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皇家的奴才，那他們身份就和普通包衣不一樣了，自然也想努力一把，最好能培養出官員出來，這樣門庭就不一樣了。
怎麽培養？唯有好好伺候主子，成為主子的心腹，主子自然會給機會。
沒有想到竟然跑出一家辛者庫，還比他們會說能算，他們怎麽可能沒有危機感呢？
一時間很多人相互使眼色。
安如眯着眼睛看着衆人的小動作，沉聲道：“你們安心辦差，我不會虧待你們的，私底下良性競争我也不反對，可是如果誰敢偷偷使絆子，耽誤了我的事，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主犯送到慎刑司，剩下的人全部都送到辛者庫，一個不留。”
然後漫不經心道：“反正我奴才有的是，你們可別欺負我年紀小。”
連坐不對，可是在目前的環境下這個法子是最好的，可以壓下一些心懷鬼胎的人。
即便他們本人控制不住，可是他們身邊的人也會規勸他們的。
衆人立即戰戰兢兢跪下，道：“奴才們不敢，奴才們一定兢兢業業為主子辦事，聽主子的話。”
本來有些小心思的，這會立即把這些念頭壓下去。就像主子說的，她可不缺奴才。
安如輕輕笑道：“等相處日子多了，你們就知道我這個人不看重漂亮話，只看中行動。”
“你們辦差辦的好，我也會有獎勵。如果有大功勞，我會向皇阿瑪申請，給你們擡旗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謂擡旗就是從包衣旗擡為正經八旗旗人，而八旗又分鑲黃旗、正黃旗、正白旗上三旗和其他下五旗，這是滿清統治的基本盤。
其實包衣除了是皇家八旗的奴才外，對外人還是滿人，地位很高。可滿人內部地位最低，所以很多包衣一生的目标就是追求擡旗。
比如德妃原先就是包衣，生了四阿哥後就被康熙擡旗，從正黃旗包衣成了鑲黃旗主子。要不然外人該議論皇子的母親是包衣奴才了。
如此大的地位跨越，也不怪很多人削尖腦袋往皇宮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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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遠了，但是也從側面反映了擡旗對包衣奴才們的吸引力。
果然話一出，阿克占氏和惠何氏都有點騷動，更加誠心誠意地磕頭。
“奴才們謝主子恩典。”
其實從外人角度看場面有點搞笑，一個站在石桌上的小豆丁嚴肅地給一群成年人訓話，怎麽看都有些滑稽。
但三家沒有誰敢笑，眼前的人再小也是他們的主子，主子身後還有更精明能幹的主子，不然笑了小的，引來老的，那一大家子誰也笑不了了。
作為奴才，最重要的是有眼力勁！
安如早就按照後世掌管公司寫好了規章制度，拿出來對戴芯道：“戴芯，給大家念一念，以後就按這個來辦。”
戴芯激動地拿起規章制度，學着安如的樣子站在石凳上，清晰大聲地念着上面的條款。
“一.全體人員必須遵守本規章制度，嚴格完成十二格格的各項任務。”
“二.鼓勵全體人員發揮你們的積極性、創造性，提高全體人員的管理、經營水平，十二格格不養庸人、懶人。”
…………
“二十.賬目由三家共同管理，阿克占.固瑪記賬簽字後，惠何.納辛出單，戴亨督監。”
阿克占.固瑪是嚴嬷嬷的兒子，惠何.納辛是白露的妹妹，戴亨是戴芯的父親，這些人都是她從嚴嬷嬷等人平常聊天的時候了解的，方才又簡略地面試了一下，暫且讓他們先上任，如果不合适的話以後他再換。
“二十一.公司的一切事務須得保密，如有洩露，嚴懲不貸。”
………
戴芯念完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了。
安如跺跺腳，道：“規章制度我會貼在院子的立柱上，你們經常看一看，心裏多警醒，如果有不明白的，你們就就問嚴嬷嬷，白露和戴芯。”
“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們自己先自行分配好住處，然後按照單子去采購原材料和器具。”
她說完，轉頭對嚴嬷嬷、白露和戴芯微微一笑，道：“你們三個留下來指導一下，就按照我們先前在宮裏生産的程序來辦，遇到困難就到街上找我。”
她今天不光是看鋪子，還和大公主、三格格等人約好一起逛街。
再說她一個老板什麽事都幹了，還要員工幹什麽？況且都已經生産出來産品了，做過好多次了，如果她們還不會，那她只能換人了。
她帶着李嬷嬷和侍衛們上了馬車，去春風樓見姐姐們。
安如一行人一走，鋪子裏就熱鬧起來，各自拉着自己的親人開始問。
比如阿克占氏這邊，一個高大的漢子敬畏道：“不愧是皇家格格，年紀雖小，可是卻充滿了皇家貴氣，剛才我聽着都緊張了。”
衆人立即跟着附和。
