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盡管列車停下了,車裏的人卻只有更絕望,車開着的時候還能奢望總有一刻跑出沙漠,現在停下,除非奇跡發生,不然真的就是十死無生。
夏佐胸中升起怒火,他是個正直的人,豈能原諒特倫斯這種自私到極點的行為,甚至為了一己私欲搭上上千性命。
如是想着,他的動作更為狂暴起來,骨龍眨眼間就斷了好幾根骨頭,猙獰地挂在巨大的骨架上。
有些膽大的乘客從縫隙裏向外看,就發現了半空中戰鬥的骨龍和夏佐。
普通人在夜晚視力本就差,當然看不出這個強大的武士是誰,但有一個強者在保護他們還是看的出來的。
有個小女孩躲在媽媽的懷裏,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聲道,“這個大哥哥好厲害。”
話音剛落又害怕地驚叫起來,原來就在夏佐與骨龍戰鬥的間隙,特倫斯已經指揮着飛行魔獸上的守衛張弓搭箭,對準了夏佐,箭失尖端閃着熠熠寒光,森然可怖。
特倫斯這幾個護衛,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精銳,他們單人武力強大,更精通各種戰争工具,也許一對一不是夏佐的對手,此刻占據天時地利,又有魔法弓箭,殺傷力決不可忽視。
夏佐雖能躍入半空與骨龍交鋒,卻不時需要借力,列車有些矮,那些巨人傀儡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他在巨人肩膀上穿梭來去,忽然一支魔法箭矢呼嘯破空而來,夏佐擡劍格擋,居然被箭失附帶的力道震退了一小段距離,險些踏空。
箭尖與劍尖相交,冷鐵上激出一簇火光,剎那照亮了夏佐冷峻的面容。
這第一支箭仿佛一個信號,其他的箭失也跟着飛速射來,箭箭都沖着咽喉心髒頭顱的位置,致死之心十分明确。
夏佐當機立斷斬斷部分箭失,不再躍入半空與骨龍拼命,而是依靠巨人的身形來格擋箭失。
阿西爾冷眼旁觀,他本就是特倫斯的目标,且要活的,只要不插手幾乎沒有生命危險,眼看着幾乎每個巨人身上都插了許多的魔法箭,箭失入肉處全都爆裂開來,皮開肉綻,死亡傀儡沒有知覺,卻把莫裏斯心疼的要死,他氣急敗壞地怒吼着,“不要再射了!”
和伊那城那些普通的傀儡死屍不同,這些巨人族可是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滅了一個小的巨人部落才弄來的,他的神可以恣意毀滅傀儡,他只有向神奉獻的喜悅,換一個人可就沒那麽好的待遇了。
特倫斯大約也看出來弓箭攻擊對夏佐無效,冷笑一聲,揮手命令護衛轉而開始攻擊魔導列車,箭失換了目标,撲向魔導列車,一只箭正好對準了剛剛驚叫的小女孩,她的媽媽只是個普通人,躲閃不及,彎腰護住了小女孩,緊緊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死亡沒有到來,無數箭失撲在列車外殼,炸出朵朵絢爛的煙花,卻無一能夠突破,傷害裏面的平民。
Advertisement
“好漂亮!”小女孩如是驚嘆道。
特倫斯眼中閃過陰郁的光,沒想到小小一輛魔導列車,居然有高級防禦魔法陣,骨龍的尾巴抽上去是物理攻擊,魔法陣并沒有啓動,魔法箭矢就不一樣了,如泥牛入海悉數被擋住。
夏佐高懸的心這才放下,松了一口氣,目光不自主移到一派平靜的阿西爾身上,他是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才會一上列車就着手布置防禦魔法陣嗎?
