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燕回已經能披着衣服自己走走了,有神醫弟子的加持蘇燕回在恢複這段期間沒有受太大的折騰。
和白浮生住在隔壁,但是蘇燕回基本上沒聽到白浮生有出過門,和蘇燕回沒有手機電腦就活不下去不得不讓人收集了很多話本藏在屋子裏看不同,白浮生房間裏僅有的樂趣就是那些醫書。
蘇燕回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成績不理想,破天荒的考了一個普通大學的播音專業,運氣不錯,發現了特長,好歹沒讓自己過的特別慘,月光單身漢也沒什麽存款,死過來之後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的屍體是怎麽處理的,傳言說無人認領的屍體會被送入醫科大學當實驗用具,那也太凄慘了。
“屍體嗎……”蘇燕回趴在窗臺上,時間久了,他連自己以前長什麽樣都忘記了。
“屍體怎麽了?”白浮生抱着藥箱進來,将藥箱放在桌上擺放好藥劑,很自然的伸手去解開蘇燕回身上的繃帶。
“白先生應該見過不少屍體吧?”蘇燕回問道。
“恩。”
“作為一個醫者,看着病人在手中不治身亡,應該會很痛苦吧。”蘇燕回嘆了口氣,“無論是什麽職業,都各有各的難處啊。”
“還好。”
蘇燕回扭過頭,這才十歲出頭的孩子,說到死亡卻無動于衷。
“白先生在這裏暫居,您的師父知道嗎?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見你出過門,不需要和師門聯系嗎?”
“師父外出雲游,已有一年未歸。”
“那你們要怎麽學習?自學嗎?”這師父真是心大。
“醫術道理,尚且有限,病情卻多種多樣,醫者鞏固基礎後,需要的則是閱歷。”
蘇燕回眨巴眨巴眼睛,這句話聽起來非常的現代,舉一反三什麽的。
“白先生的意思是,所有的知識先生都已經記下來了嗎?”蘇燕回震驚萬分,卻得到了白浮生肯定的回答,不愧是男主大老婆這能力,“不愧是神醫關門弟子,應該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有白先生這樣的弟子,想必神醫的衣缽必然會在先生手中發揚光大、推陳出新,為師為徒想必都應該是很滿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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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生給蘇燕回換藥,并沒有理會蘇燕回奉承。
“白先生年歲不大,這時候本應該是玩鬧之時,卻一直苦學醫術,學得多,懂得多,卻少了童時樂趣,白先生偶爾也可以邀些朋友,放松下自己。”白浮生的模樣,讓蘇燕回想到了太子,天才同樣也代表着比別人更多的付出,“勞逸結合,苦學之中難免鑽牛角尖,偶爾放松心态,想必也會有很多人願意和白先生成為朋友的。”
“不。”白浮生語氣平淡,“沒有人願意。”
蘇燕回愣了一下:“白先生沒有師兄弟嗎?”
“師父僅收我一人為徒。”白浮生瞥見了蘇燕回的神色,補了一句,“我不需要朋友。”
不需要?蘇燕回靠在窗臺上,扭着頭凝視着白浮生為自己包紮着傷口的面容,少年容顏稚氣未脫,仔細想來,他卻從未見到這位未來的神醫笑過,他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房內看醫書,一舉一動全是緘默。
漠然一切,看似溫柔,卻實際上流水潺潺,毫不挽留。
“你不介意嗎?”
“是。”
真的不介意?蘇燕回記得曾經見到的太子也是如此這般,冷冷清清,這難道就是天才的共通性?可那太子是介意的,非常介意,他在本該叛逆之時卻最為乖巧,他所有的叛逆和渴望就僅僅化作了一樣——觸碰他。
蘇燕回不喜歡太子的觸碰,他的觸碰中夾雜了太過強烈的感情,蘇燕回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承擔那樣濃縮後感情試探性的釋放,但是他到底是心軟的,對那樣一個努力在堅強的孩子心軟了。
就像他現在,也忍不住對白浮生心軟一樣。
有時候,天才少朋友,不僅僅是因為天才自身對朋友的抵觸,更是因為衆人對超出自己範圍的‘異類’天然的排斥,沒有人會喜歡身邊随時随地都有一個高人一等的存在來彰顯自己的弱小,天才被排斥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記得當時在原文中男主鶴奉天算是白浮生人生中除了師父之外唯一一個同他親密之人,天生的不同讓他不得不和他人劃開了界限,人是群居動物,被動孤獨并不是白浮生的願望,鶴奉天的無賴糾纏打破了白浮生的堅硬的保護殼。
“白先生,你試過嗎?”蘇燕回披上了衣服,正對着白浮生坐好。
“我與他人,無法相交。”
“為何?”
