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負責廳堂，我負責後廚
俗話說得好，要能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才算得上是好男人。
路菲卻不贊同，哪有一個人包攬了所有的事物，另外一個人只管享受。她拍着木初野的肩膀說：“木初野，你負責廳堂就好，剩下的就交給我了。我負責給你穩固後方。”
木初野整整三秒鐘沒有任何動作，路菲以為自己的話，說的哪裏不對勁了，仔細想來想去，都覺得沒有語病，也沒有哪裏不合适呀，怎麽就…
還沒來得及深思，就被木初野溫暖的胸膛擁抱住。良久，久到路菲都快睡着了，木初野才放開她。
“寶寶…這輩子我認定你了。誰都休想将你從我身邊搶走。”木初野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俨然像是在做什麽重大的決定。
路菲卻不解風情的說：“木初野，我困了，回家睡覺好不好？”說完，直接倒在木初野的懷中睡着了。
要知道，幾個小時之前，當他們兩人從辛素家來到工地的時候。路菲滿懷信心，信誓旦旦的說：“我來呢，不是為了替你籠絡人心，只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木財閥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沒有他們，就沒有木財閥。”
木初野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摸了摸路菲的頭發。“寶寶，照顧好自己。我去處理點事情。”
路菲昂首挺胸。“保證照顧好自己，讓你無後顧之憂。去吧，快去吧。我只是随便走走，不會有事的。”
木初野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去處理事情了。路菲将毛線帽子帶好，系好圍巾，将手揣在口袋中，朝着工地的平房中走去。
“您好，請問一下衛生間在哪？”路菲走了一段路之後，才發現，這裏似乎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
西，看來飯菜只能是外賣之類的。
一個頭戴安全帽，穿着大頭鞋的男子，頭也沒擡，只是簡單的說了句話，算是客氣的了。“樹林後面，随便解決就行了，冰天雪地，連飯都吃不暖，還有什麽衛生間。”
路菲将雙手合攏在一起，吹着氣。“師傅，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你們平時的飯菜都是怎麽解決的？”
男子終于擡起頭，将手中早已經磨得掉了漆的手機，放進裏衣。整理好之後，順着外面的衣服摸了一下，估計是擔心掉了，求個安心。“有外賣，木財閥算是對我們不錯了，只要用工程，一年四季，都會讓我吃飽。”
“我能坐下來嗎？”路菲摸了摸懂得通紅的鼻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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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只是轉頭看了看。“你不是找廁所嗎？”
“聽你這麽一說，我忽然就覺得不想去上廁所了。”路菲憨厚的笑。
男子只是瞄了路菲一眼。“你是記者？”
“之前有記者像我這樣上來搭讪的？”路菲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
男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路菲趁熱打鐵趕緊順着話問下去。“那你們是怎麽回答的？”
“實話實說。木財閥比其他施工單位講信用，起碼從來就沒有拖欠過我們的工資。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也沒有斷了我們的夥食，沒有拖我們的工錢。這就足夠了。”男子擡起渾濁的眼睛看着路菲很認真的說：“小姑娘，如果你是記者，也請你高擡貴手，我們民工不求別的，求的只是能吃頓飽飯，賺的錢能及時的發放給我們。幹完這批活，也好回家看看媳婦孩子。”
“我不是記者。這點你請放心。”路菲搓着手說的很誠實。
男子說：“我本名叫劉順，但是大家都順子、順子的叫，也沒有幾個人記得我姓什麽了。老家在一個偏遠的山區，年輕的時候，村裏的人都嫌棄我家窮，甚至連娶媳婦的錢都拿不出來，後來為了賺錢娶媳婦，就出來闖蕩，後來因緣巧合來了諸城。剛來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被人坑騙過好多次，有好幾次甚至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直到後來…”
“後來有一個人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我想我現在不是被抓進去了，就是死路一條。”說起那段往事，順子的臉上綻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光彩，他說那個人給了他一張名片，還有一張車票，讓他到諸城，去木財閥找名片上的人，他們自然而然會安排我工作。
“你不知道，原本我抱着将死的心，想着無所謂，反正在哪都是死，不如去試試，指不定還有一絲希望。最後沒想到的是，我真的成了一名普通的建築工人。我會砌牆、會塗燃料，扛得了沙袋子，在我們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靠自己的雙手蓋房子住。所以我也會，只是不像這般的還有大機器。”順子露出憨厚的笑。
