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1)
聽到春陽道長的話, 安如很快明白他應該指的是倉央嘉措等人,不過都已經快兩個月了,這人還不知道倉央嘉措已經離開車臣汗部了?
看來最近搞研究都沒有人下山啊。
她笑道:“倉央嘉措大師已經去烏蘭巴托了, 如果道長想要見他們,我可以安排。”
不過倉央嘉措先前來信, 請求再次來車臣汗部見他忠誠的信徒。
安如自然同意, 倉央嘉措這人挺有意思,又識時務,她寧願和他打交道,也不願意和偏向土謝圖汗部又高高在上的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來往。
上次敦多布兵發公主府,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可沒有出來阻止時, 她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如今有了倉央嘉措, 正好可以平衡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的宗教影響力了。
她突然想起來康熙把倉央嘉措送過來,是不是也有這個想法?
思及此, 她心裏不由得贊嘆:不愧是千古一帝, 搞政治就如同喝水一樣簡單。
不過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間,因為春陽道長已經拒絕了, 并怕她真讓他們和和尚們見面, 立即轉移話題, 請她去丹爐室參觀。
安如好笑, 但也沒有拆穿他們, 反正遲早要見面的,到時候就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了。
她這樣安排,是因為她聽說倉央嘉措身邊有個年老的和尚據說醫術高超, 所以她準備讓雙方交流一下, 盡快推進醫藥交流和發展。
進入丹爐室, 各種大大小小、透明、金屬的丹爐應有盡有, 旁邊還有實驗鼠、實驗兔,這就是一個小型醫學實驗室啊。
果然人還是需要壓力的,道士們有這水平,練什麽長生丹啊,白白浪費天賦和精力。
看了和傳教士手裏的金雞納霜一模一樣的藥丸,安如聞了聞道:“既然用在畜牲身上沒有問題,下一步就找相關的病人試一試吧。”
喀爾喀因為畜牧業發達,駐牧地點不定,又沒有好的衛生習慣,所以出現了很多疾病。
瘧疾就是其中之一,先前寶珠就是因為這個病差點夭折。
公主、汗王之女都沒有藥,更加不要說普通老百姓了。
所以如果想找患者,還是有的,唯一的壞處就是怕傳染。
春陽道長制藥這麽多年,醫術也不比大夫差,自然知道安如的憂慮,于是主動道:“公主,貧道前幾日聽說中後旗出現鼠災,貧道想帶徒弟們去看一看。”
因為出現幹旱端倪,靠近羅剎國的中後旗不光草甸枯萎,旗內僅有一條小河流也出現了斷流,于是很多草原上的小動物們就開始成批遷移。
這些動物身上很多寄生蟲、病菌,于是也波及到牧民,中後旗的臺吉及官員已經報到了汗部。
烏默多接到消息後,立即派了屬臣、巫師和大夫們等先去中後旗協助臺吉等人解決困難并治病,希望把影響控制在中後旗旗內,也總結經驗。畢竟很快幹旱就會波及整個喀爾喀。
安如自是知道這情況,因為派去左中旗的人有一小半是她的人。
面對春陽道長主動請纓,安如贊許道:“道長高風亮節,我代表牧民感謝你們的支援。”
“如果這次藥物有用,我會和汗王商量,讓你們可以在汗部招收信徒。”
春陽道長大喜,拂塵一揮,恭敬行禮道:“是,多謝公主,貧道定不辜負公主苦心。”
如果能在和尚的地盤上遍地道觀,尤其喀爾喀這種道教從來沒有涉及的地方有了他們的足跡,這絕對是中原道教的進步,三清祖師也一定會保佑恩惠他們徒子徒孫的。
且和還在關內苦苦支撐的師兄師弟相比,他們在喀爾喀也算開山鼻祖了。
想想就讓人興奮!
