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紙人
話音剛落,那鑼已經轉過了街角。衆人只見一雙伸直的白手先漏出來,左手腕上挂着鑼,右手包着棰。為首的紙人一敲,連帶着它自己、身後浩浩蕩蕩十幾個紙人整齊劃一地左右晃動着身體蹭地前行。
積滿了黑絮的玻璃窗正好隐藏四人。張儀和韓仕英幾乎同時把阮绛和霍雀的腦袋從窗前按了下去,倆人自己貼牆小心翼翼地往外看。那些紙人穿着紅褂黑褲,乍看很一模一樣,仔細瞧才發現白紙臉上繪着的表情無一相同,筆觸做了微妙的改變便有哭有笑,有的眯眼有的圓睜,有目視前方也有斜眼亂瞧。這種似像非像帶來了更大的驚悚感,別說張儀,就連韓仕英大氣都不敢出。
為首的紙人經過路燈下,暖黃色的燈照透了它外層糊的紙,透光透出了內部竹紮的骨架。它兩胳膊碰在一起敲鑼,排成隊的紙人緩緩走過,留下塗成了黑色的後腦勺。隊末卻猝不及防冒出一雙眼睛,原來有個紙人被紮成了回頭的樣子,彎着兩眼和嘴角,一手做成了捂嘴的樣子、正鬼鬼祟祟地回頭看向與別的紙人相反的方向!
“我靠——”不知道是不是到底年輕,韓仕英脖子一縮,反應奇快地把張儀的腦袋也按了下去,四人縮在玻璃窗下的牆角。“有個紙人是回着頭的!”
“快快快往後退退到兩邊牆角!”阮绛瞪着眼睛擺手,“它一會兒肯定要走過來!恐怖片裏都是這麽演的——”
張儀和韓仕英一人扯一個各自退到了玻璃窗這面牆的牆角,剛藏好,月光下有個影子肩膀一高一低地蹭過來朝着屋裏看。張儀攥着阮绛的手,側着臉也朝窗戶看,這一刻裏阮绛突然想起了高中時的事,他的心仍然噗通噗通地狂跳,有一部分是因為恐懼,有一部分是因為張儀。
終于,那回頭的紙人慢悠悠地歸隊。從韓仕英的角度能勉強看到窗外,她見隊列徹底轉過街消失不見才松了口氣,招手示意。
四個人幹脆圍坐在地上,霍雀順手一把拉上了窗簾。
“出師不利啊,”韓仕英嘆了口氣,問說,“有沒有打火機?”
張儀和阮绛對望了眼,異口同聲道:“在車上。”
韓仕英又嘆氣,“算了,估計也燒不着。”
“不一定,”張儀想了想,“試試往火上吹一口氣再燒。”
韓仕英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幾秒鐘,“你不要總是企圖自己制造術法。”
她剛說完,身旁一言不發地霍雀站起來,她貼在牆上把門開了條縫,又觀察了下外面才閃身出去,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拉開車門就把打火機和韓仕英的包拿了回來。
張儀簡直看呆了,“她平時也這樣嗎?”
韓仕英點了點頭,阮绛在旁邊鼓掌,“職業的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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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當即來了個翻包,巧就巧在韓仕英職業病沒有那麽嚴重,包裏除了化妝品小鏡子這幾樣東西外就只有一個很小的瓷瓶吊墜。張儀滿心期待地拿起來,起碼能有一樣趁手的東西用了。
阮绛湊過去好奇道:“這是什麽?”
“我爺爺的骨灰。”韓仕英答說。
張儀立刻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