路菲沒有嘲笑，她不知道村裏人都會些什麽。可是順子畢竟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勞動價值的。“那你現在除了以前會的那些還有其他的什麽嗎？”路菲說：“有一技之長，總之是好的。”
順子嘿嘿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手。“這些年跟着木財閥倒是學會了不少東西。會開鏟車、吊車。對于水泥、木材也多少有些研究。還學會了打保皇。”
“多學點好。”路菲挑了挑眉，挪耶的問：“順子，我這樣叫你吧。你經常去打保皇嗎？”
“不、不…”興許是激動，順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急着想要解釋什麽。
路菲也不着急，她替他順了順後背，卻發現順子穿的真少。這樣冰寒地凍的天氣，竟然穿這麽少。“順子，你怎麽穿這麽少。”
順子着急的說：“我不玩，我會玩，但是從來不玩。”
路菲忍俊不禁，還有這麽樸實的人。“知道了。對了，你老家還有什麽人嗎？”
“有。”順子摸了摸胸口位置，大概是手機裝在那裏。“前些年，我娶了媳婦。她是個老實人，一個人在老家養養雞，種種菜。每年我都能回去個一兩次。可是每次她都把我之前寄回去的錢，拿出來說是等以後我們有了娃，好供他上大學。”說完這話，順子的嗓音有些哽咽。
“多好的一個人，可惜…她這輩子都當不了娘了。”順子低着頭，偷偷的摸着眼淚。
路菲轉頭看着不遠處，依然還亮着燈的平房。“順子，別難過，事在人為。我有一個朋友，興許他會有辦法。”
順子一臉的不解看着路菲。“姑娘，你說…”
“等我回去幫你打聽一下，如果可能，我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就能當父親了。你家媳婦也就能當母親了。”路菲看着順子一臉的傻樣，不忍心将話說的太死，怕是到時候失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痛苦。
“你說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我也可以當父親？”順子激動的抓住路菲的胳膊問。
路菲也不介意。“順子，你先別激動，能不能做到，我說不準。但是我一定會幫你。相信我。”
“好，好好。只要有希望，我…我會努力賺錢，多少錢都行。只要能讓我媳婦當上娘，讓我做什麽都行。”順子當下就準備給路菲跪下。
“順子。你記住了，不管是誰，你都不能說，讓你做什麽事情，你都會去做。如果我是壞人呢？我利用了你的善良怎麽辦？到時候我讓你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你也會做嗎？”路菲表情嚴肅，有些斥責的意思。
順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路菲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着急，可是在這個城市有多人能算得上好人？又有多少人能保證是和你一樣的淳樸？”
“我，不懂你們城裏人的那些心眼，我只知道我媳婦跟了我不容易。過了年我都是四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我媳婦跟着我吃了這麽多苦…你叫我怎麽…”順子難過的表情，路菲都看在眼裏。他說，他相信路菲是好人。
一句相信她，是好人，叫路菲的心裏暖呼呼的。可是有些話她必須要提醒他，幸好是遇到了她。
“我知道。你別着急。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路菲說。
順子搗鼓着要将手機往外拿。“你記不得你的手機號碼？”路菲吃驚的問。
“嘿嘿，記不得。只記得我媳婦的電話。”路菲也不着急，等着順子将手機從懷裏掏出來，順便在身上使勁的蹭了幾下，才遞給路菲。那種小心翼翼的态度，讓路菲心裏一酸。人啊，像這樣簡簡單單，不會耍什麽心機多好？
路菲用順子的手機給自己的電話打了一下。而後将電話遞給順子。“順子，你剛才一直坐在這裏盯着手機看，是不是在等你媳婦的短信？”
“嘿嘿，是我媳婦的電話。她不會發信息。她叮囑俺要多穿衣服，天冷了。說是家裏已經準備好過冬的東西了，叫我不用擔心，注意安全。”順子說起自己的媳婦，一臉的幸福。
是啊，這樣淳樸的人，善人會有善報的。路菲想回去之後一定要問問辛素，到底有沒有辦法能幫助他們。
“姑娘，你是來探望親戚的？”順子想不出來路菲來還能有什麽事情。
“算是吧。”路菲笑着說：“順子，如果你知道我名字，你會不會還覺得我是好人？”
順子表情嚴肅的說：“有些人一看就是好人。壞人是有壞人的氣息的。不管你叫什麽，都改變不了你是好人的氣味。”
路菲是真的笑了，還有人這麽說。那如果是木初野，會有什麽氣味？商人應該是銅錢味吧。想想路菲都忍不住的想笑。
“順子，我叫路菲。”路菲也不扭捏，不就是個名字，難不成還見不得人了。
順子點了點頭。“那我就叫你小菲吧。”
“好。”路菲指着那一排排的白色小平房說：“你住在那裏嗎？”
“嗯，大家都住在一起，冬天比較暖和些。”順子說，一間房子裏面能住十來個人。
“有供暖的設施嗎？”路菲想，冬天是暖和，可是夏天就…
“有鍋爐，燒水用的，冒出來的熱氣，正好能當暖氣用。”順子想了想又說：“前些日子不下雪還好，現在下了第一場雪，第二場雪就不遠了。這天氣一天一個變，沒個準。大家都希望能抓緊時間在不下雪的時間将活多幹點，省的下雪了，工程要拖後不說，總在這裏呆着也不是個事。說白了，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吹牛逼。”
