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翠站在別墅門口老遠看着勇叔把車開進來,臉上的表情就不太對勁。
勇叔提前下車,走到車邊把門打開。
聞人清抿着唇下來手裏的那杯奶茶還只喝了一半。
哪怕過了那麽久每天都被某人塞一顆糖,她還是不習慣甜的東西。
比起生活,甜和糖只有那麽一點太少了。
味道越甜,回到家裏時,面對冰冰冷冷的房子苦澀就會放的更大。
她不喜歡這種懸殊對比。
院子裏的積雪,被傭人掃到了一邊,留出了供人通過的石磚地面。
小翠看着聞人清下車急匆匆走過來,眼裏流露焦急:“小姐,夫人今天接了老爺子的電話情緒就一直不大對。現在正在裏面發脾氣呢。”
嚴格來說不是情緒不大對而是夫人現在正處于暴怒狀态。
見到什麽摔什麽,光是書房裏東西就被砸了一地。
小翠都看得心疼被夫人砸掉的還有幾個據說價值好幾十萬的工藝品。
夫人就是再財大氣粗也不帶這麽揮霍的啊。
盡管小翠說的隐晦聞人清還是聽出來母親現在是什麽狀态。
她連漂亮的眼睛都沒眨動一下淡淡道:“她在書房?”
小翠點頭道:“剛才在。現在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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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沒敢上樓去看。別墅裏其餘的傭人都有專門的負責區域,只有她,算是什麽雜活兒都幹一幹。
一個人面對情緒失控的夫人,小翠在聞人家待了那麽久,還是有些為難。
剛從外頭回來的少女,手裏捏着的奶茶,還有白色的熱氣隐隐約約冒出來。
她停頓半晌,又淺淺抿了一口。
就仿佛要借着這個動作,想起某個令人覺得溫暖的人。
“走吧。”她垂眸,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亮如寶石的一雙眼。
小翠看着這樣的聞人小姐,竟然一時怔住,心裏奇跡般的安定下來。
她突然發現,聞人小姐長高了,長大了,不僅身材變成了少女獨有的窈窕纖細。渾身氣質也和當年略有些陰翳孤僻的樣子,不大相同了。
好似時光慷慨又悄無聲息的贈給了這個女孩一些寶貴的東西,讓她更沉靜強大。
整個人也更加的清麗動人,站在那兒,雖不動聲色,卻有歲月靜好的溫柔。
而溫柔這個詞,是小翠在此之前,從來沒在聞人小姐身上感受過的。
聞人清抽出紙巾,緩緩擦了下唇,淡聲道:“打電話喊方醫生。藥房裏最右邊抽屜裏的那瓶藥,一會替我送上來。”
年少時,總以為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母親才要這樣暴跳如雷發洩情緒。
後來她知道,生病了的人,也會這樣。
該吃藥就吃藥。
“好的。”小翠應下,她望着這樣的小姐,心裏仿佛悄悄有了主心骨,頓時就沒那麽忐忑了。
聞人月站在一片狼藉的書房裏,椅子和各種文件摔了一地。
除了這些,挂在牆上的名家壁畫,也被她扯下來扔到地上狠狠踩過。
沙發套子七扭八扭,似是被人用力的撕扯過,亂糟糟起了很多褶皺。靠枕也全部摔到了房間各處。
這個場面活像是雪橇三傻在家裏“造反”過,簡直沒眼看。
整個書房裏,大概也只有桌子和書櫃還和之前一樣,擺放在原位。
因為它們太大太沉了,聞人月掀不動,站在門邊的聞人清停頓片刻,神态平靜的跨過所有狼藉,走到母親身邊。
“你該吃藥了。”
她淡淡提醒。
身後小翠手裏拿着的杯子,因為這句話抖了抖。
就很怕夫人忽然間暴怒,當場發脾氣。
摔東西和摔人可不是一個等級的。小翠時常提心吊膽着,生怕某天夫人脾氣發過頭了,把那些易碎的東西往人身上招呼。
好在每次平靜下來的聞人月,似乎也能知道自己發怒時的可怕。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安撫小翠那顆帶點忐忑的心加工資。
并且…
不知道是不是小翠的錯覺,這兩年,随着聞人小姐年紀漸長,夫人有些時候,竟然會聽小姐的話。
這種改變,似乎是從幾年前,夫人一怒之下摔了小姐的手機開始。
聞人小姐整整半年沒有和夫人說過一句話,就連“母親”這兩個字,也沒再喊過半句。
小翠心裏猜測,是不是夫人後來也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不希望看到聞人小姐和她離心,才慢慢有了改變?
聞人月剛才似乎在發呆,她呼哧喘着氣,臉上因為憤怒而升起的紅暈,到現在還沒褪下去。
剛才老爺子竟然派人打電話告訴她,要把那個野種送到這裏,好讓他去更好的學校。
那明明只是個野種!來歷不明,甚至親生父親是誰,都沒人能說清楚!
老爺子卻被那對母子弄得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變得老糊塗!
她才是老爺子的親生女兒啊!難道未來聞人家的一切不該交到清清的手上去嗎!
本來她就已經因為找了個忘恩負義的男人,被象城裏所有人看笑話了。
現在老爺子還來搞出這麽一碼戲,竟然還要讓她來撫育那個孩子,還說那個野種是清清的小舅舅。
更要她有個長姐的樣子,不要虧待那個野種。
呸!
聞人月越想越憤怒,渾身激烈顫動,雙眼發紅。
那算什麽東西!也配和她的女兒相提并論!