能不能傳出名聲就看這一次他們去右中旗藥物好不好用了。
安如看着很多道士都想去,又囑咐道:“不光金雞納霜,我希望你們盡快制出消炎素,至少明年六月之前能有效用最好。”
明年就是康熙四十七年,十八阿哥胤祄因為腮腺炎不治,而成了一廢太子的導火線。
她不管太子怎麽樣,十八阿哥她還是想救一救的。
消炎素也就是抗生素,是從生物中提煉出來能有效抑菌或者殺菌的藥物,比如氯黴素, 金黴素,青黴素等等都是抗生素。
後世最常見最好提煉的就是青黴素,也是安如重點讓道士們先研制的。
它不僅可以治療創傷等表皮傷口,還對很多病菌都有殺菌作用。
例如常見的發燒, 在這個時代動辄奪走人性命的風寒,肺炎,都十分有效果。
而且它是從生物中提取的,對人體的毒性十分輕微, 它最主要的危害就是它容易讓體質特殊的人過敏。
而對青黴素過敏的人, 用上一些, 嚴重時可能直接導致死亡。
所以使用和提煉都必須慎之又慎。
至于氯黴素,有些土法用泥土糊住傷口,就是因為泥土上有相應的氯黴素,只不過它非常不穩定,使用不當甚至可能會加重傷口感染,也特別不好提煉,所以安如壓根沒有提。
至于金黴素,是治療牲畜生病的神藥。後世是采用全微生物液體發酵技術, 以玉米、豆粕等農作物為主要發酵原料來提煉。
現在自然沒有這個條件,幸好牲畜吃的牧草等天然有這些元素,這也是蒙古人到處養牧的原因之一,牲畜生病較少。
但不管哪種抗生素,對人們身體健康大有裨益,甚至會影響戰事的發展。
就算不能如同後世一樣大批量的制造,可只要稍稍掌握,做出少量的,都會有奇效。最重要的是有了經驗,對大清的制藥工藝發展也能起到推動作用,說不定能推動技術革命。
安如怎麽可能不上心呢?
當然,在制造工藝不完備的時候,副作用肯定有些無法确定的後果。
比如青黴素除了過敏,後世還有些聽力下降等等的後遺症說法。
所以制造青黴素的時候,安如特地強調一定要注意任何身體不适,比如如果出現疹子等,必須立即終止。
如今道士們沒有損傷,想必應該把她吩咐聽到心裏了。
不過還是要給他們一些壓力,免得這些信奉順其自然的道士們無為而治。
聽到安如的要求,春陽道長有些犯難,消炎素自古至今都是難題,雖然公主送來了不少古書,上面也有很多方法,可是提煉太難了,到目前他們還沒有什麽眉目。
可是公主的話又不能不聽,想到這裏,他咬牙道:“好,貧道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然後趁機提要求:“公主,能不能讓玉玄子道長回道觀,這樣我們人手就多一點。”
玉玄子和他的徒弟在公主府後院與戴家一起研制火器。
可安如不可能把他們調回來,藥物重要,火器同樣重要。
她意味深長道:“我已經在溫都爾汗給玉玄子道長建了一座道觀,他是不可能回來的。”
要想讓馬兒跑,自然要馬吃草,這次趁着溫度爾汗牧民要建裝磚瓦房的時機,她特地辟了一塊地讓玉玄子當道觀。
雖然規模沒有拖諾山的道觀規模大,可是至少讓玉玄子他們看到了希望。
如今正幹勁十足呢。
先前安如在拖諾山建道觀的時候,玉弦子和春陽道長兩派為了誰當觀主都快打架了,她索性就把兩派分開,讓丹爐經常爆炸的玉玄子一派和戴家合作。
如今又有了道觀,玉玄子怎麽可能回道觀受氣?
“而且他已經寫信回去讓師兄弟和交好的道長們到溫都爾汗來,想必不願意到拖諾山了。”
扔下這個爆炸般的消息,安如翩然而去,人還是要有競争才能發展。
果然,等安如走後,春陽道長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玉弦子,竟然悄無聲息得了好處,太不地道了。”
又有一些後悔當時沒有選擇和公主一起去山下。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和公主經常見面,公主肯定印象更深。
不像拖諾山,公主兩個月能來一次都已經不錯了。
當時他還覺得他占了便宜,心裏有些愧疚,想着什麽時候給玉玄子一些補償。好嘛,人家賺得盆滿缽滿,哪裏需要他的同情?
