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個夢像是開了個端,曼草沒想到,接下來的每一天,曼草都夢到了岑子矜,甚至連中午午休那麽十分鐘,她都能夢到。
一開始做的夢還正常些,聊一覺醒來就忘了的天,在夢裏,她們有時一起吃飯,有時一起逛街,偶爾還有她媽媽和阿姨,後來漸漸的,夢就有點不受控制。
夢到岑子矜的第三天晚上,她在夢裏和岑子矜做了……
醒來時,曼草想,是不是她之前盯岑子矜盯過頭了,不然夢裏為什麽全是岑子矜的腿,的眼睛,的長發,的胸。
頭好疼。
這麽多天,曼草其實一直在等待朋友圈裏的關于那個晚上瓜,一方面她覺得特別離譜,一方面她倒想看看,這件事從被人嘴裏傳出來,是什麽樣子。
但沒想到,什麽都沒有傳出來,連林月這個瓜王都沒聽到半點風聲。
和岑子矜沒有交集了之後,朋友的調侃也漸漸沒了,那天晚上大腦昏沉之後,和岑子矜的接吻,好像只是曼草的一個夢。
後來也确實一直出現在夢裏。
再工作幾天,曼草很快就把那個尴尬沖淡,也漸漸地覺得沒什麽,再加上曼草的客戶多,沒幾下岑子矜的微信就沉底了。
曼草還是過上了以前的日子,只是最近朋友的活動她很少參加了,酒吧去的少了,知心姐姐也不怎麽當了,林月都說她突然清心寡欲了。
不過曼草告訴林月,她只是工作忙。
又是一個新的周末,這周曼草仍舊想待在家裏,但林月實在是不肯了。
“我們都一周沒有見面了,你不想我嗎?”林月在電話那頭問。
曼草笑了一下,眼睛不眨地看着電腦:“想的,但是我有點懶,下午想睡個覺。”
林月:“那就晚上,下午你睡飽一點,晚上出來嗨。”
曼草:“晚上有事呢。”
“你能不能換個借口,”林月說着突然警惕:“還是你約了其他妹妹不告訴我?”
曼草無奈:“沒有。”
林月撒嬌:“來嘛,我去接你,晚上人可多了,說不定能認識新朋友呢?”
曼草還是興致缺缺:“不了吧,你們玩吧,我把工作帶回家了,晚上得工作。”
“騙人吧你,”林月一秒拆穿:“你怎麽回事啊,上周就這樣了,不對,那天我和岑子矜一起消失之後的晚上就開始了,一直這麽狀态不對,一副失戀的樣子。”
曼草失笑,她想了想說:“不想太鬧。”
“好吧,那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就我們兩個,”林月撒嬌:“我們好久沒見了,好不好嘛,好不好?”
曼草笑了一下,想了想終于妥協:“行吧,什麽電影?”
林月:“我去看看,你不用操心這個了,我買票,一會兒時間發給你。”
曼草:“好。”
林月那邊特別滿意地把電話挂了,曼草放下手機,輕輕嘆一聲。
她是真的沒有什麽興趣,最近不知道是工作忙了,還是因為胃病又犯了,又或者是換季了天氣不好,她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而且她是真的把工作帶回家了,這周本來就沒有計劃出門,想着沒什麽事,就把幾天後才要交的資料拿回家,先處理了。
所以挂斷電話後,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又坐到了電腦桌前。
內容打了一半,房間裏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曼草轉頭,見媽媽開門進來了。
曼草把視線轉回去,喊了聲:“媽。”
媽媽端了一盤水果進來,放在曼草的桌上,不過她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問:“你最近怎麽這麽忙?回來也是一直窩在房間。”
曼草點頭:“工作有點多。”
媽媽:“從沒見你把工作帶回家裏,最近公司忙嗎?”
曼草笑:“公司一直都忙了,最近還有個總監請了産假,我分擔了點她的工作。”
媽媽笑了一下:“你什麽時候能請個産假?”
曼草轉頭淡淡地看了媽媽一眼。
媽媽:“不說不說,說了也沒用。”
媽媽轉身想走,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返了回來:“對了,你子矜姐姐受傷了你知道嗎?”
曼草手停了一下,轉頭看媽媽:“她怎麽了?”
媽媽說:“好像是被車撞了一下,撞到腿了,我問你阿姨了,阿姨說還好沒什麽大事,就是走路不太方便。”
曼草皺了皺眉:“嚴重嗎?”
媽媽搖頭:“聽阿姨說是不嚴重的,好多天了,你不知道嗎?”
曼草搖頭:“我不知道。”
媽媽笑着捅了一下曼草:“我和阿姨還以為你和子矜很能聊的來呢,沒聯系了嗎?”
曼草小聲嗯了聲。
媽媽笑了一下,突然就着聊起來了:“是怎麽了嗎?你們性格不合?”