一個老頭摸着胡子，道：“十二格格的确厲害，她方才還記得老朽的名字呢。”
其他人心有戚戚焉：這麽多人，有時候他們自己都忘記自家人的名字，結果十二格格就聽了一遍，随便一喊名字就對上了。不愧是皇家格格啊。
嚴嬷嬷聽了一圈，才肅着臉道：“所以你們要好好的辦差，別仗着主子年紀小就想糊弄她，你們是不可能糊弄住的。別到時候自己小命不保不說，還要連累自己這麽一大家子。”
阿克占氏衆人立即道不敢。
嚴嬷嬷趁機給他們科普了安如的兇殘……咳咳咳，聰明才智。
阿克占衆人聽到安如把公主們有權有勢的心腹嬷嬷都掀翻了後，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
白露的家人也是如此。
戴家那邊氣氛卻有些輕松，戴芯的娘笑道：“反正我們用心辦差就好了，再差也不會比辛者庫的活計更差了。”
“而且現在日子更有盼頭呢。”
戴家大家長戴梓吸了一口煙袋，這還是戴芯去了永和宮之後特地給他捎過來的，他慢慢道：“老三媳婦說的對，本來我聽說我們一大家子可能明年要去沈陽服苦役，因為主子我們現在處境已經好了很多，如果辦得好，說不定我們還能夠有方落腳之處。”
“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的辦差，萬萬不能偷奸耍滑。”
又對戴芯慈愛笑道：“小芯，我們一大家子今天能夠從辛者庫出來，你功不可沒，祖父代表全家謝謝你。”
戴芯惶恐道：“祖父，孫女不敢承功，這是孫女兒應該做的。”
戴芯父母也跟着誠惶誠恐。
戴梓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謝謝的話了，囑咐道：“那我們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芯，在宮裏，就記住一句話，一定要老老實實聽主子的話，不可辯駁，一切以主子為先。”
戴芯恭敬道：“是，祖父，孫女一定牢記祖父教誨。”
戴芯點點頭，示意衆人可以開始讨論以後辦事的章程了。
他在煙霧缭繞中心中欣喜萬分，想着也許戴家要否極泰來了。
他方才觀十二格格面相：貴不可言！雖說公主本來就貴不可言，可是貴人之間的貴不可言也是不一樣的，甚至有些阿哥都沒有十二格格面相好，這說明十二格格的前途無量啊。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戴家，不能讓子孫後代走了岔路。
不過這些話他準備埋在心底深處帶到墳墓去，辛者庫的經歷讓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說不能做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身邊是不是有小人？
吃一塹長一智，為了一家人長長久久，他的性子得改一改了。
鋪子裏一片熱鬧，春風樓裏也熱鬧起來。安如到了的時候，大公主、三格格、五格格、六格格已經到了，随後九格格、十格格也到了。
十三格格和十四格格太小，這次聚會就沒有叫她們。
春風樓大包間是大公主叫人定的，如今她有封號俸祿，又能光明正大的使喚人，所以她就當仁不讓了，其他的妹妹們也沒有和她争。
大公主招呼各位妹妹道：“你們盡管點，想吃什麽都可以。”
三格格摩拳擦掌，道：“大姐，那我就不客氣了。小二，快過來，我要開始點菜了。”
五格格和六格格也笑盈盈地跟着看。
安如就四處看，這春風樓怎麽這麽熟悉呢？殷勤的夥計，富麗堂皇的裝潢，華麗的舞臺，清新的說書人，比上次和康熙去的廣聚樓好多了。
她不想看菜單，和小二說上招牌菜就行了，然後無聊地問純禧公主：“大姐姐，春風樓東家是誰啊？感覺還不錯。”
能在京城開大酒樓的基本上背後都站着勳貴，就像廣聚樓說是鄭親王開的，可是她卻覺得幕後應該是康熙。
純禧公主俏皮道：“你認識的，不如小十二你猜猜？”
安如拖着下巴開始分析，道：“我認識的人基本上都在宮裏，而認識最多的自然就是哥哥們了，難道這是哪個哥哥開的？”
宮妃做生意基本上是交給娘家人，她連德妃的娘家人都不認識，更加不要說其他人了。
自然不能是她們。
而現在阿哥們漸漸長大，手裏想松快點啊，做生意來得最快的。
純禧公主哈哈笑道：“小十二果然聰明，來，再猜一猜你覺得是你哪個哥哥？”
看着純禧公主看戲的表情，安如敲敲桌子，一錘定音：“九哥。”
純禧公主豎起大拇指，服氣道：“小十二啊，小十二，我算是服了你了，真是聰明啊。正是九弟開的。”
“九弟開的這酒樓的名聲，我在宮裏都聽到了，據說進了酒樓能享受春風般的待遇，吃到如同禦膳一樣的美味佳肴。”
安如點點頭，道：“是九哥能夠做出來的事。九哥除了摳，做生意還是很有想法的。”
聽到她老氣橫秋的評價，大公主、三格格等人笑得前仰後翻。
安如莫名其妙道：“姐姐們，你們在笑什麽呀？我沒有說什麽笑話啊？”