“吃藥。”
聞人清又重複了一遍,看着母親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對方忽如起來的怒氣和不甘。
聞人月回過神,眼神落到女兒身上,皺起眉:“我沒病。”
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情況。
她過去太驕傲了,也太順風順水了,從來不曾跌過任何跟頭。她就以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應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萬事如意。
可婚姻這件事,卻狠狠給了她一個重擊。
每到午夜夢回,對着濕透的枕套,她哪裏不明白,自己如今在別人眼裏是個什麽樣子。
可這一切真的怪她嗎?
“你把藥拿走!別讓我看見!”她尖聲叫起來。
聞人清平靜的看着她,頓了片刻,走過窗邊,拉開了窗簾,把窗戶開到了最大。
冬日裏的空氣,在傍晚七點的時候,因為剛下過雪,空氣裏多出幾分凜冽。
窗外是一個有翹起房檐的古式亭子,那裏是聞人家的後花園。
外頭不知何時,又下起了細細的雪,順着風刮到屋子裏時,小翠都被這股寒意吹的打了個哆嗦。
聞人月愛美,就連冬天也愛穿裙子,風一吹,她兩條腿格格的抖了起來。
“你幹什麽?”
她不悅的瞪着女兒,剛才心裏高漲的怒火,卻莫名熄滅了些許。
聞人清看着母親,接過小翠手裏的杯子,聲音清冷:“再不喝,水涼了。”
聞人月不可思議的看着女兒,半晌暴怒:“我沒有病!”
然而面前的少女神情依然淡淡的,只是再次給她重複:“吃藥。”
見母親不可思議甚至是憤怒的瞪着自己,聞人清一字一頓,聲音緩慢卻很清楚:“你要我成為聞人家的繼承人,就要做好繼承人的母親。”
“被別人說成是瘋子,好聽嗎?”
似乎知道母親在意的點是什麽,聞人清直接把水遞過去,用平靜的聲音告訴她:“按時吃藥。”
她的音色雖然悅耳動聽,說話時的語氣卻很堅定。
仿佛這是一件自然而然到了時間就該去做的事情。
聞人月一窒,用力瞪了女兒半晌,氣急敗壞的接過杯子,沖着小翠一伸手:“拿來!”
小翠連忙把方醫生之前給夫人開的藥遞過去。
看着夫人氣沖沖把藥吃掉了,水還喝了大半杯,即使兩條柳葉眉跟毛毛蟲似的皺着,小翠依然欣慰的嘴角現出笑意。
蒼天有眼啊。
小姐非但沒有在這樣的家庭裏,變成偏激又極端的性格,反而品學兼優,各方面都出色。甚至現在都能反過來制住夫人了。
小翠這些年是看着聞人小姐一點點長大的,望見這幅景象,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這是不是代表,未來這個家庭,也能重現普通人家的溫馨和親情?
快到寒假的時候,周六那天早上,小翠聽到了門外的汽車聲音。
她趕出來看,正好看見一個冰雪般漂亮的小少女,歡快的從車裏下來。
她踩在雪地裏,小臉潔白,膚色竟然不比雪的顏色遜色。
反而因為有身後潔白的雪景襯托,多出幾分通透的嬌俏味道。
小翠一看清這是誰,就笑了出來:“是熏小姐啊。”
這些年,聞人小姐唯一的朋友,只有這個小少女。
當年第一次捧着一包栗子過來,還甜甜喊她“小翠姐姐”的小女孩,果然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她一點點溫暖着聞人小姐,不斷給這個家帶來細小卻不容忽視的改變。
她幾乎每一次出現,都要叫看到她的人,心裏生出驚豔和感慨。
人哪裏能生出來這麽精致的小姑娘。簡直不像是吃五谷雜糧能養出來的。
“小翠姐姐!我來找清清!”
小少女穿着純白的毛呢大衣,頭頂還戴了頂雪白的帽子。
兩只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的,一張小臉格外靈動。
“哎,聞人小姐就在樓上。熏小姐,你吃過早飯沒?”
小翠熱情的問。
本來小翠已經覺得聞人小姐長得夠精致了,可每次看到季熏來,還是眼前一亮。
靈動的眉眼和甜甜的笑容,叫人無法不對面前的人生出喜歡。
“吃過啦吃過啦。小翠姐姐,這是我自己烤的餅幹。你嘗嘗。”
季熏很會投桃報李。
小翠笑得見眉不見眼:“謝謝熏小姐,我又有口福了。”
每次過來,季熏都要帶上自己認為好吃的東西,然後和清清一起分享。
這次也不例外。
“熏小姐,聞人小姐在書房,你坐這裏稍等一會。我去告訴她。”
“好噠。”季熏乖巧應下,安安靜靜坐在客廳等人。
她知道比起清清,自己每天算是被放養的了。
朱媽媽和季爸爸,并不會給她任何學習和生活上的壓力。說起成績永遠只有一種态度寶貝你實在是太棒了嗚嗚嗚!
這種誇張的鼓勵和發自真情的贊揚,慢慢鍛煉出了季熏的超強自信。
ei,熏熏就是好棒!
今天也是最棒的!所以等會兒好好和清清說,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寒假一起去玩。
聞人清在家裏也幾乎從來不會穿家居服,而是一絲不茍的換好正裝。除了沒穿校服,無論是神态還是精神,都和在學校裏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她從樓梯上下來時,就聽見小精靈盯着地面,很認真的嘀嘀咕咕。
“清清!”聽到動靜,小精靈猛地擡頭,一雙眸子顧盼生輝,晶瑩又水亮。
“嗯。”聞人清淡淡應了一聲。
她垂下眼,掩住眼底的神色。
季熏一來,這棟房子就似忽然有了人氣,半點也不寂寞了。
她心裏忽然浮起一個念頭,能不能每天醒來都看見這個人。
在身邊。
熏熏:把熏熏送給清清永遠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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