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如有些意外，十三格格一向沉默不愛說話，今天竟然願意向她說秘密？
她來興趣，湊過去道：“是什麽？”
看十三格格有些緊張，她忙握住了她的小手，緩解她的情緒。
估計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對外人說秘密，所以有些不安。
但如果走出第一步，也許小姑娘就會變得開朗，并且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思想，未來可能就不會早逝了。
想到這裏，她教她道：“十三妹妹，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沒有人可以逼你，你自己做決定就行。”
十三格格想了想，道：“雅兒想告訴十二姐姐。額娘和十三哥說十二姐姐是好人，雅兒也喜歡十二姐姐，所以把秘密告訴十二姐姐沒有關系的。”
十二格格名字是雅兒，是一個優雅娴靜的小姑娘。
看着她嬌憨信任的眼神，安如笑着摸摸她的頭，道：“十二姐姐也很喜歡十三妹妹。”
十三格格左右看了看，伺候的宮人都遠遠站着，她才湊過去小聲道：“十二姐姐，我昨天偷偷聽到宋嬷嬷和額娘說雅兒馬上有小弟弟了。”
就說才兩歲小姑娘能知道什麽秘密啊？且自從六阿哥胤祚因病去世，最後查出來可能是有人動手之後，永和宮就被德妃治得跟鐵桶一樣，可以說，永和宮裏的螞蟻有多少只？恐怕都被查得一清二楚的。
就像康熙說允許她去上書房的消息到現在宮裏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雖然德妃不會把宮裏的秘密告訴她，可她在永和宮住得很安心，而章佳貴人只怕也不敢隐瞞什麽。
算算時間，未來的敦恪公主應該在章佳貴人的肚子裏了。
她看着小姑娘糾結的樣子，好笑道：“這的确是秘密，我也不告訴別人。不過十三妹妹，你這是不喜歡弟弟嗎？”
十三格格忙搖頭，道：“弟弟妹妹雅兒都喜歡，雅兒就是覺得額娘肚子裏面應該是妹妹，不過秦嬷嬷說不能和額娘這樣說，要不然額娘該不高興，就不喜歡雅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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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姐姐，額娘真的只喜歡十三哥和弟弟，不喜歡雅兒嗎？”
什麽？安如看着小姑娘憂郁的樣子，一下子生氣了，秦嬷嬷這是在離間章佳貴人和十三格格的母女情分嗎？
秦嬷嬷是十三格格的奶嬷嬷，照顧十三格格的起居，和十三格格在一起的時間比章佳貴人還多。
她知道宮裏的阿哥公主身邊的奶嬷嬷在主子們心中分量很重，主子們一般把她們當長輩尊敬，主子們大半的家很多都是交給她們來管。
比如嚴嬷嬷，就總管着康意殿上上下下，無人不服。
再比如康熙的奶嬷嬷孫氏現在連帶着夫家曹家、娘家都跟着受重視，現在孫氏的兒子曹寅已經是蘇州織造了。以後曹寅的兩個女兒都是王妃，可見曹家的風光。
有了前車之鑒，奶嬷嬷們誰不想像孫氏那樣風光？
于是有些人就想趁着主子年紀小讓他們習慣性聽話，阿哥們還好些，他們有大儒教導，學得越多就會懂得越多，奶嬷嬷再想影響他們的思想就很困難了。
可格格們不一樣，她們很多都是奶嬷嬷啓蒙的，長大後即便有老師教導，奶嬷嬷也會跟在身邊。況且格格們很少重視學習治理之道的，大部分都是管家、女紅、刺繡之類的玩意，能懂得什麽？
她曾經在史料上看過說公主和驸馬之間見面還要給身邊的嬷嬷送禮，簡直就是老虔婆。
只是沒有想到十三格格身邊的秦嬷嬷也不安分，想起歷史上溫恪公主二十三歲就去世了，簡直細思極恐啊。
她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冷意，小聲問十三格格：“秦嬷嬷還說了什麽了？”
十三格格小心看了一眼她，抿抿嘴，沒有做聲。
安如一下子就明白了，道：“是不是說起十二姐了？她是不是讓你不要和十二姐一起玩？”
十三格格忙搖頭道：“十二姐姐，秦嬷嬷沒有這麽說，她說十二姐姐很忙，不能去打擾你，否則你會發脾氣，到時候用鞭子抽雅兒了，可疼了。”
安如簡直被這些話氣笑了，秦嬷嬷這人心怎麽這麽黑？好意思ua一個兩歲小姑娘，而且竟敢在背後編排她？
眼看安如生氣了，十三格格有些害怕，但還是勇敢的拉着安如的手，鼓足勇氣道：“十二姐，你別生秦嬷嬷的氣，她是為雅兒好，而且每天照顧雅兒，可累了。”
“大不了以後她再說十二姐的話，雅兒不聽她的，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明顯快被秦嬷嬷洗腦了，再這樣下去，等長大了，小姑娘還不對她言聽計從啊。