然後一拍桌子道:“我們也寫信,當誰沒有師兄弟和同道朋友似的。”
***
拖諾山安排好後,安如就全身心投入旱災救災中。
經歷了雪災,牧民們已經心态平穩許多,再說有公主府做後盾,他們心裏也有底。畢竟大清那邊可總是十幾車十幾車的送物資過來,至少公主府可以保證他們不會餓死。
而且現在集市越來越大,很多土謝圖汗部的人都過來趕集,只要一直開市,他們也餓不着。
安如也在看溫都爾汗的集市,現在半月一開的集市很明顯已經不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
她聽說劄薩克圖汗部的人有時也會過來趕集,這樣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成為喀爾喀的集貿中心了。
可惜旅途太遙遠,官道還得繼續修,物流馬車也得盡快制造。雖然比不上後世電視劇裏面的媲美別墅的馬車,可是每次三十人左右的車廂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這樣的車輛多做幾輛,人員流動肯定更快,那稅收銀子不就更多了嗎?
她還要建城牆呢,總不能一直她出錢吧,再說基建太費錢,她哪怕把嫁妝全部填進去了,也填不滿,只能通過稅收讓銀子流動起來。
且飼養的牛羊已經運到京城,她特地讓溫憲公主多開幾個燒烤店,想必很快就能風靡,到時候就不怕賣不出去了。
唔,喀爾喀燒烤調料連鎖店也可以開起來了。
她沒有打算開燒烤店,總不能她把所有的機會都自己占着了,而且她的确沒有那麽多人手。
如今調料店、成衣鋪已經讓她有些忙得不可開交了,況且她現在主要的精力要放在基建上,不能因小失大。
安如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右中旗傳來好消息,春陽道長的藥非常有效,救了很多患瘧疾的牧民,為此牧民們給金雞納霜起了一個別名叫公主藥。
安如聽完後只覺得耳根發燙,這和她有什麽關系?她頂多出了一些主意,冒險試驗的是道士們,結果卻讓她揚了名。
也許是春陽道長他們故意推給她的功勞,不過對她來說名聲大也有好處,她以後推廣起來會更方便,人們會更信任她。
行吧,以後對春陽道長好點。
不過她和下面所有的人嚴肅說了,以後有些許功績,不用宣揚,不能浮誇,否則上行下效後,就容易心浮氣躁,還能做出什麽成果來?
這讓玉弦子有些悻悻的,他還準備把新出來的爆炸威力加強版的火铳命名為公主火铳呢。
春陽老道實在雞賊,讓他占了上風。不行,他不能落後他,必須挽回公主心中對他的信任。
于是他闖進戴家,大聲道:“戴兄,我又從師門的筆記中發展了一個威力大卻能縮小體量的好法子,我們快來試一試。”
***
除了公主藥以外,還有達到安如要求的精梳機也做出來了,安如看着後世差不多的毛線,當場讓工匠們一家脫籍,并表示後輩可以讀書,可以科舉。當然工匠們還是要繼續改進精梳機,争取能夠紡線織布。
工匠們感激涕零跪下謝恩且不說,然後以極高的熱情投入了改進工作中,獎勵機制下還有人從中又發明了很多小工具,比如可以放在精梳機上鎖頭的梭子等。
接下家就是織毛衣類型,心靈手巧的家屬們也就派上用場了。
安如讓車臣汗部的女人們也跟着參與織毛衣,時間寬松,還有工錢,讓地位底下的蒙古女性們也漸漸有了些許地位。
不過喀爾喀羊毛以數千萬噸計,安如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于是就有了工具店。
然後再以這些利潤銀子支撐火器和藥物研制。
她扒拉一下賬本,銀子還是太少了,車臣汗部的人不多,購買力不夠支撐她的計劃,還得往外發展。
也不知道恪靖公主和純悫公主那邊怎麽樣?當然兩位公主不像她來自信息爆炸的世界,眼界沒有那麽寬,不能光指望她們,還得聯系聯系老朋友們,先把店子開過去再說。
還有邊境,是不是也能來個集市?
