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送機
阮西看着眼前出現的廢舊鐵門, 腦子還有些發懵。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腦子一熱，就答應了和盛欽逃課。
盛欽一路帶着她往學校裏偏僻的地方走，然後就到了這張門前。
“這裏是……”阮西看着這張陌生的栅欄式鐵門, 門上還有一把巨大的鎖。
“這是學校以前的老側門，學校擴建後，這個門就沒用過了。”
盛欽一邊說着, 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插入了鎖孔中。
阮西驚訝地看着他手轉動一下, 然後咔嚓一聲，鎖開了。
盛欽将門打開，示意阮西跟上。
阮西稀裏糊塗地走出去, 又看着盛欽将門重新鎖上。
這動作看起來過于熟練怎麽回事？
阮西跟在盛欽身旁, 沒忍住問：“你怎麽會有這個門的鑰匙？”
盛欽見阮西好奇，伸手從口袋裏将鑰匙拿出來：“伸手。”
阮西不明所以伸出手, 一枚鑰匙落在她掌心。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接着, 盛欽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個鎖早在幾年前就被高年級的學長給換了。”
“換了？”阮西更驚訝了, 在她的世界裏這種事她別說幹了，想都不敢想, “那、那怎麽會在你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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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欽回答：“拿着鑰匙的學長畢業以後, 就把鑰匙給了關系好的學弟, 幾屆傳下來就到了我手裏。”
原來是這樣。
阮西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鑰匙。
然後擡眼問了個很真誠的問題：“你們拿這個鑰匙……就是為了逃課嗎？”
盛欽：“……”
盛欽沉默了幾秒。
然後也很真誠的反問：“不然呢？”
兩人一時都沉默無言。
過了會兒, 阮西将鑰匙遞給盛欽：“給、給你。”
盛欽瞥了她一眼，将鑰匙收回口袋裏。
這會兒他們已經來到了路邊，盛欽招手就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機場。”盛欽坐下後對司機說了句。
司機一聽, 立馬朝着機場的方向開去。
只是他見兩人穿着箴明中學的校服, 時不時就從後視鏡裏看他們倆一眼。
見兩人也不像是偷偷談戀愛要私奔的叛逆孩子,
有些好奇問：“你們這會兒不上課嗎？”
盛欽眼皮都沒掀，手裏查着阮西母親航班在哪個登機口。
懶洋洋回答：“上啊。”
“那你們怎麽能出來？”司機下意識又問。
盛欽擡眼看了眼後視鏡，嘴角微動：“逃課啊。”
他這聲“逃課”還拖了下尾音，聽起來莫名有種嚣張的味道。
司機張了張嘴，沒說話。
盛欽倒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對話，看起來毫不在意。
阮西扭頭看向盛欽，她靜靜地看着，剛才的對話她都聽在耳朵裏。
她總覺得，盛欽說這些話時，有些不一樣。
像是開啓了一種防禦機制，又像是套了一層叛逆的盔甲。
阮西覺得盛欽身上有一種很矛盾的存在。
一方面他耀眼自信，讓她覺得他一定是家裏的驕傲，父母肯定為他感到自豪。
一方面他又時常桀骜乖張，說話做事像個叛逆少年，會讓父母老師頭疼的那種。
他既令人省心，又令人操心。
可這種矛盾感在他身上卻又意外體現出另一種強烈的吸引人的氣質。
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被他所吸引。
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崇拜的心理。
真奇怪。
阮西從前也見過優秀的人，可從來沒有誰會讓她想要将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抵達機場的時候，還不到十二點。
海城的機場很大，光是入口的排序就有幾十個。
盛欽看着手機領着阮西進去。
“我查了下，你媽那趟航班的登機口在F43，一般來說會選擇從C安檢口進入。”
一邊說着，盛欽一邊熟門熟路的帶着阮西往C安檢口走。
阮西對機場并不熟悉，只埋頭緊跟盛欽。
“不過如果你媽媽對機場不熟悉的話，也可能會從別的安檢口進入，不能百分百确保她一定去C口。”盛欽又說，“還有，如果她現在已經過了安檢的話，也沒法判斷。”
聽到盛欽這麽說，阮西心裏頭更是慌張。
她緊握着手機，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停住腳步。
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樣：“我、我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吧。”
打個電話，旁敲側擊問一下她在哪。
阮西拿起手機，盛欽突然問道：“你真的只想遠遠看一眼嗎？”
阮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盛欽的意思。
