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1]
許瑞白在他家一直呆到了初四,他們一起吃飯睡覺,外出游玩,讨論和漫畫,許瑞白對他的态度似乎也緩和了不少,他們像是回到了剛剛認識的時候。葉嘉始終都不知道許瑞白來這一趟的目的,許瑞白沒有說,葉嘉也默契的沒有問,他并沒有刨根問底的愛好,如果許瑞白不想他知道,他便一句也不會多問。
初四下午,葉嘉收到了一條沈清川發來的微信,詢問他什麽時候回G市,他跟沈清川一直都保持着聯系,他便回複了自己上班的日期。沈清川也秒回,表示等他回來幫他接風洗塵,葉嘉只笑笑敷衍了過去。
晚上吃過晚飯後,許瑞白安靜的坐在床邊看書,而葉嘉則開始寫他的,房間裏安靜得只有葉嘉打字的聲音,他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說話,卻感覺十分的惬意。
只是這樣的惬意沒有持續多久,突兀的電話聲就打破了這份平靜,葉嘉忙接起電話。充滿活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在安靜的房間裏更加明顯,“葉嘉!”
“陳琅?”
聽到這個名字,許瑞白翻書的手一滞,卻并沒有擡起頭。
“是啊是啊。”
葉嘉有些不安的往許瑞白的方向看了一眼,站了起來走到房間的陽臺上。
“怎麽了?”
“葉嘉你什麽時候回G市啊?”男孩的聲音滿是期待。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想找你玩,我太無聊了。”
葉嘉早就習慣了陳琅無厘頭的熱情,只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你的朋友們呢?”
陳琅的語氣有些失望,“他們都回家過年了。”
“你沒有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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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陳琅似乎并不想提這件事,草草帶過後又恢複了興致,“你什麽時候上班呢?”
葉嘉還沒來得及回答,背後忽然抵上了一面結實的胸膛,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上,雪松的味道混合了洗發水的香味清新又性感。葉嘉呼吸一窒,握着手機的右手有些不穩,許瑞白似乎十分了解他的緊張,修長有力的手指附上他的右手,幫他穩穩的握住手機。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得到答複的陳琅有些不耐,“葉嘉?”
“嗯,在。”葉嘉的腦袋已經一片空白,慌亂的回應。
“剛剛怎麽了嘛?”
“沒……信號不好。”
濕熱的舌頭在他的耳際游走,不安分的左手已經伸入他衣服的下擺,惹得他陣陣戰栗。
“哦哦,我剛剛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你聽到了嗎?”陳琅不疑有他,重新問道。
房間裏太過安靜,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的傳來,許瑞白有些不滿的用牙齒輕輕的在他的後頸上嗫咬。
“我……嘶……”
脖子上傳來一陣疼痛,葉嘉皺着眉發出了聲音,握着手機的手指也忍不住蜷了起來,許瑞白竟懲罰似的咬在了他腺體旁邊。
“怎麽了怎麽了?”陳琅緊張的問道。
“沒事,撞到了。”葉嘉難耐的推了推身後的人,掙紮着想要離他遠一點,奈何力量懸殊,越是掙紮便越貼得越緊,房間裏信息素的味道越發濃郁糾纏,他好像也有些動情了。
“怎麽不小心一點?”
“嗯。”
剛答了一聲便被許瑞白的吻堵住了嘴唇,伸出舌尖與他交纏,葉嘉想把電話挂斷,手掌卻被許瑞白緊緊的按住,許瑞白大概鐵了心要叫他難堪。這樣羞恥的畫面讓葉嘉心理上難以承受,連眼角都止不住滲出委屈的淚水。
陳琅似乎也意識到了電話那頭的異常,“小嘉,你……身邊是不是有別人?”
許瑞白稍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與他額頭相抵,而後輕笑出聲,壓低了聲音在他的左耳說道,“他問你身邊是不是有別人呢。”
葉嘉說不出話,眼神哀求的望着許瑞白,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只想求許瑞白讓他趕緊挂斷電話。
許瑞白似乎很滿意他現在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笑,神色裏盡是勝利者的驕傲,他輕輕松開了抓着葉嘉的手,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機,仿佛那是他莫大的恩賜。
葉嘉連再見也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匆匆忙忙挂了電話,他的心髒還在狂跳不止,脫力的扶住了一邊的窗臺,驚魂未定的喘息,這樣狼狽的時候他哪裏還有閑心去想陳琅會如何看待自己,哪裏還有精力去在乎自己的尊嚴與形象。
許瑞白總是這樣,把自己逼到牆角,這樣只要對方稍稍退讓,自己就會覺得他已經給了自己最大的寬容。
最後便是自己丢盔卸甲,節節退讓,毫無後路。
許瑞白憐憫似的攫住葉嘉的下颚,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葉嘉的眼角還挂着未幹的眼淚,眼神倔強卻哀傷,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如果這就是許瑞白的目的,那麽顯然他已經大獲全勝。
第二天一早,葉嘉睜開腫脹的眼皮,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置身何處。他動了動自己酸軟的身體,掙紮着坐了起來,感覺到脖子後面傳來一陣刺痛,那是許瑞白故意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
昨晚實在是太荒唐的一夜,許瑞白把他折騰到淩晨才肯罷休,做的每一次沖刺,說的每一個詞語都帶着警告的意味,換了無數個姿勢似乎誓要找到他最羞恥的地方,逼他說出最不堪的詞語,以求碾碎他全部的自尊。
葉嘉環顧了四周,卻并未見到許瑞白的身影,拖着疲憊的身體下床,找了一條高領的毛衣套上。
客廳裏沒有人,只有陳靜正在廚房裏準備午餐。
“媽。”葉嘉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陳靜忙着炒菜,并沒有回頭,“起來啦?”
“嗯,瑞白呢?”
“瑞白回去了啊。”陳靜忍不住的抱怨道,“我說你這孩子真的是,人家客人要回去了你也不知道送一送,就知道睡覺。”
葉嘉錯愕道,“回去了?怎麽不叫醒我?”
“對啊。瑞白說你昨晚很晚才睡,應該很累了,讓我們不用吵醒你。”陳靜對許瑞白愈發滿意,懂事又體貼,長得也讨人喜歡。
“他什麽時候走的?”
“八點多吧,我也不太記得了,你爸剛起床就看到他已經坐在客廳準備跟我們告別了。”
葉嘉忍着不适,跑回房間給許瑞白發消息,“瑞白,你回去了?”
又是石沉大海的短信。
許瑞白的溫柔就像是破暖輕風,弄晴微雨,點點滴滴。你不注意的時候,他便欲無還有,讓你片刻享受,但你若想抓住,他卻又似有若無,讓你空留惆悵。
葉嘉看着空蕩蕩的對話框,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下身還傳來不适,如果不是後頸的傷痕還清晰可見,葉嘉幾乎要以為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場春夢。
夢醒了,他跟許瑞白依舊形同陌路,相互折磨。
不對,受折磨的從來只有他一個人。
【1】出自艾米莉·狄金森的《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