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咬的
晚上白知意見到趙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差把“慘絕人寰”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唐玫說了許多安慰她的話，類似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樹上。孟城楠則比較理性, 叫她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別想太多。
幾乎一天之間，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宋許硯交女朋友了，包括方柏川。
要說方柏川這人平時挺不靠譜的，這個時候倒是正經起來。
他給趙瓷發來許多雞湯文學, 趙瓷把每條信息都點了收藏。她等着不久的将來, 男主和女主官宣戀情的時候, 她再原封不動地發回去。
夏棠打來電話, 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小瓷, 先前你承諾宋許硯找到女朋友, 你就一定會放手。現在他找到女朋友了, 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吧。”
趙瓷回想着書中的情節, 覺得一定是哪裏有誤會。
書裏的男主只交過女主這麽一個對象，他們官宣的時間離現在還很遠, 現在頂多是暧昧期。
如果宋許硯的對象不是女主，那會是誰呢？
她問了每個來安慰她的人, 但是那些人都說不知道。
最後她沒有辦法，去問了陸景揚。
陸景揚好像确實知道一點, 但又不想告訴趙瓷。趙瓷在電話裏說了許多好話, 求了許多情, 對方才猶豫着說：“大家只是猜測他交了女友, 并沒有确定真的有這個人。”
“既然都沒人見過那個女生, 那大家為什麽會這麽猜測啊？”趙瓷發出疑問。
總得有什麽可以懷疑的跡象吧？
陸景揚在電話那邊緘默良久, 說：“今天白天，大家看到他脖子上出現了一圈牙印。”
能在脖子這種敏感又很私密的地方咬上一口的，那定然關系匪淺。大家的猜測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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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瓷聽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後，一時間啞口無言。
最後她跟陸景揚道了謝，準備挂電話。陸景揚卻在這時候開口問她，“小瓷，那是你咬的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沉甸甸的，像是藏了許多心事，其間又摻雜着幾絲難以捕捉的不安。
趙瓷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說确實是她咬的，又怕解釋不清楚。
陸景揚聽着電話那頭突然靜下來，他的心也一點一點沉下去。
沉默就是回答，他很清楚。
雖然他在早上看到宋許硯頸間的那圈細細的牙印，和他臉上隐約的得意時，就猜到了可能會是趙瓷，但是現在真的确認了，心裏還是很難受。
那感覺像是有人在他的胸腔裏倒灌了一桶水泥，讓他呼吸受阻。
陸景揚頭一回沒有說結束語就挂斷了電話。
趙瓷感覺他的情緒不對勁，但是怎麽個不對勁法，她也琢磨不出來。
她想着要不要打回去問一下，但是随即宿舍裏的幾個人，完全分走了她的思緒。
白知意在出馊主意，要帶趙瓷去酒吧hgh個通宵；唐玫效率奇高，把她列表裏五十多個帥哥的微信全都推給了趙瓷；孟城楠則在查詢适合散心的旅游地點，想來個宿舍集體出游活動。
趙瓷這時覺得，得虧當初選擇了住校，不然都遇不到這幾個有趣又熱心腸的女生。
隔天是周五，上完課，晚上白知意果真要拉着她們去酒吧hgh。
孟城楠每天定時定點睡覺，誰都不能破壞了她的生物鐘，所以明确表示不去。唐玫很喜歡熱鬧的場所，當即到她的好友列表裏喊了三個帥哥出來。
趙瓷對酒吧不感興趣，倒是對唐玫的那三個帥哥朋友很感興趣，所以就同意一起過去了。
到了那裏，見了那三個男生，唐玫問趙瓷：“怎麽樣？看上哪個了？我讓他陪你喝酒解悶。”
趙瓷來回看了看那三個人，小聲說：“感覺都沒有宋許硯帥。”
唐玫：“……這種時候怎麽還想着宋許硯？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
