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鄭岚手腳帶着鐵鏈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裏,她的雙手紅腫不堪,臉色蒼白嘴唇烏青早已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了,她身後的官差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不成,還不趕緊走,照你這速度,你怕是到死都走不到西荒。”
“就是,要不是你,我們今年還能在家過個年,還有夫郎熱炕頭,還不趕緊走。”
另外一個官差往地上啐了一口,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打在鄭岚的身上,她踉跄着往前面走了兩步,她咽下口裏的血唾沫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她們沒注意的是,在她們身後的樹林有人一直在觀察着她們的一舉一動,其中一人動了動,另外兩人直接沖出去手中的刀光一閃,那兩個官差還沒反應就被抹了脖子倒在雪地上,鮮血順着傷口流出來染紅了她們身邊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
“你,你們是何人?”
鄭岚警覺的感覺到她們來者不善。
“要你命的人。”
……
“王爺。”
西竹匆匆的走到書房外面伸手敲門。
“何事?”
“王爺,鄭岚被殺了,要不要去查查是誰做的?”
“不用。”
現如今想要殺鄭岚的無非是含德宮的那位,他想要徹底掌控鳳娴就會先将鳳娴身邊鄭家人都給解決了,不過這樣也好,省了她派人去動手了,鄭岚她怎麽會讓她活着到西荒呢,至于鳳娴,南宮姲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案上輕輕地扣着,上一世小殿下是怎麽死的,這一世她要原封不動的還給鳳娴,讓她也嘗嘗被大火活生生燒死的滋味。
鄭岚“失足”墜崖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京城,扶桑宮內,韓君側躺在軟榻上,殿中還跪了三個黑衣人,韓君臉上帶笑緩慢的從軟榻上坐起來,手微微一擡,他身邊的侍人捧着一個盤子走到她們的面前“這次的差事辦得好,這是韓君賞給你們的茶錢,還不快謝恩。”
“多謝韓君,多謝韓君。”
那三人讨好的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荷包,其中一個還小心的颠了颠,感覺到那重量臉上的笑意更大了“多謝韓君。”
“行了,你們下去吧,記住這件事兒你們最好還是爛在肚子裏明白麽?”
“諾”
三人起身出去,絲毫沒有察覺站在她們身後的侍人悄無聲息的取下一直藏在腰間的軟劍,殿中響起一陣慘叫聲,鮮血噴灑在門框上,韓君微微有些皺眉“還不趕緊收拾了。”
“諾”
一直藏在屏風後面的鳳鳴走出來,他将手放在韓君的手中順勢坐在他的旁邊,面色不改的看着那些人收拾,他轉頭問道“父君,她們不是祖母的人麽,您為何還要将她們殺了?”
“鳴兒你記住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守住秘密的,活人都不可靠,就算她們是你祖母的人也一樣,你可明白了?”
“嗯,對了父君您現在要打算怎麽辦?那二皇姐當真會聽您的?”鳳鳴點了點頭。
“她身邊一直都是鄭岚在為她出謀劃策,可是現在鄭岚已經沒了,若是她還想争那個位置的話只能依靠我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将她身邊的人都被鏟除了。”
“為何?”
“你想鳳娴身上到底還有一半是鄭家的血,難保她日後坐上那個位置又将鄭家扶持起來了,這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可若是沒有那些礙眼的人後,她日後唯一依靠的只能是我韓家。”
韓君看着鳳鳴似懂非懂的樣子低聲笑了一下,他擡手摸了摸鳳鳴的頭發“你啊無需懂得這些,凡是還有父君在呢,你呢就安安心心待嫁,做你的攝政王夫就好了。”
“兒臣還以為父君将這件事兒忘了呢。”
“怎麽會,父君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孩子,怎麽會把你的事兒給忘了呢,只有你嫁得好父君心中才是真的放心你明白麽?”
“多謝父君。”
鳳鳴抱着韓君的手臂靠在他的懷裏,心中卻在想着日後攝政王迎娶他的場景。
北宮是一處廢宮,位處荒涼,鄭氏用殘破還有一股黴味的被子包裹着身子蜷縮在牆角,他的臉上污穢不堪,身上也有股子異味,原本精心養護的頭發現如今也膩在一起了,只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一般,他已經在這兒待了這麽久了,可是皇上都沒有來看過他一眼,皇上的心中有的從來都那只是已經死去的鳳後,鄭氏仰頭笑了起來,眼淚從眼角流落出來,劃過他的臉頰。
“沒想到鄭貴君就算是在這北宮也是絲毫不影響心情,本宮真是佩服。”
原本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韓君身着一襲妃色長袍站在門口,他聞到裏面那股異味取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也不知道貴君,哦不,本宮竟忘了你已經被貶為侍人了,你說是吧鄭侍人,按照品級你應該向本宮行跪拜禮,不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本宮也就不計較了。”
“韓君此次前來莫不是就為了與我說這些?還在孝期韓君就敢這麽穿,也不怕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麽?”
