽媽早就告訴過他。
所以有些東西,更要他努力去搶去奪,否則他沒有半分機會。
聞人廷年紀小,卻被母親教導了一肚子算計。
“阿廷,媽媽以後就靠你了。如果你不好好表現,以後早晚我們娘倆會被趕出去。”
“阿廷,想要留在這個家裏,你必須按照媽媽說的做。”
“看看你的新衣服,你住的大房子,還有你那些一輛一輛的玩具車,家裏的一切。你只有聽媽媽的話,我們才能繼續留在這裏,成為真正的主人。”
這些話他每天醒來,都會在腦袋裏想一遍。
他喜歡這樣的大房子,身邊有不同的傭人服侍。也喜歡去到學校裏,大家圍着他捧着他。
更喜歡聽到媽媽的誇獎:“阿廷,你這樣媽媽真高興。”
所以只要聞人清在家,小翠發現,廷少爺就會像個安靜的小鹌鹑,一聲不吭。
但等聞人清一去學校,整個別墅又是他廷少爺的天下了。
聞人月學不來女兒的冷淡,卻有她一貫的大小姐做派和伶牙俐齒。面對每天和自己“鬥智鬥勇”的小屁孩,她發火的手段也被磨出來了一些。
廷少爺吃個早飯,也要折騰:“我不吃!沒有我愛吃的東西!”
他把筷子一放,撅起嘴看向小翠。
小翠心裏一緊,卻只能硬着頭皮道:“那廷少爺你喜歡吃什麽,說給我聽,下次小翠就記得了。”
“啪!”
聞人月手裏的叉子用力拍在桌上,笑得不冷不熱:“不用管他,都是慣的。”
她算是明白了,那麽丁點大的小屁孩是怎麽養成這麽不讨喜的性子,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滿腹心機的。
老宅裏那個狐貍精,就不是個安生的人。有其母必有其子。
聞人廷先是張開嘴,委屈的大哭:“哇……”
房子裏都是他嘹亮的嗓門。
小孩子的哭聲特別有殺傷力,方圓十裏的鳥兒都要從樹上掉下來,被這哭聲攪得頭暈。
聞人月更是聽不得這種聲音。
她一拍桌子,瞪過去:“閉嘴!!”
“哇!!!!”小男孩哭得更加不管不顧,卻只是扯着嗓子幹嚎,眼淚都沒掉一顆。
他知道這樣做,大姐會不開心會焦躁。但凡能激怒對方的事情,他每天都想着法的去做。
“你兇我!我要告訴爸爸!”廷少爺捂住眼睛,身體一抽一抽,從指縫後面偷看惱怒氣憤的大姐。
他這招百試百靈。
果然,惱怒至極的聞人月,硬生生被這句話從理智邊緣拉回。
只是,憋了一肚子火的聞人月,怒極反笑。
她平靜下來後,盯着假哭的廷少爺,不陰不陽道:“就你有爸爸?你爸難道不是我爸?就許你哭,不許我哭?”
廷少爺幹嚎的嗓門弱了下去,被聞人月的反應弄得不知所措。
聞人月又一拍桌子:“兔崽子我告訴你,老娘身上流的血全是聞人家的。你呢?你自己照照鏡子,你長得像誰?你不是要告狀嗎,來啊!打電話,現在就打電話!”
她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到廷少爺身邊,舉起對方手腕上的電話手表,幫他按鍵。
“打!現在就打!老娘臉也不要了,看誰哭的厲害!”
她還轉過臉,捏着嗓子咳了幾聲,試探性的發出一個不比兔崽子遜色的“哇”。
撒潑打滾誰不會,她聞人月小時候沒少幹這種事。
只是長大了要臉,把這技能丢了。
每天被這兔崽子氣得額角一抽一抽,偏頭疼都犯了。
視頻接通,那頭的老爺子似乎在遛鳥,剛從外面回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麽。
就見屏幕上伸過來一張堆滿委屈,眉毛也擰在一起,叫人一看也跟着犯愁的臉。
“哇!!爸!!!”聞人月吼出了這麽多年裏,最驚天動地又悲怆的一聲。
“你記恨我就算了,現在你是要弄死我!把這兔崽子送過來,每天折磨我。你看看這桌上的早飯,菜式那麽多還滿足不了他,我都沒挑剔,他先來一句不喜歡!”