畢竟即便他們不開集市,邊境牧民也有私底下交易的羅剎國好多工藝品,還有些來自歐羅巴的稀罕物件,當然鹽鐵是主要交換的物品。
因為喀爾喀就是一個大草原,除了畜牲,礦區非常少,也和他們目前開采水平低有關。
實際上喀爾喀礦藏十分豐富,按照她前世的信息,喀爾喀煤儲量有一千多億噸,金銀銅鐵礦産品有八十多種,儲量可觀。
據她所知,喀爾喀三部金銀銅鐵礦開了不少,不過這些是所有汗部最高機密,土謝圖汗部和劄薩克圖汗部她不知道,但車臣汗部她結合有些銀錢往來和後世記憶還是能夠才猜測出來的。
只不過她也不讨嫌去詢問了,免得車臣汗部的人還以為她要打歪主意呢。
而且她也不準備開采喀爾喀,不是有羅剎國嘛,他們那裏礦藏更豐富,與其以後他們開采了用來對付華夏,還不如他提前把它搞完呢。
就她畫出來的三個地方的鐵含量足夠支撐察哈爾和喀爾喀的兵器制造了。
不過無論是互市還是礦藏都必須向康熙報備,礦藏太敏感,不小心就會被皇帝認為要造/反。
但因為大清的兵力到不了喀爾喀,康熙也不想和羅剎國發生沖突,最後肯定還是以她自己的名義去做相關的事情。
再說她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就說這三個地方有礦藏,只能先以建避暑山莊的名義占據地方,然後再在無意中發現,偷偷的開采,也就可以規避很多麻煩,即便最後和羅剎國不得已發生了沖突的話,有了大量的武器的她也不怕。
至于人才,不是馬上要一廢太子嗎?圈禁了好幾個皇子,難道就讓他們在高牆之下吃吃喝喝?
還不如來喀爾喀開疆拓土,最少也可以去守住羅剎國觊觎的土地,比如海參崴,加強華夏文化印跡。
不過這些目前也就是一個計劃,具體再看。先得有錢還能建山莊。
錢,還是缺錢。
正當安如發愁的時候,烏默多進來了,看着安如皺眉的樣子,忙問:“公主怎麽了?什麽事不能解決?”
安如苦着臉道:“缺銀子啊,城牆還沒有動工呢。”
烏默多一噎:他也缺銀子。
不過現在機會來了,他拿出信件,道:“公主,彼得羅夫斯克來信了,說想要互市,雙方可以互換物品,然後列了一些他的需求,和他能出的物品。”
安如接過信,看了一下清單,羅剎國主要要絲綢、茶葉、瓷器、調料、糖等吃喝玩樂的東西,而賣出來的卻是鹽、鐵等。
她挑眉道:“侯爵被訓斥了?”
以至于做出這種近似叛國的行為?
烏默多笑道:“臣打聽了,侯爵好像降爵了,變成男爵,估計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彼得羅夫斯克離莫斯科很遠,彼得沙皇正帶着哥薩克騎兵征服瑞典呢,肯定無暇東顧,如今只要彼得羅夫斯克侯爵,不對,是彼得羅夫斯克男爵,只要不把彼得羅夫斯克丢了,只怕沙皇都不會管。
估計彼得羅夫斯克男爵也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沙皇秋後算賬,索性就先享受了。
當然也不能光他一個人享受,于是就拉他封地所有的人一起,這樣大家都得了好處,他的行為就不那麽明顯了。
當然這是他的猜測,也許男爵扮豬吃老虎呢,不過互市的話的确可以解決拮據的狀态。
聽到互市,安如興奮道:“我覺得能行,只要守好秩序。”
這些目前也不是問題,烏默多有鐵騎,她有武器,他就不相信男爵還想做一次俘虜。
“不過這事我得先寫信問問皇阿瑪。”
這件事來的正合适宜,她先前還在找理由呢,這不就現成的理由就來了?
“而且我要從京城多運一些香料啊,布匹、糖果等過來。”
這些是最受歡迎的。
烏默多點點頭,道:“不着急,再說彼得羅夫斯克那邊也幹旱了,估計也沒有精力互市了。”
兩人這麽商量就這麽決定了,然後安如寫信。
以前喀爾喀和羅剎國進行交易的時候,可沒有向朝廷報備的習慣。比如各汗部的火铳隊的裝備都是從羅剎國買的,朝廷裏卻沒有人知道。
不過安如來了以後,就讓烏默多等人形成報備的習慣,加深中央朝廷和華夏人的印跡。
讓喀爾喀人從血脈中就認為自己是華夏人。
烏默多不知道安如一瞬間就想了這麽多,他點點頭,道:“好,到時候我也簽名。”
安如笑道:“行,寫好了給你看。”
又問:“布裏亞特男爵呢?”