特倫斯臉色愈發難看,本打算通過襲擊魔導列車來逼夏佐就範——夏佐是絕對無法忽視無辜之人的性命的,誰知竟被意料之外的防禦魔法陣破壞了,這下只有骨龍和巨人能派上用場。
顯然莫裏斯也與他想到了一處,他皺了皺眉,卻還是操控着巨人靠近列車,準備拿這些平民做人質。
車裏的人們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坐的簡直不是魔導列車而是過山車。
巨人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兩個巨人擡腿走近列車尾巴,一人一邊抓住了車廂,巨大的手掌力大無窮,車尾晃動,眼看就要被強行掰開,卻有一人從天而降,和巨人相比只能說嬌小的身體卻重若千鈞,狠狠跺在列車上,生生将被擡起一米高的車尾再度壓了下去,巨人的手掌被砸在列車底下,瞬間血肉模糊。
平民得救了,夏佐卻遠離了阿西爾所在的位置。
特倫斯眼前一亮,終于抓到了機會,指揮另一個飛行魔獸上的守衛飛速掠近阿西爾,将阿西爾劫走了。
和他想的一樣,“弱雞”阿西爾面對強大的護衛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他的眼神灼熱,多年夙願一朝達成,果然先前是他考慮不周,掉以輕心,才出了意外,這次親自出手,自然萬無一失。
阿西爾安靜極了,既不反抗也不掙紮,被扔到了特倫斯所坐的飛行魔獸上。
特倫斯欣賞着面前再無一絲倚仗的阿西爾,“我親愛的阿西爾,你終于要屬于我了。”
阿西爾低着頭,聲音柔弱無助,“哥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特倫斯以為他真的一無所知,憐憫地嘆道,“阿西爾,我這麽喜歡你,你卻一無所知,真是叫我傷心。”
在一切盡在掌握的現在,他終于撕破了表面的僞裝,露出尖銳的獠牙。
阿西爾仍然低着頭,“可是哥哥,我們是親兄弟,世俗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特倫斯哈哈大笑,“我怎麽會讓世人知道,從此以後,你就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我會給你打造最華麗的籠子,讓你住在裏面,享受我的寵愛。”
阿西爾道,“我若是不願意呢?”
特倫斯處于極度興奮中,完全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你願不願意不重要。”
阿西爾嘴角微揚,“帝國的守護者難道也默認你的行為嗎,這不可能!”
“那個老家夥什麽都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特地把他支開了,還找了亡靈法師,他以後也不會知道的,你就死心吧。”
“不在啊……”阿西爾重複道。
特倫斯深呼吸一口氣,激動的彎下腰,手指欲要撫摸阿西爾的臉頰,卻被鐵鉗般的手指捏住了,随後,阿西爾擡起頭,他就對上了一雙冷漠的眼睛。
在特倫斯的印象中,他名義上的妹妹,實際上的弟弟阿西爾通常是膽小驚惶而又沉默的,眼神時而無助時而溫柔,比許多真正的女孩都更文靜,他從來沒見過阿西爾有這樣的眼神,冷漠而高傲,輕蔑而嘲弄,仿佛他只是個跳梁小醜。
阿西爾站起身,他這幾個月長高了一些,個子已不比特倫斯矮多少了,沒有再僞裝,掐着特倫斯的手腕,捏的生疼。
特倫斯抽不回手,既驚且怒,“你不是阿西爾,你是誰?”
阿西爾倒有些意外,“哦?你居然看出來了?”
“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阿西爾諷刺一笑,“哪裏去了?”
他湊近特倫斯的耳朵,用一種幽寒的語調說道,“他因為不想被你當做禁脔,早就在出嫁那一天自盡而亡了。”
特倫斯僵立原地,喃喃道,“這不可能!”
阿西爾不理他,接下去說,“他向惡魔獻祭了身體和靈魂,祈求我替他複仇。”
當然這是騙特倫斯的,只不過大陸人類都對惡魔以訛傳訛誇大其詞,這種說法太符合語境了。
特倫斯心裏升起一絲寒意,“你是惡魔?”
阿西爾冷冷一笑,魔焰在體表燃燒,黑色的火焰比沙漠的寒風更加冰冷入骨,“這就要感謝你自己找死,支開了帝國的守護,也不枉費我演那麽多天。”
特倫斯反而鎮定下來,“惡魔無法傷害我,你放我走,我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阿西爾悠悠道,“你哪來那麽大的自信,我所忌憚的只有那個帝國的守護,除了他,你還有什麽倚仗?”
說着伸手從特倫斯脖子上拽下一顆白色的寶石,“是這個光明石?”
特倫斯面露駭然之色,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一個絕對無法招惹的存在,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
阿西爾冷淡的眼神深深印入他的眼底,“從此以後你會忘記阿西爾的性別,忘記你龌龊的心思,永遠生活在恐懼中,你會從施暴者變成渴望被施暴者,所有你想對阿西爾做的一切,最終都是為你自己準備的。”
話音落下,體表的魔焰高漲,流入特倫斯的四肢百骸,破壞了他修行的根基,特倫斯從此身體會開始破敗,活不過十五年。
詛咒的力量會生效,讓他嘗嘗所有他想對阿西爾做的一切是什麽滋味,他曾經的想法越卑劣,以後的人生就會越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