趙瓷倒也不是特意想着他，就是下意識會拿他當參照物。
不過別說，雖然沒有宋許硯帥，但是性格比他好多了，幾個人開朗又熱情。趙瓷跟他們聊天的過程中，那嘴角就沒下來過。
可惜她酒量不好，才跟三個帥哥小酌幾杯，她就開始說胡話耍酒瘋。
陸景揚趕到酒吧的時候，就看到趙瓷坐在一樓卡座上，抱着一個男生的胳膊，頭靠在對方肩上。她不知道在說什麽傷心事，臉上哭得梨花帶雨。那個男生拿紙巾幫她擦眼淚，還要湊上去親她。趙瓷不僅不躲避，甚至還把臉揚了起來。
唐玫後來回憶當時的場景，說陸景揚可吓人了，差點把她朋友的胳膊給擰斷。
趙瓷是在翌日上午十一點左右被唐玫的電話吵醒的，迷迷瞪瞪地接了電話，聽到唐玫問她昨晚有沒有做保護措施。
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着有點眼熟的房間直發愣。
半晌後，發出驚懼的聲音，“我怎麽會在這兒？！”
她怎麽會在陸景揚的家裏？她明明記得她跟唐玫她們一起在酒吧喝酒，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難不成她穿越了？
唐玫聽她語氣這麽吃驚，反問她：“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我記得啊，我們一起喝酒，然後我好像喝多了，一直在說話……”
“你何止是說話，你是邊說邊哭，倒在我朋友懷裏，拉着他不撒手。”
趙瓷聽她描述得自己跟女流氓似的，兩頰一熱，細聲道：“我那時候不清醒。後來呢？”
“後來陸景揚過來了，你就跟他走了。”
“他為什麽會來酒吧？”
“他那會兒打電話給你，是我接的。他問你在哪裏，我告訴了他，然後他就來了。”
“他來了，你就放心把我交給他啊？”
“你可別冤枉我。”唐玫嚴肅糾正道：“是你自己要跟他走的，你說那是你的任務，你得住在他那兒。”
趙瓷是真一點想不起來自己昨晚說了什麽幹了什麽，現在被唐玫這麽一回憶，她心涼了半截，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說了很多不該說的。
唐玫沒有将這句話往深處想，只八卦地問趙瓷，“你們昨晚……有發生什麽嗎？”
趙瓷按了按鈍痛的太陽穴，哀嘆一聲，“別瞎想了小玫，我們沒有那層關系的。”
她雖然對自己沒有把握，但是對陸景揚還是很有把握的。小說裏的陸景揚可是一點不喜歡趙瓷，就算她投懷送抱，他都一定可以坐懷不亂。
挂了電話後，趙瓷起床去客廳看了一眼。
還好，陸景揚人不在公寓裏。
他給她做了午飯，留了字條，讓她吃之前熱一下。
趙瓷看着桌上的飯菜，又看看身上嶄新的睡衣，心頭思緒萬千，覺得有必要好好跟陸景揚交流一下。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趙瓷動身返回學校。
經過東操場時，一個籃球飛到她面前。有了之前的陰影，她現在對籃球這東西深惡痛絕。
沒等她吓得往旁邊躲竄，一個人閃現到她面前，手裏拍打着籃球說：“趙瓷，這麽巧，你一個人嗎？”
出現的人是賀堯，他難得沒有穿他的花襯衫，而是穿了簡潔的黑色球衣。
趙瓷第一次看他沒有那種花孔雀既視感。
趙瓷開口：“嗯，一個人，怎麽了？”
“有空嗎？去看我們打籃球啊。”
趙瓷冷漠道：“不去。”
“別啊，宋許硯也在，你不來嗎？”
趙瓷聽到這裏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人今天這麽殷勤地要拉她去看打籃球，原來是他想看戲。
“你們不是說他有女朋友了，幹嘛還拉我去看他？嫌打籃球太無聊，到我身上找點樂子？”
賀堯積極為自己辯解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怕你想不開。其實感情這事吧，我有經驗。你不能逃避，越逃避越走不出來，還不如積極地面對他。相信我，要不了幾天，你就脫敏了。”
“你有經驗。”趙瓷輕哼一聲：“嗯，你是有經驗。”
三個月換一次女友，能不有經驗嗎。
賀堯沒聽到趙瓷話裏的揶揄，只管拉着她往籃球場走。
趙瓷本想拒絕，但是突然看到陸景揚也在籃球場上，就順從地跟着他一起過去了。
籃球場上圍坐了許多人，大半都是男生，也有不少來看心儀對象的女生，比如宋許硯旁邊那一圈的漂亮妹子。
小說裏的設定，宋許硯是個萬人迷，不管走到哪裏都有女生追捧。所以就算他被爆出可能有女朋友，也還是有很多女生主動往他身上貼。
宋許硯因為手受傷了還沒完全恢複，只能坐在場下看比賽。上次砸到趙瓷的那個籃球，是隊裏一同訓練的男生跟他借的，他那天并不在場。
趙瓷一走進籃球場，幾乎所有人都朝她看去，甚至旁邊都有人端起手機準備拍視頻。