曼草點頭:“應該是吧,不太合适。”
媽媽又問:“子矜姐姐不好交流嗎?阿姨說她是要多接觸的,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麽冷漠,她很細心很耐心的,也特別貼心。”
曼草看着電腦:“是嗎?不知道。”
媽媽見曼草一副不是很想聊的樣子,也把接下來的話咽下去。
年輕人的世界,她不懂,處不來就算了,勉強不來。
“你工作吧,草莓吃完了外面還有,電腦看久了眼睛要休息一下,不要一直盯着。”媽媽最後交待。
曼草:“知道了。”
媽媽出去之後,曼草把剛剛才打好的一行字删了,她靠着椅子雙手環着胸,一動不動地看着電腦屏幕。
右下角的時間突然變了一下,曼草垂下眸,盯着時間看了一會兒,取下眼鏡。
她揉揉眉心,拿了個叉子把草莓丢進嘴裏,接着拿起手機,匆匆點開微信,匆匆往下翻,找到岑子矜點了進去。
匆匆點開打字框,匆匆打字,匆匆發過去,匆匆把手機扣下去,放在桌上。
做完這些,她又把眼鏡拿起來帶上,再丢一棵草莓到嘴裏。
她發的是:我聽我媽說你腿受傷了,還好嗎?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又變化了,而這段時間,曼草的手指放在鍵盤上,始終沒打出一個字。
曼草突然想起幾天前岑子矜朋友圈發的那個“記住這段路”,難道是在那條路上被撞了?
時間再跳了兩分鐘後,曼草的手機終于震動了起來。
曼草連續按了好幾下删除,才把手機拿起來,見岑子矜回複了。
岑子矜:沒事了
岑子矜:謝謝關心
曼草的舌頭在後槽牙處滑了一圈,直接把手機鎖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把手機拿過來,不過這次她沒有給岑子矜發消息,而是翻看了一下和岑子矜的聊天記錄。
沒一下就翻到底了,根本沒聊幾句。
曼草又把手機鎖了。
可沒多久,她又把手機拿了出來,她噼裏啪啦地在岑子矜的聊天框上打字,問她什麽時候的事?嚴不嚴重?醫生怎麽說?現在怎麽樣了?除了腿還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一大串好幾行,打完之後,曼草咬着唇看了好幾眼,最後長按,全選,删除。
她再點進岑子矜的朋友圈,又看了一眼那條路,再看時間。
5天前。
如果嚴重點的話,今天應該還沒好,如果只是蹭了一下,今天應該就沒事了。
看着電腦發呆了幾分鐘,曼草果然一個字寫不出來。
她抓了一下頭發,直接把電腦裏的文檔保存了,然後吃光桌上的草莓,然後再換件衣服,然後再随便化個妝。
出房間時,媽媽正在客廳看電視,她嘴裏也一顆草莓,見曼草這個裝扮出來,驚訝地連忙嚼了好幾下,問:“打扮成這樣,去哪?”
曼草:“公司。”
媽媽疑惑:“不是周末嗎?公司有事?”
曼草嗯了聲:“臨時有事。”
媽媽問:“回來吃飯嗎?”
曼草:“不了。”
行動力滿分,但實際上,曼草心裏糾成了一團。
車都啓動了,都上路了,都過兩條街了,她還在問自己,你過去幹什麽?
她此刻就好像是在趁着自己這份沖勁沒過去,趕緊過去。
趕緊過去。
媽媽家離子矜家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車開到半路時,曼草其實已經漸漸地從沖動裏出來了,但好像因為已經開了這麽久,不去就浪費了,再回頭媽媽也會懷疑她,所以。
是吧?
是的。
能做夢這事,對曼草來說真的很不公平,明明生活中一點聯系沒有了,卻因為連續夢到,給曼草一種她和岑子矜很親近的錯覺。
夢裏岑子矜還很愛她,你說這要命不要命嘛。
而明知道是錯覺,還這樣頭也不回地過來,曼草也是他媽的離譜。
到了岑子矜的小區樓下,她先把車停好,再不急不緩地逛了好幾家水果店,買了一袋子的草莓,拎一箱牛奶,是個看病人的樣子。
進小區時,曼草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唐突。
進樓時,曼草想,岑子矜會不會不在家。
上電梯時,曼草想,岑子矜要是不在家那真是太好了。
到門口時,她敏感地看一眼門口邊的盆栽,果然見盆栽旁有個小架子,架子上插着兩把雨傘。
曼草舔舔唇,再走過去一些,事已至此地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起來,她的視線突然往下挪,盯着密碼門鎖看。
蠢蠢欲動的手指在空氣裏畫着微不足道半徑的圓圈,她開始滿腦子自己的生日。
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把手擡起來,而是安安靜靜地等着。
等着。
等到她以為岑子矜應該是不在家了,她終于可以走了的時候,門響了一聲。
“咔。”
曼草後退一些,門從裏面緩緩地打開。
岑子矜站在門口,一只手放在外套口袋裏,一只手自然垂着,眼神冷漠,看着曼草。
不知道怎麽的,曼草一直對岑子矜喊的那個“姐姐”,這會兒怎麽也說不出口。
所以她只是對岑子矜笑了一下。
岑子矜仍舊冷漠:“你來幹什麽?”
曼草拎了一下草莓,說:“來看看你。”
岑子矜安靜地站着,安靜地看着,半晌,從嘴裏吐出一句。
“你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