其實這些話,語氣并不算柔和,還是聞人月一貫說話的語氣,帶點控訴和質問。
可誰讓她現在改了表情呢,透過視頻,老爺子還在懵逼中,就見這麽多年還和自己離心的女兒,頂着一張孩子似的委屈臉,朝自己哇哇哇大哭。
廷少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三觀都裂了。
她、大姐怎麽這樣啊。
大人怎麽能這麽不要形象的哭啊。
以前撒潑打滾鬧脾氣,聞人廷依仗的就是自己小孩子的身份。然而他多日裏的各種攻擊,徹底惹惱了聞人月。
對方選擇不要面子,直接降維打擊,用一樣的甚至變本加厲的招數去還給他。
小翠在身後看着,臉上笑容倒是變也沒變。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夫人這樣,興許倒能有個奇效。
果然,也許是因為久沒見到女兒用這幅小時候得不到一樣東西,就使勁耍賴大哭的樣子了。
視頻對面的老爺子心裏軟了幾分,他頭疼道:“你哭什麽,你老子還沒死呢,哭喪啊。”
這通電話從頭到尾都沒廷少爺的什麽事兒。
老爺子被聞人月的大哭,嚷的腦門都疼了。父女倆這點倒是很像。
他哪裏還能想起來,被聞人月擠開的小男孩。
聞人月看出對方神情軟化,索性徹底丢掉臉,用哭腔:“爸!你把他接走接走!我不要他!看見他就煩!”
老爺子這才臉色重新變回去:“閉嘴!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麽話!阿廷是你弟弟!”
聞人月表情變回之前的樣子,也不說話也不哭了,就那麽盯着自己的老父親。
以前她這麽看人,老爺子只覺得這個逆子不長教訓,扶不上牆,氣得不想理她。
可想起剛才對方哇哇哭的樣子,老爺子心裏一嘆,問她:“還有錢嗎?我讓白管家給你打錢。”
“你幾十歲的人了,剛才那副樣子,不怕別人笑話?”嘴上這麽說,老爺子的語氣卻是比往常好許多。
小時候聞人月但凡大哭大鬧,不會哄人的老爺子總是這樣用錢安撫。
聞人月眼神動了動,一瞬切換成委屈的表情:“沒錢了。家裏連傭人都只有三個了。”
她豎起三根手指:“存款也要沒了。就那麽多了。”
老爺子不說話,忽然開口道:“前些天,我剛從拍賣行拿到市裏的一塊地,位置還可以。你看你是要地,還是要錢。清清快上高中了吧,就當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塊費了很多心思從對家手裏搶過來的地?這個信號是否代表着什麽。
老爺子身旁的白管家臉色微變。
傍晚小姐放學時,小翠聽到動靜去門口,卻看見今天跟着回來的還有熏小姐。
冬季校服外面,季熏還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
她帽子上的白色絨毛軟乎乎的,進到客廳裏時,兩邊帽檐的白毛便貼着小少女粉嫩的臉頰晃了晃,平添幾分可愛。
小翠老遠瞧見她和自家小姐進來,臉上笑容就化了。
季熏一進來,屋裏就多出一股讓人很有胃口的香氣。
小翠笑眯眯道:“熏小姐,你又帶了什麽好吃的啊?”
季熏笑容甜甜綻開,貝齒潔白:“烤紅薯!”
她摸從書包裏摸出來三個很大的烤紅薯,笑道:“小翠姐姐,你的鼻子好靈呀。我還沒拿出來,你就知道啦。”
她按照從前的老規矩,分給小翠一個烤紅薯,剩下兩個留着自己和清清吃。
小翠去接烤紅薯時,照例先看了眼自家小姐,見聞人清垂着眼,并不在意的樣子,這才笑道:“那就謝謝熏小姐了,虧的熏小姐和我家小姐關系好,每次我都能沾光,也有口福。”
她開着玩笑,垂眸不語的聞人清卻眼睫顫動兩下。她嘴角弧度似是微微上揚,又很快被她壓下去。笑意消失太快,幾乎像個錯覺。
兩人一路上樓,往樓上去。
二樓的某個房間卻悄悄打開一絲門縫,十歲的聞人廷躲在門後,偷偷打量兩人。
他就瞧見平時對人不冷不熱,看誰都板着一張臉的“外甥女”,帶着身旁少女上樓時,臉上竟然有了柔和的表情?!