白浮生似乎并不喜歡讨論這個話題,本性溫柔的他卻沒有拒絕回答問題:“他人與我,并無言語可談,久了,更顯無趣,與其說是相交,不如說在看清雙方差距,徒增煩惱。”
蘇燕回突然就明白了,對方可能并非是不想同他交流,只是不知道如何交流,于是就誤會了。
誤會的白浮生就叛逆的認為,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的确非常的孩子氣。
“在我看來,先生您應該是對朋友的要求很高,畢竟先生這樣有才華有能力的人,恐怕周圍的人都很難企及先生一角,想必不是不願意于您相交,而是不好意思于您相交吧?”蘇燕回歪着腦袋笑,“哪怕是我論醫術上,也是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的,所以先生如果能夠放低一點姿态,對我等平凡之人與您交朋友的心思,必然會有很大的鼓勵。”
白浮生的師父對先生放心寬松,想必也不曾阻止先生交友,也能在都城來去自如,也未曾受到限制,這樣看來問題也出在白浮生身上,雙方都主動與對方劃清了界限。
太子無論想做什麽都受到限制,相比起來白浮生如此自由卻固步自封,明明太子可望不可即的一切對他而言唾手可得,他不希望白浮生放棄這份優勢。
白浮生眉頭一皺:“我并無此意。”
“先生姿容非凡,能力出色,的确讓能跟上先生步伐之人少之又少,在下亦是仰慕先生才華的,願與優秀之人相交,我的心情和大家的心情相同,希望先生能夠給予我一次機會,化解我們中間天賦的隔閡。”
“我并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天賦。”
“這是先生太過自謙了,您的天賦他人無可企及,但是天賦這種東西,是錦上添花,而不是攔路石。”
白浮生微微皺眉。
白浮生看着蘇燕回,少年漂亮的眼睛閃爍着什麽,蘇燕回隐約看到其中微微泛起的亮光,這少年,自己把自己纏死了。
蘇燕回歪着腦袋笑:“說起來,我也有特別的天賦。”
“什麽?”
“我的小拇指,可以反着扣到小臂上。”蘇燕回做了個示範,他的扣着小指,柔軟的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緊繃弧度扣到了手腕上。
白浮生:“……”
“你看?”蘇燕回認真的看向白浮生,“這不也是天賦嗎?”
“這能相提并論?”白浮生忍不住撫額,看着看着,忍俊不禁,少年清朗的笑聲抑制不住的傳出,“你那叫什麽天賦?”
“為何不能?同樣是天賦,怎麽我的天賦,就不是了呢?”
少年先是勾起唇角,逐漸笑容擴散,白皙的臉頰泛出了紅色,眼角帶着淡淡的水光,然而笑着笑着,又開始莫名的臉色泛紅,突然就害羞了起來,扭過頭去不讓蘇燕回看到。
蘇燕回放柔了聲音:“您看,我的天賦與您而言,并非有可介意之處,我有什麽樣的天賦對您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反之亦然。”
白浮生凝視着蘇燕回,少年垂下雙眼,似乎是悄悄舒了口氣:“多些三公子有意指點。”
“不。”蘇燕回笑着說道,“我只是在為自己能夠成神醫弟子的朋友,在鋪路罷了。”
對上蘇燕回的面容,白浮生突然側過臉慌張收拾桌上的物品,蘇燕回看到少年白皙的皮膚上,耳根處泛起了一片片羞紅。
離開之前,白浮生忍不住回頭,雌雄莫辯的嗓音中透着幾分不好意思:“如你所說,交朋友會開闊眼界。”
蘇燕回懶懶散散的趴在桌面上,歪着腦袋笑,這小家夥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和你是朋友了’,明亮的眉眼之間全然是輕松舒緩,笑看對方匆忙離開的背影。
“畢竟語言也是我的天賦之一,難道撩不到你一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