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 追逐的腳步

第5章 4

關東區大賽遭遇勁敵，都大會冠軍的冰帝學園。

那是令所有人難以釋懷的一場比賽——

在總比分二比一青學兩勝一棄權的情況下，雙方部長使出全力較量的第一單打對決。

僅僅一局比賽卻由于成為拉鋸戰變得尤其漫長。

進入搶七後比分咬得太緊，實力相當的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地不斷創造賽末點分數的新上限。

精彩，卻無法釋懷。

因為比賽最終結束在手塚舊傷複發而無法接住的一球。

即使接下來的追加賽裏，一年級正選的越前龍馬漂亮贏得了勝利，但傷的打擊仍然無法讓獲勝的人敞開懷慶祝晉級。

對在觀衆席上看完全程的紗也佳來說，這場比賽根本是灰色的。

雖然她明白他身上背負著整隊的榮耀，更瞭解他對勝利的執著，可是……

以她自己私心而言，再多的勝利也比不上身體的重要。

她不清楚是誰替他套上了那層枷鎖、将他禁锢在這個無法輕易逃脫的責任牢籠中，但她知道自己難以不對那個人産生各種負面的想法。

不過……

終歸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她只能……

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到不讓他需要費更多心力精神……以這種方式默默支持他……了吧！？

放課後的教室裏除了紗也佳之外再沒別人。

原本獨自埋頭忙碌著的她聽到教室門拉開時滑動的聲響而擡起頭，恰巧與走進門來的人四目相對。

「……啊，手塚君。」

來人有些出乎意料——準确地說，這時間學生不是還在社團活動就是已經離校回家了，其實無論是誰開門進教室都很難不『出乎意料』。

所以她愣住稍許的反應是很正常的。

紗也佳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生怕沒有任何準備的她态度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桐生。」

腳步停滞地靜了片刻，手塚輕輕點了下頭，以姓招呼她道。

「是。」

她颔首。然後低下頭繼續手中進行到一半的草圖。

只是現在的注意力顯然沒有先前的集中，她還悄悄分了些神在注意他的動靜。

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啓步直直走到她的座位前——

透過窗玻璃映入的馀晖把人修長身形的影子拉得更長，将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下。

「……那、那個，手塚君！？」

紗也佳緊張地再次擡起頭。

有人出現在面前不可能沒察覺到，更何況她本來就在留意著他。

鮮有如此近距離打量的機會，面對面的沖擊太強，她有種心髒快要承受不住提早衰竭的錯覺。

「有……什麽事嗎？」克制不住的舌頭打結。

她當然了解他不會多做無謂舉動、幹淨利落的個性，所以下意識地認爲他是有事要找她才走過來。

手塚站在紗也佳課桌前須臾，忽然開口問：「這是給文化祭的設計？」

「呃、是這樣沒錯。」她一邊回答道，一邊站起來，雙手捧起桌上那曡草稿遞到他面前。「雖然還只是草圖而已，不過大概能看得到一些輪廓了啦。」

見他似乎沒有要制止她的意思，便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

「以往的文化祭都比較只注重不要讓客人覺得擁擠，所以路是很寬敞沒錯，但每個攤位都太小了。所以我想，如果稍微改動一下每個攤位的結構……請看這裏和這裏，那樣一來路也不會顯得窄，攤位也大多了可以有更多發展空間。」

目光有一瞬交會，她從他眼中讀到一個未出口的疑問，了然地淺淺一笑。

「在搭建的方面還是和以前基本上一樣，并不會增添太多的難度；而且搭建的時間也不會增加太多，這部分我會在開始文化祭籌備周之前準備好詳細的說明圖紙。」

手塚稍稍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另外另外，還有這個……」

話匣子一開就有合不上的趨勢。

她滔滔不絕把自己的想法盡數說了個夠，才想到聽話的人雖然沒有抗議，但并不代表別人有興趣繼續聽下去。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自顧自說得太興奮了。」

有些羞斂地低下頭，視線恰好落在對方手裏的說明手冊——「運動、療養院……德國！？」

略過并不認識的德文部分，字體小一號的幾個簡單的英文單詞闡明了手冊的內容。

紗也佳小聲問：「手塚君……要去德國養傷嗎？」

「……」

短暫的靜默。

她立刻明白他還有未出口的猶豫。

「……還沒決定嗎？」

「嗯。」

又是少許無言。

沉默中紗也佳抿了抿唇瓣，确定他不會再講話時才低低地、遲疑地道：「身體……是一輩子的事。而且……」頓了下，語調變得堅定起來，「我相信，網球部其他的正選們一定會拿好全國大賽入場券等著你回來，再一起去取得全國優勝的。」

鏡片下的眸子隐隐閃過一抹詫異，像是沒料到她能直接讀懂他沒有言明的想法一般。

但很快，轉化成了認同。

「學生會的事情大家必然也會努力做好。我……我也會盡力把文化祭的東西圓滿完成，放心吧！」

暗自握緊拳，紗也佳在心底誓言一定要竭盡所能把他交給她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說話的一方志氣滿滿的，至于聽話的一方似乎也因此變得放松了些。

對于自己認可的同伴，他一向是給予完全的信任，那麽，又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呢！？

于是唇畔隐約地、勾起幾不可辨的微微的弧度——

「……說得是。」

……

然後，手塚去了德國的療養院接受治療。

青春學院網球部在代理部長、呃……的帶領下拿到了關東區大賽的優勝，順利獲得全國大賽出賽權。

接著文化祭順利舉行，紗也佳一手重新設計的佈局大受好評。

全國大賽開賽前，手塚終于痊愈歸隊，青春學院以前所未有的最佳狀态擊敗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選手得到了最後的優勝，是……每個人期待已久的勝利。

這中間的過程，雖然艱辛，但總算是得償所望。

而且，因爲鼓起勇氣自發地向德國電話報告比賽進程，漸漸發現即便他依舊并不多言，至少從未有過一絲不耐，這……應該算是一種……進步了吧！？

一直這樣努力追逐下去，終有一天，相信，她能站在和他同樣的水平綫上。

那時候……一定沒問題的。

一定。

在這之後，盛夏，到來。

U17集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