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理發店
兩人一前一後從停運的步梯上去,二樓有很重的灰味,卷簾門一個比一個髒,幾乎都貼着招租的字樣。阮绛看着看着唏噓不已道:“小時候我媽老騎車帶我來這兒買春聯呢。那時候裏面生意還可以,特別擠,人也多貨也多,讓人上不來氣兒似的。”
越走到裏面越黑,路燈微弱的光線再進不來了,張儀拿出手電筒,倆人一人一個。很多商鋪連卷簾門都沒裝,賣什麽的都有,幾個慘白的大眼睛模特橫七豎八地躺在玻璃門後,身前是掉在地上的“清倉大處理”橫幅。假發店在右面盡頭處,手電筒圓形的光束照來照去,所有頭模的眼睛一亮,又随着燈光離去滅了。
阮绛對屏幕說道:“同志們,就這兒了。”
“進去了。”張儀說着,推開了玻璃門。
鋪面不大,貨架上擺了零零星星幾個頭模,但不是每個都戴着假發,大光頭看着有點搞笑。兩人環顧一圈,到處是灰,店裏一踩一個腳印。櫃臺後面的東西當初也全部被警察收走了,總共十幾秒鐘,假發店探險好像結束了。
張儀還沒說什麽,公屏上有人發:“就這?”
“你怎麽又同意過來了?”阮绛舉着手機在店裏轉了一圈,櫃臺旁有個木門,後面大約是倉庫。
張儀答說:“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這種預感,就對了。”阮绛本是在開玩笑,手上試着推了下木門。誰知話還沒說完,木門很配合地吱呀一聲開了。
張儀:“……”
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劣質香精混雜着黴味苦味的刺鼻氣息,阮绛用手電筒照了下,裏面竟然密密麻麻擺滿了戴着假發的頭模。他剛想進去,張儀從後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兩只手電筒一起往裏照,才發現這間倉庫的面積絲毫不比外面小,甚至可能更寬敞些。三面貨架上放滿了套好假發的頭模,架子很高,最高處的頭模頂到了天花板。更古怪的是這些假發全部未經修剪,就連短發的也像片簾子擋着,全部看不見臉。
公屏上成片的星號,後面接着“太詭異了吧!”
張儀轉頭問阮绛,“要進去嗎?”
阮绛啧了聲,扯着張儀走到櫃臺前,“這題我會,先擋門。”
兩人掂了掂,櫃臺後的木椅子挺沉,就搬了過來抵住門防止它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突然關閉。做完這些,阮绛才又抓住了張儀的手,兩人走進倉庫裏左顧右盼,雖然很黑,其實看習慣後也還好,就是直播間的觀衆們幾乎只能瞧見一個手電筒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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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绛盯着身旁的一個頭模說:“按照正常的劇本,這裏面是不是應該有個被殺人藏屍的人頭?”
他說着,掀開了蓋在頭模臉上的假發。這頭模的眼睛上竟然被刀割出了兩個大大的叉號,阮绛愣了下,小聲說:“張儀。”
張儀從進來後就在盯着什麽東西看個沒完,聽見叫才回過頭來。阮绛放開張儀的手一連掀起了好幾頂假發,下面的頭模眼睛全部被刀刻花了。
阮绛懵了,直播間也不看了,望着張儀。
張儀眉頭一皺,也開始掀那些假發,兩人把身前貨架上的頭模看了個遍,無一例外都被劃花了眼睛的位置。公屏上已經炸了,張儀抿了下嘴,對阮绛道:“先不說這個,我發現還有扇門。”
阮绛睜大眼睛,“還有?”
“恩,”張儀點頭,指了指最左面的角落,“在那兒,門是白的不好發現。”
“進嗎?”阮绛問說。
張儀頓了幾秒鐘,走過去道:“在這後面。”
仔細一看才發現貨架後真的有扇白色的木門,兩人把貨架挪開了些,但這扇門和倉庫不一樣,是朝外開的,除非把貨架整個挪開才能進去人。關鍵在于,另外兩面牆的貨架剛好卡住,必須要把另外倆也搬出屋外,這門還有可能打開。
這麽大的工程真要做,估計也被附近的人報警抓了。張儀思考了片刻,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手機的話筒。
“我有個方法,把閃光燈打開,手機伸進去拍照。”張儀道,“但是我有種感覺,這事可能得往處裏上報了。”他說着松開了捂住話筒的手,摸出自己的手機。阮绛了然,沖觀衆們解釋道:“不好意思同志們,今天下播啦!”
說着,他關閉了直播間。幾乎是剛一退出,微信群裏就炸了鍋,老邢在裏面問:小阮張哥你們沒事吧?
阮绛回了個“沒事”,擡頭張儀已經打開了閃光燈。兩人對望一眼,張儀把手機從打開的門縫伸進去,按了好幾下拍照鍵。
剛拍完,他就直接按滅了手機,拉着阮绛道:“走。”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從倉庫出來,張儀的手很涼,兩人推開玻璃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阮绛也心慌起來。他剛想張口說話,張儀握了下他的手,阮绛立刻收聲,兩人一直走到路燈下也沒有開口,直到要拉車門,張儀才出聲道:“先跺跺腳。”
回到家裏,兩人坐在餐桌前盯着張儀的手機幹看,半晌,阮绛才小心翼翼地說:“要看嗎?”
張儀臉色是挺白的,阮绛拿過那手機點開相冊。一張全黑的照片跳了出來,他暗暗松了口氣,往後一翻,還是全黑的,阮绛一笑,剛想說話,下一張照片劃了出來,黑漆漆的照片,中央憑空出現了一張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