盛欽走到她面前，與她面對面，看着她：“你都能豁出去跟我逃課來送她了，還怕她知道麽？”
“可、可是，我媽媽要是知道的話，她會很生氣很擔心的……”阮西幾乎都可以想到吳麗芳會是什麽反應，也怕她因為看到自己逃課去T國都不安心。
她一直都努力做一個循規蹈矩聽話的好孩子，就是不想讓吳麗芳為自己操心。
媽媽努力給她更好的生活，她不想自己再給媽媽增添負擔。
盛欽卻只靜靜看着她，淡淡說道：“雖然不是生離死別，但你确定你不想在她出國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好好道別麽？”
阮西微微低下頭，沒有吭聲。
“不會遺憾嗎？”盛欽輕聲問她。
他問過阮西，知道阮西的媽媽這次出國是為了闖蕩事業，為了給她攢學費，想來至少五年內幾乎都不怎麽回國。
阮西眼眶微紅。
原本被她壓制住的不舍情緒瞬間湧了上來。
她眼角濕潤，盛欽的話深深觸動着她。
阮西比誰都清楚，她舍不得，她想好好道別，她想在媽媽出國之前和她說說話。
這些年她秉承着乖巧聽話的原則，卻很少和吳麗芳說些心裏話，更不會表露感情。
吳麗芳的性格也從開朗堅韌變成了如今這樣強勢的風風火火，也幾乎不怎麽會表露情感。
相依為命十多年，阮西回想起來，卻想不到一個互相表露愛意的時刻。
現在，她們要分別。
從某種意義來說，都是兩個人要開始獨自生活。
彼此隔着千山萬水，也只能在心裏挂念着對方，無法時時刻刻照顧對方。
一滴淚從阮西眼角滑落。
她撥通了吳麗芳的電話。
吳麗芳大概沒想到這個時間女兒會給自己打電話，有些意外：“圓圓，你下課啦？”
阮西有些哽咽：“媽媽，你到機場了嗎？”
吳麗芳聽到女兒說話都帶着些許鼻音，知道她這是舍不得自己，心裏也發酸，但嘴上卻和平常的語調沒什麽區別。
“到啦，剛到，剛從車上将行李箱拿下來呢。”
“你從哪個口進機場啊？”阮西又問。
吳麗芳也沒在意，直接回答：“25號口。”
“二十五號……”
阮西低聲念叨了一句，扭頭就看向右側機場入口的序號。
上面寫着“24”。
盛欽立馬朝前面指了下，阮西拔腿就跑起來。
阮西心裏頭打着鼓，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吳麗芳似乎聽到電話那頭阮西在跑，有些不确定問：“圓圓，你在跑步嗎？”
吳麗芳一邊接着電話一邊拎着行李箱往機場裏走。
她剛問完，就聽到不遠處和電話裏同時傳來女兒的聲音。
“媽媽！”
吳麗芳驚得立馬扭頭看去。
就見阮西将手機從耳邊旁邊放下來，朝着自己跑過來。
她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阮西已經将她抱住了。
阮西眼睛紅紅的，不舍又依戀地将腦袋埋在吳麗芳的肩頭。
吳麗芳心中剛湧上來的那股想要質問、訓斥阮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情緒瞬間壓了回去。
作為母親，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女兒濃濃的依賴。
阮西哽咽開口：“媽媽，我想來送送你。對不起，我逃課了。”
她開口認錯，接着又說：“媽媽，我舍不得你走，我會很想你的……”
吳麗芳鼻頭也有些發酸。
阮西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感情，但這并不能怪她。
因為作為母親，她自己也是個鮮少會和孩子表達愛意的人。
偶爾說的，也都只是在教育孩子希望孩子聽話時說的“媽媽都是為你好”“媽媽是不會害你的”“世界上最希望你好的人就是媽媽”這樣的話。
雖然也都出自真心，可聽起來卻多了幾分功利。
只有這一刻，卻能感受到最純粹的愛。
吳麗芳也喉頭哽咽，她輕輕拍着女兒的背：“媽媽也會想你的。你要好好讀書，好好吃飯，不要生病，知道嗎？”
說着又安慰她：“你放心，媽媽是大人，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母女倆就這麽抱了好一會兒，完全無視了周圍路過的人投過來的好奇目光。
吳麗芳無意間餘光似乎瞥到不遠處有個男生的身影。
只是等她再定睛看過去時，那男生已經拐進了旁邊的便利店。
吳麗芳覺得那身影看起來有些眼熟。
但是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想了想，她問：“圓圓，你怎麽過來的？”
阮西回答：“打車來的。”
“你一個人來的，還是有人陪你來？”吳麗芳看起來很放松，就像是随便拉家常。
阮西卻瞬間緊張起來，她垂眸，腦子從沒有像此刻這樣轉動得快。
然後就聽到她回答道：“我自己來的。”
吳麗芳聽了這才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心想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走吧，既然來了，就送媽媽過安檢吧。”吳麗芳沖阮西笑了笑，沒有再問她任何有關逃課的事情。
阮西大大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次賭對了。
這都多虧了盛欽。
想到盛欽，阮西扭頭朝一旁看去，卻沒有看到盛欽的身影。
她微微蹙眉。
人呢？
作者有話說：
阮西：盛欽yyds！
今天給所有2分留評的寶子發小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