烏默多冷漠道:“自然也降了一級,變成子爵了。”
天高沙皇遠,他再想升上去,只怕困難重重,除非拿下喀爾喀,但是現在借他一百個膽子,他只怕也不敢打喀爾喀的主意。
想到這裏,他感激的看向安如道:“他狼子野心,幸好有公主在。”
安如嗔怪道:“一家人不說二家話,你要再這樣客氣來客氣去的,我可就生氣了。”
不等他說話,她主動問他:“你有幾個表兄弟,有蒙古血統的嗎?”
“我有十個表兄弟,兩個是蒙古血統,不過都是私生子,我和他們兩個關系最好,可能因為血統相近吧。”烏默多道:“公主有什麽想法嗎?”
羅剎國講究一夫一妻制,可是卻允許夫妻有無數個情婦/夫,還能生私生子,私生子也是有繼承權的。
其實烏默多對他們這種婚姻方式很诟病,要說他們對婚姻重視吧,也重視,畢竟一夫一妻是受律法保護的。可是卻又可以養情人。
等于說當了婊/子立牌坊。
理解無能。
不過慧安公主怎麽突然問起他表兄弟了?
安如狡黠道:“羅剎國私生子也可以繼承爵位,你可以和這兩個表兄多多聯系一下,布裏亞特如果穩定了,我們就不用擔心邊境之敵了。”
“相同的,彼得羅夫斯克男爵也可以争取争取,争取讓我們的邊境安寧下來。”
和喀爾喀交界的羅剎國勢力,算起來也就彼得羅夫斯克男爵和布利亞特子爵的勢力最大,其他的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潰。
烏默多皺眉道:“公主的想法是好的,只怕操作起來困難,我那兩個表弟雖然有蒙古血脈,可是他們骨子裏卻認為自己是地地道道的羅剎國人。”
“而彼得羅夫斯克男爵更不會背叛沙皇了,這是種族問題。”
種族鬥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麽能争取呢?
他們又不像蒙古和大清那樣,以前都統治過中原大地,可以認為他們都是華夏人,所以接受起來就沒有那麽困難。
可是羅剎人和他們可是真正的不同人種。
安如挑眉道:“蒙古鐵騎踏入羅剎國的時候,也沒說什麽種族問題啊。”
烏默多:………好漢不提祖宗勇,不過祖宗那麽勇,不還不是被明朝取而代之還趕出了草原嗎?
安如又正色道:“這只是我的一個初步想法,以後有機會了再看吧。”
“現在先解決我們的銀子問題,争取早日把城牆建好,然後再輻射到整個汗部,讓所有百姓都有遮風擋雨之所,都能吃飽穿暖。”
烏默多聽到這話,愣住了,随即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低低道:“公主真這麽想的嗎?”
安如挑眉道:“這不就是我們的責任嗎?難道汗王不這麽想嗎?我一直認為汗王的理想是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民能飽腹,臣能治國呢。”
烏默多一時激動,上前一把把安如扯到懷裏,嗡聲道:“臣正是這麽想的。”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麽一個女人和他如此的契合,能夠了解他所思所想,并堅定地朝着這個目标前進。
而他竟然還懷疑她的用心,覺得大清是想吞并車臣汗部。可是如果達到了他的目标,即便車臣汗部成為大清的一個城池又怎麽樣,且背靠大清反而更利于汗部的發展。
想到這裏,他心裏徹底釋然了。
放開安如,柔聲道:“托公主的福,自從公主來到車臣汗部之後,我們增加了一萬餘口人。”
而整個喀爾喀三部只有六個萬戶的旗,車臣汗部一年增加了一萬多人,這是非常大的增長。以這樣的增率,用不了幾年車成汗部就不會在三個汗部裏面墊底了。
而且溫都爾汗所在的車臣汗旗人口增加最多,也許能夠成為車臣汗部第一個萬戶旗呢。
他怎麽能不興奮呢?這都是公主通過救災、治病,讓嬰幼兒成長率大幅度提高,又保證了汗部穩定的生活得來的。
同時集貿市場的推行,牲畜出圈時日的縮短,讓牧民們也有了餘錢,自然也能更好的養孩子。
有人就有了一切,他怎麽能不感激她呢?
