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夏立春大學讀的工商管理,但這小城鎮既沒有公司也沒有對他專業的職位。傷好後,他在小鎮上找了份工作,是在便利店當收銀員。店裏也簽勞動合同,但是因為沒有學歷要求,所以就沒有查他的畢業證,也沒有核實他身份證上的名字。
他用的身份證是假的,于涉私下找人給他辦的。照片是夏立春本人的照片,但名字用的是“夏四季”,工資發的現金,所以便利店也一直沒有查到它其實是假的。
雖然在這座年輕人都選擇外出打工的小城鎮上,找不到什麽好工作,但于涉還是想不通他一個大學生為什麽要去幹這份工作。
夏立春知道于涉不理解也不能明白他心裏的想法。他只是不想和當初呆在萬崇山身邊一樣,成日無所事事。他想為自己找點事情做,去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廢人,不是一個供人玩樂的玩物,也不是一個沒有自由的禁脔。
所以當夏立春走了十條街,只看到這一家便利店的門口貼着招工啓示時,他毫不猶豫地推門進去應聘。
職業不分貴賤,夏立春樂在其中。便利店是三班倒,他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八點上班。于涉還是以前的老作息,淩晨兩點睡覺,上午十點起床。起床後他也沒閑着,會先去一趟菜市場,然後十一點回來開始炒菜,十一點四十分左右給夏立春送飯。
原先兩人商量着,于涉包家務,夏立春包做飯,但最後于涉全包了。
要說于涉做飯吧,雖然談不上難吃,但就是沒味兒。新手剛開始學做飯,生怕油倒多了,鹽放多了,也怕醬油放多了顏色會黑,他那時候還分不清老抽和生抽的區別。更怕菜沒燒熟,吃了鬧肚子。
所以每一頓飯菜就成了——沒味沒味沒味。而且每一頓都是熟過了頭,燒得太軟。就拿今天中午舉例,于涉燒了盤花菜,花菜又軟又沒味外加沒啥顏色,于涉不敢放太多生抽。
要說它味道難吃吧,倒也不難吃,淡點兒總比齁鹹好。要說它賣相難看吧,一盤白花菜總比黑的看起來要好看些,至少不那麽像黑暗料理。要說它軟吧,花菜也确實有軟的做法,而且熟的總比生的好。
于涉雖然在做菜方面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他米飯卻焖得不錯。水米比例起先是在網上查的,但焖過幾回後他就有經驗了,基本不會再出錯。焖的米飯軟硬适中,粒粒醇香。夏立春也不挑,每一次于涉送來的飯菜他都能做到“空盤”。
夏立春吃完後,拿紙巾擦了擦嘴,再把保溫飯盒收好裝進保溫袋裏遞給于涉,于涉問:“今天的飯菜如何?”
夏立春實話實說:“淡得我都要味覺失靈了。”
于涉接過袋子,哈哈大笑道:“行,我下次多放一點鹽,怕放多了鹹,所以一直不敢多放。那你今晚想吃什麽?”
嘴巴淡出鳥的夏立春想吃點有味兒的,“糖醋裏脊會不會做?”
于涉說:“糖醋裏脊太難,換成牛排行不行?”
夏立春問:“牛排就不難了?”
于涉說:“超市有腌好的,買回去煎一煎就可以了,沒啥技術含量,比較簡單。”
夏立春說好。
下午有顧客前來買煙,夏立春結完帳後發現櫃旁少了一包黃山,趁空閑時間他給于涉打了個電話,于涉接得很快:“喂?”
夏立春說話時語調輕快,本想裝生氣的但沒能成功,“于涉,你又偷我的煙。”
于涉說:“是啊。”
“要給錢。”
于涉說:“錢給你壓在萬寶路下面了。”
夏立春拿起萬寶路,發現下面真壓着十五塊錢,“你不能來買嗎?非要偷。”
于涉就喜歡逗夏立春:“不能。”
“黃山十四,還得找你一塊,一塊也不要了?”
于涉說:“不要了,留給你買糖吃。”
夏立春打來電話時,于涉正在網吧玩游戲,他下午沒事了都會去網吧玩兩把。挂了電話後,他連帶着把游戲也退了。
幹于涉這行的,最怕的就是聯系不到他人。他倆來這兒快有兩個月了,他和夏立春一起換了新的手機號碼。于涉還網購了幾張異地的sim卡,當一次性的用,專門用來聯系他爸媽,用過即銷毀。
中午從夏立春那兒回來後他給他爸打了個電話,他爸一接起電話就說:“兒子,有人來家裏找你。”
于涉心中警鈴大作:“誰?”
于父說:“不知道。看着像是體面人,穿西裝打領帶。人也挺有禮貌,說什麽他弟弟被你藏起來了?有這回事嗎?”
于涉不承認:“沒有的事,我藏別人弟弟幹嗎?”
于父說:“真沒有嗎?對方說只要把他弟弟還給他,他就不追究這事兒了,還說願意給我們十萬塊錢。”
萬崇山還真找上他父母了,還想拿錢收買他爸:“你收他錢了?”
“沒收。”于父的警惕性比于涉高得多,“人都不認識,就怕是條子。你最近犯事兒了?”
“那你怎麽不在張檻砌了?小群說聯系不上你,你也不讓我們聯系你。”
于涉找了個借口說:“跟人打架了,出來躲一陣。”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上門找你那人,你別告訴他我聯系過你。”
于父肯定向着自己孩子,“爸這兒你不用擔心,你自己在外面小心點,實在不行就回來。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叔伯都在這邊兒,他們在這兒總不能把你怎麽樣。”
于涉跟他爸通過電話後,明顯地心不在焉,游戲連輸了好幾把,被人罵得實在是沒什麽心情。
出了網吧後,他去超市買晚上需要的食材。