鄭氏眼皮都不擡一下,不過嘴角諷刺的笑容卻深深刺痛了韓君的心,韓君捏着帕子的手緊緊握起來,他突然笑了起來“本宮既然敢這樣就不怕被人傳了出去,不過倒是鄭侍人你,想來北宮消息應該不靈通吧,本宮可是特意來與你說的上一說的。”
韓君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這可事關你那位罪臣母親的事情,她已經死了,就連屍骨也沒有了葬身懸崖,倒也是一份運氣不用去受那西荒之苦了。”
“什麽?”
鄭氏渾身一震,他看着韓君“這是你做的?”
“你果真聰明。”
“你怎麽敢!”
鄭氏想要站起來,可是卻被被子絆了一下狼狽的摔倒在地上,韓君看到他這般心中升起一抹快意,他本來是不用親自來的,可是他就想看看當初高高在上的鄭貴君狼狽的樣子,他就來了,鄭氏倒在地上掙紮着站起來,雙目赤紅的看着韓君。
“你別這麽看着本宮,當初皇上有了本宮的骨肉後,你心存嫉妒百般折磨本宮,還讓那鄭岚為難本宮的母親,現如今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本宮進宮本沒想和你争奪什麽,可是你呢?鄭氏,是你一步步的将本宮逼到這一步的,不然的話興許在你出事兒的時候本宮還會好意幫你求求情的。”
“鄭氏,你不如安心去吧,你放心鳳娴在本宮身邊會很好的,她還會坐上那個位置将我韓家發揚光大的,鄭氏難道你就不想看到鳳娴登基的那一日麽。”
韓君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他用手帕在匕首上輕輕的擦拭了一下,他側目看着鄭氏,随手将匕首丢到鄭氏的身前“只要你死了,鳳娴必然會登上皇位的,鄭氏難道你不想麽?”
他的聲音中帶着絲絲蠱惑,鄭氏停下腳步站在匕首前面,他看着韓君又看了看腳邊的匕首,想到還被皇上囚禁起來的鳳娴,他最終還是彎腰将匕首撿起來,匕首上還沾染了韓君手上的溫度,絲毫不覺得冷,鄭氏看着韓君“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本宮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鄭氏舉起匕首決然的刺入自己的身體裏,他倒在地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韓君,似乎要将他的樣子牢牢地記在心中一般久久不肯閉眼,韓君無趣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轉身離開,臨走前他吩咐道“把這兒處理幹淨,還有那兩個粗使侍人。”
“諾”
北宮莫名起了一場大火,據說是因為一直守在北宮的粗使侍人不慎點燃了柴房裏面的柴火引起了大火,等大火撲滅後只有三具險些被燒成碳的屍體,當初僅次鳳後的鄭貴君就這般死在了北宮,女皇念着他到底在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依舊是按照貴君的禮制下葬的,對此韓君不過是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畢竟他不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鄭氏一族就這般莫名的敗落了,不免引起一些人的唏噓,鳳娴知道鄭氏死的消息生生的吐了一口鮮血倒地不醒,韓君衣不解帶的照顧了鳳娴整整三日,這一幕幕被女皇看在眼裏,升了他的位份,成了貴君,韓氏一族更是一躍成了京城的新貴,不過這些都和南宮姲沒有關系,但這不代表她身邊的人沒有關系。
南宮姲端着酒杯靠在扶手上看着眼前愁眉苦臉的兩人有些頭疼。
姜燕有些喝多了,趴在桌上醉醺醺的說道“王爺,您說這鳳娴怎麽就這麽的頑強呢,鄭氏一族剛倒,她就攀附上了韓貴君,真是個大麻煩。”
她身邊的鳳簫吟眼神迷離,顯然是已經醉了,但是聽到姜燕這麽說她也附和着點了點頭,在韓貴君的求情下,母皇雖沒有讓二皇妹上朝聽事,但是也解了她的禁,這兩天她有事兒沒事兒都往含德宮跑。
“如今太女已定,就算鳳娴能重回朝廷聽事也無大礙。”
姜燕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但是凡事都有萬一啊。”
“你以為皇上和你一樣是傻的?”
南宮姲話一出,鳳簫吟險些沒有扶穩從摔到桌下去,也就攝政王敢這麽說母皇了,若是別人只怕早就人頭落地了,雖然知道攝政王和母皇平日裏都是怎麽相處的,但是聽到這些話,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姜燕自覺禮虧伸手摸了摸鼻子,小聲的說到“我這還不是為了太女殿下着想麽?”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麽,捧得越高,摔得越慘麽。”
鳳簫吟雙手支撐在桌案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南宮姲“王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