安如沉思了一會,故意開玩笑道:“那還不錯,不過出生這麽多孩子可得好好教育啊,要不然以後鐵騎沖着中原去了,我可就成歷史罪人了。”
康熙對蒙古實際上是施行人口減員的政策,免得蒙古鐵騎肆虐。
烏默多拍着胸脯道:“不會的,臣已經對所有臣民說過,他們能有今天都是公主的功勞。如有半句假話,就讓長生天罰臣死後被禿鹫分屍,不能轉世。”
這句話相當于關內人發誓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無來生了。
又鄭重道:“以後孩子們的教育就全權交給公主負責,臣絕對不插手。”
這下子輪到安如吃驚了,烏默多把車臣汗部下一代的教育交給她,就等于把未來教給她描畫了,這是妥妥的信任。
她也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望,所有車臣汗部臣民和大清人沒有兩樣,同一片土地,同一個國家。”
“好,臣也會努力,不拖大清後腿。”烏默多道。
安如看着氣氛嚴肅了些,忙笑道:“我們共同努力,汗部會越來越好了,現在我們倆開始給皇阿瑪寫信吧。”
“好。”烏默多溫柔地看着她,他把未來都堵上了,以後他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
自書房談心後,安如明顯感覺到烏默多對他幾乎沒有什麽保留了,這算是徹底的敞開了心扉嗎?
她也反思自己,應該對他更好點,讓他放心。比如倉央嘉措能不見就不見吧。
嚴嬷嬷有些奇怪,道:“主子,您真不見倉央嘉措大師嗎?聽說他去了土謝圖汗部這幾個月,得到了很多勳貴的擁護,并且給予了恪靖公主很多幫助。”
恪靖公主前些日子來信,還特地謝謝了主子,稱贊了倉央嘉措呢。
這麽一個重要的人物,主子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安如也不解釋,道:“只是暫時不見,讓他先去見見春陽道長吧,相互交流一下,等過幾日我得空了再見。”
烏默多去巡查汗部了,等他回來了再說。而且她這些日子太忙了,不光開毛線紡織班,還得督促工匠改進織布機,能夠把羊毛制成布匹等,還得和戴亨商量開辦學堂之事,同時要考慮引進大清科舉制度。
這些都是麻煩之事,來來回回的要和京城溝通,讓她睡眠時間都很少了。
嚴嬷嬷看着她疲累的樣子,立即道:“好,主子您先休息,奴婢去回複倉央嘉措大師,并且讓人送他去拖諾山。”
安如擺擺手,道:“去吧。”
然後繼續寫計劃書大綱,這些都是要給康熙看了,她得說服他,對蒙古人施行愚民政策還不如好好的教化他們,讓他們替大清守住邊疆。
再請求他給她多派幾個大儒、多一些書生過來教書當先生。
漢文化可是最好的同化文化,以前元朝同化後,現在喀爾喀好多還保留着,用漢人教書,以後蒙古更能融進華夏圈。
當然現在畢竟滿清,還是要拉起滿清大旗,老師們也是要教滿語的。
不過怎麽教,她絕對要參與,免得教成倭人和棒子人一樣。後世這兩個國家反過來偷華夏文化,反客為主。比如自己不寫漢字,竟然說漢字是自己的,真是好笑之極。
想到這裏,她恨不得親自出征一遍兩個無賴國家,唉,也不知道四阿哥的造船技術發展得怎麽樣?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想了想,決定再給四阿哥寫一封信。
四阿哥寫了信,自然其他相熟的阿哥,姐姐妹妹都要寫一封。
至于太子,算了,他都來撬牆角了,她何必上杆子貼上去,但是給太子妃寫一封吧,她挺喜歡瓜爾佳氏的。
寫好了,一看天色已經黑了。讓白露把信件發出去,對嚴嬷嬷道:“嬷嬷,你關注一下拖諾山,可別讓兩方打起來了。”
倉央嘉措看起來很溫和,但是春陽道長卻有些暴躁。
嚴嬷嬷點頭道:“是,主子放心,奴婢會安排好的。”
安如笑道:“你辦事我一向放心,對了,成志是不是學得不錯?要不然我送他去京城考科舉?”