公主格格們笑得更兇。
還是九格格看不過去，開口道：“妹妹，九哥也和你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安如：………這個毒舌九。
她撅着嘴道：“哼，九哥有沒有哥哥的樣子啊？怎麽能背後說妹妹的壞話呢？”
這時門口噗嗤一笑，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怎麽覺得小十二你和九哥是英雄略見所同呢？”
安如偏頭一看，果然是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連體三人組。
她對九阿哥哼了一聲，笑盈盈道：“八哥、十哥，你們來了？是出來逛街還是聚會玩啊？”
九阿哥撇着嘴，道：“小丫頭，你還管起哥哥們來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然後三個阿哥對姐妹們行了一個禮，九阿哥對純禧公主道：“大姐今天大駕光臨，春風樓蓬荜生輝。這樣，今天酒樓的開銷我包了，姐姐和妹妹們盡管吩咐夥計。”
然後揚着頭對安如得意道：“十二妹妹，我這還摳門嗎？是不是比你大方多了？”
哼哼，他到現在都沒有收到桔子糖呢。小氣鬼，就應該只給涼水她喝。
安如哼哼兩聲道：“希望九哥一直這麽大方。”
然後轉頭對八阿哥、十阿哥甜甜一笑，道：“八哥、十哥，過來坐啊。”
純禧公主也邀請他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九弟，讓你破費了。八弟、九弟、十弟，你們要是不忙就和我們一起吃吧，我們姐弟也好久沒在一起說說話了。”
八阿哥忙道：“好，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大姐姐，我們也不太忙，日後大姐姐有吩咐，可以随時去找我們。”
還是八阿哥會說話，瞧瞧這話漂亮極了，安如心裏感嘆：可惜就是太自私了，為了皇位，可以無視貪贓枉法之人禍害百姓。但就做人來說，和八阿哥相處最舒服。
不過這些目前和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就交給四大爺去操心吧。
這時九阿哥一屁股坐在安如旁邊，搶了她盤裏的玫瑰糕，邊吃邊道：“小丫頭，聽說你要做生意了？要不要九哥指點指點你啊？”
安如把盤子推給他，道：“你慢慢吃吧，我不吃了。”
堂堂阿哥吃了她的糕點，還大庭廣衆之下吸手指頭，雖然大概率是他想故意惹她生氣。哼，她才不和小屁孩計較呢。
十阿哥看着兩人鬥嘴，搖搖頭，和八阿哥坐在一起聊起來。
包間的氣氛越發熱鬧起來。
安如不想和小孩子氣的九阿哥争嘴，就和九格格換了一下，坐在窗戶邊上，看着大堂舞臺上的表演。
呦，舞女都是高鼻梁、深眼窩、藍眼珠啊，九阿哥從哪裏請來的外國人？
但随即仔細一看，哦，原來是邊疆人。
不過邊疆那邊不是被噶爾丹和西藏土司占據嗎？九阿哥都能弄到人，路子可真野啊。
正想着，九阿哥竟然又來到身邊，得意洋洋道：“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吧？噶爾丹在他們那邊大開殺戒，他們就跑到京城了。”
安如以看人渣的表情看他，鄙夷道：“人家已經這麽慘了，你還趁火打劫？”
九阿哥睜大眼睛，道：“喂，小丫頭，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麽不堪的人嗎？我可不會趁火打劫，我只會銀貨兩訖，他們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難道我還找不到人不成？”
“而且你出去看看，要不是我收留她們，她們會更慘。”
安如沉默了：知道九阿哥說的是實情，向來戰争老百姓最受苦，九阿哥收留她們，反而讓她們一大家人能夠吃飽穿暖，總比餓死強。
想到這裏她對九阿哥誠懇的道歉，道：“對不起，九哥，是我太想當然了，以後我一定多看多聽多思。”
她自我反省，覺得最近有些飄了，她一定要日省三身，免得鬧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
九阿哥驚訝地看着她，嘲笑道：“喂，小十二，沒有想到你也會道歉啊？”
安如不理他了，熊孩子就是讓人生氣！
突然聽到九格格咦了一聲，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兩個蒙古裝扮的人跳上舞臺拉扯舞女，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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