她想抽人！
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道：“十三妹妹，你相信我嗎？秦嬷嬷這話我聽着有些不舒服，不過我們倆都小，搞不清白，不如我們問問大人去？”
正好借着這個由頭，讓康熙查查公主們身邊的魑魅魍魉，至少要限制一下奶嬷嬷的權限。
因為奶嬷嬷大部分都是由內務府挑選培養，而內務府是康熙的，完全可以從源頭上解決。
想到這裏，她起身嚴肅道：“十三妹妹，我不會害你的，你願意把你剛剛的話在大人面前再說一遍嗎？”
十三格格不知所以然，反射性地想去看秦嬷嬷，可是安如定住了她的臉，不許讓她回頭。
她心裏有些惶恐，可不知怎麽的，看着她十二姐真誠的眼睛，她突然不害怕了，于是點點頭，道：“十二姐姐，雅兒願意，雅兒不怕。”
安如就拉着她往外邊有邊吩咐白露道：“去和貴人說一聲，讓她到正殿找額娘。”
秦嬷嬷有些不安，不知道兩位格格剛剛說了什麽，讓十二格格看着她的眼睛像寒冰一樣。她有心打聽就被吓退了，阻攔就更不敢了。
她只能邊跟在後面邊心裏琢磨：難道十三格格把她的話說給十二格格聽了？應該不會啊，她特地囑咐過十三格格，讓她千萬不要把兩人之間的對話說給外人聽，包括章佳貴人和十三阿哥，小姑娘挺聽話的，應該不會違背她的意思的。
想到這裏，她心一定，雖然她沒有孫氏那麽好的運氣分到了皇阿哥身邊，将來一飛沖天，可是伺候公主也不一定差，聽說有些前輩如今也是吃香喝辣的，還敢使喚公主呢，她也一定會風風光光的。
到了正殿，德妃剛好把十四阿哥哄睡，看着三個小豆丁，再看看跟在後面氣喘籲籲的章佳貴人，吓了一跳：“章佳妹妹，你這身子重了怎麽還敢跑動？快、快、快坐下，有沒有哪裏不适？來人，去請太醫。”
章佳貴人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跳，才給德妃行禮，想阻止去找太醫，可眼看小太監已經跑出去了，她只能作罷，道：“謝謝娘娘，讓您費心了。”
這個月小日子沒來，她覺得有身孕了，今天早上來請安的時候，就和德妃稍微透露了一下，并請求她別另請太醫，反正三日後就是永和宮請平安脈的日子，一起就看了。
她一向乖巧，又生育了兩個，德妃也不會駁她這邊小要求，就應了，誰知還是不湊巧，太醫請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人覺得她恃寵而驕？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她看向安如，笑盈盈道：“十二格格，是不是老十三和雅兒惹你生氣了？我這就教訓他們。”
安如正色道：“貴人，十三弟和十三妹很乖，他們也沒有惹我生氣，我叫你來，是因為我找額娘有正事。”
然後對德妃福福身，講秦嬷嬷的言論說了一遍，秦嬷嬷吓得滿身冒汗，一下子癱倒在地，然後就要喊冤。
德妃皺眉道：“堵住她的嘴，本宮現在不想聽他說話。”
她比兩個孩子經歷得多，一聽就知道秦嬷嬷的目的，她這是想拿捏好格格，以後為自己謀福利呢。
以下謀上，該死！又想起兩個女兒身邊的嬷嬷，小九身邊她插不上手，可是小十二身邊她卻是能管的。
嚴嬷嬷、白露等人脊背冷汗一下子汗濕了厚重的衣服，卻也不敢說話，只能跪地磕頭。
安如見狀，開口道：“額娘，嚴嬷嬷、白露挺好的，他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話，而且非常聽女兒的吩咐哦。”
德妃敲了敲她的頭，沒有好氣道：“等我查了以後再說，你先閉嘴，這件事情可不是你們小不點能插嘴的。”
以己度人，恐怕以前的公主肯定也有類似的問題，難怪那麽多公主嫁了蒙古之後，大部分都活不了多長呢。
要是小九和小十二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恨不得把這些嬷嬷誅九族，為了将來計，今天的事情必須告訴皇上。
她想了想，就讓李嬷嬷親自去請康熙。
李嬷嬷很快就出了永和宮，宮裏就一片寂靜了。
安如打了一個哈欠，道：“額娘，女兒困了，能先去睡一睡嗎？讓十三弟和十三妹妹也去睡吧。”
德妃看着她困頓的樣子，一陣無奈：小孩子就是好，扯出驚天事也能照睡不誤。
她擺擺手，讓身邊的宮女把三個孩子送到後殿和十四阿哥一起睡，等會說不定皇上還要問話。
安如無所謂，又不是沒有睡過，十三阿哥和十三格格看章佳貴人點了頭，才跟着進去。
安如到門口還在喊：“額娘，嚴嬷嬷和白露真挺好的，絕對沒事，您快點查，早點把她們還給女兒哦。”
德妃瞪她，安如做了一個飛吻，跑進了後殿。
德妃被氣笑了，道：“沒心沒肺。”
章佳貴人陪笑道：“十二格格心胸開闊，不輸男兒，小十三如果能學上半分，妾就心滿意足了。”
十二格格聰慧大氣，這樣的人至少以後不會受氣，看得開，就不抑郁，還能沒有福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