成志是嚴嬷嬷最聰明的一個孫子,如今跟着戴亨學習,戴亨也對他贊不絕口。
嚴嬷嬷一聽這話,受寵若驚道:“奴婢謝謝主子恩典,不過去京城考科舉就不用了,太遠了奴婢也不放心。等主子舉辦科舉時,讓他參考即可。”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主子把科舉已經列入了計劃了,他們何必舍近求遠呢。
雖然戴先生說成志的功課不錯,但是也交了底,他要是和京城書香門第子弟相比,肯定是不成的,也許連秀才都拿不到。
還不如等主子在車臣汗部單獨科舉,競争力比較小。再說車臣汗部,明眼人一看特別缺人才,與其去人才濟濟的關內,還不如留在喀爾喀,可能發展更好。
嚴嬷嬷不是普通的人,掌握的消息又多,自然眼界寬廣了多,于是早就和家裏人商量好了,後輩中至少第三代子孫暫時留在喀爾喀,其後再一代的人她看不到了也管不着了,就随便他們自己發展了。
安如想了想,道:“也好,那你可以挑選五個孫輩擡旗吧,不過可能去正紅旗。”
滿清八旗分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是皇帝親自管的,她不想插手。不過下五旗的正紅旗是四阿哥在管,塞五個人進去輕而易舉。
嚴嬷嬷噗通跪下,熱淚盈眶,磕頭道:“奴婢謝謝主子恩典。”
安如扶起他,笑道:“你的功勞我看在眼裏,不會虧待你們的,繼續努力吧。”
嚴嬷嬷激動道:“主子放心,奴婢萬死不辭。”
安如點點頭,道:“去吧,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然後把名單給我。”
“是。”嚴嬷嬷小跑着遠去了。
白露羨慕地看着她,主子最先挑選的三家奴才,如今就他們家落後了,她得努力了。
安如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裏,招手讓她到她身邊,道:“我不厚此薄彼,你們雖然比不上嚴嬷嬷家和戴家的功勞大,可是卻比其他人忠心,你們也有三個名額,回去好好挑選吧。”
她的護院和送到左中旗的護衛中有好多都是從嚴嬷嬷和白露家中間選的男丁,畢竟他們是旗人,能征善戰,更加能融入旗務。
不像戴家只是文臣,更适合腦力勞動。
剩下其他仆從,按照功勞也至少分配了一個脫籍或者擡旗名額。
獎勵發下後,安如很明顯的他們的工作效率更高了,心裏感嘆道:還是得按照規則來啊,比如她不覺得擡旗如何,可是對于嚴嬷嬷等人來說卻是天大的大事。
這也提醒她做事要因地制宜。比如倉央嘉措去了道觀,還是得關注一下,雙方她都有用,可不能折損了。
唔,過幾天就讓他下山,等烏默多回來了就和他一起接見吧。
可是安如一忙起來注意力就分散了,事事都要辦,就把拖諾山抛之腦後了。
等看到倉央嘉措蜜色的臉上布滿紅疹的時候,她恨不得拍自己一下,都說青黴素過敏,怎麽她沒有多囑咐幾遍呢?
而且眼看着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忙把所有大夫叫過來,忙道:“快點救人,倉央嘉措大師出敏了。”
然後絞盡腦汁想後世抗過敏的藥,外敷花椒水趕快洗。
接着有大夫說可以吃防風通聖丸,那就吃吧。
可是疹子越起越多,安如一咬牙,道:“白露,把藿香水拿過來,給大師擦上。”
後世藿香正氣水用處非常廣泛,中藥制品制起來也不難,所以她讓大夫們提前制了很多。
這次夏季旱災,很多人中暑症的治療藿香正氣水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又看向跟着倉央嘉措的那個醫術高明的和尚,道:“紮西次仁大師,你有什麽建議嗎?”
紮西次仁滿頭大汗,搖頭道:“貧僧沒有見過這麽嚴重的出敏症狀,用的法子都沒有效果。”
“春陽道長也沒有辦法,這才建議我們把倉央嘉措大師送到公主府,求公主救救倉央嘉措大師。”
可不是沒有辦法嗎?青黴素也是第一次問世呢。
可安如也沒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