趙瓷忽然就覺得書裏的女配把路給走窄了，她這種走到哪裏就有人關注的體質，應該進娛樂圈當女明星，再不濟，當個網紅也行。活活把自己氣死，真的太虧了。
趙瓷被賀堯安排坐在籃球場的左側，而宋許硯坐在她對面。
宋許硯這人奇怪得很，不看籃球，反而盯着她看。隔了一個籃球場，趙瓷都能感覺到那目光涼飕飕的，像一把把小刀往她這邊飛。
趙瓷強行忽略掉他那帶有敵意的目光，專注地去看場上的比賽。
趙瓷以前不是沒看過陸景揚打籃球，但是那時都是為了完成任務，而任務的中心是宋許硯，以至于她的記憶裏，并沒有多少關于陸景揚打籃球時的場景。
眼下陸景揚穿着白色的運動套裝，黑色的短發被汗水濡濕，在場上快速跑動時，颀長勁瘦的身體線條緊繃，肌肉鼓動。一個極限超遠距離投籃，引得場下的女生紛紛尖叫。
少年意氣風發，又帶着灼熱的荷爾蒙氣息，輕易就迷倒了一片女生。
可是他得了比分，好像也沒有很開心，始終眉頭緊鎖，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
趙瓷的目光跟随着場上的陸景揚移動，忽然聽到有人在猜測她跟賀堯的關系，聲音特別大。她扭頭看向那人，發現是之前拿球砸到她的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也發現了趙瓷在看他，朝她咧嘴一笑，直接坐到了趙瓷旁邊，直言不諱地問她，“你跟賀堯什麽關系啊？今天為什麽是他帶你過來的？你們在談戀愛嗎？”
趙瓷不想理他，但架不住他一直沒有邊界感的湊上來，只好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關你屁事。”
男生“切”了一聲，譏諷道：“神氣什麽？還不是宋許硯看不上的一條哈巴狗。”
他話音甫落，一個籃球正面飛來，“砰”一聲巨響，狠狠砸在他的臉上。男生摔得四腳朝天，噴湧而出的鼻血和牙齒斷裂流出的鮮血糊了一臉。模樣可怖，吓得四周女生立刻逃散。
趙瓷也吓了一跳。她轉頭去找扔球的人，驚訝地發現是陸景揚。
陸景揚跟剛剛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周身戾氣暴漲，額角青筋突起，像一只剛掙出牢籠的兇猛巨獸，要撕碎眼前的生物。
他身上透出一股血腥暴力的氣息，那一瞬間，趙瓷無端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讓她膽寒的人的影子。
“陸景揚。”趙瓷顫顫地喊了他一聲。
陸景揚聽到聲音，一個眨眼的功夫，眉宇間的陰狠立即煙消雲散。
他轉頭看向趙瓷，露出一個類似于安撫的笑容。繼而走到那個男生面前，面無表情地說：“不好意思啊同學，剛剛傳球的時候沒注意，你下次坐遠點。”
被砸得滿臉血的男生躺在地上哀嚎：“陸景揚！你故意的！我要告訴老師！”
他剛說完，又是一聲慘叫，低頭一看，宋許硯踩住了他的腳踝，并且用力碾在骨頭上。
宋許硯臉上帶着惡意的笑，“我是故意的，你去告訴老師吧。”
宋許硯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惡霸二世祖，家裏有錢有背景，得罪他的下場一定是被退學。
男生識相地在這一刻選擇了忍氣吞聲。
随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賀堯見他們欺負得差不多了，怕将老師招來，連忙出來打圓場。
他把地上的男生攙起來，假意勸慰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洗洗，用點雲南白藥止止血。下次在看球的時候別分神，籃球場上本來就容易出意外。”
男生被勸走之後，場上的人見沒有熱鬧看了，也準備走。這時就聽宋許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趙瓷，你前幾天晚上咬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怎麽今天被人罵了，一聲不吭的？嗯？”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其他人齊齊轉頭，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
趙瓷也傻眼了，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本來咬他那事兒就是個意外，他被人誤會有女朋友也就誤會了，沒影響自己的人設就行。現在他把這件事拿出來說是幾個意思？
趙瓷看着在場所有人見鬼一樣的表情，真想拿個大喇叭廣而告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