小孩子都有好奇心,他不由就多看了兩眼季熏。
甚至在兩人上了樓梯,身影快要看不見時,從門裏走出來悄悄跟在後面。
這時,季熏挂在書包上的毛絨鑰匙扣,忽然掉下來,連滾幾個臺階,落到聞人廷腳邊。
鑰匙扣掉到樓梯上,是有聲音的。
季熏下意識扭頭,剛好看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就那麽站在樓梯口傻愣愣瞅着自己和清清。
不過小男孩大概比較害羞,一見她扭頭,飛快的跑到二樓。一股子抱頭鼠竄的味道。
季熏撿起鑰匙扣,一回頭,就見清清站在自己身後,望着二樓那道背影的目光冷冷的。
整個人守在自己身旁,仿佛巨龍怕被什麽東西搶走了寶藏?
“那是誰呀?你弟弟嗎?”季熏有些疑惑。
在她印象裏,清清好像沒有兄弟姐妹。在原書劇情裏,清清也是聞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能夠獨當一面挑大梁的那種。
聞人清視線落到她布滿疑惑的清透小臉上,扯了扯唇:“一個不重要的人。不用在意。”
她接過季熏手裏的鑰匙扣,踩在臺階上俯身。
比自己高了一截臺階的清清,忽然讓人好有壓迫感,季熏下意識怔住,卻沒動。
然後一只漂亮修長的手,越過她肩膀,落向書包。這個動作就很像一個擁抱,季熏被環在中間。
裝上鑰匙扣的這個瞬間,熏熏小少女眨了眨眼,認真的打量清清。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啊呀,自己陪着長大的崽,真的越來越好看啦,還香香的。
進了書房,季熏望着這一排排書架,和堪比一個小型閱覽室的書房,直接陷入了深深震驚。
“這、這麽多書呀?”她從來不知道,清清平時會看那麽多書。
今天她只是和清清提起,想要去買幾冊關于服裝設計的書。清清說家裏有幾本,邀請她來看看。
可是面對着這麽多一排一排并列靠牆,滿是書香味的書房,熏熏小少女懵了。
聞人清扭過頭,目光從小少女驚詫的臉上拂過,淡聲道:“都可以帶走。”
只要喜歡。都可以。
晚上小翠收拾房間的時候,忽然轉身掏啊掏,拿出一本存折,然後緩緩推過來。
聞人月看電視的神情一頓,擰起了柳葉眉:“你什麽意思?”
小翠有點不好意思道:“就是今天聽夫人您和老爺子視頻,說家裏沒錢了。我、我這些年工作也攢了些錢,我家裏開銷小,這些錢存着也是存着。不如先拿出來應急。”
她聽到夫人最後選了那塊地,沒有要錢。
聞人月手裏紅酒搖了搖,朝她勾了勾手指:“我看看你有多少錢?”
小翠把存折遞過去。
聞人月一看,臉上瞬間露出嫌棄:“就這點錢?應急什麽,你自己留着用吧。還用存折。”
哪輩子的老古董了。
小翠臉色漲紅道:“可是家裏不是…”
聞人月打斷她,居高臨下站了起來,揚起紅唇:“那是騙老頭的。老娘存款還有三個億。那塊地才是真值錢啊,哎說了你也不懂。”
剩下小翠頭暈目眩的站在那裏,好半晌沒緩過來神。
她還以為夫人只有三萬塊麽,沒想到是三個億嗎?
有錢人的度量衡大概比較特別一點?
姚月:聽說大家都忘了我,所以我來喚醒一下諸位的金魚記憶。我就是那個在超市裏偶遇了奶熏同學忍不住自我介紹并買了她放回來的泡面還用狐貍眼和大家放電的那位同學。記住我了嗎各位?
月阿姨:哭誰不會,老娘就沒怕過誰。
聞人清:你們吵着我長大戀愛了。
本來還想多寫清熏暖心互動的,遇到點事心态崩了。今天真的差點斷更,可能寫得粗糙了。三百六十度旋轉求彩虹屁和鼓勵!請拿評論砸我!營養液砸我!!讓我康到你們的愛嗚嗚!
感謝在202008061330002020080809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雲要吃糖、我是芬蘭人、zan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塵以言20瓶unse10瓶阿舀、葉清遠5瓶鴨頭沖啊!!!3瓶洛2瓶白雲要吃糖、浮生、民政局、小胡同學、君小騙紙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