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對于靜靜突如其來的攻擊,曼草的選擇仍舊是沉默。
岑子矜沒有回頭,這會兒背對着曼草,曼草不知道岑子矜什麽表情,也不知道岑子矜對靜靜說的那些話,會信幾分。
但她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只當靜靜在無理取鬧,等靜靜說完,開口就是:“能不能別鬧了?”
語氣夠無奈,夠不耐煩。
靜靜哭得更大聲了,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大概因為哭着,說了什麽,曼草一個字沒有聽清。
她聽不懂不代表岑子矜聽不懂,那邊岑子矜一動不動,只是看着,保持足夠的耐心,像是想讓靜靜一口氣全說完。
曼草似乎沒有待下去的借口,她正想着離開,眼前又突然變化了。
靜靜突然往岑子矜那邊撲了過去,曼草正打算上前,卻見岑子矜一點不慌的樣子,把手裏的傘舉了起來,抵在靜靜的肩上。
曼草不知道岑子矜手上的傘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可能是放在門口備用,不過這不重要。
不知道岑子矜用了多大的力,但靜靜就是被她給擋在了一傘之外。
岑子矜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拿着傘,語氣淡定:“說話就說話,別動手。”
大概是覺得說什麽岑子矜都不會聽,靜靜沉默了一會兒,眼神突然朝曼草那邊過去,并喊了聲:“曼草。”
曼草看着靜靜,聽靜靜一字一字道:“撬朋友的前女友,好玩嗎?這世界其他女的還不夠你暧昧的嗎?”
且不分析這句話的道理,這一瞬間,曼草是真的尴尬了。
岑子矜現在會怎麽想她?
曼草沒由來的,腿有點麻。
曼草從沒有遇到過這麽尴尬的事,她甚至後悔為什麽一開始想離開的時候沒有離開,現在她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
門口的那兩個人還在對峙着,靜靜似乎沒想得到曼草的回應,說完就可憐巴巴地又低下了頭,曼草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轉身偷偷離開。
其實偷偷也不算是偷偷,電梯到樓層時的那聲“叮”特別響,那邊不可能不知道。
下樓後,曼草覺得,媽的,這他媽太好笑了。
上了車後,曼草覺得,媽的,這他媽太好笑了。
回到家了,曼草還是覺得,媽的,這他媽太好笑了。
等洗漱完了上了床,曼草還是意難平,還是覺得這他媽實在是太好笑了。
曼草好不容易伸出的試探的小腳腳,生生被剁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曼草遲遲不能入睡,她索性睜開眼睛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看。
外頭投進來了一點點的光,不至于讓周圍那麽的伸手不見五指,曼草看着看着,思緒就飄遠了。
腦子裏的那個結似乎是松開了,但似乎又越打越亂,怎麽也解不開,明明可以一條思路到底,但曼草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呆了不知道多久,她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曼草轉身過去,把手機拿起來,因為突然的強光,她适應不了,眯了一下眼睛。
是岑子矜發來的消息,問她,睡了沒。
曼草看了眼時間,竟然才淩晨十二點多,不算太遲。
曼草:沒睡
岑子矜:方便嗎?電話
曼草:嗯
才發過去,岑子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曼草側了個身,點開免提,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上,和它一起睡覺。
“怎麽了?”曼草問。
岑子矜說:“我是不是需要和你道個歉。”
曼草笑了一下:“不用。”
岑子矜:“不好意思。”
“沒關系,”曼草想了想,又補了句:“沒關系不是接受了你的道歉,而是這件事你不用道歉。”
不知道岑子矜和靜靜聊了什麽,也不知道岑子矜在靜靜哪兒聽到了什麽,這會兒倒是很平靜,語氣也很正常,就好像半生不熟的朋友打來的問候,客客氣氣的,聽不出半點親密,好像她們一開始不熟時那樣。
曼草:“靜靜呢?”
岑子矜:“回去了。”
曼草:“可以問嗎?你們後來怎麽樣了?”
岑子矜有些無奈:“她一直哭,沒辦法,我叫了保安。”
曼草:“你叫了什麽?你叫了保安?”
岑子矜似乎笑了一下:“嗯,沒辦法,她不走。”
曼草也覺得好笑,她想起靜靜突然對她的指責,和靜靜兇狠的眼神,開始回想,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小女生,和岑子矜面前的靜靜,是一個嗎?
曼草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因為愛情作踐自己的人,什麽玩意兒就整天在那傷春悲秋,一副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的樣子,好沒意思。
曼草喜歡坦蕩的人,林月算是一個。
岑子矜目前在她看來,也算是一個。
曼草第一次和岑子矜通電話,深夜了,人的思緒總容易被蒙上一種奇怪的東西,曼草的心突然變得很軟,這一刻,她想當然的,很想聽岑子矜對她撒嬌。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下一秒,岑子矜把這次電話的最終目的說出來了。
“我不和你兜圈子了,”岑子矜用她很磁性,很沒有起伏的音調,問曼草:“看得出來我對你的意思嗎?”
曼草柔軟的心突然□□了一拳,頓時硬了。
“可能吧。”曼草說。
“今天靜靜說了好多你的故事,”岑子矜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我不想誤會你,我想聽你自己說。”
曼草:“你要我說什麽?”
岑子矜:“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曼草:“嗯。”
岑子矜:“今天晚上你在外面和那個女生摟摟抱抱的時候,知道我在場嗎?”
曼草實話實說:“不知道。”
岑子矜自嘲地笑一聲:“好。”
曼草閉上了眼睛,她覺得她現在就站在懸崖邊,而岑子矜控制着她的雙手。
此刻她的這些錯誤答案,已經讓岑子矜放開了她的一只手,她很快就會掉下去。
空氣安靜了下來,曼草聽不到任何聲音。
“曼草。”不知道過了多久,岑子矜很小聲地喊了她一聲。
曼草:“嗯。”
岑子矜問:“有想過和我在一起嗎?”
曼草選擇自己一直保持的想法,實話實說:“沒有。”
岑子矜笑了聲:“好,我知道了,早點睡,晚安。”
曼草:“晚安。”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曼草一動不動,沒去摸手機,連呼吸都屏住了。
很久,她才聽到手機傳來挂斷的嘟嘟聲。
岑子矜放開了另外一只手。
曼草把肚子裏憋的那口氣長長吐出來,擡手壓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像感知手背上,有些濕濕的。
什麽玩意兒。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