路菲實在是凍得不行了。牙齒都開始不聽使喚的打架。“順、子。能帶我進去暖和一下嗎？我快凍死了。”
“好。”看路菲凍得連話都說不混樓，順子就在前面帶路，領路菲去他的住所。“你別嫌棄，都是些老實人。就說是我外甥來看我。”
“嗯。”路菲沒有拒絕順子的好意。到了屋裏，路菲以為會更加暖和一些，哪知道，只是比外面暖和。
看着工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問懂問西的，路菲跑到鍋爐旁，伸出手烤着。“你們怎麽都穿那麽少？”
“姑娘冷吧。我們都習慣了，這還算是不錯的了，有的工地還沒有我們這待遇呢。”一個工友将一大玻璃杯的水遞給路菲。“拿着暖和暖和。”
“你說說，這大冷天的來這裏作甚？順子你也是，你侄女在上大學吧？大冷天的下次別叫姑娘過來了，天冷路也不好走。”工友們七嘴八舌的說着，誰也沒有懷疑。
路菲心想，改天一定叫木初野多配備點實用工具過來，不然三九四九的時候，還能過嗎？“你們怎麽這麽晚都沒有休息？”路菲忍不住問。
順子瞪了她一眼，怕問得多了，叫大家起疑心。路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了解。這樣敏感的時期，一直這麽問下去的話，難免會叫人起疑心。“我只怕是因為我而耽誤大家休息。”
聽路菲這麽一說，大家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去了。“哎呀，最近新聞報道說三道四的，我們這不是擔心，木財閥的資金出現問題，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工錢。”
“就是，說是工程出現問題，暫時停工。加上天氣不好，我們總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呀，眼看這都幾個周過去了，一丁點的好消息都沒有，叫我們怎麽能夠安心的睡覺。”
大家唠叨着各自的不滿和憂慮，路菲都記在心裏。“放心吧，木財閥就算是再難，也會按時給大家工錢的，延誤的工期，相信他們也會有相應的補貼政策。”路菲說：“大家要相信自己當初的選擇，有些事情是不能光靠眼睛和耳朵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大家都是老實人，路菲說的也沒有錯，可是一直勞動的人呢，忽然閑下來，還真是不好，心裏總是想這想那的。
順子說：“我侄女說的應該沒錯，我們就放寬了心吧。”
“哎，也只能這樣了。”
路菲稍微暖和過來。“天氣好點，工程還是會繼續的，趁着這幾天好好休息才是。”
“怎麽樣，還冷嗎？”順子壓低聲音問路菲，生怕她凍着。
順子的真誠，叫路菲心裏暖洋洋的。她點了點頭，用口型對順子說。“順子，我沒事。”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路菲也暖和過來了。她看着電話，露出甜甜的笑。對着順子說：“我男朋友來接我了，阿舅，我改天再來看你。大家早點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順子被路菲叫的反而有些不自然，只能幹巴巴的笑。甚至路菲都走出去老遠，他才想起來，沒有出去送送。工地哪是那麽好找的。
可是路菲卻對着他擺了擺手。“沒事，我認得路。”
順子目送路菲的背影離開，才回了宿舍。
“在哪？我去接你。”電話裏傳來木初野焦急的聲音。
路菲“咯咯咯”的笑着。“我正在運動呢，鍛煉跑步，你在哪？”
“剛和有天交接了一下工作，往人工湖那走。”木初野步子邁的很大。
路菲小跑着，遠遠地看見木初野。“木初野你站在那裏別動。”
木初野沒有挂斷電話，一直拿着放在耳邊，看着小跑着朝自己跑來的路菲，他疲憊的神色一掃而淨。露出淡淡的淺笑。“慢點，我又不會跑。”
“木初野…抱抱我。好冷啊。”路菲撲到木初野懷中，語氣帶着點撒嬌的意思。木初野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還想再來嗎？”
“當然，怎麽能半途而廢呢？說好的，你可不能反悔。”路菲咬着唇瓣比劃着拳頭說。
木初野在路菲粉嫩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到車裏坐下再說。”
“男主外，女主內。我幫你鞏固後方陣地，你只管在前面沖鋒陷陣就好。只是…”路菲湊到木初野的懷裏聞了聞。緊接着皺了皺眉。“怎麽我聞不出有什麽味道？”
“怎麽了？有什麽地方不對嗎？”木初野沒有像路菲一樣低頭聞，卻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頭。
“剛才遇到一個叫順子的人，老實巴交的，不錯。他還說他會開行車，對木材什麽的也有所了解。他竟然說我身上有好人的味道。所以我聞聞你身上是不是有銅臭味。”路菲一本正經的說。
木初野卻不樂意了。“你讓他靠近你？還…”
路菲看着木初野鐵青的臉，知道他是想歪了。“小氣的男人。他說一看見我就知道我是好人，說我不像壞人。還說好人和壞人給人帶來的氣味不同。”
木初野這才緩了緩表情。“所以呢？”
“所以我就試試，是不是真的那般神奇。”
“傻樣。”木初野忍不住使勁揉了揉揉路菲的頭發。
“木初野，你打亂我的發型了，你難道不知道，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嗎？”路菲撲到木初野的身上又啃又咬。最後還不是被木初野緊緊地抱在懷裏。
最後的路菲卻直接睡過去。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木初野，我們回家吧？我困了。”
木初野哭笑不得。卻以只能将人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